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正北看到颜溪来还以为她是来找自己看电影的,颇有些惊喜,上来就抱着她,眼里都是笑意,笑道:“溪溪,你终于肯抛弃苹果妹,跟我一起去看电影了?”
    苹果妹是邵正北最近给果果取的错号。
    说起这事来,他心里就很幽怨,之前明明是他先跟颜溪说好一起去看电影的,结果她情愿陪果果去也不愿意陪他去。现在果果在他眼里,无疑就是他爱情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比一万瓦还要亮的大电灯泡。
    别人那都是重色轻友,轮到了他家溪溪这儿却是反过来了。想着他在溪溪心里还不知道排行第几,他就心酸。
    颜溪拉着他的手,正色道:“别闹了,你快去拿手电筒跟我走。”
    “哦好。”邵正北不疑有他,满口应下后,欢欢喜喜的进了屋子里去拿手电筒,动作十分迅速。
    他那一脸愉悦的神情任谁都看得出来心里头很高兴,颜溪有些不忍心泼他冷水,清了一下嗓子,还是说道:“是跟我去后山,不是去看电影。”
    邵正北愣了愣:“啊?不是……看电影?”
    “嗯,先去后山找人。”
    “要找谁?”
    颜溪长话短说,“我刚听说果果去后山了,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事,这么晚,后山又不安全,我担心她一个人出事。”
    “……噢。”邵正北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了,要说不失望那肯定是假的。好心情被破坏,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他闷闷的小声道:“我就知道苹果妹会坏事。”
    虽然声音很小,但颜溪还是听到了。男人有的时候也是需要哄的,颜溪晃了晃他的手臂,轻声安抚道:“我们现在先去找果果要紧,等到明天或者后天晚上,我再陪你去看电影行不行?”
    行当然是行,可邵正北心里还是有点不爽,怎么感觉他在溪溪心里还比不上一个苹果妹呢。
    邵正北握着颜溪的手紧了紧,颜溪一到冬天就特别怕冷,她的手很凉,邵正北走了两步还捂着替她呵了口气搓了两下,这样被他攥在掌心里渐渐也就暖和了一点。
    趁着颜溪心软,他赶紧提要求:“那你得说清楚,在你心里,我比苹果妹更重要。”
    颜溪哭笑不得,道:“你怎么连果果的醋都吃?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我把果果当妹妹看待的。”
    “她是你的妹妹,那我是你的什么?”他认真看着她,非要掰扯个清楚。
    颜溪笑了笑,自然而然道:“当然是喜欢的人啊。”
    “就只是喜欢?”邵正北皱眉,尾音的语调跟着扬了起来。
    颜溪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满,只得纠正再强调:“是爱的人,爱的人,爱的人!”
    嗯,这还差不多……
    邵正北满意了,听了心里头甜滋滋的,比蜜还要甜,脸上也总算是又由阴转晴了。
    颜溪原以为这是已经把人哄好了,结果下一秒,冷不丁的就听到他说:“我算了下时间,溪溪你都已经很久没有主动亲吻过我了。”
    “……”明明昨天还亲过他。
    所谓度秒如年,在他这里那都是按秒计算的,想想,这一天时间算下来得多少年。
    他漫天要价:“等下找着人了,溪溪你至少得亲我三次,不过不用立马就亲,你可以先欠着慢慢的还。”
    “……”
    男人幼稚起来根本没女人什么事。
    两个人虽然说着话,但是脚下的步子却走得很快,夜里还有微微的风,吹在脸上凛冽得跟冰刀子似的,邵正北不怕吹,他是个男人,皮糙肉厚,可就怕会冷着颜溪。
    说到底都是心疼她。
    他呼了一口气,在手电筒的照耀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白白的雾气,他嘀咕道:“这大冷天的苹果妹不去看电影跑到后山来干嘛?”
    这个问题也正是颜溪很奇怪的地方。
    她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上后山只有一条小路,但是左右两侧的岔路却很多,那些本来都是没有的,但是走的人多了就变成路了。如果今晚没有邵正北带着,颜溪还真不知道怎么走。
    夜里很安静,这个时间只怕是山里的野生动物都开始冬眠了,两人上后山还没走几分钟,忽地却听到从前面传来了一声惊叫。
    颜溪陡然一惊,霎时,心里不好的预感加强。
    “好像是果果的声音,快点,我们快点过去。”她拉着邵正北快速往前跑,越是往前那声音听得越清楚,而且好像还不止是一个人的声音。
    第62章
    颜溪和邵正北赶到地方的时候, 那场面有点乱。果果缩着身子一个人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另一边有两个人正在打架。
    手电筒的光照在了那两人身上,颜溪和邵正北都看清楚了正在打人的人是邵正南, 被他压在地上打的是杨天喜。
    遇到这样一副情景, 显然是出乎两人预料的。他们是来后山找果果,可为什么邵正南和杨天喜也在这里, 甚至两人还打起来了?
    颜溪刚才跑得很急, 心头猛跳, 虽然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但看着眼下的情形,心里便隐隐感觉到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果果。”
    “颜溪……”果果一看到颜溪来了猛地一把扑在了她身上, 声音里透着压抑的哭腔。
    “发生什么事了果果?”
    果果忍不住的小声哭了出来, 看着那边被邵正南打得无力还手的杨天喜, 泣不成声:“他、他想欺负我……”
    只是用欺负两个字来说这事那还太轻了。
    她今天本来是准备好要跟颜溪一起去公社那边看电影的, 在出发前她却看到自己的床铺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张字条, 写纸条的人告诉她,她掉了的那条项链被他捡到了,她若是想拿回项链,就得要赶在五点半之前去后山指定的地方找他。
    那条项链对于果果来说有着很深重的意义,项链不见了以后,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当看到那张字条时,无异于是一个惊天之喜,她当时只想着拿回项链, 其他的事完全没有想那么多,因为时间很赶,她也就没来得及先去跟颜溪说一声,便一个人跑去后山了。
    谁知到了这里以后,竟然看到了杨天喜这个无赖,她这才知道这根本是一个针对她的圈套,归还项链是假的,杨天喜其实就是故意引她来这里的。她感觉到不对劲后,立即就想要逃走,可这时却已经晚了,杨天喜不仅拦着她不放,说不到两句话,竟然就开始对她用强。
    天知道,那一刻她有多害怕有多后悔……
    果果说得语无伦次,因为刚受到巨大的惊吓,她的情绪有些起伏不定,之前颜溪还没来时她一直竭力的隐忍着,现在所有压抑的情绪终于都爆发出来了。虽然危机已经解除,但是内心里却仍是止不住的恐惧,即便是抱着颜溪哭时,她的身子也还在无法抑制的微微打抖。
    “畜牲!”邵正南嘴里骂着,又狠狠的给了杨天喜几拳。
    杨天喜早就被邵正南打趴下了,他之前就不是邵正南的对手,这段时间又病了这么久,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这下就更只有挨揍的份了。
    杨天喜被打得吐血,低低的哀嚎着,一个劲的出声求饶。
    可他越是求饶,邵正南就越要打他。
    如果可以,邵正南真的很想把杨天喜这个畜牲玩意儿一拳打死掉。
    说起来,果果今天还算是幸运的,因为最终碰到了他。
    杨天喜上后山的时候,刚巧被路过的邵正南看到了,见杨天喜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还以为他这是又想去后山破坏他们装山鸡的机关,所以邵正南便一路悄悄跟在了他后面。
    邵正南走岔路先到了装机关的地方,本来是准备等杨天喜上来以后,再好好教训他一顿。结果等了半晌没等到杨天喜的人影,却意外听到了果果的呼救声。等他拼命赶过去时,就看到杨天喜正要侵犯她。
    邵正南几乎不敢想,如果他当时晚来一步,或者是今天晚上没有到后山来,最终会怎么样,果果会遭受什么样的伤害?
    这样的后果他真的完全不敢想象。
    说到底都是杨天喜这种会对女同志用强的畜牲才真该死!
    邵正南的拳头不禁又加重了些力道。
    “二哥你先停一下,别把人打死了。”邵正北上前拦着邵正南。以他二哥的拳头,再多打几下子,杨天喜这个弱鸡只怕就要没气了。
    邵正北倒不是真想放过杨天喜,这样的垃圾玩意儿就算死一万次那都不够解恨,他只是不想脏了他二哥的手。
    果果还趴在颜溪身上小声的哭着,情绪波动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激烈了,颜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
    发生这样的事情,任谁心里都不好受,幸好果果最后逃过一劫,没有让杨天喜得逞。
    可是伤害再小,也还是伤害了啊。
    邵正南挠着头轻轻叹气,他不是个擅长说话的人,想让她别难过,也无从安慰。
    邵正北一脚踩在了杨天喜的脸上,微微俯下身,手电筒正打在杨天喜那浮现惧意的双眼上。
    他挑了一下眉,冷冷勾起唇角道,“还记得上次是怎么在我面前跟我发誓的吧,今天你是想保住你的命呢?还是想保住你的第三条腿?”
    今天这事,是绝对不可能再轻易放过杨天喜的,想要教训他,也多的是方式。可要私了,还是公了,这就得看果果的意思了。
    果果哽咽着,却坚定的说:“颜溪,不能就这么放过他,我们一定要让公安抓他去坐牢,不能让他再出来害人了!”
    颜溪心里发酸,点头:“好,那就让他去坐牢!”
    说到私了,是出于对果果名声的考虑。这个世间对于女性总是过于苛刻,不管杨天喜今天有没有得逞,这件事情只要传出去,最终果果都会名声受损,因为有些人根本不会去想她才是受害者。
    可颜溪知道,选择公了才符合果果的性情,因为她太正直,也太单纯善良了。
    果果哭着说,她不怕的,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怕?真正做坏事的人是杨天喜,又不是她,她行的正站的直,要怕也该是杨天喜才对。
    这天晚上,虽然有不少人去了公社看电影,但去的基本都是年轻人,似生产队那几位队长都还在家里,而这事情要解决,也不可能避开他们。
    杨天喜贪生怕死,邵正北给他多剩了几口气,让他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前因后果都招了。
    说到底是迷信害人,一位神婆的鬼话竟造就了王金凤和杨天喜母子俩的恶念,最终因此害了果果。
    公安来得很快,在去杨天喜家里抓人的时候,把那位神婆黄大仙也一并抓了。王金凤对这位神婆的话自来是深信不疑,什么事都是按着她的话去做的,本来他们都说好了,今天晚上等杨天喜事成之后,她再送上最后一道符水,这样他们杨家的霉运就可以驱除,从此否极泰来了。也怪那黄大仙倒霉,正好在制符水的时候被抓个正着,这下子人赃俱获,任是她“法力”再高强也无从抵赖。
    “哎呀,你们这是干什么,抓错人了,抓错人了,我只是来她家里做客的,我什么坏事都没干……”
    “干啥呢你们,啊?干啥呢!欺负人是不是,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我的老天爷啊,你都看到了吗,这里又有人欺负我老杨家没人呢……”
    黄大仙和王金凤被人一起从屋子里拖了出来,两人一个劲的挣扎,还一边大声的囔囔。
    可等王金凤看到那被打得鼻青脸肿半死不活的杨天喜时,她脸色突变,那囔囔声也立即就变成干嚎了:“天喜?我的儿子,你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这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打的你啊?你快说,妈这就给你找他算账去……”
    这嚎叫声实在刺耳,其他人都没理她,有位公安看向她旁边瘫倒在地上的那位胖胖的妇人,问杨天喜:“这就是那位黄大仙吧?”
    黄大仙能出来行骗这么久还不被人发现,那也是很有眼力劲的人,看着这情势不对,吓得连忙否认:“什么黄大仙啊,我不是,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我都说了只是来她家里做客的,我根本不是什么黄大仙,你们别随便给我安罪名!”
    可这时候再摇头否认也没有用,因为杨天喜早就把该招认的都招认了,从头至尾,从最初砸伤颜溪腿的事说起,一件都没有落下。
    这下就连王金凤都懵了。
    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这跟她想象中的可完全不一样啊,说好了霉运去除后,他们家就会发大财的,为什么现在财运还没有来,他们反倒是先被抓了?
    这回除了抓到了黄大仙,公安还在搜查杨天喜家里的时候,搜出来一大堆的赃物,都是杨天喜平时偷窃得来的,包括前段时间几位女知青丢失的那些手表钢笔口琴等物。
    杨队长听说杨天喜和王金凤他们所犯的事时,气得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平日里杨天喜要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有他这个队长帮忙兜着,那也没什么,可现在他们犯了这么大的错,他还怎么兜得起来?
    别的人不知道,他这个队长可清楚得很,前段时间公社几位熟悉的干部还隐晦的提醒过他,现在内部风声正紧,近年来不少地方都出现女知青被害事件,上头已经决定严打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通知下来,让他们下面的人都乖觉点千万别再这个时候惹事。
    像杨天喜现在犯的事可不等于是撞在枪口上吗,这是要被抓典型的,抓典型干吗,那当然是枪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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