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般动作并没有多少用,伤势依旧在。但来自子嗣的关心让齐永盛心中舒服了不少,他的兴伟虽然不再了,但他还有心兰,心兰的这个孩子星辰天赋也极好。
    有齐星辰在,齐永盛就能畅想一番将来齐家由他这一支坐稳的画面,这也是他奋斗的意义。这样想着,齐永盛想要胜过杀死齐芸的人更胜。只有他胜利了,齐家才是他的。
    胜者什么都有,败者就只能像齐芸那般龟缩在一处,或者更惨,直接丧命。
    而想想自己的优势,他在京中规划多年,根底深厚,齐芸若是杀他心切肯定会自投罗网,如此一来他的胜率更高。除此之外,他还有别的优势……
    对着齐星辰摆摆手,齐永盛说道:“没事,你继续打坐。上回虽然败了,但你败不馁,只有不断进取,才能有胜过对方的一日。”
    “是,孙儿定当勤勉!”齐星辰用力点头,坐在蒲团上沉心,阖上眼。
    ……
    齐芸的宅院。
    院子里最大一颗树下被挖了一个坑,齐芸拿着锄头挖出一个圆形的土球,然后将土球取了出来。
    “啪——”齐芸在土球上连拍三掌。
    三掌过后,土球外侧的泥巴纷纷掉落,酒坛的模样显现出来,分明是一坛陈年的酒。
    齐芸笑着回头:“这是我来这里时埋下的。比你小上些日子,但年头碰巧一样。”
    赵雪槐想起,齐芸曾经说自己的年岁也是让齐芸上辈子决定帮忙的原因,她莫名感觉这应该和这酒有联系。都是陈年旧事,只希望师父从过去走出来,活得畅快些。
    两人走到桌前,桌上摆着两只粗瓷碗。这些碗算是齐芸这里最寒碜的碗,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酒,只是她当年在酒家没喝完的最后一坛,心念一动偶然间才将酒坛埋下。
    粗酒配粗碗,齐芸抬手一拍,卸下酒盖儿,扑鼻的酒香漫上鼻尖。
    赵雪槐嗅得熏熏然,这酒味儿浓厚,她可不怎么喝酒。不过师父兴头来了,试试也成。和自己年岁相当的酒,不知道喝起来什么滋味?
    齐芸在赵雪槐好奇的目光下将酒水倒入碗里。
    酒色清冽,没有一丝浑浊物,想来当初酿酒的师父也是废过一番功夫。那些所谓的名酒,埋下去最后陈酿能不能成功,也是两可之说。
    赵雪槐端起一碗酒,凑到嘴边去饮。
    一口下去,味道烈让赵雪槐皱起眉。
    “怎么还有点儿苦。”赵雪槐奇怪问道。
    齐芸笑笑,没告诉赵雪槐原因,只道:“苦酒回味甘。”
    回答完徒弟,齐芸给自己倒了一碗又一碗酒。
    直至喝完一整坛的酒,她擦擦嘴角,念叨起当年:“十九年前,我就是这个样子。十九年后,我还是这样。这样看来,当年和今年一样。”
    “有些一样,有些不一样。比方说,你多了个徒弟。”赵雪槐俏皮地笑道,扶一把有点晃的齐芸,“师父,你是不是醉了,回屋睡会儿?”
    “好,为师有些头晕。你要是有空,把这事告诉那两老头一声,他们也惦记很久了。”齐芸晃了一下,差点撞进徒弟怀里。
    赵雪槐头疼地把美人师父一把抱起,给放床上。
    “师父,你醉了。好好睡。”
    “我醉了啊?”齐芸呢喃一声,乖乖阖眼睡去。
    赵雪槐照顾好齐芸,这才去客厅里。走出两步,发现自己也有点晕,想来那酒还真是醉人,她才喝了一点点呢。
    虽是微有醉意,赵雪槐还是清醒地分别给郑濂和气旋子去了电话,告诉这两位长辈她师父齐芸的好消息。
    气旋子高兴得和上回他误以为齐芸和赵雪槐早有关系生气时一样,一巴掌拍碎了一张桌子。
    郑濂更矜持些,但在面对肥羊顾客时,收钱都少收了一些,没有像以往那般狮子大开口。
    打完这两通电话,赵雪槐想起自己也可以打个电话,免得那人又念叨自己不给他打电话。
    和程旭隔着电话线聊天,也是让人轻松愉悦的事,主动由双方一起来。
    打电话之前,赵雪槐掐算了一下星期几,然后拨通了电话。正是周末,程旭放假,但两人还没分开几天,对方应该不至于来看自己,现在肯定在营里。
    电话拨通,程旭的声音带着笑意:“这是想我了吗?你头一回给我打电话呢。我还在忙,老李知道我要走,真是使劲压榨我。”
    “不是你自己想着多干活?”赵雪槐知道,就程旭那个人,肯定舍不得离开那地方。干活什么的,也肯定更多是出自于他的主动和自我愧疚,虽然他并不欠那方土地什么。
    被赵雪槐猜个正着,程旭摸摸鼻子,小声嘟囔:“这不是不干活……老想你嘛。”
    “我倒是想去看你,不过师父这边有点事。”赵雪槐想着齐芸突破了,只怕会去四九城一趟,就是不知道心急与否。她肯定是要跟上的,不会放师父一个人过去。
    想着师父的脸,赵雪槐神秘地和程旭说:“下回你见了师父肯定吓一跳。”
    “怎么,师父怎么了?”程旭有点儿好奇。
    “我不告诉你,你下回过来看吧。你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有人接才说明我在。或者我要是出门,也会和你说一声,免得你过来了却找不到人。”
    “要出门干嘛呢,和师父一起?那肯定就是忙师父的事了。”程旭说着,心里有点儿担心。上回的事,总是给他留下一点阴影。从那回房子塌了,再到赵雪槐消失,让他觉得有些控制不住的感觉。
    所以回去也得加紧了,程旭眸色一暗。
    那头赵雪槐也没告诉程旭,她和师父齐芸是去寻仇的。不过有人牵挂,她会更注意自己的安全。毕竟不是一个人,出事了有人担心受累,还会焦急心疼。
    赵雪槐用别的话把这事别开,说起别的事来。
    下午时分,齐芸缓缓醒来。
    她的眼角濡湿了一片,虽然突破是好事,但多年心酸想来也是让人心中难受。那股子迫于生死的压力一下子释放,也让背着重担的齐芸喘了口气。
    整理完仪容,齐芸起身收拾东西。
    她之前说的,是时候离开去做些事。择日不如撞日,齐芸打算明日收拾妥了就出门。
    赵雪槐醒来的时候,齐芸已经收拾妥当。
    “师父,你要一个人出门?不带我?”赵雪槐的不乐意写在脸上。
    齐芸想了想,拿了一个银色的小令牌给赵雪槐:“你也出门,不过事情比较多,我们师徒两个不必强行同道。这令牌是七孔山门主的,你且去找他借伪镜一用。”
    “七孔山?是郝家吗?”
    赵雪槐对七孔山有印象,记得夏季山和她说过几次。而且郝家的人,她也认识一个,吹牛吹到自己头上的神人,想着郝升,赵雪槐脸上露出个笑。
    作者有话要说:  郝升(抱紧胖胖的自己):不!我拒绝,你别来!
    第92章
    七孔山,赵雪槐递上拜帖,站在道观前等着回复。
    前面的小弟子见惯了来找郝观长的人,但是递拜帖说给好门主的却是很久未见了。
    看了拜帖的管事皱了眉,沉吟片刻道:“这份拜帖我送去给观主吧,你让那位客人稍候。”
    小弟子觉得奇怪,不过看着管事离开的背影匆匆,只得自己回前面去。
    一不留神,小弟子撞着个人。抬头一看,是观主的儿子,小弟子连忙矢口道歉。
    却不想郝升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理都不理这弟子,拔腿就往回跑。
    那女魔头怎么来了!这是郝升看到赵雪槐的第一个想法。
    他的第二个想法是——女魔头难道知道了上回的事,过来找茬了?!
    不管赵雪槐上门是什么原因,郝升都觉得不妙。
    郝升越过送信的管事,一溜烟地冲向自己父亲在的房间。
    “老爹!人家找上门来了!”郝升咋呼道。
    “谁?”郝千耳放下手里的主笔,对着桌案上的符箓吹了口气,然后才抬头看向慌慌张张的儿子。
    “哆哆!”管事的在外面敲门,说道:“观主,有人送拜帖。喊的是您门主的称呼。”
    这管事的知道郝升先他一步进去,但他想着事情可能会很重要就还是打破来父子两相处的和谐时刻。关于郝千耳郝门主的称呼,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如果是打着这个称呼上门,那说明写帖子的人至少认识郝千耳十来年,十多年前的人物,大凡只要活下来的,都能有些名堂。
    不想听儿子咋呼,郝千耳扬声对跟了他二三十年的老管事道:“进来吧。”
    管事推门而入,而后恭敬地递上拜帖。
    “观主,就是这拜帖。上面还画着我们山门以前的门主印。”管事一脸肃重。
    郝千耳面色也是为之一沉,当下就接过拜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郝升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瞧见上面的赵雪槐三个字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开口道:“老爹,就是这个人,别让她近来得了!”
    “你看看这个?”郝千耳指着旧门主印问郝升。
    “看着像咱们家以前的门主令牌印的,令牌老爹你有给别人吗?”郝升眼中含着疑惑。
    “废话。”郝千耳敲了一下郝升的头,觉得这个儿子自打勤加修炼之后脑子越来越愚,实在有些像是心境入了魔障。
    郝升被骂了一句,有些不甘心地嘟囔:“你折腾去!到时候不要后悔。”说完,郝升甩手走了。
    而管事那边,出去迎了赵雪槐进道观。
    足有四米高的大殿里,郝千耳独坐在蒲团上,长须飘飘的花白胡子老人,看起来仙风道骨。
    待得赵雪槐踏入殿内,郝千耳方才缓缓睁眼开口道:“敢问小友从何而来的我七孔山旧式门主令?”
    “见过郝门主。”赵雪槐道,她又掏出一枚蓝色的小令牌,“至于那个什么令,可是这个?”
    看着自家的令牌再度出现,郝千耳禁不住面上浮现激动之色。被赵雪槐看了几眼,这位仙风道骨的郝门主才堪堪回过神,急切地道:“就是此物!”
    “这东西,要换伪镜。给真东西,不然当初如何拿了你的门主令,以后就如何灭你的山门。”赵雪槐依着齐芸说过的话,将自己的来意道明。
    但此言在郝千耳耳里,就是明晃晃地威胁。郝千耳看着对面年纪轻轻的少女,想到了当年的事。门主令牌自然是一门之中极为重要的东西,所以令牌的丢失想想就让郝千耳觉得脸红。
    他当年年纪三十出头,最好看中名利的时机。一次外出,更为险些为了面子让无辜的一个村落人枉死。最后是遇到了一个年轻术师制住打醒了他,还拿了门主令牌让他老实做人。
    丢失了门主令牌后,郝千耳都不敢声张。只用别的材料刻了临时的令牌,用来盖章让命令下行。最后赶上了好时候,就将山门改革成了道观,自此也是被国家承认的身份。
    赵雪槐话里的当初如何,将来如何,无非就是以这一山头的人来让郝千耳老实。
    郝千耳掂量了一下,感觉和割肉似的。他这里的伪镜可是只有一面,而且是以宝镜的真身制造出来的分身,两者相连。换言之,伪镜坏了,那他手里真的宝镜也要遭殃。
    郝千耳想着,一道灵力朝着赵雪槐蹿去。他有些看不透这个递来拜帖的少女,如果对方实力强劲,那就如了对方的意,但如果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草包那就不好意思了。
    为了保险,郝千耳这一下攻击还是直朝着赵雪槐光明正大去的。
    赵雪槐眉头一蹙,挥手掀起一股凌厉的灵气。一个照面的功夫,郝千耳试探的攻击灵力就被挟裹着反向攻击郝千耳。
    郝千耳感受着那铺面而来的攻击灵气,立马去掏自己的宽大的袖子,一把符箓咻地扔出,给他立起一个结结实实的防护罩。
    作为一个不爱出门的术师,郝千耳的出远门向来都只为避开某些不想见的人。由此可想而知,一个缺乏实战的术师,自然对于攻击不擅长。让郝千耳打回去,他选择保护好自己,反正有钱符箓大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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