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附近正准备接球的沈薇薇也注意到林聪慧跟何弈在讲话。这也平常,大家都是同学嘛,但让沈薇薇感到奇怪的是,接下来她看见何弈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拎给了林聪慧。
    沈薇薇球也没有接住,嘴巴张成了o形,什么情况?何弈居然让林聪慧帮他拿衣服。
    在高中生沈薇薇眼里,只有男朋友才会让女朋友给拿衣服。
    沈薇薇没接球,对面的宋媛很奇怪,走过来:“怎么了?”
    沈薇薇努努嘴,示意宋媛往那边看。
    宋媛顺着沈薇薇目光看过去,看见林聪慧从何弈手中接过校服,然后朝一个方向走去,走到初夏旁边,只见初夏拿过衣服,然后穿上了。
    是的,穿上了,她居然穿上了!
    不仅穿上了,而且她还拉上了拉链,把两只过长的袖子撸上去,撸到了小臂上。
    沈薇薇其实早就看出来宋媛喜欢何弈,只是骄傲如宋媛不会说出来罢了。何弈相貌出色,沈薇薇对他也有好感,但是她暗恋的对象不是何弈,而是她隔壁的大哥哥,在读研究生,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成熟稳重的样子,沈薇薇喜欢比她大很多的款。
    现下,沈薇薇翘着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用手肘捅一捅宋媛,故意问:“哎,什么情况?何弈跟初夏在谈恋爱?”
    宋媛是很优秀,学习好,家世好,长得也不错,还会拉大提琴,但她太骄傲了,连沈薇薇有时候都会被她鄙视。但沈薇薇自视长得比宋媛好看。当然,宋媛情商高,不会做得很明显,但精明如沈薇薇,怎么会感受不到宋媛其实连她都看不上。
    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女孩子之间的友情,就像塑料花,看起来很假,但永不凋零。沈薇薇和宋媛之间就属于这一种。
    沈薇薇瞟宋媛一眼,见她僵着一张脸不说话,于是又尖声尖气道:“哎,这个初夏手段有点高啊,这么快就把咱校草挖走了,她上辈子是铲子精投胎吧?”
    宋媛垮着一张脸,牙齿缝里吐出一个词:“公主病!”
    她以为初夏娇气,冷了找何弈要衣服穿。或者是故意装冷扮娇气,男生向来最吃这一套。示弱嘛,男生最喜欢弱弱的女孩子了,需要他们保护。她宋媛就是太要强了,性格太女汉子了,所以才吃亏。不过初夏在男生面前扮演柔弱,在她面前倒是很硬气,整一个绿茶婊来着。看看她,拿一件衣服还自己不开口,让同学去,怎一个做作了得。
    总之,宋媛对初夏,是一千一百个看不上。
    那一边,初夏穿上了何弈的衣服,衣服很长,遮住了初夏的臀部。
    林聪慧说:“还是应该借男生的啊,女生的,你只能围在腰上系住,那样一看就很奇怪。”
    初夏问林聪慧:“你刚才怎么跟何弈说的?”
    林聪慧答:“我就说你想借他校服啊。”
    初夏:“……”
    很快,下课铃声响起,初夏回到教室,在书包里偷偷摸摸翻东西,翻到了,正想四下看一眼,如果没人注意她就把东西塞进裤袋里,不料一抬眼看到何弈刚好过来,目光恰好落在她手上。
    何弈也是无意的,他刚开始没意识到初夏在干什么,待看到初夏手指缝里露出来的白色包装物体,才意识到初夏在干什么,于是连忙转移视线,无意识地桌上翻翻,抽屉里翻翻,好像在找什么似的。
    初夏回过神来,满脸羞窘,将东西揣进口袋,跑出门去厕所了。
    等初夏处理完了,回来想换回自己搭在椅背上的校服,又觉得像林聪慧说的那样,她的校服遮不住,如果把校服系在腰上,不小心撞见教导主任,说不定会说她:“你是不良少年还是开演唱会?”
    可是看看何弈,人家还穿着短袖哪,初夏你怎么好意思抢人家衣服?
    想到这里,初夏把手放在胸前拉链锁头上,把拉链往下拉,拉一截,又往上,拉一截,如此无意识地反复。
    何弈听到细微的响动,转头看见初夏在拉拉链,以为她要脱衣服还给她。
    不料初夏有点无奈地说:“我可不可以借你的校服,我的太短了……”
    何弈大概也猜到了什么:“嗯。”
    初夏赶紧说:“谢谢谢谢。”
    一阵风从初夏旁边的窗户吹进来,吹动初夏的发丝,可能快要下雨了。
    初夏赶紧把窗户关上,不要冻到何弈才好。
    初夏的脸皮厚厚的,她晚上还把何弈的衣服穿回家了。还是跟何弈一块儿坐公交回家的。
    妈妈给她开门,很容易就看出了她的衣服不是她自己的。
    “这谁的衣服?”妈妈问。
    “同学的。”
    “为什么不穿自己的,早上不是穿过去的吗?”
    “在书包里。”初夏解释道,“例假来了,我校服短,遮不住。”
    初夏洗了澡,自己在卫生间搓衣服,平常除了内衣,其它衣服都是妈妈洗的,今天因为弄脏了,所以初夏全都自己搓洗了。
    妈妈见初夏一直没出来,敲了敲门:“初夏,你好了吗?”
    初夏打开门:“妈,要用洗手间吗?”
    “不用,你那么久都没好,我过来看看。”妈妈看见盆里的衣服,说:“妈妈洗吧。”
    初夏说:“我都已经搓好了,等下放进洗衣机就行了。”
    妈妈说:“行,你去吃水果吧。”
    初夏吃完水果就进了房间。
    “嘀,嘀,嘀。”洗衣机完成工作,响起了提示音。妈妈走到阳台上,打开洗衣机,拎起一件衣服,抖开,把衣服往衣架上挂。
    初夏爸爸在客厅看电视,客厅对出就是阳台,阳台上的玻璃门大开着,爸爸看见了妈妈手里的宽大校服,那衣服尺寸大得他都能穿了,绝对不是初夏的。
    爸爸一边剥桔子一边问妈妈:“这衣服谁的啊?”
    妈妈没抬头,把挂好衣服的衣架往晾衣杆上挂:“初夏借的同学的。”
    “这衣服这么大,男孩子的吧?”爸爸塞了一片橘子进嘴里,初秋的橘子,酸酸的,爸爸被酸得眯了眯眼。
    “不知道,”妈妈又从洗衣机里拎出一件衣服,抖开,“没问。”
    “你怎么那么心大啊!”爸爸把青色的橘子皮和剩下的黄色橘子瓣扔进果盘里,不吃了,“你就不能问问?”
    妈妈把初夏的长袖t恤挂在衣架上,把衣架挂在刚才那件校服的旁边。
    爸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走过来,拎起初夏那件衣服。
    “哎,你手脏——”妈妈来不及制止。
    爸爸走开,将初夏的衣服远远地挂到晾衣杆的另一端。
    这下,两件衣服,一件在挂在最左端,一件挂在最右端,爸爸舒坦了。
    “神经病!”妈妈骂爸爸。
    爸爸不以为意,反而对妈妈说:“哎,你注意一下你女儿,要是发现她早恋,赶紧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妈妈手里拿着衣架,抬了抬眼皮瞟一眼爸爸。
    “我要把早恋的苗子,”爸爸以手做刀,做了个自刎的动作,且面露凶光,“扼杀在摇篮里。”
    妈妈感到好笑:“你个文盲,扼杀是掐脖子,不是割喉。”
    “差不多,”爸爸毫不在意,拿起遥控换台,“一个意思。”
    第二天初夏去上学,很不好意思地对何弈说:“对不起,下雨衣服没干。”
    何弈知道初夏把衣服洗了,便指了指自己身上刚换上的另一件校服,说:“没事。”
    “等干了我再还给你。”
    “嗯。”
    周五这天不用上晚自习,放学放得早。但是天气凉了,太阳落山也早了,出了校门,天色已经有点暗下来了。
    初夏跟何弈一起往公车站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叨叨。
    大多数时候,何弈不怎么接话,只是默默地听她说。
    “今天物理课好难啊,我都没怎么听懂。”
    “班主任今天皮带系太高了,裤腿又太大,像一个要进海摸鱼的渔民,嘻嘻。”
    “语文课的时候,发现语文老师牙齿上有咸菜叶子,我当然不会告诉他,哈哈哈。”
    初夏脑子里,总有一些奇怪的想法。
    何弈绷不住笑了。
    车来了,两人上了车,只有一个空位,何弈让初夏坐了,自己站在旁边,手臂向上拉着拉环。
    初夏嘴巴不停:“亲戚结婚,我爸妈去参加婚礼了,今天晚上只能点外卖了。”
    何弈说:“我妈也不在。”
    “你点外卖还是自己烧?”
    “去外面吃。”何弈今天不想做饭。
    “去哪里吃啊?”
    “万达吧,”何弈思忖着说,“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咱俩凑一起吧,这样能多点几个菜。”初夏说。
    “嗯。”
    “那待会不下车,直接坐到万达算了。”
    “行。”
    初夏忽然看见坐在前面女孩后背衣服上的猫咪图案,想到了自己的猫,于是说:“我momo昨天都没怎么吃饭,水也少喝了,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何弈说:“今天回去再观察下,要是还那样,明天趁礼拜天去宠物医院看看。”
    初夏觉得何弈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两人吃了烤鱼,点了微辣的,初夏一边喝雪碧一边吃鱼。
    吃完饭,初夏抢着付了钱,说上次你在家请我吃饭,这次换我请你。
    何弈不喜欢在外面争来争去争谁付账,就没有和她争,只说:“下次我请你。”
    初夏说:“好呀。”
    吃完饭,正准备坐扶梯下楼的时候,初夏眼睛一亮,看见了一排娃娃机,跑过去,趴在玻璃上:“什么时候放过来的?上次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呢。”
    何弈已经在旁边兑换游戏币的机器旁边换币了,用手机支付。
    何弈捞给初夏一把游戏币的时候,初夏问:“你玩过吗?”
    “没有。”
    “我也没有。”初夏说着,走到了娃娃机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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