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天不杀,见地不杀,见兵不杀,见人不杀。”这并不是皇上与韩信之间的约定。而是皇上赐给韩信保全性命的道法天罡罩。这个法术是谁教授给皇上的呢,已经不重要了。那个人已经死了。
    而破解这个天罡罩的人选,除了陈平,实在是没有更好的人选。
    韩信被关进了一个木笼子里,旁边的力士把木笼子提到了半空中,距离地面四尺。
    ——不见地。
    一群宫女拿着尖锐的竹竿走进来。
    ——不见兵,不见人。
    还有最后一步,不见天。陈平把一束黑色的绫缎放在了韩信的面前。
    吕后把一柄宝剑扔在了陈平的面前,陈平跪下,把宝剑拿起来,这是他的旧物,赤霄宝剑,
    天罡罩破了。
    韩信身边守护的六丁六甲已经被赤霄宝剑击退。
    “我从未想过要反叛沛公。”韩信看着陈平的眼睛。
    “我知道,”陈平转身,“这就是必死的原因。”
    韩信把黑色绫缎扔在地上,伸手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
    十几根竹竿同时刺入木笼,每一根都从韩信的身体贯穿。
    在代地的皇上知道了韩信谋逆,已经被吕后平定。消息传开后,陈豨的部下哗变,代地的军队顿时土崩瓦解。送在皇帝面前的,是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
    皇上大笑了三声,然后当着身边的随从,还有所有的将领,嚎啕大哭。
    韩信死了,刘邦再也没有可以真正对抗吕后的实力。
    皇上回来了,召见了陈平。
    陈平看到皇上瞬间老了,他也命不久矣。
    皇上看着陈平只问了一句话:“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会不断的发生。”陈平木然的回答,“会一直重复。汉王,你输了。”
    从此,高祖不再亲政,吕后掌握朝政。
    陈平又看到了张良,突然意识到张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长安。
    三、算沙部
    七眼泉上,卯时即将过去,寅时马上到来。太阳就要从东方升起。
    “来了。”马接舆和王鲲鹏同时说道。
    但是两人说的并不是同一拨人。
    萨满和冉遗同时到了七眼泉。
    七眼泉冷寂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热闹起来。寻蝉看着天空中飞过来了一头老鹰,在太阳升起之前,老鹰的身影如同幽灵一样七眼泉的上方一圈又一圈的盘绕。
    马接舆看着老鹰,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萨满的先行者,马接舆的老对头来了。
    山下的冉遗移动着小丘一样的身躯,慢慢的挪动到山顶之上。
    黄坤和策策已经提前跑到了王鲲鹏的身边,看到王鲲鹏、马接舆、寻蝉三人都抬头看着天空。来不及向王鲲鹏跪拜,立即把手中的赤霄宝剑拔出来,警惕的看着还在空中滑翔的老鹰。
    老鹰更加放肆,猛地从天空中自从而下,在距离王鲲鹏等人头顶几米的地方,突然转向,远远的飞开。
    但是除了策策忍不住用手护住了自己的头部之外,王鲲鹏、马接舆、黄坤身体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眨一下。
    老鹰试探之后,察觉到了这几个人稳重的力量,呼叫一声,然后朝着北方飞去。
    冉遗到了。
    邓瞳手里拿着金线,走到了王鲲鹏的身边,“师父,我总算是可以不用在那个破山里呆着了吧。”
    “如果你愿意,”王鲲鹏说,“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从此诡道和邓家之间的渊源,全部一笔勾销。”
    “可我不就是诡道的门人吗?”邓瞳只害怕徐云风,却对师父并不太敬畏,“你不是在过河拆桥吧。”
    冉遗到了七眼泉,立即把不停的用前肢刨着地面。地面下有泉水,是红水阵的七道黄泉。冉遗的力量巨大,红水阵再不开启,封印的黄泉就要流淌到地面。
    萨满的老鹰去而复返,从东方飞来,而且不再是一只。太阳升起,一轮红日冒出了山头。日头之中显现了几个黑点,然后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这是无数的老鹰,朝着七眼泉列队飞来。而且还有无数的飞鹰加入到队伍之中,数量之庞大,令人无法想象。
    瞬间成百上千头老鹰将七眼泉上的天空覆盖,这次,它们不再谨慎的试探,而是如同龙卷风一样,在王鲲鹏等人的上方盘旋。
    冉遗停止挖掘地面,上古神兽发现了异类的存在,于是扬起头颅,对着这些老鹰。
    老鹰在空中聚集收拢,蓄势待发。
    然后一只老鹰首当其冲,朝着山顶俯冲过来,之后的老鹰也全部蜂拥而至。鹰队变成了离弦的弓箭一样,冲向七眼泉上的人和冉遗。
    “男人拿出佩剑,不要闭眼。”马接舆大喊,“女人躲在后面。”
    马接舆嘴里说着,与王鲲鹏两人都把手里的木剑举起,剑尖正对着前方上空,老鹰扑来的方向。黄坤的赤霄,邓瞳拿着灭荆,如法炮制。寻蝉手中无剑,站到了王鲲鹏的身后,策策犹豫了一下,走到了黄坤的身后。
    而冉遗的头颅也对着鹰群,头颅的嘴巴张开,露出了两根巨大的獠牙,獠牙的末端,也对准了鹰群的方向。
    漫天的鹰群呼啸而下,把巨大的冉遗,还有六个人统统覆盖。
    在王鲲鹏、马接舆、邓瞳、黄坤的眼前,无数的老鹰不断地冲到面前,然后被他们手中的木剑和宝剑的剑气破开,然后偏过,绕到从六人的身后,重新飞到天空。
    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半分钟。
    当老鹰飞过,重新在空中盘旋。邓瞳的脸上被老鹰抓了好几道血痕,头发散乱,头皮也少了一片,头顶鲜血淋漓。黄坤的一只眼睛受伤,策策用手帕将黄坤受伤的眼睛包扎。马接舆和王鲲鹏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痕。
    而冉遗的身体在无数老鹰冲击之后,身体表面无数的裂口。只是冉遗在地下千年,皮肤表面都是岩石一样坚硬,并没有伤及根本。
    地下有十几只受伤的老鹰,扑扇着翅膀,还在勉强要攻击,被邓瞳用灭荆宝剑一一刺死。
    “咚——”
    摄人心魄的鼓声来了。
    冉遗听到了鼓声,顿时狂躁起来,头颅在空中狠狠的扭转,发出嚎叫。
    王鲲鹏把头对向黄坤,“把赤霄宝剑刺入地下,用你的开山符破开地面,红水阵开启!”
    “不能开!”马接舆大喊,“牛扎坪的开山还没有拔出来。”
    “等不了了。”王鲲鹏大喊,“顾不了这么多了。”
    “红水阵一开,”马接舆对着黄坤大喊,“两个道教大阵同时出现,势必无法收拾。”
    黄坤在犹豫。
    “你还在等什么?”王鲲鹏大喊。
    “再等等,再等等,”马接舆说,“等你师父终结七星阵法。”
    黄坤手里的赤霄宝剑,高高的举起,开山符已经显现,黄坤脚下的地面正在裂开。
    “动手!”王鲲鹏再次催促。
    道教已经不是千年前鼎盛时期的道教了,铲截相争的几百年里,无数阵法被当年的道士布置,无数的道士在阵法里魂飞魄散。导致了道家大阵是道教不能触及的忌讳。
    而现在王鲲鹏和徐云风同时掌控红水阵和七星阵,而要面对后果,也超出了两人的设想。
    牛扎坪上老严和张家岭看着徐云风,“要不再试试?”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宝剑之上,牛扎坪上的杀意弥漫,锋芒直指七眼泉。
    “如果七星阵真的和红水阵同归于尽,”徐云风无奈的说,“我也只能听天由命。开山宝剑,我拔不出来。”
    “我来。”方浊气喘吁吁的跑了到山顶,“我能拔出来。”
    黄坤的开山符祭出,地面顿时裂开。七道黄泉立即从地面之下涌起。无数的怨灵在黄泉下哭嚎。
    马接舆的眼睛看向西方牛扎坪方向。
    “果然如此。”马接舆绝望的说道。
    七星阵是铲教大阵,红水阵是截教最后一阵。两宗的仇恨全部蕴含在阵法里。现在两阵并出于天下,七星阵再也不受徐云风控制,所有的力量立即猛扑七眼泉的红水阵。
    红水阵里的怨灵已经感受到了七星阵的锋芒,怨灵们哭嚎转而变得愤怒。天玑冉遗就是他们第一个目标。还有邓瞳和天璇的黄坤。
    红水阵里的怨灵伸出无数双黑色手掌,攀附在沟壑的地面上。然后一具又一具湿淋淋的尸体爬上来,对着邓瞳和黄坤张开了黑色的嘴巴,细小的飞蚊从这些尸体的嘴巴里飞出来,无穷无尽,把邓瞳和黄坤包围起来。
    黄坤和邓瞳手里的宝剑已经不受控制,黄坤的赤霄宝剑已经指到了王鲲鹏的肋下,王鲲鹏用手指格挡赤霄,黄坤也用手掌将赤霄宝剑的剑身紧紧握住,“我师父怎么啦,按道理,方浊现在已经到牛扎坪了。”
    邓瞳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的灭荆已经脱手而出,在他头顶上盘旋了一圈,然后迅猛的刺向王鲲鹏,王鲲鹏和黄坤两人都在极力阻止赤霄对王鲲鹏的攻击,没有余力来抵抗暗器一样的灭荆。
    而邓瞳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一片茫然,根本就来不及去阻挡灭荆。并且无数的黑影也从七眼泉山顶的各个方向涌到了沟壑,与沟壑下的怨灵相互撕咬。
    灭荆宝剑直直的刺向王鹏的的眉心,眼见王鲲鹏要死在徒弟邓瞳的灭荆宝剑之下。
    但是灭荆宝剑的剑尖距离王鲲鹏眉心不远处的时候,停顿在空中,不再向前刺入半分。
    王鲲鹏对黄坤说:“一,二……”
    黄坤明白王鲲鹏的意思,当王鲲鹏喊道“三”的时候,黄坤把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赤霄宝剑的剑柄,王鲲鹏的手指把赤霄宝剑的剑身向下弹去,赤霄宝剑深深的插入地面,黄坤双手握柄,把赤霄摁在地下。
    王鲲鹏看着眉心前的灭荆,扭头看着身旁不远的马接舆,“多谢。”
    马接舆一脸的凝重,“七星阵法,哼,七星阵法。”
    黄坤跪在地上摁着赤霄,对着邓瞳大骂:“你还在等什么,把你的宝剑快收回去。”
    邓瞳这才恍若初醒,跑到仿佛被凝固在空中的灭荆,伸手把灭荆宝剑攥住。
    王鲲鹏后退一步,看着灭荆宝剑被邓瞳收入剑鞘。
    但是天玑的冉遗和百鬼朝拜的黑影和红水阵中的怨灵已经开始相互残杀,尖叫和呼号声不绝于耳。
    七星阵和红水阵拼起来了。
    “咚——”一声巨大的鼓点传来,这次声音更大,看来距离更加近了。
    “我的老朋友来了。”马接舆对王鲲鹏说,“他们真会找准时机。”
    七眼泉的来路,走来了一群人,漫天的老鹰在这群人的头顶盘旋。这群人中,分别有四个人抬了两样东西,一个是巨大的皮鼓,一个是轿子。
    这群人走的越来越近,走到了沟壑的边缘,冉遗的身边。他们全部穿着厚厚的长袍,即便是现在南方的天气,穿成这样,也十分的不合时宜。
    马接舆看着轿子上的人,“乌兰,我们又见面了。”
    轿子上是一个蒙古女人,年纪在四十左右,看来是和马接舆交手过几次,立即用汉语对着马接舆回答:“你走吧,今天的事情跟你没关系,我们之间的恩怨,以后再解决。”
    “我不走啦。”马接舆大喊,“当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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