——放着江杏这种年级前三的同班不请教, 非要跑出去跟别人请教,除非脑子坏掉了。
    江杏没吭声, 低着头抠指甲。
    江桃洗漱回来就看到母女俩这副对峙的架势,也有些纳闷:“怎么了?”
    吴英玉摆摆手:“你先上床,我有点事儿问你姐姐。杏儿,你跟妈说说吧, 到底怎么回事?”
    江杏冷冷说:“他的事情我不知道。”
    江桃先就嗅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这位姐姐从来都是好脾气, 不是无事生非的人, 今天的态度冷淡异常,提起江智不叫哥哥,而是以“他”相称,再结合她的语气跟神态,心里冒出个念头:这俩吵架了?
    吴英玉也是这么想的:“你是不是……跟你哥哥吵架了?或者闹别扭了?”
    “没有的事儿,妈你就别瞎操心了!”江杏儿不耐烦起来:“我明天还要上学,妈你要想问什么,等他回来亲自问吧!”
    她蹬了鞋子,拉过被子蒙住脑袋,摆明了不愿意再配合审问。
    吴英玉只能转头求助小女儿:“桃儿,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江桃比她还要茫然,上周常建安救了陈丽春的那个晚上,江智还跟她有说有笑的,等人走了两人回家的时候,他还戏谑小妹妹:“……桃儿,你老实说,刚才那小子是不是在追你?我觉得吧,他比不上孟阳!”
    到底孟阳是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比外面窜出来的臭小子要靠谱不知道多少倍。
    江桃很是无语:“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刚才那就是个二傻子,都不带脑子的那种。再说孟阳是我好兄弟,我还记得他上学前班的样子,特别腼腆可爱,你可别瞎说啊!”
    江智那天似乎忽然之间变的开明了,居然感叹:“哎哎,高中不暗恋个把人,或者不谈一场纯洁的初恋,都对不起这大好的青春。整天就都知道读书刷题,将来回忆起来是不是会觉得很是无趣啊?”
    “那怎样不无趣?打架喝酒泡妞?哥哥,你的思想有点危险哟!”
    江智没来由深沉的样子让人总觉得他心里藏着事……或者藏着一个人。
    这一点点微妙的推测,怎么能拿到家长面前当作江智谈恋爱的证据呢?江桃连忙摇头:“妈,我跟哥哥除了吃饭睡觉,都不在一个班,我哪知道怎么回事?”
    吴英玉心事重重的走了,很想给出差的江诚打个电话,家里安装了电话,可是考虑到他在铜城出差,想想还是算了,等他回来再说吧。
    这天晚上江智不负重望的又晚归了一小时,吴英玉坐在灯下心神不宁的看帐,听到门响之后出了卧室,迎面正好瞧见江智唇角洋溢的笑容——带着些少年暗藏的喜悦,藏都没来得及藏。
    吴英玉心里一沉,假装没看到,站在厅里关切的问:“小智,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肚子饿了吗?要不要给你打俩荷包蛋?”
    江智脸上的喜悦之色藏了起来,甚至还有几分慌乱:“不了不了,妈我累了,洗洗睡了,您也早点睡吧。”
    吴英玉心头一片阴霾——过了年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这时候如果早恋,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她关上门,心里还是不安。
    另外一间房里,江杏听到房门的响声,也听到了江智跟吴英玉的对话,也不知道是在被子里闷太久了,还是心里有事,猛的掀开了被子,却瞪着天花板没出声。
    江桃正抱着一套卷子刷题,见她这副样子,好像有点失魂落魄,到底没忍住问了一声:“姐,你怎么了?”
    “没事。”
    江杏很是倔强。
    江桃对自己的事情很是迟钝,可是对从小一起长大的江杏儿却太过熟悉,但凡她有一点反常都能察觉出来。她放下卷子,盘膝坐在床上,压低了声音问:“姐你到底怎么了?”
    江杏:“没事。”
    “没事才怪?妈不提醒我还没觉得出来,你跟哥哥闹别扭了?怎么最近都不在一起回来了?”
    “他不是哥哥!不是我们亲哥!”
    这话就有点严重了,自江诚跟吴英玉结婚之后,大家都对自己的身份重新定位,而江智对两人也很是照顾。
    江杏儿这话有点像赌气。
    江桃察言观色:“……爸爸还不是咱们亲爸呢!血缘关系有那么重要吗?再说哥哥对咱们都很照顾啊!”
    江杏也不知道哪跟筋不对了,忽然之间生硬的反驳:“我才不要他的照顾呢!”
    江桃:“姐——”
    江杏儿猛的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还不睡开着灯烦死了!”
    一直少年老成的江杏儿居然开始耍少女脾气,江桃儿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我马上就睡。”她关了书桌上的灯,钻进被窝带着疑问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上次常建安受伤之后,他好像脸皮也越来越厚了,居然敢光明正大跑到一班教室门口来堵人了。
    一班跟二班教室相连,二班的韩峰起先没注意,后来发现这货是来找江桃的,好险没把鼻子气歪。
    孟阳离开铜城市之后,他在心里还窃喜过一阵子——这下最大的竞争对手走了,说不定他加把紧能追上桃子姐。
    但努力了一年,收效甚微。
    江桃对他的明示暗示都表示了拒绝,还用过尽沧桑的成年人的口吻调侃他:“小小年纪不把心思放到学习上,整天满脑子乱七八糟想什么呢?”活脱脱教导主任的嘴脸。
    教导主任每次都是这么训早恋的学生。
    时间久了韩峰也就老实了,他怕再歪缠下去,小时候的那点情份被磨光了,连朋友都没得做,只能再次退回到朋友的地位,不再越界。
    他从教室出来,站在常建安面前:“喂同学,站在一班教室干嘛?”
    常建安一心盯着一班教室前门,还真没注意这货是从二班教室出来的,只当是自己不认识的一班男生——平常他根本就不注意男生,特别是一二班的男生。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女生身上。
    “等人。”
    放牛班的混子站在重点班门口,哪怕姿势云淡风轻,内里也还是有一点说不出的紧张,那是对于他不能达到高度的敬畏。
    他虽然可以在外面打架喝酒泡妞,跟一班狐朋狗友大放厥词:“念书有什么用?老子不念书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好好读书跟不读书混日子的区别以他的阅历还不能有深刻的体会,但是陈父这个俗称为“暴发户”的包工头却深有体会,如果不是靠着过硬的亲戚关系,这几年一直带着一帮人干活,他哪能砸钱把儿子送进一中大门?
    韩峰拍拍他肩膀:“同学,等谁?”
    班上同学私底下传的八卦,说年级大混混在追一班的班花江桃,韩峰后知后觉才听说。
    如果不是碍着站在一班门口,不想给江桃惹事引人注目,常建安早把眼前的小子一顿捶了。
    这时候江桃出来,见两人勾肩搭背的样子,还有几分怔忡:“你俩……认识?”
    韩峰含酸带醋的说:“还不认识,桃子姐不介绍一下?”
    常建安敏感的转头,总觉得这小子对江桃从称谓到表情都全然不对,福至心灵忽然间想到——莫非这小子暗恋江桃?
    江桃目光在常建安胳膊上扫过:“伤好了?”
    常建安立刻装可怜:“哪里好了?昨晚都疼的吃祛疼片,又痒又疼。”
    “伤没好还四处瞎溜达,不回教室养着去。”又一爪子拍在韩峰肩膀上:“别挑事啊,回你们教室刷题去,乖。不然我告诉韩叔叔打断你的腿!”
    韩学忠下手毫不怜惜,尤其是上了高中之后对儿子监管力度之严,大约是望子成龙的愿望太过沉重,生怕韩峰浮起来,每周末在家盯着他刷题,韩峰的高中生活过的水深火热。
    韩峰:“……”
    那声“乖”落在常建安耳朵里,立时有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第一百一十三章
    韩峰被江桃踹回了二班,常建安也被她打发走之后,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 陈丽春带着一大包奶糖来了。
    江桃:“……”
    今天是访客日吗?
    怎么一个二个都跑来找她!
    陈丽春见了她, 大约是习惯了跟人扎刺儿说话,开口就是:“最近牙疼,买回来不能吃, 扔了也是浪费, 给你吃吧。”
    江桃:“你当我是垃圾筒啊?”撕开包装袋吃了一颗, 浓郁的奶香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她挥挥手, 跟赶苍蝇似的:“扔完垃圾, 你可以走啦。”完全没有吃人嘴软的样子。
    陈丽春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跟她讲, 见她不耐烦的样了, 气的跺跺脚,也走了。走出去几步又回头:“哎江桃——”
    “干嘛?”
    江桃跟小太妹完全是两个物种, 而且也没有深交的打算,口气谈不上好。
    陈丽春又蹭了回来, 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有屁就放!”
    “你居然也骂脏话!”
    “我不能骂?”
    “好学生……也骂脏话?”陈丽春被她的粗鲁震惊了, 期期艾艾:“那个……救我的男生是谁啊?是你男朋友吗?”
    江桃看看她的神色, 也猜得出来她心里所想:“怎么,你看上他了?”
    陈丽春这个小太妹居然难得露出点羞赧之意:“他不是……救了我吗?”
    “哦哦,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不过份!你去九班找他吧, 站他们教室门口喊常建安, 保管能找到你的救命恩人,你放心大胆的去追吧,他跟我没关系。”
    她把陈丽春轰走之后,带着一包奶糖回教室,跟前后左右的同学们分享一圈,然后开始刷题。
    没想到当天下了晚自习,常建安气呼呼在自行车棚等她,一见面就很是委屈:“江桃,你怎么这样啊?”
    江桃很是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常建安:“你不喜欢我就算了,还唆使别的女生追我,你怎么能这样呢?”
    江桃弯腰打开自行车锁:“你是说陈丽春啊?我跟她可不对付,她找上你不是我唆使的,是自发行为。”粲然一笑:“其实我觉得你俩还挺配!”
    她推了自行车出来,才出了校门口,就被气急败坏的常建安拉住了后车座:“不行,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个说法。你到底怎么样才会做我女朋友?”
    江桃被他缠的很是头疼,随口一说:“哦,要是你能考得过我,我就可以考虑考虑。”
    “这可是你说的啊!”
    当天晚上,常建安回家之后就去找他爸,申请补课费用。
    常父这几年当包工头,家中财富飞速增长,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他听说儿子上进,想找各科老师补习好好读书,总觉得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又想变着花样跟老子骗钱吧?”
    常建安素行不端,抽烟喝酒打群架,还时不常从家里顺走一瓶酒两条烟,都是常父买回来准备送人的高价烟酒,这还是头一次要求上进。
    常建菊在弟弟脑门上戳了一指头:“你不是最讨厌读书了吗?难道脑壳坏掉了”
    她自己就对读书没什么兴趣,高中毕业去学了理发,现在整的一脑袋羊毛卷,恨不得把街上的女人们都整成羊毛卷,描眉画唇,打扮的时髦洋气,还能时常从父母手里讨点钱花,跟看得上眼的小年轻谈恋爱,日子过的轻松惬意。
    常建安推开常建菊:“姐,你别烦人行吗?你自己不喜欢读书,也盼着我别读书啊?”
    “切!”常建菊不屑的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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