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脸上的笑容僵住,好半天,“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跟你父亲一个样儿。”
    “嗯,我脾气不好,难免惹老人家生气,二位没别的事儿我要回去学习了。”陆柯说着站起身,就要离开,却被顾父一把抓住。
    “小柯,你就当陪我们二老聊聊天。”顾熙平父亲觉着心里苦,这么大个孙子,就是不认他们。
    “聊聊?”陆柯挑挑眉,重新坐下,靠在沙发上,“可以啊。”
    顾父脸上露出笑容,将甜点推到陆柯跟前,“好孩子,多吃点儿,看你瘦的。”
    “我不喜欢吃甜食。”陆柯很直接地拒绝掉,“既然想聊聊,我也不会拐弯抹角。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我不希望你们再出现在学校或者我外公家。他老人家这些年蹉跎,身子骨自然不如你们在国外养尊处优的好。”
    这话说的,老两口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可是陆柯才不管那么多。如果当年不是他们硬要带走顾熙平,她母亲怎么可能会死?
    “还有,不用费尽心力给我送东西,我不会用,也不会吃。我外公现在有能力养我,等我毕业以后我也有能力孝顺他。我福薄,你们的东西我消受不起。”
    “小柯,我们就是想补偿你,那你说,我们怎么做你才能高兴?”顾母眼眶发红,声音有些颤抖。
    “以后别来找我,不要打扰我的生活,我就很高兴。”陆柯给出答案,“哦,对了,顾总娶谁不娶谁,那是你们一家三口的家事,以后不要来问我,与我无关。”
    “我的话说完了,您二老慢慢吃。”陆柯说完起身离开。
    顾熙平父母眼睁睁地看着陆柯离开,什么办法都没有。
    陆柯回到家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顾熙平的车停在门口。他蹙蹙眉走过去,顾熙平赶紧下车将人拦下。
    “小柯,我真不是故意让他们知道你的。”顾熙平生怕陆柯生气,这段时间在他的不懈努力下,陆柯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现在他父母突然回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尤其还弄了个女人,烦不胜烦。
    “还有那个女人,我不会娶她的。”顾熙平连连保证,“我心里只有你母亲一个人,怎么可能娶别的女人?”
    陆柯笑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怪你。不过我没办法给他们好脸色,顾总见谅。”
    “另外,你娶谁不娶谁,我真的不在意。”
    顾熙平以为他说的气话,“我真没准备结婚。”
    其实陆柯是真的不在意,他母亲去世那么多年,原本他以为顾熙平已经结婚生子,结果回到夏城以后他才知道,顾熙平一直是独身一人,身边不乏追求者,可是他连正眼都没给人家一个。
    他心里有感激,也有钦佩。有时候在想,那是他父母之间的爱情,顾熙平能做到这样,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有一天,顾熙平碰到合适的女子,他不介意有个人可以照顾他。
    “我说的不是气话,我也没生气,这些年你过的也不容易。”陆柯难得说了句关心顾熙平的话,顾熙平整个人开始发飘。
    “你这是在关心我?”
    陆柯摸摸鼻子,并不想承认,“随你怎么想吧。”
    “不过你要是能让你父母不再来找我,我会很高兴。”陆柯说完转身进门。
    顾熙平听了愁啊,那老两口,腿长他们身上,他也看不住啊。
    可能是陆柯说的话有了效果,那天之后,顾熙平父母确实没再来找过陆柯。
    恰逢期中考试,陆柯惦记着沈念,将自己全套卷子,摘抄的一部分课堂笔记,外加自己新买了的笔记本以及一本学校老师推荐的语文理解,全都邮给了她。
    毕竟夏城的教学质量比白泉县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讲的知识点也更全面。再加上,陆柯是知道沈念短板的,这本理解,里面解题技巧讲的比较透彻,他在白泉县可没见着。他觉着沈念指定能用得上。
    这次东西寄的很快,走的是顾熙平的货车,刘春桥下班直接将邮包拿回了家,邮包很沉,她也没搞清楚里面是什么。
    沈念放学回家发现陆柯给她邮了东西,整个人都有些兴奋,打开才发现,里面不仅有试卷,还有各科笔记,记得很详尽。
    手里捧着一本语文理解,心里美滋滋的,陆柯竟然知道她哪里不足。
    一本黑色皮面的笔记本,里面附了一张字条,“想跟你一起漫步在大学校园,我等你。”
    沈念反反复复将这字条看了好多遍,心砰砰砰地跳着。沈念拍拍红透了的脸颊,为什么有种里写的,初恋的感觉?
    收到试卷的沈念,将每一套都誊抄下来,然后认认真真做了一遍。发现这套题确实比他们期中考试的题要难,题型也更丰富一些。
    做好以后,她将答案与陆柯卷子上的标准答案做比对,还好,理科基本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个语文的理解啊,怎么她就跟别人理解的不一样呢?
    难道她的思维是外星人?
    沈念叹气。
    知道自己每次都折在这里,沈念拿着陆柯给她的书,每天一遍一遍的做,一点儿一点儿去理解。就这样,每次差不多还得错一半。
    她自己都服气了,虽然每天都备受打击,但是她不敢松懈。录取率那么低,夏城大学也不是她想考就能考上的,只要有希望,每一分都不能放过。
    不仅如此,沈念还将这套题与秦蔓和宋飞寒分享了一下。
    当然了,宋飞寒只需要看数学、语文、英语还有政治就可以。毕竟是文科生。
    秦蔓将这几张卷子全都做下来,错了不少。整个人备受打击,“念念,我是不是太笨了,我最近真的很努力了,还是错这么多。”
    沈念看过觉着还行,秦蔓错的题基本上都是之前没遇到过的题型,“这些题型毕竟之前没见过,别气馁,现在错了总比考试时候错要好,你应该庆幸现在就错了。”
    宋飞寒也跑沈念家做这套数学题,和秦蔓俩人错的差不多。
    小小的房间内,一个讲题,两个听题,都很认真。沈念的声音婉转好听,不疾不徐,每一点都讲解的特别清楚。
    “我觉着你讲的比于天老师清楚。”宋飞寒听完以后感慨。
    沈念眉眼弯弯,笑得欢快,“看在你这么有眼光的份儿上,允许你今天在我家吃饭。”
    宋飞寒眼睛雪亮,站起来装模作样拱手,“多谢沈老师。”
    三人说笑一阵儿,外面突然骚乱,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听有人大喊,“砖窑塌了!快去救命啊!埋了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念念跟大伯一家签这样的协议,大家会不会觉着女主太冷漠了?
    谢谢大家支持,晚安~
    感谢小天使“yang”、“30849690”灌溉营养液
    第33章
    这一嗓子可不要紧,沈念整个心往下沉, 扔了笔就往外跑。宋飞寒和秦蔓在后面追。
    沈忆原本在厨房做饭, 听到砖窑塌了, 连围裙都没来得及摘, 也往砖厂方向奔去。
    要知道, 这半年多,砖厂生意红火, 沈恒和沈德运他们经常加班,工资倒是也没少赚。可也是真累啊。
    不过按理来说, 赚得多,应该高兴,沈恒反而没什么笑模样,每天照常上下班,刚开始还在家聊聊砖厂的事儿,这段时间也是一个字都不提了。
    今天到下班点儿,沈德运和沈恒像往常一样加班, 中午就说晚上不下雨会回来晚点儿, 谁承想这好好的砖窑怎么就塌了?
    消息传开,家家有在砖厂上班的人都朝着砖厂方向跑,这条路上一团乱, 吵吵嚷嚷,一阵骚乱。
    刚出了城没多久,去往砖厂的路全被警卫拦住了,完全不让普通百姓过去。
    说是里面正在救援, 无关人等不让靠近。
    沈念和沈忆他们全都被拦在了外面,无论谁说什么,就是不让进。
    大家是心急如焚,沈念脸色发白,手脚发凉,还要强装镇定。
    这个消息突如其来,她眼前划过她父亲当年在工地坠楼身亡的情景。那时候她还小,但是她永远记得,当她被爷爷奶奶带去太平间,掀开白布时的场景。
    原本她父亲离开时候还跟她说笑,“念念等爸爸回来给你买新书包。”可是,再见面竟然是天人永隔。
    她不知道她父亲当年死的时候有多疼,更没人知道,他父亲当时在想什么。长大一些的沈念有时候在想,她父亲也是爱她的,只是她还没机会体会父爱,他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老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有父母疼爱,有哥哥姐姐疼宠,明明中午都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告诉她砖窑坍塌,她根本不敢往下想。
    沈忆似乎感觉到沈念身子在发抖,拉过她的手才发现,她指尖冰凉,手心里全是冷汗,“念念,咱爸和咱哥会没事儿的。”沈忆虽然劝着沈念,可她自己心里一点儿底儿都没有。
    沈念握紧沈忆的手,其实她姐并不比她好过,她点点头,“嗯,我也觉着会没事儿的,他俩也可能没在砖窑里。”
    宋飞寒见不得沈念着急,冲破人群到警戒线,“我是宋县长儿子,我要过去。”
    如果往常沈念一定得骂他一句,这不就是给他爸招黑呢么?可是现在,她没这个心情,她更希望这些人真的能给看在宋县长面子上,让宋飞寒进去。
    然而,“不管你是谁,里面正在救援,谁都不准进去!”冷冽的话语将宋飞寒推了回来。
    他挠着头,“念念,我进不去。你放心,我爸指定在里面呢,他一定能把所有人都救出来。”
    沈念点点头,“我知道,都会没事儿的。”是安慰别人,也是安慰自己。
    秦蔓拉着沈念另一只手,心里七上八下的,眼圈发红,想哭又觉着不吉利,咬着唇,强忍着。
    周围已经有很多人在大吵大嚷,还有坐在地上大哭的。整个气氛十分低迷,谁都想尽快见到家人,可是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
    没多一会儿,刘春桥在货站听到消息,跟沈德鸿也跑来了。
    “德运呢?出来了吗?”沈德鸿眼睛都红了,岁数大了,跑得呼哧带喘,额头全是汗。他可就这一个弟弟啊。
    沈忆摇摇头,“还没动静。”
    沉默片刻,里面突然传来动静,老远就看见有人抬着担架往出走。人群开始骚动,都想看看是谁家的人。
    沈念赶紧跑过去,发现从里面一连抬了三个人出来,一个重伤,两个轻伤,重伤那人,满脸都是血,一条腿似乎都压断了,看着瘆人。不过沈念看出来,这人不是她哥也不是她爸。
    有亲属认出了自家人,赶紧跟去了医院。
    剩下的人,心里害怕又庆幸,说不定没事儿呢,说不定一点儿伤都没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陆续续又走出不少工人,大多数就是有点儿擦伤,还有两个伤的重一些,不过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越来越多的人离开警戒线外,最后就剩下不几家留下来。
    刘春桥眼泪往下掉,这个时候不出来,还能活着吗?还能吗?她双腿发软,瘫倒在地。
    沈念和沈忆赶紧去扶,“妈,不会有事儿的。”
    刘春桥好像没听见,坐在那儿眼巴巴地盯着路口,眼神空洞,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天已经黑透,天空中繁星点点,月亮倒映在河水里,月光柔柔地洒下来。这里有山,有水,还有蛙鸣,可是没人欣赏没人倾听。
    “出来了,出来了!”秦蔓一直盯着路口看,眼睛一眨不眨地,终于看到了她惦记了一晚上的人,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听到秦蔓的呼喊,大家全都往路口那儿凑。
    看到抬着担架的人,刘春桥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直接冲过去,“你个老不死的,你诚心吓我,你什么时候吓死我你就安心了。”
    沈忆和沈念也跑过去,沈恒和沈德运帮忙抬着担架,天太黑,只能透过月光看见他们脸上乌黑一片。
    “妈,让你们担心了,我和爸没事儿。”沈恒声音略带沙哑,不过这对沈念他们来说,就是这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秦蔓离得远,并没有上前,她拿手背擦擦脸上的泪,转身离开。宋飞寒笑看着沈念一家重逢,把他爸都给抛到脑后了,看着秦蔓往回走,赶紧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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