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想闻言试着呼吸了一下,但是有点困难,她苦笑了一下说:“不是我不想呼吸,是塑身衣实在太紧了,我根本没办法正常呼吸。”
    今天是第一次见余宋的爸妈,为了给他们留下好的印象,倪想特地穿了最小号的塑身衣,虽然特别不舒服,但不得不说效果真的不错,她脸上肉不多,就是腰上肉多点,这样一勒,还真瞧不出什么太肉的地方了,就是为了这美付出的代价有点大了,这么冷的天,倪想额头都出汗了。
    余宋注视着她难熬的样子,果断地将她整个人转了过去,不顾她的阻拦解开了她的大衣,倪想惊呼一声道:“做什么呀?你爸妈该出来了,今天飞机没晚点。”
    余宋面不改色道:“不做什么,别想那么多,虽然车震挺有趣,但今天不合适。”
    倪想被她说得红了脸蛋,口是心非道:“我才没想什么车震,那是你想的。”
    余宋挑挑眉,瞥了一眼害羞的姑娘,微微颔首道:“好,就当是我想的,你现在放松一点,我要把你塑身衣脱下来。”
    一听到他的真正目的,倪想马上后撤身子说:“不要!”她一脸坚持,好像不管余宋做出什么事她都不会妥协。
    余宋看看自己被她躲开的手,其实塑身衣这东西怎么脱下来他也不懂,而且也才刚刚把倪想的外套给解开,瞧见她不肯妥协的表情,余宋缓和了表情,薄唇轻抿,如玉般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自责的神色:“都怪我,给你太大压力。其实你不用担心你的身材,我觉得已经非常好了。”
    要是和倪想刚出院的时候比,那的确是非常好了,但距离倪想的理想身材还是差距很远。为了给公婆留下好印象,倪想是豁出去了,不管余宋怎么说都不肯脱掉塑身衣,就在两人展开拉锯战的时候,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余爸爸余妈妈终于到了。
    肖楠是首先出现在附近的,余宋第一个看见了她,倪想察觉到他的视线就顺着看过去,瞧见肖楠上来拉开了车门,侧开身给后面的让路。
    倪想这才算是看见了未来公婆的样子。
    要说能生出余宋这样英俊倜傥的儿子,他的父母相貌当然是不会差的。有句话说得好,有其子必有其父,余宋的父亲个子很高,应该和余宋差不多,穿着一件灰色的厚重大衣,即便年纪应该不小了,但是一根白头发都看不见,脸上褶皱也很少,斯斯文文地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手里提着lv的行李箱。
    走到车子便,余爸爸将行李箱放到了地上,肖楠马上和司机一起拿起来放到了行李舱。
    这地方不宜久留,倪想本来想下车和长辈打招呼,但余宋拉住了她,压低声音说:“一会车上打招呼就行,不用下去。”
    倪想权衡了一下,也就照办了。今天为了接人,他们特地开了加长的车子过来,所以余宋的父母上了车之后,四个人是面对面的,中间有个托桌,上面摆放着一些饮料、红酒还有小食。
    倪想的对面,刚好坐着余宋的母亲,和未来婆婆一见面,就是靠得这么近面对面坐着,本来就呼吸不顺畅的倪想瞬间就憋红了脸,紧张兮兮地低下头佯装给她们倒点水。
    “外面天气冷,伯父伯母先喝点热水吧。”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倪想倒了热水给余宋的父母,余妈妈的视线从上车开始就一直盯着倪想,眼神意味深长,余爸爸就好很多,和倪想简单打过招呼就在跟余宋说一些生意上的事,倪想端起自己的水杯抿了一口,借此来掩饰自己的紧张,对面穿着旗袍和长大衣的余妈妈一直绷着脸,瞧见倪想如此之后,忽然笑了出来。
    余宋听见母亲笑了,抬手按了按额角,颇为无奈道:“妈,你就别玩了,你吓到倪想了。”
    余妈妈闻言哼了一声说:“这孩子胆子就是小,看我拉着脸好像不高兴,就不敢和我说话了,连我的眼睛都不敢看,跟你没法比。”
    余宋温和地笑,与在外人面前不同,在家人面前他特别的随和自在,笑容也温暖真诚。倪想转头看向他,他伸手握住了她紧张得发冷的手,无声地鼓励她。
    好像是这温度起了作用,又好像只是他鼓励的眼神起了作用,倪想忽然就不那么紧张了,再次看向余宋父母时,也显得大方了许多。
    余爸爸微笑了一下,解释说:“叫倪想对吧?小倪你不要紧张,你伯母人很好的,就是特别爱玩,一颗孩子心,一直长不大。”
    余爸爸说话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浑身都舒服,悠长温和又儒雅,倪想看见他,仿佛就看见了未来的余宋是什么样,她扬起嘴角诚恳地笑着说:“伯母可以一直保持童心,也是因为有伯父一直在身边陪伴,您们一定非常恩爱。”
    没有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丈夫,外加说自己和丈夫恩爱,尤其是露出那种羡慕眼神的时候。
    余妈妈成功的被倪想的眼神取悦了,骄傲地说:“那是当然,这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家境贫寒,但长得实在好看,为了这张脸,我就义无返顾地嫁了。还好,他没让我失望,不但长得好看,脑子也好使,在国外陪着我儿子念书这些年,就把生意做到国外去了,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外面忙着事业,都没怎么关心儿子。”
    说到这,余妈妈有些失落,余爸爸赶紧拉着她的手安慰,那动作,简直和余宋刚才安慰倪想的时候如出一辙,肖楠泪流满面地坐在车子副驾驶上,听着身后两对小两口虐狗,默默地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搜索附近的人,见到头像还算五官端正的女孩,就疯狂地发着加好友的消息。
    余宋的家,在他小时候,不算富有,只能说是一般家庭。他去留学的学费,还是外公帮忙付的。后来外公去世了,留下了一笔钱给余宋的母亲,余宋的母亲便把这笔钱拿来给丈夫做本金,在国外一边陪着儿子念书,一边做起了生意,这一做,就是十来年。
    车子开了一路,倪想就听余妈妈说了一路他们年轻时候的事,这一聊起天,她就发现余宋的话是对的,她真的没必要这么勒着自己的身材,余妈妈反而比较喜欢有点肉的女孩,因为老一辈眼光看,这样比较健康。
    而且,余宋的父母人真的很好,一开始余妈妈故意端着,就是想看看倪想什么反应,其实她根本不是那种苛责儿媳妇的婆婆,甚至于,她可能还很能和儿媳妇一起“玩”。
    有很多地方,她比倪想还要不成熟,这大约也是余爸爸一直保护着、宠爱着的原因。
    说了那么多,似乎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可倪想心里仍然有点不踏实。
    这不踏实的来源,就是余宋的父母从未提过那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他们在国外听到的,关于倪想跟何如墨之间的事。
    他们会不会和外人一样认为,倪想真的是那种攀龙附凤过河拆桥的女人?
    他们会不会以为,倪想和余宋在一起,真的就如新闻所说的,只是因为余宋未来发展的可能性要比何如墨好,而她也将何如墨利用得差不多了?
    倪想全都猜不到。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提这件事。
    越是不提,她心里反而越是不安,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有什么风波,在这平静之后,会给人带来更大的打击。
    不安的念头似乎总会成为现实,就在余宋父母回国的第二天,他们一家其乐融融平静无比的时候,网络上再次出现了关于倪想的新闻,关于倪想以及余宋公司发出的解释和律师函,她的前经纪人大宽联系到了超级星探的人,打出来的旗号是,要亲自揭穿倪想道貌岸然的假面具。
    倪想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正准备出门买菜,是李戈急急忙忙地从门外闯进来,看见她就开始求证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做过那些事儿,可千万别撒谎,坑了自己也坑了余宋。
    倪想当时就愣住了,倒不是因为李戈的不信任,李戈和她本就不熟悉,对方会怀疑也在情理之中。她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发出那样标题的人,竟然是大宽。
    七年来,两人扶持走过的一幕幕浮现在倪想的脑海中,她起先还会错愕和难受,很快,就已经只剩下了麻木。
    “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给我交个实底,免得让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家当猴耍,你要真是那样的人,你承认就行了,左右余宋现在喜欢你,我们也会帮你把这件事搞定的,我就一点要求,你可千万得说实话。”
    李戈一着急,就有点口不择言,说话难听了。
    倪想站在那,一个字都不说,李戈正要再次催促,就听见不远处响起了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他茫茫然地望过去,见到余宋侧身站在那,一手握着手机,另一手抄在口袋里,面无表情道:“你有什么话来跟我说,不要打搅她。你要是不信任我们,这件事你可以不用管,我自己来解决。”
    余宋这话,直接把李戈给激怒了,李戈跳上台阶嚷嚷道:“我的祖宗!!摇钱树!!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怎么遇见跟这个女人有关系的事你就连脑子都没了!你小心被人家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好像不管李戈说什么,余宋都不为所动,李戈无奈地看见自己说完话之后他淡然的模样,嘴唇动了动似乎还要反驳自己,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不过,余宋的话没说出口,倪想的话先说了出来。
    “李哥,你不要生气。”她笑着从门口走进来,拍了拍李戈的肩膀说,“我没有说过谎话,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余宋的眼光啊。你看到的我,就是真实的我,我很感谢你一直以来为我处理那些麻烦,如果不是我,你们可以一直安安生生地赚钱,这些都是我不对,但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李戈没料到倪想会是这种态度,迷茫地注视着她问:“你、你要做什么?”
    倪想嘴角笑意加深,歪了歪头说:“其实也没什么,超级星探说的那个发布会,您一定知道会在哪儿举行吧?那您能不能帮个忙,让我也进去听听看,我的前经纪人要怎么揭露我的假面具呢?”
    看着倪想现在说话的模样,李戈忽然哆嗦了一下,莫名的觉得害怕。
    他望向余宋,余宋也正看着倪想,但倪想没有回应他的眼神。
    李戈抿了抿唇,在心里计算了一下,眼神变了几变,保持了沉默。
    而沉默,有时候就等于是默许。
    第五十六章
    江城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大宽拉紧了外套,用墨镜遮住自己黑青的眼圈,默默地在别人与其说是陪伴,不如说是押解的看守下走进了发布会的举办地点。
    他是从后门进去的,所以不知道前门是何等人山人海的画面,但只靠脑子猜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后面的人在不耐烦催促,为了避嫌,何如墨没敢直接露面或者让自己身边的人押着他过来,只是花钱找了个不相干的人。大宽回头看看对方,隔着墨镜,对方也能感觉到大宽的有些神经质的视线,不免心头跳了一下。
    他紧张地往大宽的腰上一推,焦躁说道:“赶紧的,发布会结束咱们就各奔东西了,也别怪我不好说话,实在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这也是为你好,你做完了不也就解脱了吗?”
    大宽没说话,好几天没好好休息和吃饭,他身体非常虚弱,被这人一推就差点摔倒,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他咳了一下,视线瞥见不远处的大门,进了那扇门,就是发布会现场了,现在距离发布会开始还有十来分钟,为了不被堵截,说多错多,何如墨是安排着正好的时间让大宽过来的,还为了今天的万无一失,亲自写了发言稿,让大宽背了好久。
    想起自己出门前何如墨最后的嘱咐,其实说直接点就是威胁,大宽至今仍然觉得通体生寒,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一开始他答应跟何如墨合作,不是抱着好的想法吗?他们曾经是相爱的恋爱,他帮着男方照顾女方,等他们和好的时候,他就是大功臣啊……可惜,生活不是剧本,和他想象的根本不一样,已经分开那么多年的人,注定回到不过去了。
    前面那扇门,走进去就可以毁灭一个人,也可以让自己摆脱这种痛苦,可是大宽,你扪心自问,七年了,倪想是怎么对你的,你真的要做出那样伤害她的事吗?
    等待的人被大宽磨得受不了,无奈地说:“大哥,你就快进去吧,难道你想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吗?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何先生要是知道你还在磨蹭,会不高兴的。”
    何先生这三个字现在就好像魔咒一样,是大宽不敢违抗的东西,只要一提起来,他就会下意识地往前走,盲目的服从。
    然而,他不该这样的。
    不该这样的。
    推开那扇门的时候,大宽脑海中一直多事这一句话。
    不该这样的。
    满目的闪光灯不断闪烁,他曾经最梦寐以求的热闹现场,万众瞩目,在这一天实现了,却是为了诽谤和伤害自己共同奋斗了多年的战友。
    大宽忽然觉得特别悲哀,低下头,泪水便从墨镜底下流了出来,底下的媒体立刻抓住了这一点,不断拍照,而在外面布置好了发布会现场的工作人员,立刻上前扶着大宽朝那个座位走过去,大宽有些抗拒,但他们的动作看似没力气,其实很用力,几乎是强迫他坐到了椅子上。
    临走,还有一个人弯腰在大宽耳边说:“这么媒体都在这,说话之前可千万要想清楚后果,何先生就在家里看直播,别让他失望。”
    大宽屏住了呼吸,看着身边的工作人员一个个撤走,面前的桌上摆着话筒,闪光灯还再不停地闪烁着,幸好他戴了墨镜,要不然眼睛可能都有些受不了。
    时至此刻,发布会算是正式开始了。
    倪想这个时候,已经乔装打扮,隐藏在一众媒体里了。
    她盘起了头发,戴了假发,戴着墨镜,也举着个摄像机,装作是某个媒体的记者。她进来的时候,余宋似乎想过要劝阻,但他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也许有些事,他们都插不了手,得让倪想自己解决。
    主持人宣布了发布会正式开始,大宽不得不抬起头面向所有媒体,也就在这时候,七年的默契让他一眼就发现了人群中伪装着的倪想。
    她怎么会在这里?
    季忆似乎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一年。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群演,拿到的大部分上镜机会都是在古装戏里面演太监。时间长了,很多人就开始叫他太监王,有一段时间,他都忘记了自己还是个正常男人,也忘记了自己其实是叫王大宽,不是什么见鬼的太监王。
    后来呢?后来是怎么了,他就可以不用一直演太监了,好像是那天,他躲在片场一根柱子后面伤感,被当时演女主角的倪想看见了,那时候的倪想,也难怪余宋只看了一眼就永远没能忘记,实在是那时候的她,真的灿烂夺目到无人可比。
    大宽没见过天使,但如果真的有天使,就该是倪想这样的。
    倪想一句话,爽朗痛快的,大宽就从小太监升级到了太监总管的角色。
    再之后,倪想觉得他人有意思,唯唯诺诺还带着点小娘炮,便偶尔会给他介绍一些有台词的侍卫觉得,再后来……倪想出了事,她走了,他时刻关注着新闻,希望可以帮上一点忙,但他又算是什么东西呢?
    忽然的,大宽心里面涌出了很多难以言喻的情感,面对媒体们不断闪烁的摄像机,面对接下来他要说出来的污蔑倪想的话,大宽猛地摘掉了墨镜,露出自己憔悴萎靡的样貌,直面那些闪光灯,深吸一口气道:“你们好,我叫王大宽,是倪想的前经纪人,今天开这个发布会,我是要告诉你们一件事。”
    台词有点不对,但错得不离谱,应该是没记清楚吧,在场的工作人员这样心想。
    然而,在家中看着直播的何如墨多聪明啊,他仅仅是从大宽决绝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这小子要反了,他必须马上拦住大宽,可惜,现在打电话过去,完全来不及了。
    大宽站了起来,朝所有媒体鞠了一躬,拿起话筒激动地说:“倪想是个好人!她是个好姑娘!我请大家一定要相信倪想,前些日子网上那些爆料根本就不是真的,全是何如墨逼我发出去的!倪想跟他七年前就分手了,分手了就一直没联系,是他委托我想要追回倪想,瞒着倪想注册了公司把她骗进来工作,倪想是直到和余宋在一起之前才知道这件事,她什么都没做过,她是最无辜的人,是何如墨逼着我发出那些东西来污蔑倪想,他追不回来的人,就想要彻底毁掉,他不愿意看着倪想幸福,可是我……我做不出那样的事!”
    说到这里,大宽激动地满脸眼泪,他推开了上前阻拦他继续说下去的工作人员,在媒体人的帮助下站稳,绕到桌子前面,直接跪在了无数的摄像机面前。
    “我王大宽在这里,用我的人格,用我的未来发誓,倪想是无辜的,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何如墨,我希望何先生你听见我今天说的话,可以及时醒悟,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她已经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你为什么不能放手呢?你们曾经那么好,你如果真的爱她,就祝她幸福啊,为什么一定要伤害她呢?!!?”
    这一声声质问,全都别网络和电视直播了出去,何如墨坐在家里,看似姿势还保持得很好,情绪也很冷静,但从他握着遥控器的力道来看,他已经几近爆发了。
    大宽可这能忍,装得那么懦弱,在今天这样的时刻将事情做得那么绝,该说真是好手段吗?这下子不但倪想和余宋洗白了,成了最无辜和最无暇的人,而他何如墨,怕是今后出门,要人人喊打了吧。
    何如墨直接关了电视,将面前茶几上的所有东西全都推了下去,整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充满了瓷器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发布会外面。
    余宋慢慢收起手机,直播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结果如此明显,不必再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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