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多谢,你……
    飞雪接口道,“我姓阮……”
    “阮姑娘”方子期自然的转换了称呼。
    一时无话,飞雪觉得有些别捏,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和男人相处交谈,方子期看出了她的尴尬,边往上走边开口道,“阮姑娘从哪里来?”
    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飞雪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便跟上他的步伐,冷声说道,“廊城”
    “廊城?”方子期轻声笑了起来,“我五年前曾到过廊城,遇到了一个和我十分投缘的小姑娘……”
    飞雪歪过头看他,方子期从外貌上看去也不过二十来岁,容貌清秀,举止得礼,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像在徽城初见时那么清冷,像是有意与她搭话,只是她和方子期不熟,她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良久才淡淡嗯了一声。
    “阮姑娘,难道你……”方子期似烦恼的皱了皱眉头,同样回头看飞雪。
    四目相对,飞雪一愣,快速的挪开眼。
    “请让一下”
    正当方子期还想说什么,一个挑着甘蔗水,头戴斗笠的男人横在了两人中间,他的声音低沉,语气里还带着十足的不悦,斗笠低压,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的身量很高,足足比方子期高了半个头。
    飞雪匆忙的扫了男人一眼,依言朝旁边站了一站。
    得了空隙,那男人矫健的往上登去。
    飞雪望着他的背影,莫名的觉得眼熟,直到听到方子期喊她,她才回过神来说道,“方公子,你刚才要同我说什么?”
    “也没什么,有些事情经人提醒就没趣味了”方子期话锋一转,指了指还没消失在俩人眼前的卖甘蔗水的男人,“想不想喝一碗?”
    经他这么一说,飞雪还真有些馋了,她不好意思的点了头。
    方子期登时笑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去,“卖甘蔗水的,等一下”
    他话刚说出口,飞雪诧异的发现那男人似乎走的更快了些,如此反复数次,飞雪也提裙追了上去,不解道,“方公子,他好像刻意不等我们 ”
    “或许是个聋子也说不定”方子期也发现了,只要他走近,那男人就会快步走远,他停下了追逐的步伐,道,“很快就上了山顶,他必会停下摆摊,我们到时再喝”
    飞雪顺着他的目光往上望去,已经能看到山顶,她颔首道,“也好”
    等几人上了山顶,果真见男人坐在一棵天然形成的石头上,他腿边放着两个桶,帽檐压的单单看到一个下巴,双手搁在大腿处,浑身散发出一股倨傲的气息。
    分明连眼睛都瞧不见,飞雪却觉得那男人正看着她,蓦地,身上升起一股凉意。
    她不自在的别过了头。
    “卖甘蔗水的,多少文一碗”李成蹲下身,看着桶中可口的甘蔗水,大剌剌的喊着。
    男人连头都没抬一下。
    “多少文?”李成见他不答话,以为他真的是个聋子,指手划脚的比划着。
    “算了,我也不是特别渴,等下了山再喝吧”飞雪记得在山脚下也有个卖甘蔗水的老伯,也是用这样的大木桶装着,那老伯看上去很是和善。
    “三文钱”
    正当方子期点头同意,男人突然冷声说道。
    飞雪还没见过态度如此恶劣的小摊贩,她顿了下,停下脚步,难解的望着他。
    男人突然低了头,从桶中舀了碗甘蔗水递给她,他的手修长有力,指甲修得整整齐齐,不似常年卖甘蔗水谋生的穷苦人家。
    男人见她不接,说道,“钱,三文”
    如喜从荷包中摸出三文铜钱递给他,又从他手中接过碗交给了飞雪。
    男人接过铜板,随手扔在了脚边的小碗中。
    飞雪端着小碗的手没有马上动作,她奇怪的看着男人对银两无所谓的举止,无意识的蹙了眉头。
    “喝完,碗还我”
    见她不动,男人催促道。
    飞雪顿时局促起来,方公子和李成都正看着她,她侧过身,掀起帷纱的一角,喝了几口,甘蔗水甘甜,入口清爽,飞雪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回首时才发现方子期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几人看着她一个人喝,显得她有多馋似的。
    飞雪闹了个大脸红,局促不安的对方子期道,“方公子你不喝吗?”
    “我不喝”方子期斜睨了那男人一眼,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对他充满了无故的敌意。
    飞雪又问了遍如喜和李成,李成是自家公子不喝,他也不敢喝,如喜嘴馋,也要了碗。
    等如喜喝完,方子期提议道,“阮姑娘,前头不远处就是姻缘树,姑娘可有何想求的?”
    “姻缘树……”飞雪喃喃道,“既然是姻缘树,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阮姑娘,这棵树也并非单指姻缘,你有什么想祈福的,都可以写上去”
    “原来是我多心了”飞雪盈盈一笑。
    “那我可要多写几块”如喜往前一指,“小姐,你看,那阿婆有在卖木牌,小姐你在此处等我”
    阿婆面前挤满了人,如喜废了好大的力才挤到了前面,回来时手里拿了五六块木牌,李成也拿来了笔墨给飞雪。
    飞雪道了谢后接过,见方子期站着不动,问道,“方公子,你不写吗?”
    “我便不写了”方子期答道。
    飞雪歪着头想了想,方子期这个大男人提着笔写些文绉绉的话确实是太为难他了,他或许只单纯的想爬爬山,欣赏一下鲁州的风景。
    看了眼四周,也多是女人在写,男人多则是在旁陪着,一个人的,也就随处看看景色。
    飞雪随处找了张石桌,提笔写了起来,牌子多了,她不小心就把其中一块扫到了地上,正弯腰要去捡,一双手比她快了一步捡起来。
    那牌子上写的,是关于刘少洵的。
    不管刘家人怎么对她,刘少洵是不知情的。
    她仍然希望大表哥可以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第60章 娇妻第六十问
    一声清脆的啪嗒声。
    一双骨骼分明的手将木牌搁在了石桌上, 飞雪顺着那双手往上望去, 只看到男人回身时的背影。
    一身粗布麻衣, 身材修长, 窄腰肩宽,脚上踩着一双黑布鞋, 昂首阔步。
    看着他挺拔的身影, 飞雪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直到如喜提醒她, 她方回过神来,稍显诧异的抬起握着毛笔的手。
    最后一块木牌被她不小心沾上了黑墨,她搁下笔, 一块一块的检查起来。
    等上头墨水干透, 飞雪缓缓行至姻缘树旁。
    这是棵参天的古树,盘根错节, 根深叶茂,上头挂满了人们祈福的木牌,每块木牌都用红丝带系着, 清风拂过, 木牌互相碰撞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最下面的树枝都被系满了木牌,只有上头的树枝还剩下几处空地,听说每过一段时间, 就会有人清理树上的木牌。
    像是自己的秘密被人偷窥, 这种感觉让飞雪有些排斥。
    她看了眼自己木牌上写的内容, 有关家人, 有关大表哥,甚至有关如喜,就是没有她自己。
    她和大表哥是再无可能了,她和刘少卿抱过,亲过,只剩最后一步没有做而已,她的清白,她的名节,都毁在了刘家人身上,难道让她一辈子活在肮脏的谎言里吗?
    她做不到,也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更接受不了刘家的欺瞒。
    手抚过大表哥的名字,飞雪胸口一阵沉闷,骨瘦如柴,苍白的没有一丝人气味的刘少洵仿佛就在眼前。
    飞雪还记得五年前的大表哥,沉稳内敛,温润如玉,如一股徐徐的春风,沁人心扉。
    鼻尖一酸,眼尖的泪下意识的滑下来,飞雪站在一块石头上,踮起脚尖,将为大表哥所写的木牌挂了上去。
    木牌摇曳。
    飞雪从如喜手中接过第二块,正要挂上时脚一滑,眼看就要仰面栽倒,一双有力的手及时的托住了她的腰。
    帏纱被风吹开,飞雪白皙明艳的小脸露了出来,蛾眉皓齿,出尘绝艳。
    纵使方子期曾亲眼见过飞雪未施粉黛的真容,此次瞧见淡妆轻扫的飞雪还是失态的愣住了。
    飞雪和他记忆中一身红衣裹体的小姑娘毫无半点想象之处,但他却极为希望飞雪就是多年前的那小姑娘。
    四目相对,飞雪一时忘了推开,直到传来一声响亮的物体碎裂声,她才后知后觉的推开了方子期,红着小脸,站远了些。
    “你……”
    “你……”
    俩人同时开口,又是一声物体破裂之声。
    飞雪蹙起柳眉朝声音发源地望去,那卖甘蔗水的男人,不知怎了,一连打碎了两只葫芦做成的碗。
    男人正沉默的捡地上的碎片。
    飞雪不再看他,只粗略一瞥,便将目光放在方子期身上,她道,“方公子,我好像一直再被你救”
    “如此看来,我们倒是有缘”方子期说着,转手就从如喜手里拿过木牌,轻而易举的就挂了上头,“你其实可以求助与我”
    挂完,他回头看着飞雪,一双眼不住的盯着飞雪瞧,“女人生来就是要依附男人,不是吗?”
    方子期的眼神,深沉中又带了点火热。
    如果说先前飞雪因他三番两次出手救了自己而对他存有朋友之间的好感,先下,她却突然想逃避他。
    那种□□裸的眼神让她感觉很不好。
    飞雪不动声色的移开眼睛,看了一眼天色,而后垂下眉眼,略略一福身,“时候不早了,方公子,小女先告辞了”
    “正巧,我也要下山,阮姑娘,不如一道?”
    方子期没有给她机会。
    飞雪将目光放在山路上,路只有一条,再拒绝就是她矫情,不给救命恩人面子了。
    她默了一阵,未了才应了下来。
    日头已有了西下的趋势,窄窄的石路上人已所剩无几。
    俩人并排而走,方子期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山路,他开口道,“不知阮姑娘住在何地,先天色已暗,不如我送姑娘一程”
    飞雪拎着裙衫走的缓慢,方子期也跟着她的步伐缓缓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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