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将军,阁下虽然是将军,可是……就不觉得话说的大了些吗?闵校尉大小也是一城主将,你们无常司虽然名声在外,但不过……”
    不过就是一群运气好的,给皇帝当鹰犬的捕快。
    宫衙已经倒了几年了,无常司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亮,但依旧有很多人如此“误会”无常司啊。
    虽然闵师爷如此说,但冯铮也不恼,旁人也是,尤其卢斯,他还在边上笑出了声来。
    闵师爷听他们笑,却并不惊慌,反而越发稳得住了:“况且,从瘦谷县到柳城,可不是一天就能跑个来回的。更别提,你们这无常不能直接去柳城,还得先去寻个能压住闵校尉的上官,可怎么就能让人去跟闵校尉对着干?闵校尉干了什么了?你们无常司不是公正廉明吗?总不能就靠一口红口白牙吧?那可是要逼着人造反了啊!”
    这老小子是真的胆子大啊,什么都敢说。
    “而我们肃韦州之前都好好的,只是有些贼民、乱民!结果,你们这无常司以来,却立刻逼得一个校尉造反!呵呵,你们还真以为自己无常司的名声好到哪里去?不过是皇帝用得着而已。出了个这样的事情,便等着老爷们弹劾!让你们也步了宫衙的后尘吧!”
    “你……”太子身体前屈,这是要站起来。可周安伸出了胳膊来,拽住了他。他的身份要是亮出来,确实立刻就能够震慑住闵师爷。可这闵师爷官帽子还没戴上,胆子却大得可怕,即便是在无常司的监控下,可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要是真有个万一,太子的身份暴露,那麻烦可就大了。
    太子咬了咬牙,自爆身份的话在嘴巴里打了个滚儿,被咽了回去:“你大胆!”
    “呵呵!”刚才被吓唬得差点跪在地上,之后就干脆坐地上的闵师爷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衣裳的下摆,“诸位大人,你们要是用刑,学生接着。学生这辈子虽然不说锦衣玉食,可也是没受过罪,吃过苦的,学生还真想试试,自己能受过几次刑呢。”
    冯铮……如今还真是有些骑虎难下啊。
    闵师爷之前被卢斯那些话吓住是假装的吗?不,不是假装的。他是真被吓住了。可是如今他怎么突然间就有了胆子?这说起来还得怪冯铮自己。刚才卢斯继续下去,用点手段,让闵师爷吃点苦头,他有九成可能就开口了。但当时冯铮不想卢斯总干这沾血的脏事,所以主动接过来了,可是以他的性格……不知不觉的就又把局面变成说服了。
    而闵师爷心里的那根筋被抻到了极限又放开,如是二三,就又给抻长了啊。
    冯铮看着闵师爷,沉默片刻之后,笑了:“闵师爷这话有趣,如今这情况,闵校尉是要拿下的,可是要拿他就得有证据,证据呢,如今我们所知道的也就在你身上。但你不开口,我等也就没法去拿闵校尉。且,之前本官已经说下了大话,如今要是用刑,反而落了下乘。这就是个死扣啊。”
    闵师爷一笑,有些得意的昂了头。
    冯铮没看他,依旧在低头说着话:“如今看来,倒是仿佛只剩下等着晚上看无常们带回的线索这一个法子了?可是,到时候消息传开,谁也不知道这外头的人是作何反应的。甚至要是肃韦州真的乱起来……”
    那祸乱地方,官逼民反再加官逼军反,到时候就连皇帝都护不住无常司了。
    “冯将军明白就好,其实如今这事情也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如今无常司在此,深得这甜水村贱民的信任,无常司若能……”
    闵师爷说的开心,冯铮站起来他也并没多想,直到冯铮到了他面前,一巴掌下来,那声音可真是又脆又响。闵师爷整个人被打得跌倒在地。他是真的没让人这么对待过,捂着脸眼圈都红了:“你!”
    “师弟,周兄,瑞哥儿,你们先出去吧。”冯铮撸了撸袖子,“下面没什么好看的。”
    “嗯。”卢斯站起来,其实他挺想看看冯铮怎么给人动刑的,可是既然这案子他一开始就交给了冯铮,现在就没必要继续在这等着。
    三人离开,干脆在甜水井旁边的大树下面下起了棋。而他们在树下悠闲下棋的背景,就是一阵凄厉过一阵的惨叫,还有一群面目表情的无常。
    之前村里还有许多人好奇的探看着龙王庙,尤其是一些少女,毕竟无常司可真是什么类型的帅哥都有。如今那比杀猪还吓人的声音传出来,说明无常司可真是无常呆的地方,再没人敢探头探脑了。
    只有族老、纪有水一家,还有被叫来问话的七八个村人,因为没让走,所以只能继续在那呆着,随着那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他们现在却不能走,只能是一哆嗦又一哆嗦的。
    过了大概两科钟,冯铮出来了,他一路走,一路拿着个帕子擦手上的血迹,撸上去的袖子还没放下来,同样是染着一圈血,还有他的脸上,都是溅上去的血点子。他那脸上的表情,森冷又瘆人,就是无常司的兄弟,对上他的眼神时,也忍不住将脸别开。
    卢斯舔了舔嘴唇,他……好像有点get到自家正气小哥哥的g点了。卢斯觉得他自己想坏事的时候,是不是也跟冯铮现在的状况有点类似啊?那是真的……好可口啊。
    娘的_(:3」∠)_不能想了,旗杆子要支起来了!
    咽了口唾沫,卢斯把自己黏在冯铮脸上的视线拉扯了下来,改为盯住他的脖子,喉结好性感,不行,继续朝下,靠!刚才用刑的时候领口不小心有些开,锁骨都露出来了,有汗水和血点子就在锁骨的窝窝里。再朝下!胸……
    (╯‵□′)╯︵┻━┻还要人活吗?
    情之所钟,心系之人,无处不美——往常时候这样是挺好的,可大庭广众之下,就真的不太好了啊。
    “招了。”冯铮把袖子放了下来,“且据他所说,瘦谷县李竟然还有两伍士卒在,他们正好是能做咱们的进一步人证。”
    他们没有真凭实据,确实不能动闵校尉。即便有太子在,也不成。别说闵校尉掌军一千,就算他只是个伍长,也不行。领兵的武人跟当官的文官,情况不一样。可如今闵师爷招了,接下来就好办了。
    “就怕方捕快他们被误会了……”周安皱着眉。
    “他们去查的是纪三的案子,这倒是好事。”冯铮叹气,事情发展到现在,能说明纪三也不是无辜之人,但纪三毕竟不像是曾经那些案子里既是被害人又是凶手的人,那种死了活该,甚至让人觉得死得太轻松太便宜的人一样。纪三有错,可到此为止,他错不致死。
    如今他的死,却又正好帮到了无常司的忙,可是冯铮一点都不觉得庆幸,只是为那人可怜。
    “闵师爷的事儿完了,再把龙娘娘的事情弄完,咱们就离开甜水村吧。”卢斯道。
    毕竟这事情关系到当地驻军,发生什么事都不稀奇,万一对方有了行动,他们在这地方真是被瓮中捉鳖了。
    “临走还需叮嘱此地百姓一声,让他们暂时避到山中去。”太子道。
    众人自然是点头称是,这话大家都想到了,太子不说也有人说,但太子说了,才是最恰当的。
    再次回到龙王庙,庙里的青石地面上有一滩刺眼无比的血迹,周围的墙上,供桌上,乃至龙王、龙子和龙娘娘的塑像上也带了飞溅上去的血迹。即使现在是青天白日的,可是进来的百姓,只觉得这庙里阴森森的,进来半天,吭都不敢吭一声,还有人摸着之前得到的铜钱,突然现在有点后悔自己的贪财了。
    “呜呜……”低低的口申口今从角落里传出来,因为庙内安静得吓人,所以这点声音现在听起来刺耳无比,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供桌的斜后,庙里极其角落的地方,原来放了个染血的麻袋,此刻那麻袋正在微弱的蠕动着。
    有男子忍不住夹紧了双腿,只因为惊骇之下,尿意翻滚。
    “咳!”冯铮咳嗽一声,甜水村的众人顿时整整齐齐的打了个激灵,“徐氏,你……”
    还没等冯铮说什么,徐氏已经抱着孩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犯妇自知罪无可恕,犯妇听闻……无常司会收留获罪之人,或是被害之人的孤儿,不知是真是假?”
    无常司什么时候有这种名声了?不过,倒也没说错。冯铮点了点头:“你要无常司收留你的孩儿?”
    “我们纪家的孩子!凭什么给旁人带去?!”李氏立刻叫了起来,她虽然也怀疑这孩子的亲爹是谁,但既然孩子是在他们家生下来的,用纪姓,那死也得死在他们家里!否则,真让这孩子离了纪家,那才是坐实了他儿子戴绿帽的名声!
    虽然并非公堂,但李氏也没资格在此咆哮,立刻就有无常上去,拦住一边叫一边就要扑到徐氏身上去的李氏,拦住之后,半点都不客气的抬起手,正反两个大巴掌打在了李氏干巴瘦的脸上。
    “娘!你们……”纪有水要去保护自己的亲娘,结果母子俩一块被口中塞了破布,按在下头去了。
    “徐氏,这孩子我们之后会带走,但也只是给他一口饭吃,他以后长成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
    第229章
    “到哪里不是给他一口饭吃?大人能让他活命,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徐氏抱着孩子一叩首, 冯铮点点头, 就有无常过去, 把孩子接过来了。徐氏还有些不舍,在孩子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这才将襁褓奉上,“这孩子,确实是纪家的,不过日后还请让这孩子姓徐。”
    “好。本官给他取个大名,便叫有福吧。”
    “谢大人。”徐氏擦了擦泪, 脸上却带着笑,徐有福这名儿让人一听脑海里浮现的就是个富富态态露着笑脸的圆胖脸中年人,徐氏觉得, 若她的儿子能活成那个样子, 徐氏便是深陷十八层地狱, 受尽酷刑,也能笑得出来,“我儿生下来不过三日,眼睛还没张开, 那老虔婆便来说甚么‘这孩子眉眼不似爹, 也不似娘’……”
    原来,最早传出来龙子并非纪有水亲生的,竟然是孩子的亲奶奶李氏。这李氏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不但自己在家里这么嘀咕, 到外头去也跟人家这么说。
    因为孩子出生月份的关系,这事要是外人说,就已经很让人起疑了,更何况是亲奶奶说的?相信李氏的人自然是不少。后来流言转了一圈,就变成不用李氏说,便有其他人来问了。
    徐氏说话的时候,冯铮他们一直看着那些村人的表情。虽然他们对李氏身为儿媳妇,说婆婆的不是,还直骂婆婆为老虔婆,在表情上表示了不满和愤怒,甚至憎恶。但对徐氏说的这些,他们并没有谁露出质疑,徐氏说的应该是真的。
    明明是李氏自找的,可是她听了外人这么说,又不高兴,回来便又打又骂。
    若只是如此,徐氏也就忍了。可事情愈演愈烈,先是她前夫那家来找孩子,虽然让甜水村的人给赶出去了,可李氏并没因此接纳这个孩子,相反,她越发的找事了。
    之前只是咒骂,克扣徐氏的食水,上手打人打的也是徐氏。可那事之后,他开始找孩子的事了。头一回的时候,徐氏就是打了个盹,一睁眼就找不见孩子了,她冲出来的时候,就见李氏在院子里正给孩子脱衣服。
    那时候可是还飘雪的冬天,小娃儿脱得什么都不穿,当场就等会给冻病了。当时李氏说她只是给孩子换衣服,说徐氏心太毒,真以为她这老婆子会对孩子怎么样?
    可是之后,又出了几次类似的事情。都是她稍微错开眼,比如烧火做饭的时候怕烟熏了孩子,让纪有水看着,可是没多久就让孩子的哭声给惊到了。跑回去看,就见李氏用篾条在抽孩子,篾条一抽就是一道紫,就这么一会,层层叠叠的孩子的屁股都已经紫了一片了。
    “……老虔婆说有福拉在了她的衣裳上,没规矩,该打。可他才几个月啊,几个月的孩子,哪里管得住自己的屎尿!”
    之前即便是觉得徐氏以下犯上,这媳妇太不好的人,如今心里也有些松动了。别说是孩儿他娘,那孩子是她的亲骨肉,即便是个不认识的小娃娃,要是碰见了他被人这么对待,那心里也得是恨极了那个打人的人,对一个小娃娃这样,也太缺德了些。
    徐氏继续朝下说,她白天干脆就把孩子背在背上了,可是没想到,夜里也跟着出事了。
    大概就是母子感应吧,有一天夜里她睡得极其不安稳。睁开眼之后,发现孩子不见了。她第一反应就是穿衣服去找,纪有水被吵醒了,还拉着她,说是孩子在他娘那里,不会有事的。
    就是孩子在李氏那里,才会有事!
    徐氏匆忙跑进李氏房里,李氏也没锁房门,可房里黑得很,徐氏在外头还能借着星月之光,进了房里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通过动静朝炕上跑去:“娘!孩子呢!”
    “嚎!大半夜的号个什么丧!你以为我愿意看这你这孽种啊!带走带走!”李氏不知道干了什么,孩子突然大哭了起来,徐氏匆忙过去把孩子抱了起来,哄了大半夜,孩子才总算是睡了。
    等到了半天,能看见东西了,徐氏才能看孩子身上当地发生了什么。孩子的大腿根,还有肚子上,有一个一个的小针眼,还有孩子的脸上,嘴巴的位置有明显的手印。
    李氏昨天晚上是按着孩子的嘴巴,拿针扎啊。
    徐氏说到这里,伏地痛哭不已。甜水村的村人面上也露出不忍,却有人小声嘀咕:“这要是女孩子也就罢了,怎么男孩……”
    可话出口,立刻就让族长们给瞪了。
    “那位老哥,接着说啊。”冯铮一挑眉。
    “说……大人小人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那人赶紧摇头,他就是一时漏嘴,却忘了下头的人是官,他这不明摆着说出有命案吗?
    冯铮摸摸自己的袖口:“不知道?”他抠了抠上面一片有点大的血迹,那血迹因为已经干涸,所以从鲜红色变成了褐色。冯铮站了起来,“那口麻袋还要人跟他做个伴。”
    噗通!村人跪在了地上,他可没有闵师爷那种脑子:“小人……小人就只是听说……听说……”
    行了,又招供出来了一家。甜水村有黑老四一家,黑老四三女一儿,儿子叫黑水生娶了个妻子刘氏,刘氏和黑水生到如今已经生了八个孩子了,可就前边三个活了。而且,不管这活了的三个,还是去了的五个,全是女娃。
    他们四女儿是两岁的时候死的,小女孩死的时候一身的伤痕,脸上都被打得没人样子了。后头老五到老八死的一个比一个小,老八更是生下来就死了。黑老四夫妇说是死胎,可有去帮忙接生的妇人,说是孩子生下来,哭都没哭出来,就让黑老四家的婆娘头朝下扔在了尿桶里头,然后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就跟着一块倒进粪坑里头了。
    卢斯听的身上的汗毛都炸起来了,要去分头负责这个案子的,可坐在后头的太子把他肩膀一按:“我去。”
    “好。”看他一脸的凝重,卢斯叹了一声,坐了回去。
    太子去,周安自然也跟着,两人带着两个小旗的无常。带着那后悔自己说漏嘴的村人走了,徐氏也渐渐止住了哭泣,继续朝下说。
    她说,李氏还是有些良心的,至少只是用针扎,并没有将整根针都捅进去。所以,孩子只是疼,却并没大事。但徐氏不知道,下一回李氏是否还能这么心软。她从那之后,夜里也将孩子困在身上。
    这样做,母子两个自然都睡不好觉,徐氏白天起来干活总是打瞌睡,李氏咒骂得也越发激烈。而她的丈夫纪有水,在这整个过程中都保持了沉默。他不会跟李氏一起说徐氏的不是,但也从来没有在李氏做出某些事情的时候,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徐氏知道,再这么下去,她不但守不住孩子,自己都会出问题了。
    这个时候,先是纪三来找她。只要她和纪有水和离,他愿意出二两银子给她补上纪有水家的聘礼。她到时候,就可以带着孩子一起进他家的门,他对这个孩子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是不信纪三的,当年我在家中时,他尚且不发一语,为何现在却开口了?况且,他说是让我先与纪有水和离。呵呵!若是先和离了,我已经是自由身,到时候何必还要什么二两银子?”
    她不信,可这是当时看起来唯一一条可行的活路,就在徐氏要对纪有水提出和离的时候。却又有一件事,改变了她的想法。
    他们村里有个孩子去冻冰了的河上玩耍,掉进了冰窟窿里头。也是幸好,那条河浅,人掉下去没多久就给救上来了,可是孩子被吓住了,缓过劲来就大哭尖叫不止。老人说是惊了魂,便请了个神婆来安魂。
    这神婆是隔壁杨坨子村的,很大年纪的一个老妇人了,走不得路,是孩子的家人雇了牛车,恭恭敬敬把人请来的。徐氏当时就听人说,这老妇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苦命的,嫁了三个男人,就死了三个男人,就给她剩下了四个娃。且她自己的娘家和三个男人的夫家都不待见他,说她命硬。
    后来神婆干脆就坐实了自己命硬,是什么什么大仙转世,寻常男人近不得身。专门干这神神道道的买卖,结果竟然让她把日子越过越好了,现在四里八乡的谁见她不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杨婆婆?她的四个孩子,女娃娃都嫁进了镇子里享福,男娃娃也都有地有房生儿育女,且四个人都孝顺的很。
    刚才痛哭过的徐氏眼睛还是通红通红的,可这时候一脸坚定和绝然:“……我护不住我的儿子,但鬼神能护住我的儿子!只是,这事需要一个人帮忙!”
    她请纪三帮忙,在守夜的晚上,他偷偷到纪有水家门口,那时候徐氏将孩子交给他——这段时间下来,李氏已经不会在夜里去摸孩子了,纪有水则一向睡得沉,徐氏只要小心些,没人知道。
    纪三抱走孩子,徐氏就把麻绳挂上房梁了。徐氏将凳子倒放,她就踩着一点边边,勉强能够喘气,脖子就挂在套索里头。然后等外头闹起来,立刻双脚悬空。
    徐氏这一段说得简单,冯铮和卢斯都在心里感叹,为母则强,这一段,都是在悄无声息之中进行的,万一她一个脚滑,或者外头闹腾起来了,可是纪有水醒得迟了,那可就假戏真做了。
    万幸,外头一闹起来,纪有水就醒了,立刻就将徐氏放了下来,之后就是把孩子接回来。
    可是,事情并不像徐氏预想的那么简单。甜水村和杨坨子村不一样,徐氏跟那位神婆也不一样,虽然纪三帮她传了传神异之事,可是这些传说并没掀起什么风声,甚至李氏对她的打骂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是纪三主动提起,要去县城里传一传。徐氏当时对纪三的提议并没什么兴趣,可是没想到,只是一个月不到,县城里就有人来找她了。还是当地有点名气的富户,说是男人生病,吃了很久的药都不见起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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