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桑笑了笑,没有半分愧疚,“我沈怀桑行医多年,救的人不计其数。况且那些人都是为我所救,没有我他们早就死了。不过是还我一命罢了。”
    温眠听着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两只手握成拳垂在两侧,深吸了一口气,“沈怀桑,你不配为医。”
    沈怀桑听了,讽刺一笑,“医者为仁是谁规定的?我救了那么多人便是杀了那么几个也是应该的。”
    温眠别开脸,走远了几步,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了心里翻涌的情绪。
    沈怀桑见此也知道她不可能帮自己求情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江止淮道,“我还靠在一双手过活呢。武艺不如人我无话可说。留一条命,如何?”
    便是被打成重伤他也认了,大不了在床上趟几个月。
    江止淮轻轻吐出几个字,“不如何。”
    沈怀桑气得肺疼,这人怎么榆木脑袋,他都说的那么清楚了。要知道他身为神医无人敢得罪他,就是明里暗里护着他的人还不少。谁能不保证自己不生病不会有生命垂危的时候呢。所以没人敢得罪他,所到之处皆把他奉为上宾。
    江止淮要报仇,他可以随他打只要不打死不打残,他都受着。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说不准对方会有求到他的一天呢。
    江止淮慢吞吞道,“你话太多了。”顿了顿,嗤笑一声,“沈怀桑你可能太过自信了。神医之名不过是他们抬高了你。别说宫中太医便是我府里养的大夫医术也不会比你差太多。”
    这话可谓是诛心了。沈怀桑自负了一生,靠的也不过是这一身医术,听了之后竟哑口无言,下意识想反驳却也忍不住有些怀疑。
    这些年,他似乎的确被吹捧得有些飘飘然了。
    江止淮不欲再多说,提着剑往他右手而去,利落地挑了他的手筋,顾忌温眠在不远处看着,他特地选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方式,不出血,外表看不出异样,却是将手筋尽数挑起,再无接回去的可能。
    温眠只听到了沈怀桑尖叫的声音,看过去时就只见他左手抱着右手整个人缩成一团,极为痛苦的模样,正在地上打滚。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过去,地上没血,沈怀桑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口,虽然大大小小都是伤口,但那都是刚才和江止淮交手时划开的口子。
    “别看。”双眼被覆盖住,江止淮低沉地声音在头上响了起来,不多时便跌入了一个清冽的怀抱。
    温眠安安分分被他抱着,过了良久没了痛苦的呻、吟,她才感觉江止淮的手已经拿开了,眼睛上还有余温。
    沈怀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应该是晕过去了。
    对此,她面露怅然,“可惜了。”说完又有些迟疑道,“他?”
    江止淮看出了她的顾虑,解释道,“放心,他没死。只是以后右手是废了。养的好正常起居没问题但是想要施针拿剑是不可能的了。”若非顾忌温眠在这,他几时会用这般温和的手段了。
    温眠看了半晌,感慨万千,不过对于沈怀桑来说不能再有他引以为傲的医术怕是最痛苦的了。
    而对于她来说,沈怀桑不会再以医者之名杀、人了。
    ☆、第四十七章
    温眠看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沈怀桑, 犹犹豫豫道, “他怎么办?”
    江止淮很利落地走过去轻轻松松将沈怀桑提了起来,走进了方才温眠被关的那间屋子, 将他的双脚双手都用铁链栓住,做完之后拍了拍手,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便宜他了。”
    温眠不免多问了一句,“就让他一直待在这?”这地方明显偏僻, 寻常人根本不会到这里来。一直关在这怕是会饿死的。
    虽说沈怀桑将她掳来让她受了罪,但到底没伤她性命。
    不过沈怀桑害了不少人,便是死了也是该的。只是被害的人不是他们,他们也没立场替那些死去的人讨公道,如果仅仅因为这个而剥夺他的性命也不占理。照她说的话,将沈怀桑交给官府是最好的选择。大周律令分明,会给他应有的惩罚。
    江止淮思忖了一会,大概知晓温眠的顾虑, 便顺着她的心意道,“我的人也差不多该到了先将他关在这。我们走的时候带他一起走出去后交给官府惩治。如何?”
    温眠立即点点头,眉眼弯弯,“好。”
    大抵是真的有些后怕,温眠只在客栈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收拾好同江止淮登船,离开了。
    这次走的水路一路南下,格外的顺利。
    由于吸取了上次在船上吐的昏天暗地的惨痛教训, 这一次温眠在船上除了吃饭外也就吃点水果,就是糕点都不敢多吃。生怕畏会受不住。
    沈怀桑也是同他们一起上的船,不过中途分开了,暗卫会带着他回京城。
    到底顾忌沈怀桑神医的身份,江湖中太多人承过他的情,为了避免风声走漏,出了差错。
    暗卫会先将沈怀桑困在京城,等江止淮回来再亲自处理。
    青州码头,来来往往的船停了下来,岸边有不少的商人将船里的货物一点点搬到早就备好的马车里。
    也有不少从其他地方过来做点小生意的。江南向来富庶,这青州更是富庶中的富庶。商人遍布,来来往往的船只少不了要到这里来。
    一连三天都待在船上,虽说船上一应俱全,布置得也极为舒适,但到底空间有限,顶多来甲板吹吹海风。
    是以,温眠等船靠岸后就迫不及待下来了,踩着地上略微湿润的泥土心情畅快极了。
    江止淮在一旁见她欢欢喜喜的模样,想到这一路虽说在船上她有些闷闷不乐,觉着无聊却是一次都没再想起梨花镇发生的事情了,有些感慨却也庆幸她心大,他原还担心沈怀桑会给她留下阴影的。
    温眠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而后快速走到他们面前,惊喜道,“大表哥,小表哥,你们怎么来了。”
    江止淮大步跟着走过去,看到的是两个男子,一个已经二十五六,另一个看上去不过刚刚及冠,眉眼稍显稚嫩,两人承了池家的好皮囊,相貌都极其出色。
    他自然是认得两人的,池家长房长子池垣与池家三房长子池誉。
    池垣含笑地看着自家表妹,“祖父祖母一大早便念叨着你了。特地让我们来接你的。”
    温眠离开梨花镇时曾给青州的池家一封信,说三日后到。她原只是报个平安,毕竟若是按正常行程她早就该到的青州。对于行程推迟的缘故,她只略微带过,只说因为晕船在梨花镇停留了两天。只字不提沈怀桑的事情,省得二老担心。
    温眠的祖父祖母去世得早,在她还没出生前就相继去世。对于她而言外祖父外祖母也是相当于祖父祖母的存在了。
    父亲母亲还在的时候,她每年都会来青州两三次。母亲是外祖父母唯一的女儿,对母亲疼爱有加,爱屋及乌,所以对她这个母亲的女儿也是疼爱有加的。在池家的小辈中,就属她最得外祖父母的宠爱。便是嫡亲的孙子孙女都不及她这个外孙女。
    好在池家无内乱,人口也简单,温眠的表哥表姐一开始还会为此吃味,池家的表姐都大了温眠不少,在温眠小的时候就已经嫁为人妇了。表哥们自然不会和表妹争宠。再加上温眠乖巧懂事,长得也极其出色,有这样一个表妹他们也觉得骄傲,因此对温眠这个表妹也是照佛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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