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个四方亭,旁边候着的宫娥添了茶,便行礼退下了,殷受搂着她在围栏边坐下来,乐得俊目生辉,“棠梨,我给你在这修一座观星台罢,你心情不好,或是有烦心事时,有个能找乐子的地方。”她这宫里实在太简朴荒凉了,还不如殷商一个世家来得精致华丽,她爱站在高处远望,他不在身边,她也能有个休息的地。
    夜里风凉,殷受身形高大,她整个人窝在他怀里,遮风又暖和,甘棠闲闲问,“阿受你怎知道我会喜欢的。”
    殷受握着她的手把玩,半响方道,“你不记得了,我们在明川落难,那户人家门口有一颗参天古木,我在院子里常常看得见你上树去。”
    殷受说着自己笑了起来,“说起来你爬树是真厉害,跟猴子一般,哈哈……”
    这偷窥狂。
    甘棠无话可说,就这么窝在他怀里,倒也闲适宁静。
    殷受想起晨间那聪慧乖巧听话的女娃,心说若是他和棠梨生的孩子,指不定要聪明百倍,手覆上她的小腹,低声道,“棠梨,我们若是有孩子,必定比妲己聪明数百倍。”
    他哪里来的自信。
    甘棠看了殷受一眼,没说话了,两人年纪越来越大,现在他是储君还好,它日登基为王,子嗣便成了头等重要的大事,到时候有够头疼的。
    殷受见甘棠不说话,在她耳侧亲了亲,低声道,“棠梨,你不要吃药了,给我生个孩子罢,无论男女,我定对它如珠如宝。”
    见到殷受随身带着这些药丸对甘棠来说几乎成了习惯,现在就躺在她袖子里,只现在她心里有了他,听他心里浓厚的诉求,既不能十分肯定决绝得说不生,也开不出口来让他去和别的女子生。
    甘棠心里起了些烦躁,她这几年畏寒得超乎想象,例假基本都不准,尤其几年前重病未愈在水里泡了大半夜,后来就更糟糕了,避孕的药对身体或多或少都有害,便是想生,怀不怀得上还难说。
    她虽不擅妇科,但也知道这些病在她身上会非常难治,原因很简单,光是压力和操劳这两样,就不是她能调解的,这也是她迟迟没有处置妲己的原因之一。
    可她和殷受既是货真价实的恋人,就不得不给他个交代。
    他也有权知道这些事,好早作打算。
    甘棠只得回道,“我身体可能无法受孕,我以后不服用药,有没有孩子端看天意,你要有心理准备。”
    妻子愿意要孩子这件事对殷受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惊喜了,殷受高兴得眉目飞扬,把人抱起来转了好圈,不住在她唇上亲吻,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额头,低笑道,“父王身体强健,子嗣于我来说也不急,我并非是为了子嗣而高兴,是真的想要一个你和我的孩子,流着你和我的血,是我们之间的牵绊,并且你愿意,我就很高兴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甘棠不欲打击他,但事关重大,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你记得么,我好几年前就很怕冷了,体寒,医学上来说极难受孕,我喝药也是为了调养身体,按照我的工作强度来说,很难有孩子。”
    “放心罢。”殷受紧了紧手臂,虽是很艰难,但甘棠不愿生孩子这件事他以前不是没想过,见她神色淡淡身体有些紧绷发凉,脱口道,“实在没有便没有罢,我从二哥大哥的子嗣里挑一个资质好点的便可,你不要太紧张,我不会舍下你不管的。”
    殷受心里一阵怅然若失,只见怀里的人稍稍放松了些身体,又觉得值得了,得她真心实意伴在身侧,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其余的,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甘棠自是知道子嗣后代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有多重要,尤其他的身份放在这。
    甘棠心里发酸发软,闷闷道,“我还是好好吃药罢,尽人事,听天命。”
    这世上有谁是不想要一个家的,只不过有时候是不合适,没法的事,甘棠既然愿意,又受身体所限,心里定是不开心,殷受见她精神怏怏,便有些后悔提起这件事了,抿抿唇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大声笑道,“走,世事无绝对,这件事还得靠为夫多努力才行!”
    他这副心宽体不胖的性子真是羡煞人,饶是甘棠正烦闷,也被他逗乐了,揪了揪他的耳朵,想着明年她事先安排好,待他生辰,便去殷商看他罢。
    第77章 在这也在不安生
    自甘棠有生育的意愿后,殷受对造孩子这件事乐此不疲, 床笫间有恨不得将她拆成七八块的架势, 弄得甘棠疲惫不堪,晨间起床十分费劲, 好几次差点耽误了廷议政事。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大概是有些道理的。
    只甘棠身体不行, 殷受再努力也没法, 白白做了无用功。
    殷受对子嗣的期盼过大,在棠地的时间越延越长, 直接过了腊祭翻过了一个年头, 待商王下了诏令非回大商邑不可, 这才定了归期。
    殷受对子嗣抱有极大的期许和渴望,甘棠也再没有服用过药物, 全凭殷受折腾,心里想着怀上,她就生下来, 然后好生教养, 最好是龙凤胎,一举两得。
    殷受要回大商邑的前一日甘棠极其不规律的来了月事, 宣告两人的期盼落空。
    甘棠心里亦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触,情感上她想给殷受生个孩子, 但她的身体条件不允许,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奇迹怀上了, 一两年内难做什么事不说,元气大伤是肯定的,以后很多年都不知道要花多少精力和时间在调养身体上。
    这大概是没怀上,甚至将来也不能做母亲,她心里亦没多少伤心失落的缘故罢。
    毕竟有太多的事等着她要做,各行各业处在萌芽时期,造船通航运,织造丝绸,烧制瓷器,训练水军水战,哪一样都与棠地的发展有莫大关系,容不得耽搁。
    殷受想着来日方长,倒是心无挂碍,只十分舍不得和她分开,撑着脑袋曲着膝盖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她的头发,见她掌心放在小腹上出神,以为她伤神,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笑道,“看来还是为夫不够努力,待我灭了西戎,回来再接着耕耘播种。”
    甘棠揉了揉发酸的腰,深思熟虑了好半响,坐起来了一些,斟酌道,“你娶一门妾室,生了儿子挂来我名下——”这是她想得出最妥当的办法了,她不在乎有无子嗣,但殷受不行,她既然生不出来,再隐瞒这件事,和欺骗,骗婚有什么分别。
    甘棠一说就见殷受变了脸,忙拉住他的手,无奈道,“你听我说,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大概这一世是和子嗣无缘了,再加上我政务繁忙,也没有时间照料教养,你想过没有,你当真从微子启微子衍的儿子中选一个,你那些王叔们答不答应,兄弟之子当了王,那还活着的微子启微子衍放在什么位置,你先前说的办法不适合你的情况,你当真这么干,庭堂必定要起大乱子。”
    储君乃国之根本,这件事从来都不能开玩笑,殷商几兴几乱都因王位之争而起,殷受提出那么个建议,是顾惜她,但也是心存侥幸,仗着他们还年轻,帝乙身体还好,不着急。
    可就她知道的历史记载,帝乙的寿数剩下不到五年,这件事既然希望渺茫,便得尽早处理。
    道理他都懂,也句句是为他考虑,只搁在耳朵里窜进心里跟尖刀一样,搅合得他心里怒意翻腾,殷受猛地自床榻上坐起来,盯着她问道,“你怎么能保证我娶一个就能生出儿子来,一个不行我娶两个,两个不行我娶十个么?”
    甘棠耐心地回道,“世上的男子千千万,哪个有些财力地位的不是滕妾成群,我能接受的。”两害相较取其轻,现实摆在面前,她不接受不行。
    是,滕妾成群的男子才是常态,可殷受始终记得,她喜欢馥虞那样对伴侣忠贞的,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样的,她为了她的千秋大业,连喜欢的东西,喜欢的感情也一并放弃了。
    甘棠见殷受看着她眼里都是落寞失望,解释道,“我不是不在乎你,当真不在乎,你我直接解除婚约,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不是更简单。”
    不是不在乎,是没那么在乎,也不怎么重要,只怕他现在提出来要解除婚约,另娶他人,她也不会强留,殷受呼吸扯着心脏疼,不再说话了,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甘棠低声道,“阿受,我们身为王,必定是不能随心所欲,你若是——”
    殷受猛地睁开眼睛,暴躁地打断了她的话,“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劳你操心,你多管管你自己的身体,不要年纪轻轻熬得满头白发,该歇息就歇息,该用膳便用膳,你再着急,再想让子民们吃饱穿暖,也要有命在。”他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染了胃病,需要常常用药了。
    甘棠语塞,拉过被褥给他盖好,坐在旁边看着他的俊颜,也没瞒着他,提点道,“这几年你暗中让伍云多看看你父王的身体,另外纺车织机的图册我会整理一份让人送来给你,包括一些养蚕种桑媒染刺绣的技术,你注意一下技术保密,不要到处乱传。”
    殷受不想搭理她,又见她只着了中衣坐在床榻上,指尖冰凉,终是忍不住将她硬邦邦地拉来了怀里,裹上被子,硬声道,“你是想用这些东西当卖身钱来补偿我么,我不想要。”
    甘棠听他说话难听,也不理会,只耐心道,“我说了你不要不在意,免得将来后悔,你父王寿数就在这三五年,你自己注意些。”
    殷受心头一跳,问道,“你也治不好么?”
    甘棠摇头,“我医术也不是万能的,并且我这十来年很少研究医术了,伍云和我不相上下,兴许还精进许多,他若治不好,我定也治不好,不过你随时看着点,有问题送信来给我,我过来看看。”
    乍乍听了这么个消息,殷受便也没了纠结甘棠在不在乎他的兴致,搂着她沉默不语,半响方低声道,“睡罢。”
    甘棠躺了一会儿,支起脑袋开口道,“阿受,等我过完生辰再回去罢。”
    若是往常,她说他也就答应了,只他父王身体不好,他得尽快回去,在这也在不安生,况且她压根也不稀罕过什么生辰,不过是找个由头,谋取利益罢了。
    分离再即,他也不想跟她掰扯子嗣的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殷受揽着人,低低道,“你这由头找的也怪,我长这么大,还没听人二十七岁庆贺生辰的,当真是那天么?”便是他父王好宴请臣子,饮酒作乐,也没做过这样的事。
    甘棠乐道,“是哪天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谁会纠结这个。”
    殷受第二日清晨便回了大商邑,甘棠照常去工坊,因为分工越来越细,丝造城的地盘越扩越大,连带着周围盖起来了不少食舍和客舍,商肆林立,竹邑比之十年前,大出了三倍有余,每日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甘源大概是担心殷受伤了妲己,殷受来的第二日他便把人领回府里去了,殷受走这日才送回来,小姑娘说是想跟在她身边,甘棠也没多说什么,算是应允了。
    小姑娘十分乖觉,出行有自己的车马仆人,生活起居十分自立自强,也不多话,通常只是没什么存在感的跟在她身边看着,认真专注,许是拜服在花团锦簇的衣衫布料下,心底对她的敬慕越发浓烈了。
    妲己表面对甘源恭恭敬敬亲近有加,实则防备厌恶,占卜祭祀学得认真,但一看就不是有宗教信仰的人,这是甘棠想栽培她的原因之一。
    殷商这时候的刺绣虽然线条单薄,但平绣和锁绣已经是每个女子都具备的生活技能了,她只消提供一些容易清洗干净的染料给画师,让他们在素锦上先勾勒出图案底纹,再交给绣工,总能将图画绣得栩栩如生。
    她在织造上投入的财力几乎能买下一个小方国,何时能回收,端看下个月这些华丽精致的丝织品投入市场,会掀起多大的浪潮了。
    织造城里数千人,占地数百亩,冰雪融化以后,春蚕伊始,举家搬来竹邑的人家也越来越多,街道宽阔干净,两边多是两层三层的砖瓦阁楼,檐口瓦当精致漂亮,廊下挂着的马灯,夜里一家家点起来,亮如白昼,有车马的富贵人家也多了起来,人流如川,熙攘不绝。
    甘棠让制衣坊给参与廷议的五十名官员、公、侯、伯、男、爵等按等级织造朝服,底色统一,却在织锦纹路和刺绣图案上有差别,这算是礼制的一部分,朝服以暗棕色为底,庄重大气,精致却内敛,如此精良的锦衣被宫侍们捧上来奉到诸位官员手里,庭堂里传递上来的情绪便热火朝天。
    众人纷纷拜首叩谢。
    这对甘棠来说是一件好事。
    丝绸和冶铁技术一样,成功的决定能提升君王的威信力,看得见的利益会让百姓和臣子们坚定不移地跟着她的步伐往前走,便是那些因为上缴兵权,勒令不得圈养私兵心存怨愤的方国君长们,也渐渐放下了成见,逐步往她这边靠拢了。
    甘源捧着花簇团虎五色锦正服,目光里既有震惊亦有畏惧复杂,上前一步出列行礼道,“织造城既是能织此等华锦,也当为圣女织造王服才是。”
    下头以竹侯鸣侯为首,一片附议声,甘棠抬手压了压,温声道,“你们是棠地的肱骨之臣,赐锦衣,一则为扬我国威,二来感念诸君勤于政务,为朕分忧解困,你们穿得好,子民们能吃饱穿暖,我面上有光,穿不穿得好,倒在其次了。”
    “定不负我王之望!”
    甘棠出言勉力了一番,事事以百姓为先,下首的臣子们免不了要自省一番,在棠地做官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容易容易在只要勤勤恳恳老老实实,该有的家财富贵一样不缺,君王好说话,下了朝只要不过分,随你逍遥自在,难就难在女帝手里握着集天下人言的铜枢,手眼通天,你做好事她知道,随时随地褒奖你,你若贪赃枉法鱼肉百姓,苏忿生管着的大牢等着你,逃不掉的。
    甘棠点了苏忿生出来,吩咐道,“寿宴将近,陆陆续续会有其它方国的使臣前来贺寿,人多易生事,让四城巡防司的人多加人手,有滋事者,按律处置。”
    “小臣领命。”
    苏忿生年四十,方脸阔目,性情严肃不苟言笑,是甘棠派竹侯亲自去苏家村请来的人才,他本人在苏地就很有威望,甘棠先西伯昌一步将人请来,结交后委以重任,不过两年的时间,苏忿生从刑司长提成刑律最高官员刑司寇,朝中莫有不服,庭堂上政治清明,苏忿生功不可没。
    接待事宜甘棠交给甘源和竹侯,棠地这段时间定然很热闹了。
    第78章 乖乖闭上眼睛了
    布、绢、纱、绫、罗、锦、绮等织纴作坊十余处,组、绶、绦、绳、缨、绸、线、弦、网又十余处, 练染青、绛、黄、白、皂、紫共十余处, 秀坊花鸟山水,禽类云纹绣匠各八十余人, 工坊百余处,各类织机纺车近千台, 内置官员数十, 总计数千人, 规模宏大,丝织品出产量, 是先前十城之地总和的数十倍。
    除却臣子以及部分家眷的衣衫服饰外, 甘棠并不打算在寿宴上做过多的丝锦展出, 排场也没有多奢华,只在驿馆提供食宿, 延请他们参观新改造的农具,水车、山地灌溉技术、参观她寻到的青桑、白桑、黄、大小梅、红鸡爪、花桑、低海桑等桑种,还有已经趋于成熟的桑苗压条、嫁接之法。
    圣巫女善耕种民生之术天下人皆知, 是以棠地但凡有些喜事, 各方各地的人都会借着恭贺的由头赶来参加,更别说是她诏令于世延亲各方诸侯一同庆贺生辰了。
    将近三个月的时间, 陆陆续续有它国的使臣携着贺礼赶来竹邑,由驿馆接待登记在册的方国便有百余个, 包括殷商少师商容、大周伯达、伯适、叔夜、叔夏四人,不拘方国大小, 带的人都不少,小籍臣、疾臣、掌管冶炼技术的司工,涵盖各行各业。
    遇上这样的盛会,甘棠通常甚少排歌舞玩乐的场景,除却军事演习外,多是农耕技术交流多一些。
    这十多年来圣巫女三个字在子民和臣子心中积威深重,棠地是大国强国富国,她已经不需要在这些方国首领间应酬斡旋,她诚心相教农桑之术,多数的使臣都抱着感激之情。
    眼下正值七月,已错过了嫁接压条的最好时机,随行的使臣便可派人到固定的棚户里领取一定数目的桑种,负责伴驾讲解的是桑园的大女官云桑。
    信念和事业对一个人的改变是巨大的,原先少言寡语的闺阁女子,如今站在几十个侯爵面前,也自信练达了起来。
    女子为官虽尚在少数,但在场无人敢轻看云桑,一则云桑本身在这一块上理论知识和实践技术都不差,二则甘棠就站在旁边,对她手底下的女官,没有敬畏也不得不生出几分来。
    伯达身后出来一个年逾五十的文人,衣着朴素,面白须长,恭敬文雅,施了一礼问,“可否请女官教之以桑种之术。”
    云桑还了一礼,回答道,“各地气候雨水土质条件不同,细节上需要因地制宜略作调整,但道理大概是相通的,到了播种的节气,先用草木灰水浸泡桑种,淘去轻秕无实的差种,再拌着沙条播耕种在翻熟的粪土上,畦上搭棚盖草,给幼苗遮阴,待七八月,取这些种苗,削茎秆,只留根,三根并栽,合株定植,勤浇肥水,每遇秋冬,削剪旁枝末节,来年大枝必定气脉全盛,生叶厚大,喂蚕有力。”
    云桑说完,朝甘棠看了看,收到甘棠鼓励的目光之后,年轻的脸上泛出自信蓬勃的精神气来,比之方才又从容了许多。
    虽说本就是贵族之女,但毕竟是头一次经历这么大阵仗,紧张很正常,甘棠在旁边作陪,多少有历练她们的意思,毕竟接下来一两个月,会陆陆续续有使臣前来参观,她不可能次次作陪。
    一行人往桑园深处走,又有一人出列问,“小臣看桑间栽种苎麻,何解?”
    云桑回道,“畦垄差阔,桑植根深,苎麻菽豆根浅,间或栽种,不但不会妨碍桑植生长,反倒会肥沃土地,时间越久,桑植越茂,此举一举两得,我们棠地的桑园,有条件的都这么种了。”
    大概每一个中国人都知道苎麻这种植物,一种被称为中国草的国宝草,几千年来千千万万子民穿的都是苎麻纤维织造的布匹衣衫,在这样大部分人都穿不暖的年代,苎麻的种植自然是一等一的大事。
    桑林间间或栽种苎麻,这样一举两得的技术好不好,看看后头各位诸侯身后神情激动的小籍臣就知道了。
    规模化,技术化的种植灌溉管理,是增加效率和产出的原因之一。
    环环相扣的流水线生产,能让织造这一个行当真正的从手工业里独立出来,成为棠地的又一经济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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