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光芒照射到了地面。鱼篓猛烈地抖动几下,终于平静下来。
    陈秋凌从栅栏之间钻出来,慢慢的走到了钟家兄弟的面前,“结束了?”
    “还早呢,”钟富冷冷说,“这是一个没修行好的,看来不是詹森的徒弟,詹森的徒弟没这么不堪。”
    钟富说着话,把鱼篓表面的衣服给掀开,然后倒转鱼篓,一个黑漆漆的人头掉出来。陈秋凌吓得后退一步。
    人头脸已经烧的焦黑,露出白色的牙齿和森森的颧骨。
    钟富不嫌恶心,伸手把焦烂的人头捧在手上,仔细的查看。看了前后左右,又看嘴巴里面。接着把手指伸进人头的眼眶里,用力的抠着什么。
    陈秋凌看见钟富把一团半熟的烂肉剜出来,随手摔在地上。陈秋凌恶心的吐了。
    可钟富并不停手,而是继续用手指在人头的眼睛里旋转,终于手指不动了,“果然不是最高明的降师。”
    然后手指掏出了一个细小的泥人出来,泥人做的十分粗陋,勉强看出来是个一人的形状。
    “这是人偶飞头降,”钟富说,“不是真正的降师。用死人炼出来的飞头降。现在能做到的,只有一个人。”
    陈秋凌看见钟富更加的紧张,“没有侥幸,就是东南亚降师的最厉害的人物,詹森。”
    钟平、钟安、钟贵、钟宝四个兄弟相互看了片刻,然后四个人同时把目光看向老大钟富。
    钟富沉默了很久,“走不了啦……”
    然后对四个弟弟说:“我父亲死的时候,你们都还小,我作为当家的,这辈子没为钟家撑起过什么颜面。钟家到了我们这一辈,把祖宗的脸都差不多丟尽了。当年名震川东的钟家,到了给人续命的地步,我做大哥的,对不起你们。”
    四个弟弟听钟富这么说话,都没法接上话头,钟平在几个兄弟里排行老三,犹豫片刻,“钟家被张天然拖累,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现在黄家、苗家、魏家都跟随了诡道王鲲鹏,诡道终究是钟黄魏家祖宗的头领,这也是当年老祖宗当年一样的道路。”
    “你们三个怎么说?”钟富看着钟安、钟贵、钟宝。
    钟安、钟贵、钟宝还没有开口。钟富接着说:“这样吧,我是不走了。你们四个,觉得不该离开的,就用墨斗在手心点一下。觉得应该回巫山的,就不用了。两个的手心是干净的,你们四个人就都回去。”
    四个兄弟点头同意,也不再商量,各自用手指拿了墨斗,然后双手背在身后。接着同时,把手伸到了钟富面前,四个人的手掌张开之后,钟富看见四个弟弟的手心,都点着一个黑漆漆的墨点。
    钟富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没子女,老三有一个儿子,但是已经不愿意干我们这行,出门念书去了。”
    钟平尴尬的说:“我也没办法。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剩下的三个兄弟里,钟贵没有子嗣,钟宝还没有成家。只有钟安生了两个儿子,但是并未成年。钟富对着钟安说:“你回去吧,我们四个人留下。”
    钟安不说话,站着不动,把手心继续举在钟富和其他三个兄弟的面前。
    钟富没有用兄长的身份强迫钟安,而是把话题岔开,“诡道的金老二也不在阵法里。金老二你们都见过,以他的德行,竟然没有跟着王鲲鹏守在阵法里。”
    “他们诡道两房一直不对付,”钟安开口说话了,声音很小。
    钟富摇头,“金老二也没几天活头了,诡道这一辈的人,都活不长。他这么骄傲的人,都能背负一个临阵离开的污名,难道是真的为了多活几天?”
    钟贵对着钟安说:“诡道还有个金离,我们钟家还有两个后辈。”
    “把你的两个儿子教好,”钟富说,“我们这一代也就这样了,别让你的儿子在金离面前低一头。”
    钟富说完,把钟安的手掌捏住,将钟安手心里的墨点揩拭去掉,“这口气,就由我们来争了。我们要让诡道和魏家还有黄家知道,我们钟家也不是软骨头。”
    钟安不再争辩,他知道老大钟富早已心意已决,至于兄弟之间商量什么的,只是不愿意让他误会心意而已。
    钟家在钟义方这里站错了队,几十年在西南外道里面抬不起头,现在落到了他们这代人,终于有了把这口气给争回来的机会。代价很大,却是唯一的选择。
    魏家的魏如喜已经用一条老命给了王鲲鹏一个大人情,何重黎已经是被王鲲鹏用性命担保要维护的。苗家的宋银花无论是死是活,方浊都是要去延续的。黄家的黄坤是诡道挂名徐云风的徒弟,徐云风也是下了保的。只有钟家,因为续命的事情,跟王鲲鹏和徐云风都没有交清,要么钟家灰溜溜的离开,从此名头被外道其他几个家族鄙视,再也抬不起头。
    要么背水一战,硬着骨气留在龙舟坪,即便死了,也不在其他几家面前输了这一口气。钟安和他的两个儿子,也才能被其他家族有尊重的道理。
    道理钟安都明白,但是他那里迈得开这一步。降师詹森,是一个斩草除根的厉害人物,连古赤萧当年立下的规矩都可以不顾,可见实力和地位,都不会让钟家能够全身而退的可能。
    而且还有一个重大的缘由,那就是钟家的一个巨大缺陷,钟秉钧和黑苗之间的一个渊源,导致了黑苗后人对钟秉钧家族有绝对的优势。这就是当年黑苗顶王对沐家和钟秉钧的诅咒。
    沐家的沐天波已经应了顶王的诅咒。但是钟家对顶王的这笔债还没还。
    黑苗对沐昂和钟秉钧的仇恨,两百年不会忘记的事情,六百年也一样要找回来。詹森就是过来也就是这个理由了。
    先说青冥卫最后一个人物下落:马三宝下西洋到了印度境内,遇到了朱允炆,朱允炆被尼泊尔王室护送到如今的印度。朱允炆是落难的天子,马三宝是扬名印度洋的使臣。两人在印度见面,也是必然的事情。
    两人相见之后,马三宝也放弃了把朱允炆带回大明的初衷。最主要的原因是朱棣已经驾崩,朱高炽继位,道衍也仙逝已久。马三宝已经没有把这个任务完成的必要。加上马三宝也知道了胡濙黄铁俞的想法,于是也就放过了朱允炆。
    两人最后的结局都是流落到了海外,马三宝死前去了一趟麦加。而朱允炆在此之后,无论正史野史都没有了任何消息(漂洋过海到了欧洲的传闻云云,都是无稽之谈。)。
    而青冥卫的其他三个统领,分别创立了秀山黄家、夔州犁头巫家、辰州寨魏家,他们在西南与苗家的恩怨刚刚开始。
    这时候西南四大家族已经开始渐渐有了气候。
    黄、钟、魏三家的三个祖宗都还没死,三家的关系和睦。家门兴旺。出了不少杰出的晚辈。黄家在名义上仍旧是钟家和魏家的上司。三家是外来到西南立足,免不了和当地的苗家巫术有冲突。苗家当时最厉害的人物是石挫花。
    而石挫花阴差阳错,与当年钟秉钧和魏易欣抓获的那个巫师结尾了夫妇。巫师为了找回傀儡术的秘籍,不自量力,在钟秉钧和魏易欣手上讨不了好,输了一阵之后,与妻子石挫花回到苗地,修炼蛊术,却不料被蛊术反噬,暴病死了。也有说法是巫师另觅新欢,被石挫花放蛊杀死。
    黑苗虽然与白苗交战,争夺水源和耕地,毕竟是同宗同族,黑苗的势力土崩瓦解之后。苗家的世俗之争完结,全部被沐王府的势力全盘掌控。不过西南苗家巫师和汉族术士之间的争斗,就在苗石挫花与钟秉钧、魏易欣延续下来。
    这就是西南四大家族从明朝开始的恩怨起源。
    钟安走了,钟富看着他坐着万永武的小船离开。万永武对所有的事情已经是过眼云烟,老老实实的在清江上摆渡。清江上弥漫起了浓雾,小船隐没在雾气中,岛上的人只能听见小船木匠划水的轻微声响,当水花声停止之后,浓雾之下一片寂静。
    万永武的小船又回来了,从浓雾里慢慢显现出来。
    万永武站在船头上,招呼钟富,“有人放了个东西在我船上,我想了,他应该是要我交给你们。”
    万永武与钟家兄弟一直没有说话,钟家兄弟也只当他不存在,钟富知道,既然是徐云风都没有对付的人,那么就不会有什么威胁,无乱这人看起来是多么的深不可测。
    钟富冷冷的说:“谢了。”
    万永武轻巧的把一个东西从船上扔到了岸边。钟家兄弟看到了这个物事,都没有什么表情,他们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个东西出现了,也只有认命。
    万永武给他们的是一个慈航道人的石雕。这东西就是黑苗巫术传人詹森降师掌握当年钟家的弱点。
    顶王当年在地下深潭边,与钟秉钧相处过不短的时间,早就对钟秉钧的法术和了如指掌,知道了钟秉钧学艺的起点是跟着汉王陈友谅在长江、洞庭湖上造船。
    钟秉钧施展在战船上的法术,伤人无数。船底有滚钩,拖弋在水下潜伏的水性高超的水鬼。每一个在水中丧生的水鬼怨气强大,最终都会集聚在钟秉钧的身上。
    所以钟秉钧到了晚年,就要散掉一身的法术,于是花费巨大的钱财,在水下修建一座道观,自己潜入水中超度自己的冤孽。这个传统流传了几百年,每一代钟家子弟都要进入水下化解身上的冤孽。水下的道观供奉的就是石头雕砌的慈航道人的塑像,是钟秉钧之后几代人,潜入水中,找到了长江下的一块巨石,一点点雕刻而成。雕像之后,就慢慢的在水底搬运巨石,慢慢修建道观,钟家后人在水下道观敬拜,消磨水鬼怨气。
    这是钟家的祖宗钟秉钧留下的原罪,要由钟家的后人世世代代来还的阴债。所以钟家在巫山立足之后,创建扎根于耕渔的法术,是为犁头巫家,并且广收外姓弟子,希望犁头巫家的法术能够尽量行善积德,消磨钟家的法术。这个初衷本来是无可厚非,但是钟家的弟子在三峡地区开枝散叶,几乎所有的端公都有钟家的法术的延续,人多了,有好人也就坏人。多数端公都是行善的本分之辈,但是总有少数作恶的宵小,所以钟家的阴债还了几百年也换不完。加上钟义方又替张天然续命这件事情,更是伤了阴德。现在全部都着落到了钟家五个兄弟身上。
    所以詹森也是有备而来,先从巫山的江底,把钟家人的道观给毁了,放出了没有被消磨完水鬼冤魂。
    这个雕塑,就是詹森明白无误的告诉钟富,他詹森既然是黑苗法术的后人,那就肯定知道这个缘由。
    雕塑是慈航道人,也是南海观世音菩萨的形象,詹森既然能够从江底凿起,那么就是绝了钟家人的后路。
    小船上的万永武轻声的说:“水下面不安稳,你们保重。”然后划着小船,慢慢离开,回到了浓雾中的江心里。
    钟富和三个弟弟,跪在雕像旁边,想把雕像给竖立起来,刚刚把雕像抬起,雕像的头部就滚落下来,这时候钟富才看到雕像的脸部已经被凿成了四面佛的模样。
    七眼泉上的王鲲鹏和牛扎坪的徐云风同时都站立起来。
    他们的眼睛都看向了长阳龙舟坪的方向,王鲲鹏是心中焦虑,无端的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这个威胁的对付七星阵法的其中某一个星位。王鲲鹏已经从七星阵法脱离,已经不能准确的察觉到是哪个一个星位有了麻烦。所以他现在也无能为力,这是徐云风的事情了,王鲲鹏慢慢的在原地走了几步,然后回到木桩之间,把铜炉端在面前,仔细的打量。
    张家岭和老严已经走了,研究所当年的两个领导,都在王鲲鹏面前彻底服气,并且铜炉也拿到了手上。现在三铜之中,除了铜鼎,铜镜和铜炉都在王鲲鹏掌控之中。王鲲鹏在慢慢的思索,张家岭说的话的意思。
    三铜齐聚,能够破解七星阵法和张天然之间的这个死局。但是从哪里做起,却没有半点端倪,张家岭对这个事情,自己也说不出来。也许只有把铜鼎也从大青山下挖掘出来,三铜凑在一起,以王鲲鹏的七窍玲珑心,才能参悟这个方法吧。
    可惜王鲲鹏自己知道,已经没有时间做到了。他在张家岭面前放了狠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在七星阵法里的人,这话说出口容易,要真的让阵法里的所有人都全身而退,是绝无可能的,其实张家岭也明白王鲲鹏的另一层意思,王鲲鹏说的不放弃,那就是他会赔命。
    王鲲鹏没有了旌旗,不知道龙舟坪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在牛扎坪上的徐云风却对钟家兄弟的处境知道的清清楚楚。
    天璇星位和摇光星位合二为一,现在这个星位已经完全黯淡。
    徐云风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钟家人扛不住第三轮的对手。这几个老家伙死定了,徐云风想到这里心若死灰,魏老爷子本来就是大限将至,死在宋银花面前算是了解了苗家和魏家近几十年的恩怨。王鲲鹏勉强还能承受这个压力。
    钟家五个兄弟入阵,是徐云风和王鲲鹏两人绝对没有想到的变局。龙舟坪是七星阵法的死门,镇守者是肯定出不来的。钟家兄弟把徐云风替换出来,徐云风非常的承情,他没有想到本来是水火不容的对手,竟然在这么关键的节骨眼上,搭上性命来延续钟家和诡道的交情。这份好意,也是巨大的压力,死死的把徐云风压住。
    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愿意欠别人人情,更何况是拿命来作为代价的交情。
    钟家有这么几个后人,说明他们后代不会断绝。诡道之后,无论是哪一个后人,金离还是黄坤,或者是邓瞳,只要是他们延续了诡道,那么他们帮助钟家的责任,就永远不会卸掉。
    钟富这个人,虽然本事平平,但是他的骨气,也是有的。
    让徐云风更加沉重的是,不仅是钟家兄弟的选择,还有一个人,也没有了活下来的希望。
    摇光和天璇两个星位已经合一,身在玉泉寺覆舟山上的黄溪。
    也搭进去了。
    诡道同时也欠了黄家一份大大的亏欠!
    黄溪在覆舟山,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只从黄坤解决了李成素和胡东陵之后,玉泉寺恢复了平常的状态,每天多多少少有一些香客和旅游的游客过来。不再是同前一段日子那样,王鲲鹏动用关系,让玉泉寺挂出内部整修寺庙的告示,阻止游客和香客进入这么长一段时间。
    现在玉泉寺恢复了香火,看来天璇星位借用玉泉寺的日子到了。今天是周六,山门前的汽车排起了长队,拥堵不堪。覆舟山下边的人声鼎沸起来。
    已经没有必要去守护覆舟山下的铁塔了。黄溪只身躲避在覆舟山上的树林里。桌子上供奉的是黄家祖传的翻天印。
    玉泉寺已经恢复到了往日的的情形,黄溪所有的能力,都随着徐云风的指挥,都坚守到了龙舟坪。摇光和天璇共处一个星位。
    黄溪亲眼看到了黄坤的成长,从内心底承认黄坤的天赋远远超过自己,当年黄莲清和黄松柏之间龃龉,黄溪心里也认为是黄松柏把五行符带走,偏心传给了自己的孙子。黄莲清虽然法术不弱,但是始终没有把黄家带到当年在西南术士家族的首领地位。
    这件事情,黄溪一直是觉得不公平的。可是现在他明白了,黄莲清之所以没有去跟黄松柏理论,也是有道理的。两个老人终其一生不相互来往,这是情理之中。可是黄家的法术流传,要到最合适的后代手上,黄莲清心里也是明白了。
    这不是老辈人偏心,而是老天爷就注定好了的事情,黄坤是有不世出的天赋,黄溪资质一般,怎么说黄家也要由黄坤来接手。
    诡道的徐云风是天生下来的异类,黄坤做他的徒弟,看来也是命中注定。黄溪明白,这都人一出生就安排好的事情,跟自己的后天的努力无关。除非是自己有王鲲鹏这样的聪敏和坚韧。但是偏偏自己的头脑也一般。再说回来,王鲲鹏的智商超群,未尝也不是天生的能耐。
    如果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偏偏黄溪出生在术士家族,差了天赋,就等于是给人做陪衬,用性命做陪衬,这点黄溪想明白了。
    这个世道,就是这么残酷。
    黄溪坐在树林里胡思乱想,就听见了山下来了人,声音嘈杂,敲锣打鼓,还有和尚念经咒的声音。黄溪盘算日子,却想不起来,今天是什么佛教节日。
    于是黄溪站起来,看着山下,果然一群人慢慢的走上山来,越来越近。等这些人靠的更近了,黄溪看到队伍中靠前的一个人,举着一个竹竿。
    竹竿尽头是一个圆形的东西,暂时看不清楚,竹竿柔软修长,顶头的圆形物事在不停的弹动,好像就在空中漂浮。
    黄溪不明白这是玉泉寺的什么仪式,忍不住好奇的看着。
    当这队人,走过黄溪身边的,继续朝着山顶走去的时候,黄溪这才看清楚,竹竿端头,是一个纸扎的人头,人头上下都漂浮着长须,在空中飞舞,人头的脸面画作了红色。如果不是黄溪早就看清楚竹竿,肯定会认为是一个人头在空中漂浮而过。
    黄溪看着空中的纸扎人头,被吸引住。仔细看着纸扎人头的面貌,突然纸扎人头的眼睛睁开,瞳孔滴溜溜的对着黄溪转了一圈。
    黄溪浑身发麻,背后寒毛悚立。那纸扎人头的目光如刀锯一样,直入黄溪的内心。
    黄溪呆呆的看着这队人上了山顶,在覆舟山的山巅祭拜,然后鞭炮轰鸣,闹腾了很久。才陆陆续续的下来。黄溪被纸扎人头的诡异,惊吓到,心情一直不能平复,无法确定跟自己守住星位是否有关联。
    到了晚上,玉泉寺里的香客和游人散尽,整个覆舟山一片寂静无声。山下的寺庙隐隐传来僧人诵经的声音。黄溪心思烦乱,诵经的声音,反而让黄溪心中莫名的恐惧更甚。
    黄溪躺在树林里,抬头看着天空,天空明净,一轮圆月挂在天空。突然看到一个黑影从圆月上掠过,一闪即逝。黄溪不以为然,认为是林中野鸟飞过。
    但是突然发现黑影又漂浮到圆月之下,这次黄溪看清楚了,绝非是飞鸟,因为黑影在空中的漂浮并非飞鸟的飞行的轨迹,而是十分缓慢,并且方向诡异。并且这个黑影是圆形的物事。
    黄溪顿时惊起,看着空中的圆形物事,慢悠悠的漂到了山下。黄溪知道这个事情,绝非是偶然,于是立即爬到了山顶,看到白日里的道场一片狼藉,地上全是鞭炮碎屑,一个木头祭台上的水果还在,香烛也未燃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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