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那段日子,楚恒之给她的永远都是一碗清水,一盆猫粮。她几乎每次到吃饭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
    多的是人用好吃的投喂她,她没必要委屈自己。
    在那会的她看来,楚恒之这人挺有趣,和他相处很放松,但也仅此而已。
    后来有一次,楚恒之也不知道哪里抽了,下载了一款据说可以翻译动物心情的软件,将猫咪的叫声翻译成文字,达到和人沟通的目的。
    初白那会出于好奇的喵了几声,结果软件翻译出来的是‘我要吃鱼’。
    于是她歪着脑袋瞅着楚恒之,无声的抗议天天吃猫粮的日子。
    那会楚恒之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半响后直接当做没看到。在他看来,作为一只一时兴起被捡回来的流浪猫,没资格挑剔食物。
    初白也没抱多大希望,她后脚就溜出去找陆年投喂了。
    等她在外面浪了好几天,某天半夜回来时,却看到让她意外的一幕。
    空荡安静的房间内,楚恒之握着手机,对着那款软件喵了几声。
    喵完之后,他直接将手机扔了,显然翻译出来的话很不合他的心意。
    在他转身去了卧室之后,初白轻手轻脚的窜到手机面前,看到软件上呈现的几个字。
    【我好寂寞。】
    也是从那会她才明白,这是个害怕寂寞的男人。
    捡一只猫回家,也不过是因为不想每晚面对安静空洞的家。
    他害怕寂寞,却又不会轻易让人靠近。
    明明有血脉相连的亲人,却对他满是猜忌防备。
    他经常笑,可是那笑很少能到达眼底,常年挂在脸上的微笑不过是固定的面具。
    再后来,他对她越来越好。
    因为她喜欢吃鱼,他不知道从哪专门学了做法。也许是天生就点亮了厨艺的技能,第一次做鱼就在水准线之上,磨练了几次之后,他做的鱼让人垂涎欲滴。
    他开始将越来越多的时间放在她身上,眼里经常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现在想想,那时楚恒之看她的眼神,和现在的陆年何其相似,只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口。
    而那时的她喜欢他吗?
    应该是喜欢的吧。
    只是这份喜欢还太浅,就像是她也喜欢吃鱼,喜欢甜夏,喜欢陆夫人,喜欢一切对她好的人,毫无特殊性。
    这份喜欢来不及变成更深刻特殊的感情,文娇就出现了。
    她离开了楚恒之,遇到了魔修,被世界法则插手,被迫将灵魂和记忆封印。
    如果没有离开,她会不会和楚恒之发展出什么更深的关系,她不知道。
    但现在的她,已经将那份感情给了陆年。对她来说,只有陆年是那个让她想要一起走下去的人。
    初白抿唇,面对哭泣的文娇,她也说不出什么。
    抬脚要走,却被文娇再次抓住。
    文娇脸上染上了疯狂,她死死的抓着初白,“我不会让你走,我不知道黎若想对陆年做什么,但只要陆年不在了,你就可以回到楚恒之身边了吧。我已经不奢求他爱上我,但我希望他能获得幸福!”
    就算那幸福不是由她给的,就算他的幸福是要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也认了……到了最后,文娇才发现自己竟然爱他至此,多么可悲。
    她只是想看到他幸福……
    初白因为文娇的举动而愣住了,此刻疯狂的文娇和三年前在她面前放下骄傲哭泣的文娇重合。
    原来爱上一个人,可以卑微至此。
    甚至不顾自身安危,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来阻拦她。
    “我不会让你去找陆年的,他根本比不上楚……”
    “住口。”
    熟悉的男声打断文娇,楚恒之从拐角处走出来,神色复杂难辨,他看了一眼初白,冲文娇道:“停手吧,放开她。”
    文娇愣了一会儿,似乎没想到被他撞见。
    她难堪的收回手,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你……你都听到了?”
    “嗯。”
    “哈,多狼狈,竟然被你听到了。”文娇笑得好像哭一样。
    楚恒之走过来,掰开她拽着初白的手,转头对初白道:“魔修想要夺舍陆年,黎若就算困住了陆年,也不会轻易对他下手。黎若和张凯的婚礼吸引了大部分人的关注,这大概是她设计好的,她人想必已经不在酒店了。你可以去黎家看看,也许会在那边。”
    说这些话时,他看似没有异常,就连眼神都没有飘,是看着初白的眼睛说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标准的像是用尺子量过。
    初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无论楚恒之对她是哪种感情,他想必不想听到自己客气的道谢。
    楚恒之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你会后悔的。”
    文娇在他身后说了一句。
    楚恒之垂眼,微笑,“为什么?”
    文娇被他一噎,火气又冒出来。
    “明明那么喜欢她,为什么要放手。只要陆年不在了,不就没有阻碍了!明明喜欢她喜欢到以身涉险了,现在还装什么大度!”
    楚恒之脸上的笑容消失,轻声道:“你问我为什么……因为她喜欢的人不是我啊,我无法让她拥有幸福。”
    初白歪着脑袋告诉他,她已经有陆年了。
    哪怕在失去神智的懵懂时,她选择的依旧是陆年。
    她看着陆年的眼神和三年前已经完全不同了,那样没心没肺的她,心里一旦住了一个人,就再也离不开了。
    他输了,输的彻底。
    输在三年前没有将自己的感情告诉她,输在三年后晚了陆年一步,没有找到她。
    世事无常,他自诩聪明游戏人间,却不知道想要两情相悦竟然是这么难的一件事。
    “哈,傻逼。我难得好心一次,想要帮你一把,你却自己放弃了。”文娇嘲讽的笑出了声,骂了几句。
    楚恒之瞥她一眼,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文娇骂他,她最近的画风到是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文娇似乎没心情在继续待在这里,她甩开楚恒之的手,再次低骂了一声,踩着高跟鞋走了。
    楚恒之看了一眼初白离开的方向,转身也离开了。
    没有办法给她幸福,他起码还能放手成全她的幸福。
    *
    ☆、第117章 第117章
    暗红色的阵法中央, 陆年缓缓睁眼。
    手电筒掉落在地下室的一侧,散发着幽幽的光。
    他垂着头, 躺在地下室的法阵中央,身体似乎依旧绵软无力,可比起一开始,似乎已经好多了。
    陆年黑沉沉的眼转了转,瞥向一旁被自己单手掐着的女人。
    黎若倒在地上, 脖子被陆年掐着,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 简直像是死了一样。
    黎若用药让陆年失去行动能力,又有阵法剥夺了他的言灵之力。
    她太过于自信, 以为这样就能将陆年掌控于手心。想着就算这两样都失效, 陆年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毕竟, 她可是握着‘初白’的命。
    不想让‘初白’死掉,那陆年就只能乖乖听话。
    可惜她终究是错估了陆年,就算失去言灵之力,陆年单靠身手也不输给特种兵。
    生在陆家,哪怕自小身体不好, 抗药训练也是一样不拉的从小训到大的。
    黎若自以为掌控了全局,却不知陆年的蛰伏不过是要确认她手里所握着的筹码。
    而她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将‘初白’被砍断的胳膊丢给陆年。
    照片和视频有些模糊,里面的女孩整的不错, 看起来不止是像, 从视频里呈现的来看, 几乎是一模一样。
    陆年本就对此存疑,不过是怕有个万一,才会自己踏入圈套。
    但那支被砍掉的胳膊,就算黎若特意找了和初白很像的手臂,就算被砍掉后的胳膊和活人本就有差异,但陆年也不会认错。
    那碰触到的手感,根本不是初白的。
    他将手电筒勾过来,对着那条胳膊照了照,在光线下看的更仔细,也再次确认了,这不是初白的胳膊。
    不是初白的胳膊,那视频里被砍断手臂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是初白。
    至于视频里的人为什么会长得和初白几乎一模一样,这世上有一种技术叫做整形,配合黎若的丹药,想要拥有另一张脸并不难。
    显然,那个和初白看起来一模一样的人,是黎若为了引他上钩的诱饵。
    可惜,还是被识破了。
    陆年略略松了松手指,再这样掐下去,黎若就真的要断气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暗光,觉得就这样弄死黎若也不错。
    不过,他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就死掉。黎家,魔修,黎若,这一次他要彻底的将他们都清理干净。
    陆年活动了下手腕,缓缓坐起来。
    他来这里之前已经通知方清,那家伙的速度是不是有点慢?
    *
    初白站在被火烧毁的黎家旧址上,寻找着陆年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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