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啊,当自己是小姑娘呢,拿出点爷们的气概来。”蒋婆子就不耐烦看孙子们露出这样的羞态,在蒋婆子看来,男人就该是山生那样的,又高又壮,男子气概十足。
    丝毫没想过严山生在自个儿孙女面前是什么德性的老太太在孙女和严山生的事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就已经十分适应的将自己的偏心眼顺延到了她中意的未来孙女婿身上,现在在她的心里,孙子什么的,还真没有孙女婿来的顺眼。
    “我看中了一个姑娘。”
    单福才盯着自己的脚尖,说出这番话,可真是羞死他了。
    “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蒋婆子还是挺信任自己这个孙子的眼光的,他不像他那个妈那般糊涂,也比他那个老实爹多了一分机灵,他看中的姑娘,蒋婆子虽然不知道是谁家的,却已经有几分满意了。
    “按理说你的亲事,该由你爹娘做主的。”
    单家毕竟分家了,梅娘和兰娘的婚事当时她横插了一手,虽然有王春花不得用的原因,但多多少少也给她留下了一个手太长的名声。
    现在要是再绕过王春花处理孙子的婚事,按照蒋婆子对那个儿媳妇的理解,恐怕对方又要闹上一场了。
    所以照她想来,最好让孙子自个儿和他娘沟通,只要闺女没问题,想来王春花也不会违逆了她这个宝贝儿子的心意。
    “怎么,是那姑娘有什么问题?”
    不对!蒋婆子看着孙子为难的样子皱了皱眉,如果那姑娘家世人品样貌什么都好,孙子完全不需要绕开他娘来告诉她这个祖母,想来是那姑娘某一处有什么短板,让孙子觉得他娘一定会拒绝他娶那女孩。
    想到这儿蒋婆子就有些好奇了,孙子喜欢上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
    “就是老根叔家的大娘子槐花。”
    单福才口中的老根叔就是破庙那些难民的头头,当初决定留下男人,和顺三等人拼命的也是他。
    至于槐花,是白老根亲大哥的女儿,当初逃难的时候,他大哥一家为了省出粮食养活孩子,都饿死了,逃难的路上,白槐花最小的弟弟受不了冻,一场风寒后也早早夭折了,现在那一房就白槐花一个孩子,跟着三叔白老根过。
    这是个可怜的姑娘,但她双亲缘淡,姊妹缘薄,对于一部分人而言,这就是一个命硬的女人,恰巧王春花就是那么一个迷信的女人,她连严山生都芥蒂,更别提白槐花这样爹娘姐妹全无,跟着叔叔生活的孤女了,恐怕再王春花心里,这就是一个克夫克子的天煞孤星,哪里会愿意让儿子娶这样的女人呢。
    “这事可不好办了。”
    蒋婆子隐隐对那闺女有点印象,只是她记得那闺女长的黑黑瘦瘦的,福才这个年纪的孩子,难道不该是最爱俏的吗?
    “槐花人好,干活卖力,即便遭遇了这么多打击依旧活的很积极,我就喜欢这样的姑娘。”
    单福才知道他娘疼他,可是有时候他也受不了他娘整日的自怨自艾,总觉得他爹对不起她,觉得大姐二姐对不起她,觉得娘家负了她,却从来没想过去改变。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单福才喜欢的是那种性格坚韧,打不到压不弯的坚强女孩,而白槐花几就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但是单福才也知道他娘肯定是不会愿意的,所以才来找老太太支招。
    在过不久,破庙里那些人就要随着军队返回原籍了,一旦错过了,他和白槐花这辈子都无缘了。
    “你让我想想。”
    蒋婆子有些头疼,这一个两个的,就是不给她省事。
    帮了孙子吧,王春花又得闹,不帮孙子吧,蒋婆子又觉得孙子有些可怜。
    “没用的东西,净想着给我找麻烦。”
    想的头疼的蒋婆子抬手狠狠往孙子后背拍了一下,然后瞪了他一眼。
    “谢谢奶,我就知道奶最好了。”单福才咧着嘴,不知道是疼的抽气,还是高兴的。
    但是他知道,既然奶这么说了,就表明他的事,奶奶已经放心上了。
    “你娘那儿暂时不通气,你爹那儿你总得说一声的,这些日子,他也在愁你的婚事呢。”叮嘱了一句小孙子,蒋婆子就得往饭庄赶了。
    这一路上她哀声叹气的,子孙多了真让人发愁,二孙女那事还没完,小孙子又给她找了一个麻烦。
    之后还有二孙子的婚事,一件件都是让人发愁的。
    果然还是她的福宝儿最乖,不用她愁就已经有了一个靠谱的夫婿人选,不愧是她的乖乖心头肉,没白疼她。
    想了想自个儿小心肝白白胖胖的小脸蛋,蒋婆子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也不叹气了,哼着小曲儿走路贼带劲。
    “你们干什么!”
    镇上的李家黄羊汤面馆外围了一群人,一个个看热闹地冲着屋里指指点点,小声交流着,而屋内的人则是惊恐地看着上门的衙吏,纷纷尖叫着反抗。
    “再躲小心我抽你。”
    衙吏们可不是好脾气的,他们知道李家是犯了什么罪被抓,对这样的人怎么会心软呢。
    “冤枉啊大人,小的冤枉啊。”
    李家的男男女女不躲了,一个个跪在地上,似乎不知道衙吏为什么抓他们。
    “和县令解释去吧,那些匪贼可都招供了,是你们让他们去洗劫平柳村的,你们就是顺三那伙儿人的同谋。”
    衙吏没听他们的辩解,这一家子的良心坏透了,好歹单家和他们沾着亲吧,怎么一出事就想着拖别人下水,感情大家都倒霉了,他们就开心了?
    亲家日子不好,对他们而言有什么好处?
    李家老两口,李老大夫妇,李老三夫妇统统被抓了起来,他们的那些孩子倒是幸免于难,互相抱着,惊恐地看着祖父母和爹娘被带走,却一声不啃。
    “顺三,那不是当初劫了咱们镇子的吗,李家还和那些人有一腿?”
    “谁知道呢,这家子就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他们家那老二吧,据说当初缺粮,这些人不要脸的把二儿子一家洗劫空了,这还有一个孕妇呢,八个月的身孕,就这样被吓得早产了,就是造孽啊。”
    围观的议论纷纷,看着被带走的李家人,没有一个想着替他们求情的,只觉得对方活该。
    镇子上那么多人被顺三等人抢了东西,可有一个把祸水引到其他富裕的村镇身上,归根结底就是这一家子心毒,好在李老二没学他那爹娘,还有得力的妻族护着,少了李家老两口插手夫妻的事,也能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一些。
    没有人指责李泓二不孝,因为李家那些人被抓走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们谋同匪贼的原因,这时候要是李泓二站出来告爹娘抢了他们的粮食,即便他们是受害者,这时候的舆论风向都不会向着他,相反,还有许多长辈会站出来,要求他看在爹娘生他养他的份上,放他爹娘兄弟一马,不然就是不孝不悌。
    “走吧。”
    单峻海就站在人群里面,这时候天气还是有些冷的,大伙儿都穿的严实,围着围脖的单峻海只露出半张脸,因此没有人认出他来。
    “嗯。”
    一旁的李泓二收回了复杂的神情,点了点头,跟着单峻海等人离开。
    对他来说,他和那个家的缘分,也在这场雪灾中了断了。
    第111章 儿女婚事2
    李家的事情处理完了,兰娘一家自然也得搬回来,毕竟是出嫁女的身份,总是在娘家呆着,也不是个事儿。
    不仅仅是兰娘一家,原本因为雪灾饥荒搬来老宅子的单家大房和单家二房也被老太太通知了,选个日子各回各家。
    严家和单家还不算是实在亲戚,自然也没法在单家呆下去了,虽然很不情愿就这样和福宝分开了,这一天严山生还是很老实地跟他爹整理着自家的行李,准备和单兰花一家一起租一辆板车把东西都搬回去。
    “这是给你的药油,都那么多日子了,你那内伤总好了吧。”
    福宝塞了一罐药油在严山生手里,眼神打量着他那宽厚的胸膛,意有所指的问道。
    前些日子因为圣旨的缘故,家里来来去去的人太多,导致福宝这个单家的闺女半点不得空,白天几乎都得和她娘一块待在厨房里,准备招待客人的东西,和严山生的接触,自然就少了。
    她可还记得这男人碰瓷的时候有多理直气壮和必要脸呢,也不知道这一段时间,他那木头脑袋有没有变得灵光一些。
    “没好,伤重了。”
    严山生压根就没受伤,这不是想要引起福宝的怜惜吗,所以即便在收下了福宝那么多罐药油之后,他还坚定着自己受伤不轻的说辞。
    “我觉得短时间内可能好不了了。”
    他说的义正严辞,半点看不出心虚的模样。
    实际上严山生的心里慌的可怜,他想着,自己都这么说了,福宝是不是该更加怜惜他了。
    “那你就慢慢养伤吧。”
    福宝气笑了,把自己准备好却没拿出来的几罐子药油统统塞到他手里:“好好养,慢慢养,这些日子,就别出来晃了,省的你内伤加剧。”
    “别。”
    严山生看福宝似乎有真的动怒的架势,连忙把人给拦住,现在他再蠢,也知道他爹教的法子不靠谱了。
    “其实,也没那么疼。”
    推翻自己之前的说辞让严山生有些小心虚,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开头可能有一点点疼,但只要你多笑笑,心里甜了,伤自然也就不疼了。”
    这是严山生的心里话,他就喜欢看着福宝笑的眉眼弯弯的模样。
    “胡说,我的笑还能治病不成。”
    这话太过直白了,福宝前半刻还觉得严山生不开窍呢,后半段他就直接说了这么些个暧昧的话,似乎是要将窗户纸挑破。
    一直都等着这一刻,可真当那一刻来临的时候,福宝却有些害羞了。
    “能不能治病我不知道,但是我想着,应该是能治我的病。”
    严山生低下头,此时他能够看到的就只有福宝发顶的圆髻以及绒花发簪,福宝白白嫩嫩的小手十指交缠着,可以看出主人此时不太平静的内心。
    严山生咽了口口水,那双白嫩能的小手就在他面前,只要他伸手,就能将他握在手里。
    心脏砰砰乱跳,严山生慢慢的,慢慢地抬着自己的手,试探着朝福宝靠近。
    “什么治病不治病的,山生你病了,病了那就赶紧吃药。”
    单峻海正找着闺女呢,就看到心肝宝贝儿跟大尾巴狼站在一块,说着什么病不病的话题,虽然这话题不铭感吧,但单峻海觉得严山生这小子本身就挺铭感的,赶紧将人给隔开。
    被单峻海这么一打岔,严山生那点小心思肯定是成功不了了,被抓包的紧张过后,很快懊悔自己当时不够果断的他恨不得锤死刚刚磨磨叽叽的自己。
    “海叔放心,我肯定想办法找药吃。”
    向来不怎么会说话的严山生不知道怎么的,在这一刻有如神助,听懂严山生这话潜在含义的福宝又羞又窘,粉扑扑的脸蛋格外诱人。
    唯独单峻海听的云里雾里的,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那挺好的,有什么需要的,也能来找海叔帮忙。”
    单峻海干巴巴地说道,他怎么觉得他和严山生这臭小子说的药,根本就不是同一种呢。
    “天大的喜事啊,大善人,我给你们来道喜了。”
    正当三人沉浸在一种很奇怪的氛围中时,屋外的喧闹打破了此时的僵局,单峻海听着那些个敲锣打鼓的声音,皱了皱眉往堂屋方向走去。
    “福宝,你娘刚刚找你,山生你陪着你爹去整理一下东西。”
    临走的时候,小心眼的单峻海还不忘把两个孩子给拆开了。
    此刻有点心慌的单福宝终于舍得抬眼了,蕴含少女春色的眼眸扫了眼严山生,然后扭扭捏捏地,朝走道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严山生被那眼神刺激了一把,差点就忘了一旁虎视眈眈的未来岳丈,吐着舌头摇着尾巴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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