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蹇则是江曼的未来继承人,更多的人围着他,希望以后能有点合作。
    至于佟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佟凯将当上荷兰国王,就算知道,未来的荷兰国王也没什么好奉承的,拍这山高皇帝远的王储马屁,并不能得到什么好处,顶多发几个红包。于是纷纷忽略了他。
    吴舜倒是很满意,拿了奖金,准备明天带司徒静去买婚纱了。
    “有一个厉害老板的好处就是,”吴舜朝客人说,“我只要在公司坐着,什么都不做,直接就躺赢了……”
    冯嵩说:“哎,哎,你还是做了不少事的,产品总监,你好歹给我们一人泡了杯茶。”
    众人哈哈大笑,自然知道吴舜在说玩笑话,没有分析系统,所有的交易节点都很难以人工去确认,少了量化交易模块,也无法支持关越的这场豪赌。
    “是不是该去陪陪客人?”天和与关越站在船头,倚在船舷前,迎着海风,听到船舱里传来的歌声,说,“怎么全奔着我二哥去了。”
    关越说:“商务总监不就是做这个的?”
    天和笑了起来,关越侧身倚着栏杆,注视天和,眼睛一眨不眨。
    “这个时刻只属于你和我。”关越淡淡地说。
    天和觉得关越很可能今天就要求婚了,如果下一刻他又拿出另一个戒指来,天和是半点不奇怪的。
    远方另一艘船上,提前安排好的船只放起了焰火。
    夜九点,纳斯达克开盘,洛马森个股熔断,华尔街从andy的神操作以后,便紧急召开了会议,接下来andy家里要考虑退市了。之后关越又联合几家基金,联手做空洛马森的股票,将近35%的资金在期货市场上爆仓,洛马森资金链断裂,接下来几乎可以预见的是:andy的家族失去财政支持,在国会选举上将有很大概率落选。
    洛马森面临退市清算,就算不破产,想重新与关越一决高下,也至少要到二十年后了。
    “嗨!关!”johnny声情并茂地拿着酒杯过来。
    “嗨!johnny!”天和亲切地笑道。
    关越礼貌点头,双方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johnny亲切地过来,搭关越的肩膀,犹如两兄弟前去把酒言欢。天和心想金钱面前,这真是一个虚伪的社会。
    江子蹇终于从人群里脱身,四处看看,寻找佟凯的下落,他的本性也很不喜欢应酬,大部分时候都在礼貌地微笑,并时刻注意着,佟凯此刻正独自一人,坐在甲板的角落里喝酒。
    天和路过佟凯背后,随手拍了下他,看见闻天衡站在甲板上,船舷前的背影。
    闻天衡听见脚步声,侧头,伸出手臂,示意天和过来,亲昵地搭着他的肩膀,把他搂在怀里,从背后稍稍抱着他,两人一同望向大海。
    “有时候你什么都不做,只要看着你坐在那里,就觉得很落寞。”天和说。
    闻天衡答道:“是么?我反而觉得这样挺自由自在的,看看海,喝喝酒。”
    天和引用了一句电影里的台词,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闻天衡仿佛心意相通般答道:“也不是,天亮以后,会很美的。”
    佟凯坐在不远处的一张茶桌前,听着两人的对话。江子蹇过来,坐在茶桌前。
    “嗨。”江子蹇说,“今天还挺热闹,新闻出来了,看了吗?”
    “是的。”佟凯想了想,说,“看了,这一辈子我都会记得今天。”
    “砰砰”连响,第二轮烟花升起,甲板上传来欢呼声,众人转头,望向漆黑海面绽放的焰火。
    足足四百万港币的烟花,每半小时一轮,焰火归于寂寥,夜空恢复了一片黑暗。
    “真好看。”江子蹇喃喃道。
    “也会记得昨天,”佟凯说,“记得我们那时候没有下车,否则现在就看不到焰火了。”
    江子蹇笑了起来,说:“回去以后,可以让王室放给你看个够。”
    佟凯说:“荷兰王室很穷的,放太多烟花,会挨民众骂。”
    江子蹇想了想,说:“那我让人带过去放给你看,你登基的那天,豪斯登堡的焰火我包了。”
    佟凯笑着说:“让我自己看么?还是算了。”
    两人安静地看着大海,佟凯忽然想起来了,在手机上滑了下,给江子蹇看邮箱,说:“你名下的钱和产业,一共两亿七千万,我今天重新给你整理了下,交回给你自己管理吧,委托合同的解除协议,都发到你邮箱了……”
    江子蹇答道:“不用啦,送你了。”
    佟凯沉默片刻,而后道:“那,谢谢。”
    江子蹇笑道:“给你当礼物吧。”
    佟凯:“出去环游世界,也总要花钱的吧?”
    江子蹇:“和大哥一起打工去,我拉小提琴,他吹萨克斯,卖艺环游世界。”
    佟凯看了眼闻天衡,再看江子蹇,末了说:“你爸舍得放你走吗?”
    江子蹇点点头:“我找他谈过了。”
    闻天衡搭着弟弟的肩膀,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天和想了想,说:“这话你该问关越吧?他还没找我求婚呢。虽然我觉得待会儿求婚的概率有至少96.1%。”
    闻天衡无奈,笑了起来。
    “快一点的话,”闻天衡喃喃道,“也许大哥能在参加完你的婚礼以后再走。”
    天和:“………………”
    天和看着闻天衡,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二哥会照顾好你的。”闻天衡说,“怎么?舍不得了吗?”
    天和眼眶顿时就红了,静静地看着闻天衡。
    “没有。”
    末了,天和努力地笑道:“我……很开心,这段时间里,你、二哥、我、关越……大家度过了在一起的日子,还有普罗。我已经……很满足了。”
    说到最后,天和哽咽起来,从闻天衡出现的那一天起,他就隐隐觉得,分离是必然的,这两个哥哥,最后他一定会失去一个。而且他无法去怪罪任何人,毕竟爱情,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哎,别这样,”闻天衡拍拍天和肩头,说,“又不是不回来了,说不定以后给你带个嫂子回家呢?”
    天和笑了起来。
    闻天衡又说:“我会随时连接服务器,一边找找关叔叔的下落,一边盯着普罗升级。毕竟了结一桩大事后,对我来说,普罗是最重要的事了。”
    天和点点头,说:“他始终在,只是受升级限制,没法进行交流。”
    天和将昨晚普罗给他的提示,朝大哥解释了一次,掏出手机,固定在船舷上,打开前置摄像头。
    “能被写入,”闻天衡说,“输出受限,升级过程里,他一直没有停下对外界的信息采集。”
    “嗨,”天和说,“普罗,我们在开庆功宴了,我想你也有很大的功劳。”
    “这杯酒我们替你喝了。”闻天衡与天和碰杯,朝着摄像头举杯。
    焰火再次燃放,这次是心形的烟花在海面上飞散。
    闻天衡:“说起来,你还没告诉过大哥,是怎么和关越在一起的呢。”
    天和想了想,说:“怎么在一起?就这样在一起了啊。突然有一天他发现他爱我,我也爱他。于是就……确定了关系……吧?”
    闻天衡:“总不能说突然就亲上了,然后就默认上床了吧?就没有告白之类的经过吗?”
    天和哈哈笑了起来,说:“有啊,你想听吗?”
    闻天衡拈着酒杯脚,转来转去,侧身看天和,眼神深邃,说:“我他妈的觉得我太不会谈情说爱了,真的。去环游世界讨老婆,总得学习学习关越的长处。”
    “啊,大哥,”天和说,“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随便找个女孩,用这个眼神和她说
    ‘我爱你,美人’,我保证你不用玩什么浪漫,她一定会答应你的。”
    “靠。”闻天衡脸上发红,说,“光是这句话我就说不出来,太肉麻了。”
    天和端详闻天衡,心想自家三兄弟里,大哥才是真正的女性杀手,岁月带给他的浪子感与沧桑感,结合他那正直得甚至有点固执的气场,真是太有穿透力了。
    “关越是个不会说‘我爱你’的人。”天和答道,忽然想起摄像头那边的普罗,说:“普罗,你还没把我们的故事听完呢,你的升级能成功吗?”
    关越离开宴会人群,来到前舱甲板上,佟凯与江子蹇并肩坐在圆茶桌两侧的椅子上,面朝大海。船舷前是闻天衡与弟弟天和的背影,天和稍稍侧身,背对关越,朝大哥说:“不过我觉得他做的很多事,都在说‘我爱你’。”
    关越停下脚步,众人听着海风里天和的声音。
    “我甚至觉得,”天和想了想,说,“我无论朝他要什么,他都会给我,这种行为慢慢地已经成为了习惯,也许他觉得,我无论提什么要求,都是不能拒绝的。于是后来他开始混乱了,给到没的给的时候,只能把自己也给我了。”
    江子蹇与佟凯注意到关越正在一旁,两人都笑了起来。
    自从在挪威发生车祸后,天和照顾了关越两个多月,起初关越很不好意思,请了最好的护工来照料自己。但天和把护工当成老师,学了一段时间后,便将他打发走了。他们在医院只住了十五天,接着天和便用轮椅将关越推回了家。
    关越打着夹板与石膏,睡觉也好,吃饭喝水也罢,上洗手间甚至洗澡,一应过程都是天和陪着。
    天和最喜欢给关越洗澡了,虽然关越是拒绝的,因为天和总喜欢在洗头时捉弄他。
    在轮椅上喂饭也是,总喂得掉一桌,又给他戴了个围兜,还给他拍照。
    开春时关越渐渐恢复,拆了夹板,搭着天和的肩膀,可以在花园里勉强行走。入夏后,关越已经完全康复了,唯独手指偶尔有点抖,天和从德国请来专家会诊,结论是出事那天,伤到了手臂的神经,不是大脑或神经中枢出问题就行。
    十六岁那年,天和与关越仿佛奇异地达成了某种默契,关越很少叫天和“宝宝”了,天和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再给关越起外号。他努力地将关越当作家人,并忘却自己想更进一步占有他所有的情感的渴望,选修了一门心理学课程,渐渐地明白到,自己有一点偏执型人格障碍。
    这种人格障碍是因为缺乏安全感,从小在多变的环境下成长,所带来的。所幸还没有到精神分裂的程度,教授说了不少案例,每个案例天和都觉得在影射自己,决心努力地去化解这种障碍。
    在伦敦的两年里,天和无时无刻不担心着关越会像父亲、母亲、大哥一样地离开他,或是像二哥一样,在忙碌里与他渐行渐远。而这个课程,让天和直面事实,控制住情感的方向,具体解决方式就是说服自己,朝积极的方面想,认为他能够与关越作为家人的身份,永远生活在一起,而不是通过另一种更激烈的手段,来彻底地占有他。
    某天下课时,江子蹇靠在教室后门,等他出来吃饭,伸手搭着他的肩膀。
    “有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天和说,“憋得实在太难受了,要怎么办?”
    江子蹇在伦敦混得如鱼得水,每天在学校里走来走去,手里如同拿着丘比特的弓箭,随便看上什么人感兴趣,就直接拉弓搭箭,统统正中红心。已经和年级里喜欢的男生全部谈过一次恋爱了,他听到天和的苦恼时觉得很迷惑。
    “你直接说啊,”江子蹇说,“把你的心情、把你的期望大胆地说出来。”
    天和:“对方如果不喜欢我呢?”
    江子蹇:“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你?!怎么可能!连马厩里的马,你喊一声都全部过来了!你在说笑话吗?”
    江子蹇就像有“告白永不失败”的超级光环,认为喜欢谁,直接走过去说“嗨,我们谈恋爱吧”,这样确定关系就好了啊!有什么好纠结的?天底下难不成还有人能拒绝我的告白吗?
    天和从来没有说自己喜欢谁,江子蹇却也从来不问,反复确认了几次,天和的目标对象只要不是自己就行。
    “你完全可以把自己想的说出来,”江子蹇说,“把问题扔给对方去烦恼就好了,折磨自己这么累,为什么不去折磨别人呢?”
    天和:“……”
    天和尝试着改变初衷,似乎确实有一定的效果,只要我们不分开,能够在一辈子里彼此陪伴,家人也好,爱人也罢,这种情感关系对他来说,就是能够接受的。除却在某些躁动的季节、躁动的夜里,让天和对性朦朦胧胧地渴望而辗转反侧之外,大部分时候,他已经能够与自己的占有欲和平共处了。
    有些时候,他不得不承认,江子蹇说的是对的,于是打算试探并确认,想知道自己对关越来说有多重要,而在每一次得到确切的反应之后,他便放心下来。
    然而关越的反应却似乎变得有点奇怪了,仿佛从那次车祸以后,他对天和的态度总容易想得太多。
    比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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