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大学毕业的青年,拍掉手里的瓜子壳,站起来在爷爷和崽面前:“看好了,这是鸭子走路,八字脚。”还有:“鸭子不是呱呱叫的,是嘎嘎嘎。”
    霍安点点头,满眼都是学鸭子的小爸,他觉得小爸真可爱。
    比严厉的大爸爸可爱一百倍,可是,两个爸爸他都爱,只是更喜欢跟小爸一起腻歪。
    “我知道了。”明天交作业的时候,就可以告诉老师,自己有认真观察鸭子。
    这个给崽崽学鸭子的青年,就是安无恙,今年已经二十三岁的他,外表看起来跟三年前差异不大,只是气质成熟了几分。
    “哈哈哈。”霍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中气十足,可见这三年他的身体非常硬朗。
    能够看着敦敦长到读幼儿园,他很开心。
    要是能够继续看着敦敦成长,那就更好了。
    现在周日下午,按照以往的习惯,他们马上就要离开霍宅,回到市中心的公寓。
    寂静的长廊上,一双黑色的皮鞋,踩着厚实的地毯,慢慢走到爷爷的茶室,打开虚掩的门。
    安无恙闻声望去,看见站在门口的那位面容冷峻,身型挺拔的男人。
    二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片刻,然后继续该干嘛干嘛。
    “爷爷。”来人是霍昀川,说:“我们准备要走了。”
    “这么快?”霍老爷子不舍地看着曾孙,还有安无恙:“恙恙吃饱了吗?”
    到了爷爷的茶室,一直吃茶点和零食的青年,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地抹抹嘴:“嗯,吃好了。”然后又灌了一口茶。
    “用这个。”小大人般的霍安,拆出一张湿纸巾递给小爸。
    已经习惯了自家孩子很具有绅士风度的青年,接过那张湿纸巾,显得非常自然:“谢谢。”抹好嘴,然后听见孩子给曾爷爷道别,他也回头:“爷爷,那我们先走了,下周再回来看您。”
    霍老爷子:“去吧去吧,啊,敦敦,”他说:“和你爸照顾好你小爸爸,知道吗?”
    老人心里面,小九九多得很。
    “好的。”霍安一脸严肃地回答,看着安无恙站起来整理好衣服之后,才走上去牵着手,一起离开曾爷爷家。
    没错,在霍安小朋友心里,这是曾爷爷家。
    而他的家,是在商大旁边那套‘小’房子,里面住着他、大爸爸小爸爸,还有两个阿姨。
    “还有爷爷奶奶没有道别。”霍安小朋友说。
    “我们现在不是去找他们吗?”安无恙说。
    “那你抱抱我走吗?”胖胖的敦敦给小爸爸撒娇,仰着头一本正经地问。
    “……爸爸也想抱你呀,”青年说:“可是我抱不动。”
    霍安稍微有点失落,自从自己三岁以后,小爸爸就抱不动了,他心想,那就等以后吧,大爸爸说男孩子长大了就会变瘦。
    没有得到小爸爸呵护的男孩子,退求其次地转身对霍昀川撒娇:“爸爸。”
    跟在两个小天使后面的男人,默不作声地抱起儿子,四十斤的重量就跟玩儿似的。
    霍安待在霍昀川的怀里,一会儿见了爷爷奶奶,霍昀川把他放下来,让他自己过去道别。
    二老对敦敦这个大孙子疼爱有加,每回敦敦要走,定是搂在怀里逗趣,过足瘾才放开。
    “好了,跟爸爸们回家去,下周早点过来,爷爷和奶奶会想你的。”舍不得让孙子走的爷爷奶奶,在敦敦额头上亲了一口,笑着说。
    这几年霍骁和霍夫人几乎没有变化,依旧是喜欢安静的生活,偶尔出门游历,一直都有在座公益活动。
    可能是有了敦敦的缘故,二位比以前更加关注儿童的生活。
    周一的早晨,霍昀川和安无恙一早起来,两个人一起送敦敦去上学。
    大家都知道,幼儿园的学生起得比鸟还早。
    安无恙打起精神送完儿子之后,回到车上就一副要困成狗的模样,嘴里嘀咕道:“我还以为高中三年是最黑暗的三年,没想到幼儿园才是最黑暗的……”
    只是小时候记忆力差,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起得比鸟还早的这段时间。
    他男人闻言,隔空伸手摸摸他,说道:“回家睡觉,还是去我公司睡觉?”
    这阵子安无恙开始写毕业论文了,几乎不太去学校了。
    眉眼疏懒的青年,执起头顶上那只手,亲亲对方的手指说:“去你公司,睡你。”
    霍昀川一笑,三十多的男人像个热恋中的少年,眼里仍然有光。
    第120章
    作为一个不用为生计操劳的学生党,安无恙到霍氏公司的次数, 一个手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导致霍氏旗下的员工们, 对这位传说中的二老板,只闻其名, 不见其人。
    一直跟在霍昀川身边的陈秘书,倒是见过这位小安先生好几次, 每次见面的印象都非常好。
    而最近一次见面,是在大半年前的商业宴会上, boss把小安先生临时带上。
    那会儿是冬天吧, 没有打算出席正式场合的小安先生,穿着一身休闲时尚的暖色冬装, 显得年轻而又朝气。
    他笑吟吟地站在boss身边,某种意义上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可是牵着手的二人又出奇地般配,仿佛是天生的一对。
    现在时隔大半年,陈秘书又见到了和boss说说笑笑一起走来的青年,很是错愕,然后连忙打招呼:“boss,小安先生,早。”
    笑容灿烂的青年朝他挥挥手:“嗨, 陈秘书早。”并打趣道:“好久不见了,你怎么还是穿这套衣服呀?”
    “额……”陈秘书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 印象中内向安静的小安先生会跟自己开玩笑。
    “调皮,西装不都是长这样的吗?”霍昀川说, 嘴上教训实则宠溺得不行,握着小天使的手腕往办公室带。
    “哈哈……”陈秘书反应过来之后,美滋滋地跟上去:“小安先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玩?”
    “因为我快要毕业了呀,可能马上就要进驻你们的公司哟。”安无恙满嘴跑火车道。
    “哎?真的吗?”那敢情好,陈秘书求之不得:“您真的要来?”
    这样的话,公司的气氛会好很多吧,boss发飙的时候,就不用担心他把公司拆了吧。
    “我开玩笑的。”安无恙看见陈秘书当真了,连忙笑道:“我们家有一个人工作就好了,毕竟有孩子嘛,你们老板主外我主内这样咯。”
    陈秘书一叠声附和:“是这个道理。”
    霍昀川心里嘀咕,说的跟真的一样,实际上下班回家还不是他干活,不过,聪明的男人绝不会在外面拆对象的台。
    他们一路上说说笑笑,令周围的职员,竟然有些羡慕。
    那位小安先生,陈秘书跟他很熟的样子。
    不一会儿,有机会进来总裁办公室的人,借此机会偷偷观摩了一遍那位传说中的小安先生。
    跟刚才在走廊上见到的灿烂活泼不同,已经坐在沙发上的青年安静地端着杯子在喝水。
    年纪看起来确实很年轻,那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气质,真是跟他们的老板有着比较明显的年龄差距。
    小安先生的五官长得也是真的跟照片上一样好看,皮肤白皙,光滑紧致,不难看出平时被照顾得很细心。
    可能是对视线比较敏感,被偷看的青年抬头回望了一下进来汇报工作的小姐姐,然后毫无心机地笑了。
    那双清澈见底,充满善意的眼睛,马上就让在职场上了混了好几年的小姐姐心生感慨,只有被细心爱着的人,才会在这种年纪还保留着这样的眼神吧。
    如果没有人疼爱呵护,制造舒适的环境,那么眼睛里多少会流露出对这个社会的保留、质疑。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这样会打扰你工作吧……”
    小姐姐离开总裁办公室的时候,耳边还残留着小安先生对boss的……那叫做撒娇吧。
    可以想象到他们总裁把小安先生亲到脸红气喘,然后乖乖听话的画面……
    但实际上霍昀川没有这样做,他只是把笔记本电脑给小天使打游戏上网,而自己用台式电脑,一边工作一边指导小天使吃鸡。
    鉴于安无恙的操作水平渣得惨绝人寰。
    霍总忙完手头上的工作,用台式电脑带他装逼带他飞。
    陈秘书听着充斥办公室的游戏声音,心情是那么地复杂:“……”毕竟上个周一开会的时候,boss才警告过个别职员在上班时间玩游戏的事情。
    不过boss和小安先生玩得这么开心真是让人也跟着开心,陈秘书心想。
    然后任劳任怨地继续整理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争取在下班之前完成,那样就可以打个电话回家跟媳妇说两句甜言蜜语。
    一般来说,霍安早上到了幼儿园,就要待到下午四点半钟才会回家。
    每天负责亲自接送他的大爸爸,不会准时在四点半就到幼儿园门口,而是四点半才开始从公司或家里出发,然后大概五点钟会到达幼儿园。
    在别的小朋友着急等待家长来接的时候,霍安表现得跟其他的小朋友完全不同。
    就连老师也很早就知道,霍安不是那种拿糖就能哄的孩子,他很有主见。
    不过今天霍安小朋友的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一整天都带着微笑呢。
    平时照顾他的老师不免好奇:“安安同学,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跟老师分享一下吗?”
    霍安对‘安安’这种毫无新意的叠词昵称挺无语的,但是幼儿园的老师都是这种调调,就算无语也不好提出反对的意见,毕竟他只是个幼儿园中班的小朋友。
    “嗯,今天我小爸要来接我放学。”
    安无恙早上跟他说的,以后不去上课的日子就会跟霍昀川一起接送宝贝儿子。
    老师当然对霍安小朋友的家庭结构很清楚,不过霍安小朋友口中的小爸,是霍先生的同性伴侣,从血缘关系上来说,应该跟霍安小朋友毫无关系……那关系还会好吗?
    被园长叮嘱过无数次的主班老师,忍不住对豪门内部的纠葛产生兴趣,一时冲动地询问:“那看来你们的关系很好呢?”
    聪明得不要不要的霍安小朋友,重重地点头说:“当然很好。”心里却早已经猛翻白眼,心想着,我是小爸亲生的,亲生的懂吗?
    但是外面的人不知道,大爸爸说,这是家里的秘密,不需要告诉他们。
    老师松了一口气,看来霍安小朋友的家庭气氛好得不得了,那她就放心了:“霍先生没这么快到呢,你要不要去院子里跟小朋友们一起玩游戏呢?”
    霍安:“不用了。”
    宛若智障的游戏有什么好玩的,而且小孩子太吵闹。
    不过,为了不为难老师,他看了看没有人眷顾的秋千,说:“我去玩秋千。”
    老师又松了一口气:“好的好的,老师帮你推。”
    霍安叹了口气,在拒绝老师的好意和勉强接受之间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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