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废话不多说,以后但凡能帮得到的地方,尽管跟我开口。”隋安安少有的爽朗洒脱,“只是我想不到的,你竟然是北朝三皇子,着实让人意外。”
    莫春风冷哼一声,也不接话。
    “看这意思,风皇这是有意将皇位传给你呢,要不然,在这关头,怎么会平白无故宣布你的身份呢,都那么多年了,在将军府一直平安无事,你说,我是不是还很荣幸,跟未来北朝皇帝住在一起。”隋安安上来劲,紧着打趣他。
    莫春风飞了一个莫大的白眼,“注意胎教,我这些天会很忙,你缺什么,只管跟你身边的丫头说,你的事情我不多问,我的事情,你最好也不要参与,还有,尽量不要给我惹麻烦。”
    “遵命,谢谢莫公子救命之恩。”隋安安起来做做样子施了个礼,虽然能看出面上因为路途遥远折腾的疲惫倦意,但是这次她明显心情好了很多。
    莫春风没跟她多做计较,只是安排了几个聪慧的丫头过去照顾。
    在此之后的几天里,可谓是莫春风生平最忙碌的时间。
    风皇召见,按照前所未有的皇子礼节,礼部和钦天监迎他入宫,朝拜祖宗,沐恩养德,正式更名。
    北朝三皇子,风春莫,赐居新修府邸,风皇题名,君庭府。
    除了大皇子之外,莫春风是唯一被赐府邸的皇子。风北城常年驻扎边疆,很少关注朝廷中事,每次回南城都是暂住宫中,呆不了几天便会快马加鞭赶回军营。
    风北城在军队有极强的号召力,此人正直勇猛,诚信果断,说一不二的性格也引来不少爱慕者。
    不知为何,却是至今未娶。
    莫春风回宫的时候,风北城也回来了,面庞有些黝黑,却是看着他一直笑,就像春日里的阳光,暖到心坎里。
    莫春风心里想的是愧疚,难受,明明是莫琊的亲生儿子,风阳不疼,母妃不爱,莫琊还不能亲近,从小就生活在没有亲情没有爱的环境里,风北城竟然还能如此温暖周到,替人着想。
    “二哥,受累了。”莫春风站在他面前,伸出手去,风北城笑的时候有两个小小的梨涡,洁白的牙齿迎着太阳好看得很,他将莫春风紧紧搂在怀里,拍其后背,“三弟,等你许久了。”
    风北墨看着两人,随即向前说道,“从小一起长大,跟着一个师傅学习,竟没想到,原来我们是亲兄弟,春风,不,风春莫,哈哈,我早该想到,是我愚蠢了。”
    “大哥,别来无恙。”莫春风跟风北城松开,并立站在一起,“三弟有礼了。”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再说,父皇什么心思,没人能猜的清楚,这几天他说有事宣布,三弟,你可知道,是什么事情吗?”风北墨略微探了探身,声音也压低不少。
    莫春风看着他,正要答话,福禄一路小跑赶了过来,微胖的身子到这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还好还好,三皇子还未出宫,皇上有旨,召见三皇子觐见,有要事相商。”
    莫春风笑道,“如此,就不逗留了,大哥二哥,我先告辞了。”风北墨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又上下打量了面前的风北城,随后摇摇头,似笑非笑。
    长叹一口气,“都说姜是老的辣,还真是没说错。”
    风北城嘴角翘起,也不接话,“大哥,你毕竟是他的大哥。”
    “难道我不是你的大哥吗?北城!”风北墨目光收紧,原本慵懒的神情骤然间虎视眈眈,腰板挺直,头也略微抬起,能看到他隐藏深处的怒火瞬间点了起来,因为极力压制着并没有烧的太过旺盛。
    风北城拱手施礼,“大哥当然也是我的大哥,告辞,二弟还有别的事情,先回宫里了。”
    待他走后,风北墨倚栏而立,波澜壮阔的宫苑,气势磅礴的宫门,一望无垠的校场,看苍茫大地,蔚为壮观豪气,他伸出手去,闭上眼睛,指尖流动的空气都夹杂着欲望,权力,享受,这一切都让自己着迷,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他早已忘记小时候几个人如何不拘身份,嬉笑玩乐,真正站在这个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简直不能太棒了。
    眸光锐闪,他深吸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连步子都写着就这样做,就这样走的痕迹。
    北朝的天,风云骤变,此时还是阳光晴朗,万里无云,转眼间,狂风卷积,黑云蔽日,天地之黯然失色。
    正如北朝的朝堂,不多久的将来,将会迎来一场巨变。
    宫南枝换了男装,整日跟在宫相夫人身边,前几日回来的时候着实吓了两人一跳,却说这丫头回府后翻箱倒柜的再书房找东西,问她找什么又不搭腔,只说找幅画,那画的都在一堆卷轴里面,夫人也不再追问,由了她去。
    这几日终于消停,子夏冬青还在原来的院子伺候,一切仿佛回到宫南枝未出嫁之前的样子,一切又仿佛再也回不去之前的样子,总感觉有东西变了,是什么,大约是时间,也或许是岁月无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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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会是有了吧
    这日里, 天气烦热的厉害, 马上六月天,太阳却像早早得了命令,早出晚归的值班,一天比一天圆, 一天比一天热。
    宫相夫人命人给她改了几身桑蚕丝外衣,样式新颖大方,说是今年新品, 整个南城都在流行的妆容, 简约大方,比往年的女装都要更加令人赏心悦目。
    子夏冬青也赏了两套,夫人看着冬青的脸, 心疼的要命, 却因着宫南枝提前嘱咐过, 不许问,一直憋在心里堵的难受。
    “我同你爹问过,抛去白峥身份不谈, 论他的长相谈吐,许配给他我们还是算满意的, 只是, 为何你俩落得个两两生厌, 各奔东西,若是你一开始便看不上他,为何还巴巴的去求皇上赐婚, 如此朝三暮四,你这女儿名声,以后谁还敢娶你。”
    夫人心中也是郁闷,好好的宫相之女,现在却也不敢对外宣布她还是待嫁之身。
    “难道我非要嫁人不可吗?母亲,我就想陪着你可好,我跟白峥,你就别再提了,我有我的苦衷,也有我不得不那样做的理由,如今我回来了,母亲,你就别急着再把我嫁出去了。”宫南枝靠着她坐在椅子把手上,挎着胳膊还是摇摇晃晃。
    “你让为娘怎么不担心,你爹和你娘都老了,我倒想一辈子陪着你,但是人都有撒手归西的一天,如果你娘我早早走了,你该怎么办,到时候外面不得都说你是老姑娘,还是嫁过的,光这些口水,便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真到那一天,你还想让你娘地下不安吗?”宫相夫人着实生气,看她本人不着调的样子,心里更加郁闷暴躁。
    宫南枝松开手,开了门窗,柳树的叶子抽的极好,碧绿柔嫩,长长的柳枝垂到水里,绿树,碧水,融为一体,肉肉冷不丁叫了几声。
    “就你无忧无虑的,咱俩换换怎么样?”宫南枝逗弄着它,如今肉肉也长成了,肚子都圆了,“哎呀,你不会也有了吧。”
    宫相夫人忽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什么叫也有了,难道你?难怪这几日你茶不思饭不想,宫南枝,你别跟我说你怀着孩子跑回娘家了!你那夫君......”
    “打住!”宫南枝连忙捂住她的嘴巴,脸上笑的身上抖得花枝乱颤,“母亲,你可真是......”
    “你给我好好说,这可不是小事,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爹都说是我宠坏了你,才会让你无法无天,竟然敢自作主张请皇上赐婚,原本我还以为你跟春风,不,人家现在也不叫莫春风了,人家是堂堂三皇子,风春莫,现在知道后悔了吧,你瞧瞧你,娘都不知道怎么去说你好。”想到青梅竹马的两人,原本一直觉得莫春风是自己的乘龙快婿没跑了,如今看看,却是有着宫相女儿的身份也再也嫁不过去了。
    “我什么时候想要嫁给他了,娘,风春莫是谁,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了,你别在跟我说这些了,再说,小心我再跑了。”宫南枝心里不悦,胸也是难受的要命,对自己娘又不能说出太过的狠话,仗着还能恃宠而骄而已。
    “得,我老了,管不了你了,我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宫相夫人生气,气急之下只能撒手。
    “娘,娘,本来就是你不好,非要提这些,你别走,我走了。”
    “去哪,又要去哪?”
    宫南枝掉头回来,搂着夫人脖子娇宠道,“母亲大人,我去我的别院,放心好了,女儿不舍得离开你。”
    说完撒手跑了,留下屋内大眼瞪小眼的宫相夫人。
    “老爷,春风之前就对南枝另眼相看,情有独钟,如今南枝也回来了,你看他们两人......”
    “夫人,你可不要糊涂了,那不是春风,而是三皇子风春莫,无论他以后会怎样,他的正妃都不会是南枝的,况且,你认为皇上会允许她嫁给任何一个皇子吗?不要再妄想这些不可能的事情,说出去让人笑话。”宫相看着夫人,愁容满面,对于这个独女,两人真是不知道如何安排她日后生活,不敢委屈了她,又怕找不到称心如意的婆家,可谓操碎了心。
    “我也知道没法子,可总想着皇上能念着你忠心耿耿的份上,给咱们女儿谋个好前程。”
    “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夫人,对外不可招摇,现下形势紧急,不是以往的太平盛世,人人都在明哲自保,是敌是友,此时没人分得清楚,你一介妇人,更不要抛头露面,万一到时候不幸招来祸端,我们这个家,难免保全不了。”
    宫相神色严肃,对于朝堂纷争,以他多年为官经验,不久之后,便是一场大的改革变动。
    熬得过去,便是高枕无忧,熬不过去,便是阶下囚,殃及全族。
    水绿柳青,院中花卉也竞相开放起来,榆树散发着清香怡人的味道,竟招来不少蜜蜂,嗡嗡飞舞,雨后的空气格外好闻,一切仿佛被冲刷的干干净净,全然新貌。
    风春莫大步跨进院子,将手中物品递给侍候的婢女,轻声问了句,“这姑娘最近住的可好?”
    婢女只当是三皇子金屋藏娇,眼里闪着机灵,暧昧道,“主子还请放心,保证小世子和姑娘平平安安,这几日姑娘吃得好喝的好,都胖了不少,昨日里还问你什么时候过来,没想到你们心里灵犀,竟然让姑娘问着了。”
    风春莫也懒得跟她解释什么,“她起了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人未出来,笑声倒先飘了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敢情人还真不禁念叨,早知道这么灵验我早用这招了。”隋安安挺着肚子,手脚倒还利落。
    下边婢女挺会看眼色,忙不迭的去搀着她,却被她挥手制止了,“没事,我自己来,你们一边候着就行。”
    一阵风过,榆树上的水滴扑簌簌落了下来,带着嫩绿的榆钱叶子,冷不丁撒了隋安安一脑门子。
    “真是,连这榆树都知道欺负外人。”她略微低下来,有些水滴顺着碎发滑到脸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别动,都当娘亲的人了,还这样毛手毛脚。”风春莫令她头更低些,一手护住她额头,一手将她头顶的榆钱叶子摘了下来,呼出的气息暖暖的喷到隋安安脖子上,弄得她极为不自在。
    “好了没,我这肚子撑不住了。”说罢不管不顾,蹭的起了身。
    脑袋直直撞到风春莫的下巴上,顿时疼的不知如何是好,面对这大肚婆娘,他也只能暗自跺脚。
    “我这几日要去趟东胡,你可有什么话或者东西带给你那老相好的。”
    这一句话,震得隋安安半天没缓过神来,一只手颤颤巍巍指着他道,“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风春莫得意的甩掉手中的榆钱叶子,双手背到身后,“那可要归功于你的皇帝哥哥,高培,那可真是个情圣,想必这世上再难出这般人物了,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对他就不能春心大动呢。”
    “呸呸呸,你可别恶心我。”隋安安面上露出吃了苍蝇的表情,满满都是嫌弃鄙夷之色,“本来就是堂兄妹,从小到大玩的好好的,你说突然有一天,这个人跑到你面前,神经兮兮的说,这一生只爱你一个人,且不说他已经娶妻生子,再不提他还是我的堂哥,要知道,他光屁股的时候我都记着呢,还有淌哈喇子,流长鼻涕的时候,你让我怎么反应,谁不跑谁是傻子。”
    说罢一屁股蹲到凳子上,旁边的婢女心里都替她捏把汗,隔得远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看神情倒像是小两口在打闹。
    “所以上次见你,你是为了躲他才跑出来,才会被人追杀吗?”风春莫步步紧逼,似乎只要他问,她就会答。
    “还不是他那缺心眼的皇后,要我说,两人实在是绝配,一个痴情一个绝情,一个脑子进水,一个脑子欠劈,杀千刀的竟然敢找人追杀我,若不是她是表姐,还有,若不是,我早就跟她睚眦必报了。”
    “还有,若不是什么啊,连毁容都能原谅,这个若不是,你可不能省略。”风春莫诚心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让她亲口承认不可。
    隋安安白了他一眼,又偷偷看了远远的两个婢女,小声说道,“你都知道了,还故意打趣我,若不是让我遇到他,然后,然后有了肚子里这个小家伙,我是绝不会轻饶隋宛蓉的。”
    “呵,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不是都说他放浪形骸,后宫佳丽三千吗,更何况,一个可以当你爹的人,怎么就能让隋太后的侄女甘心无名无分的躲在这里为他生儿育女呢?”风春莫提到那人,自然有些嗤之以鼻。
    毕竟,在所有的流言碎语中,无一不在阐述着,这是一位多么荒唐的君王,夜夜笙歌,无心早朝,后宫经常是只闻新人笑,不管旧人哭。
    一个可以做自己爹的人,怎么就能有这样大的魅力,让千金小姐为他东躲西藏,不要脸面。
    “你们知道的他,怎么会是真的他呢,真正的他,是英雄,是对待感情无比专一的男人,是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当然,说句老实话,他也没看上我,是我死皮赖脸倒贴的,哈哈,你可别跟别人说,等我哪天生产了,带着他的孩子去找他,给他一个惊喜,到时候,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隋安安笑起来眼睛像两轮明月,皎皎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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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不急太监急
    听得风春莫心里冷汗直流, 这丫头竟然这样的胆子, “不会你是霸王硬上弓,强迫人家的吧,简直是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非礼勿听啊。”
    “那有什么,男人能做的事情,我们女人同样不甘人后, 又不是多大点事, 做了就是做了,就是使了些手段,也没用别的方法, 宫廷秘药多着呢, 随便用点就管用, 半推半就间,我俩就成事了。”
    这样的话她说出来也不觉得臊得慌,反倒越说越来劲, 两眼冒光,音量也不自觉变大了许多, 惹得旁边的婢女频频侧目干着急。
    “在下佩服, 那敢问这位女侠, 你可有什么话需要在下带给你的英雄,没有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风春莫打心眼里喜欢隋安安这样的性情,不遮不掩, 不躲不藏。
    “那你就跟他说,好好等着我,等我给他生个大胖儿子。”隋安安腮上飞来两朵红云,别样的娇羞。
    “在下一定带到,那我先走一步。”
    “别,帮我个忙,去树上给我够几串榆钱叶子,你们这边人不是都喜欢吃吗,这几天光在这闻味了,可把我馋坏了,偏偏这几个丫头上不了树,若不是我行动不便,我自己就上去了。”隋安安伸手一指头顶的榆树,眼巴巴地等着面前这人帮忙。
    “以后谁跟你说这好吃,谁就自己上去。”话音刚落,他人已经落到树上,“这些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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