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安阳翘了翘嘴角,王妃可不能不接待她,卢景程再傲气,心里再有怨言都没用。
    圣旨已下,一切已成定局,他非娶自己不可。
    *
    镇南王府里,俞婉秋正在修剪一盆自己养的花,丫鬟们都离得远远的不去打扰王妃。
    须臾间,一个小丫头快步走了过来,她没直接闯到王妃眼前,而是先到王妃跟前大丫鬟那里小声回话,禀了事情。
    大丫鬟听了,小声让对方离开,这才脚步轻轻进了王妃跟前回话。
    “娘娘,礼国公府来人了。”
    俞婉秋手下剪刀一顿,动作停了下来,然后问:“谁来了?”
    “是安阳郡主,下人已经把人请进内院了。”
    俞婉秋几不可察皱了皱眉,“她怎么过来了?”
    虽这样问,但不管怎样,王妃还是放下了手中工具,让人伺候洗手换衣,而后才不紧不慢去了正厅。
    高安阳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一见到俞婉秋,连忙放下茶杯,起身走上前见了礼。
    “娘娘安好。”
    她脸上笑容娇俏,一派天真模样,对王妃不见外,很是亲昵。
    俞婉秋牵着她让她坐下,一边说:“怎么你一个人来?你母亲呢,她倒是有段时间没来我这儿了。”
    以前长公主和俞婉秋也算有些来往,交情尚可。只是自从皇上给卢景程赐婚之后,俞婉秋心里总有那么些不得劲。
    高安阳回说,“家中忙乱,时时脱不开身,母亲一个人管着一大家,一摊子事儿,每日忙的什么似的,倒是来得少了。”
    俞婉秋心里是何想法看不出,面上倒是笑了笑。
    两人说了会儿话,高安阳就不着痕迹说起卢景程来。
    俞婉秋身后的一个大丫鬟就觉得安阳郡主这规矩算不得多好。
    她还没和大公子成亲,怎么就打听起爷们儿的事来。
    “景儿一早上就出了门,也没听下人来回话已经回了,想是大约还在外头。”
    高安阳可是特地打听好了才赶着这个时过来,哪里想到卢景程竟不在家。
    不过纵然心里不爽,高安阳脸上也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耐着心思陪王妃说话,没见到人,高安阳不愿意走。
    眼看着到了晌午,俞婉秋自然就只有留饭了。
    府里来了客人,厨房那边得了话就忙活起来。
    等都做好了,王妃那边也传了饭。
    也是巧合,这时候门房有人来报说大少爷家来了,说给王妃请安,王妃既在用膳他就不打扰了,等会儿再过来。
    听到是卢景程的事,俞婉秋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对着下人就问:“刚回的?少爷可有在外面用饭?算了,让厨房做几样少爷爱吃赶紧送过去。”
    这下人回话,高安阳也在一旁也都听着,心里一喜,想着总算今日没白来。
    陪着王妃心不在焉吃了一顿中饭。
    饭后漱了口用了茶。
    俞婉秋如何看不出高安阳的心思,看她那样子今天是不见得儿子是不罢休了。
    也懒得看她在眼前晃,懒懒开口道:“我倒是有些乏了,不如让丫鬟领着郡主在府里四处逛逛如何?”
    高安阳忽略掉这话里别的意思,满口应了,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去见卢景程,若是在王妃面前,怕也难跟卢景程说上两句话。
    然高安阳身后的几个丫鬟却都满脸尴尬,觉得很丢人。
    郡主自己主动上门就落了下乘,方才还话里话外还提起周公子,实在不妥至极,听到周公子不在又硬是在这里磨蹭了半天。
    王妃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人家都劳累疲乏了,你还在这呆着不肯走,这不就是指郡主没眼色教养不好么。
    偏偏她们郡主还跟听不懂一样,真的就退下,让人领着她去逛园子。
    不对,哪里是逛园子,分明是为了去见周公子。
    这目的太明显了些,几个丫鬟臊得慌,然而没办法,只能紧跟着高安阳。
    而高安阳就真不知道这些吗?
    怎么会呢,只是她压根不在乎。
    那些丫鬟心里再怎么觉得她没规律可是还不是一句话不敢说。且自己早晚都要嫁到镇南王府来,她们就更不敢得罪了?
    几个下人而已高安阳没看在眼里,也不怕传出什么她不好的话。
    因为那些人没那个胆子。
    然而,高安阳没有想到,后面的事情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确实如她所愿,她见到了卢景程,她顾不上旁的,直接让身后的丫鬟都退下。
    原本是想跟卢景程说说二皇子的事,让他远离二皇子,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开口,卢景程反而先说话了。
    “高郡主这是何意?”
    听听着称呼,就能知道他多疏离高安阳。别人都称她安阳郡主,偏偏他就叫高郡主。
    高安阳绷着一想不太好看的脸,道:“景程哥哥何必这么见外,叫我安阳即可。”
    卢景程面无表情,“还望郡主自重。”
    “你未免过分了!”高安阳彻底黑了脸。
    卢景程半垂着眼皮,道:“郡主若无其他事,恕我无法奉陪。”说完抬脚就走。
    高安阳一下子跑过去,拉住对方的手,“我话还没说话,你急什么!”
    卢景程皱了皱眉,停住,一面拂开对方在抓着他衣服的手。
    高安阳现在也不急着跟他培养什么感情了,索性他正妻的位置只能是自己,这就够了。
    于是,她抬着下巴,略有些矜骄道:“我过来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你最好别和二皇子走的太近,时局瞬息万变,谁又能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呢?别到时候好处没捞着反惹一身骚就不好了,景程哥哥说是不是?”
    她嘴里虽这样说,眼神中分明透露一些得意之色。
    别人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可是她却知道!
    她就是和所有人都不同,因为她受上天宠爱!
    卢景程把高安阳的神色尽收眼底,眼神闪烁了几下,然后归于平静。
    “二皇子?”他眼睛盯着高安阳反问。
    高安阳眼底有几分不自在,又有几分不屑,却不得不改口:“是太子。”
    卢景程似看够了热闹,过了半晌,才轻描淡写道:“在下的事,似乎还轮不到郡主来操心,郡主管的太宽。”
    这次,真的不管高安阳气成了什么样子。
    卢景程毫不在意,转身,云淡风轻地离开了。
    第一百零九章
    高安阳就直接懵在了原地。
    好半天没回过神。
    待反应过来后,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好心好意来提醒对方不要卷入没前途的二皇子, 结果呢, 卢景程就这么对她?
    这辈子乃至上辈子, 高安阳都没受到过这么直白的羞辱。
    上辈子, 二皇子死后,五皇子妃打着探望她的名头, 明着安慰暗着戳她的心肺子, 句句带刺, 那话都没卢景程现在这话来得让人羞愤欲死!
    高安阳忍得牙齿打颤, 才忍着没立马冲到俞婉秋面前, 让她给自己一个说法,让卢景程给自己赔罪!
    然而她却也不再会去向对方辞行,遣了个丫鬟过去说一声, 自己则气呼呼直接离开了。
    俞婉秋收到消息后,说一句知道了,打发丫鬟离开。
    随后就叫人进来询问, 问发生了什么事。
    下人就把那事儿给说了。
    当时虽然没人听到郡主同大少爷说了什么,不过就安阳郡主拦着少爷, 还把伺候的下人都赶到一边这做派, 就叫人瞧不上眼。
    俞婉秋抚了抚额, 有些头疼,“好了, 这事莫要再说, 嬷嬷你去给那些人提醒两句。”
    她身边一位嬷嬷连忙应下来, 又给王妃揉太阳穴,让王妃很不必操心太多,说少爷素来是个心里又章程的人,定不会出什么岔子。
    这倒是,自家儿子从来没让俞婉秋有过一点操心的地方,性格稳重又克制,学问出挑,真没一处不好的地方。这样一想,俞婉秋心里才舒坦了些。
    王妃吩咐下去,自然是没人再敢议论什么。
    *
    入夜,卢景程悄悄去了太子府邸,由太子身边的随从引着去了书房。
    此时,已经是太子了的周礼璋正坐在椅子上,旁边一个小厮正端着托盘往往外走,上面放着一个空碗。
    太子笑道:“景程过来了,快来坐。”他气息有些弱,脸色也较为苍白。
    卢景程连忙问:“太子感觉如何?可好了些?”
    太子点点头,“好多了,景程不必担心,只是那药药性有些烈,刚服用完半个时辰内略痛苦些罢,现下已无大碍。说来还是全靠你,否则,我这条命还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没了。”他声音里有痛恨又有些庆幸。
    最后终于归于平静。
    这是太子心里话,若不是卢景程提醒,他压根不知道自己身体早已中了招。可恨他身边最信任的姑姑,从小伺候着他长大,还是母妃给的,原以为是最能放心的人却不料竟是潜藏在暗处的一条毒蛇!
    然而他的根骨到底还是毁了,私下请了名医来看,翻了许多典籍才找到一个法子,暗着药方抓药煎来吃,过程却很是痛苦,没别的法子缓解,只能靠毅力干熬着,熬过去,就捡回一条命。然虽说是命保住了,却依旧于寿数有碍,服用了太长时间那东西,恐怕得少十年阳寿。
    这大夫是民间找来的神医,医术十分了得,说话亦直得很,不像太医院里的太医,言辞间惯是掩掩藏藏,顾虑很多。
    太子手指关节捏的卡卡作响,知道这事时,他怎么能不震惊不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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