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暮暝色中,一道闪电划过,郁积已久的大雨磅礴而下。
    雨夜似乎为代县披上了一层肃杀的气氛。
    玄翦已经带人出发了,无论是明查还是暗探,等到明天一早,姜就能知道代县所有府邸的情报。
    代县虽不像饶安那般鱼龙混杂,但为了扩张代县,姜这些年招收流民,吸引富商、世家入住,虽在短短数年间将代县建设成富饶之地,但在扩张的过程中,多少也会带来一些隐患。
    这其中或许有诸子百家的势力,或许也有七国的势力。
    他们都是被姜吸引而来,带着一些目的性,在代县之中潜伏充当耳目。
    以往这些隐患还引而不发,而到了如今这种局面,代县的水究竟有多深,姜很快就能查清楚了。
    城中最活跃的势力就属秦国罗网了,姜此前也一直盯着罗网,对其他势力多有忽视。
    然而七国之中,投靠秦国的实力不计其数,有些事罗网未必会亲自行动,如果罗网借助外力之手进行策划的话,同样也能瞒过姜的耳目。
    这就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姜被罗网障了目,却忽视了‘七国天下’这座泰山。
    姜也是直到刚刚才想清楚。
    罗网与姜斗了那么多年,秦国早已心知肚明,一旦罗网继续在代县活动,就可以将姜的的视线全部集中在罗网身上,从而忽视了其他势力。
    玄翦今晚的行动或许会无功而返,但姜依然想通过玄翦来表明一个态度。
    如果姜没有行动的话,或许那些隐藏起来的人反而不放心吧!
    站在暖阁的窗户旁,姜身穿单衣,看着窗外的雨幕愣愣出神。
    “夫君,已经深夜了,即便心中还有烦心事,也应明天处理才是。”
    弄玉走到姜身后,给姜盖了一件披风。
    姜握住弄玉的手,轻笑道“烦心倒也说不上,如今本侯亲自坐镇代县,早已立于不败之地,接下来只需坐山观虎,天下局势便在本侯的掌握之中。”
    “公务永远都处理不完,本侯不会那么自讨没趣。”
    弄玉‘恩’了一声,站在姜身后不在说话,她不太喜欢这种话题。
    “今夜的雨很大,若是能下到明天清晨,倒是一个睡懒觉的好天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姜在平时总能自律,可一到了刮风下雨,或者漫天飞雪的天气,姜却能睡的深沉。
    尤其是伴着雷声入眠,姜甚至可以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弄玉轻笑道“今晚的雷声很大呢。”
    姜缓缓转身,柔声道“夜深了,睡吧!”
    “恩!”
    ……
    第二天,姜果然起晚了些,弄玉为了让姜能多休息些,也没有叫姜起床。
    代县事务虽然繁忙,但如今要紧的事无非也就是秦国的阴谋,姜倒也不是太急。
    吃过早饭,姜来到正堂接见玄翦,他一夜未眠,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一段时间了。
    “听说你已经换了三壶茶……”
    姜走入正堂,大笑道“看来是有急事要汇报了。”
    “不妨让本侯猜猜如何?玄翦先生昨夜可是一无所获?”
    玄翦起身拱手道“正是!”
    “城中世家虽然有些抱怨,但听说侯爷为查罗网之事,也没有阻止我们搜查。”
    “属下带人搜查了城中所有府邸的池塘、空置的房屋,却始终一无所获。”
    姜坐在主位上,轻笑道“本侯昨晚仔细考虑过,你觉得秦国攻打代县之心强烈吗?”
    玄翦闻言微微皱眉,片刻后说道“秦国的野心已经很明显了,代县作为赵国北边抵御匈奴的防线,秦国是不可能放弃代县的。”
    “更何况……”
    更何况还有姜在呢,姜本身就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名字。
    姜轻笑道“所以……像是这么大的事,秦国会交给罗网来办吗?”
    玄翦闻言一愣,大事不交给罗网来办,莫非还要交给别人?
    可玄翦很快就醒悟过来。
    姜对罗网颇为敌视,一旦罗网在城中有所行动,姜必然会全力追查罗网。
    所造成的后果就是罗网在代县寸步难行,甚至很可能会暴漏计划。
    所以在这种紧要关头,秦国若是对代县有什么计划,他们反而不会让罗网行动,而是将罗网抛出来用来吸引姜的注意力,从而掩盖他们真正的计划。
    姜继续道“敌人在城中活动的目的是为接下来的秦攻代县做准备,所以他们能够策划的计策不多,挖一条连同城内城外的地道就是最好的战术。”
    “这也是我们一开始的想法!”
    玄翦微微点头。
    姜轻哼道“可挖掘地道有一个最大的难点,昨天却被我们所有人忽视了。”
    “处理泥土其实不算太难,挖地道的真正难点,是本侯军管代县,直接下令大军挨家挨户的搜查。如此一来,哪怕敌人如何隐藏,最终都会暴漏在本侯面前!”
    姜如今还会顾忌到城中的局势,可真到了战争时期,姜那还会顾得了那么多?
    昨天晚上玄翦行动后,姜立刻就想到了这一点。
    和罗网斗了这么久,姜一直处于上风,可这一次却被罗网摆了一道。
    看来在和自己的多年的谍战中,秦国的确长进了不少。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当然,战国时期还没有这个词汇,胆却并不妨碍姜如此理解。
    玄翦皱眉道“侯爷,您的猜测若是正确,那么我们需要排查的范围就太大了!”
    姜淡淡道“更为难的是,直到目前位置,我们仍然不知道敌人究竟会如何行动!”
    “在没有线索中寻找答案,这么多年来,我们已经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了。”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那么剩下的那个……就是所谓的真相了。”
    玄翦皱眉凝思,姜说的轻巧,可事情若真是如此简单的话,那岂不是每个人都成了神探?
    姜也在思索,代县究竟还有那些地方,可以被秦国利用。
    玄翦忽然抬头看向姜,沉声道“侯爷,有一个地方,我们好像一直都忽略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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