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要求滚的姜元:“……”他今天这房间一定要住的。
    第48章 秦王墓4:不死药
    秦妄山半山腰处的农家乐没有挂什么招牌, 为常年都有泥石流发生的山内的唯一一家农家乐,垄断经营之下生意也不是很好,像这段时间宾客盈门的盛况从未出现过。收藏本站
    农家乐前后两个院子,前后院夹着一幢房,几十年前造的老房子, 层尖顶小楼, 瓦灰墙,外墙上贴着细小的马赛克、绿色的玻璃石组成的几何图案。因为年代久远,墙上有雨水冲刷留下的斑斑痕迹,背阴处还长着湿滑的青苔, 檐下有燕子搭着的泥窝,燕子已经离开,来年的春天它们还会回到这里生育下一代。
    用木板围出来的院子不大, 出来的厚实帆布搭了个棚子作为夏日乘凉之处。这两日来的客人约莫有三十多号人,棚子底下坐满了, 里面的桌椅也腾不出空,晚来的人只能够自己想办法, 席地而坐或靠墙而立。
    至于住的地方,房间就更加不够用了, 家乐老板贾二风已经让伙计去收拾地下室,几张长条凳放上几块厚实些的木板, 板上铺上被褥、床单, 上被子、枕头便可以睡人。大通铺没有什么讲究, 要愿意、只要床板凳子能够承受得住, 睡几个就几个。
    贾二风想的周到,新来的客人却不这么想,自认为金贵的人能够把脚伸进穷乡僻壤已经是对这块地方最好的礼遇。小小农家乐不知道感谢,竟然还让他们睡大通铺,地下室的大通铺!
    宫俊评不满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维护自己和爷爷的权益。暗自挖了贾二风一眼,不过是个农家乐竟然还玩起了维护客人隐私的那一套,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可笑。
    既然老板不说定了大床房的人是谁,他就自己问。文雅地伸出中指扶着眼镜,宫俊评说:“那位定了朝南大床房的客人是哪位?我亲自和他说,愿意用两倍的价格换他。”最好的大床房给爷爷住,他的视线在所有人身上扫过,像是要找到霸占房间的人。浅浅地笑了笑,宫俊评继续说:“还要麻烦那位定了朝南标间的把房间让出来,我也用双倍的价格与他换。”
    定标间的是姜元误认为是小孩子的盗墓贼,有钱赚他乐意和傻子做交易,从凳子上跳下来说道:“行,我和你换。”
    宫家在运城做玉石生意,还垄断了部分出土物的变现渠道,他们家就是放在大拇指的那一群普通盗墓贼并不想和他们家交恶。更何况此次大家能够聚集在一块儿,就是受宫家的号召,出了钱请他们过来一起下大墓找不死药,宫家承诺不死药归他们,大墓中的其余财务归盗墓贼,他们宫家不会对不死药之外的东西产生半分觊觎之心。
    因有这原因,盗墓贼乐意卖宫家的面子。
    向阳标间换了,但定了大床房的人迟迟不现身,宫俊评有些着急,感觉自己在爷爷跟前掉了面子,皱着眉头再一次问道:“占了大床房的究竟是哪一位,最好滚……哎呦!”滚字刚出口,宫俊评就咬了舌头,顿时尝到了满口的铁锈味,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招手让助理打开手电筒给他看舌头。
    伸出来的舌头上淌着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引得周遭的鬼混更加兴奋。助理赶忙拿出了生理盐水帮宫俊评清洗伤口,舌头上好大一条口子,这要是再用力点儿舌头就直接咬断了。
    清洗过后发现,伤口大但不深,不用去医院缝合,宫俊评松了一口气,偷偷地看爷爷,还不容易跟着爷爷出来做事,他搞砸了就再也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现世报!”人群里有人小声地嘲讽着。
    宫俊评疼得没法计较,他爷爷看着丢人直接转身进了农家乐,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这下,憋笑的声音就更多了。
    “你要的大床房就在门外。”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参合了进去,看到姜元和方晟言就站在院门外,掐着嗓子在人群中喊了一声。
    话音落,院内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门外,看向了姜元和方晟言。灯光下,姜元抬手挥了挥,“不缺钱,大床房不换。”
    舌头有伤的宫俊评不安分地翻了个白眼,忍着疼朝着姜元伸出巴掌,清晰的五根手指表明个数字。助理作为喉舌进行补充,“五倍。”
    都说了不缺钱了,还出价,姜元都想翻白眼了。
    助理被踹了一脚,连忙改口,“五十万。”
    五十万换个山区农家乐里面的普通朝南大床房,就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听得盗墓贼们蠢蠢欲动,后悔怎么就没有定那个最贵的房间,不然现在五十万就是自己的了。
    五十万是挺多,但姜元也不在乎。继续摇头,姜元笑着说出拒绝:“不!”
    本想一步搞定的宫俊评正视了起来,正眼看向姜元和方晟言,金丝边眼镜后面的眼睛微微眯起,敬人先敬衣,周围一群土鳖看不出来,但宫俊评一眼就瞧出了方晟言身上的西服乃是某国外知名低调奢侈品,手工高定的西装一套百万是最低数字。再瞧姜元,冲锋衣里面白色的t恤他上个月才买了,一件五千。
    宫俊评:“……”来了比自己还要土豪的人怎么办,在线等,他很捉急啊。
    姜元现在所有的衣服已经彻底更新过一遍,全都是方晟言让人准备的,没有一件是凡品,看起来极其普通的衣领还有一些松垮垮的t恤就是四位数的价格。
    土豪的人生,不懂不懂。
    软的不行,宫俊评哼哼两声,来硬的好喽。挥挥手,就有七八个保镖冲了出来。
    大堂内看到这一幕的花臂大哥站了起来,好歹和姜元有了几句话的交情,他出去解个围。刚刚迈出去垂在身侧的手臂被拽了一下,花臂大哥低头看到阴阳眼朝着他摇摇头,阴阳眼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比划了几个手势,让花臂大哥不要管。
    无知者幸福,戴着大墨镜的阴阳眼脸色苍白,垂着视线不敢到处乱看。从半个小时前,农家乐里面的生物越来越多,空间越来越拥挤,她甚至有无法喘息的感觉。
    同桌有人说:“我怎么觉得越来越冷。”
    “山里面凉吧,多穿一件。”
    阴阳眼扯了扯嘴角苍白无力地笑了笑,被鬼围着,阴气那么重,怎么可能不冷。
    有人站起来去堆放行李的地方拿衣服,从形形色色的鬼身上穿了过去,每穿一个鬼,那人的脸色就白上一些,肩头的两把过忽明忽灭,“我总觉得有人在我耳边吹气。”
    能够干盗墓的工作,胆子肯定要比常人大,在座的诸位挖坑无数,嘴巴里说粽子血尸什么的不过开玩笑,到目前为止就没有一个人见过真货。阴阳眼所在的家族越来越没落,就是因为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久而久之就被人嫌弃淡忘。
    到了这个时候,桌边围坐的人才想起来阴阳眼的存在,纷纷看了过去。
    阴阳眼停顿了一下,沉默地点点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说。
    她抬眼看向屋外,住大床房的两个男人进来了,院子中密密麻麻的鬼似摩耶分海般让开了一条道路,恭敬地收敛起恶毒的面目,目送姜元和方晟言进屋。
    宫家的保镖想要阻拦,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给包围了,昏暗中什么都没有,但感觉是真实存在的。保镖立马脸色就变了,个个额头冒出了虚汗,别说去阻拦姜元和方晟言,就是忍着不尿裤子已经付出了所有力气。
    宫家的事儿不过小插曲,姜元丝毫不放在心上,他朝着贾家兄弟笑笑,“房间在哪里,差不多可以休息了。”
    贾三多还发着愣,被哥哥从身后踹了一脚反应了过来,“跟、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房间。”
    贾三多在前面带路,他走的很奇怪,明明周围什么都没有他却让来让去,就像是走在热闹的人群里头,必须绕着走才能够前行。
    圆桌边的盗墓贼看到这一幕,不可思议地看向同桌的阴阳眼,不过阴阳眼垂着头没法给他们任何答案。
    “呵呵,不可能吧,都啥年代了,怎么可能有鬼。”说话的人夸张地摸着自己冷汗涔涔的脑门,干干地说:“现在下斗都是高科技,谁还信鬼神。再说了,国家规定了建国后不允许成精。”
    花臂大哥闷闷地坐了下来,“那你带什么黑驴蹄子。”
    “我、我就是图个心安,小说看多了不行啊。”
    花臂大哥烦躁地挥着手,“喊我们的宫家来了,老爷子也不发话,估计是要明天出发的时候再说。我们也散了,养精蓄锐,明天好干活。”
    其他人厌厌地应了,却是谁也不敢先动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地咧咧嘴,最后花臂大哥提着行李站了起来,阴阳眼紧跟其后,两人随着姜元和方晟言的脚步往楼上走。
    贾三多一路走一路开灯,上下楼梯不久后就变得明亮,不过再亮也赶不走鬼魂们的聚集,他们无声地站立,用无神龙洞地眼睛注视着贾三多,像是在无声地抗议,逼着贾家兄弟给他们报仇雪恨的机会。
    贾三多压力山大,被这么多眼睛看着已经是满头满脸的汗水,张张嘴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露出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
    与贾三多压力满满的境遇不同,有方晟言在身边的姜元在鬼群中走的很轻松,所有鬼距离他们一米就会自动让开条道路。
    姜元:“山里面是一到晚上就这样?”
    贾三多摇头,“不是的,就这几天。这不是要中秋节了嘛,举家团圆的日子,鬼觉得自己日子不安生也不想让我们家好过,就每年这个时候出来聚众抗议。”
    离的最近的一个男鬼穿着古代的朝服,看胸前的补子生前还是个知县,他文邹邹地朝着姜元和方晟言行礼,反驳贾三多说道:“此言差矣,我等只是站着并无任何逾越的举动。”
    贾三多嘟囔,“是啊是啊,光站着就很可怕了。”
    他八字轻,出生后待在山中恐养不大,就被爹妈送到山下的村子里面由姥姥养大,养大五岁身体皮实了才回了家。回家第一个中秋节就差点被吓死了好不好,任是谁大晚上起夜上厕所看到走廊里站满了白灰灰似黑白老照片里的人影,胆子小点儿的会被直接吓死。贾三多也就是稍微胆子大那么一点点,所以只是晕了过去,从此以后就落下个晚上不敢上厕所的毛病,憋得慌也不起夜。
    姜元听贾三多诉说的痛苦,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可怜,对你表示同情。”
    知县鬼委屈了,“大人您不能够听活人的一面之词啊,我们鬼过的才叫一个惨。”说着说着他竟然哭了起来,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秦妄山的鬼苦啊,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姜元看着时间,为难地说:“那要不就别说了。”
    知县鬼:“……”更加哀伤地哭了起来,旁边的鬼也嘤嘤不停。
    整个农家乐呜呜咽咽了起来,似山间的风吹进了窗户里的缝隙里,听得人头皮发麻、两股战战。
    鬼是没有眼泪的,哭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哀嚎,但伤心一点儿都不少。
    姜元无奈地看了看方晟言,今天是不听了鬼说故事就没法走了。他们堵在前面不让路,姜元又不想从他们的身体里穿过去,被堵在楼梯上只能够无奈地做出这个选择,听鬼讲故事。
    方晟言凑到他耳边说:“我赶走他们?”
    姜元心肠软,想想还是算了,“怪可怜的,稍微听听他们有什么诉求吧。不过……”语带严厉地看向知县鬼,“长话短说,给你五分钟。”
    知县鬼连连作揖,“好好好,烦请大人听听。我们知道大人是大人物,想请大人听了我们的遭遇后大发慈悲做做善事,改掉秦妄山的风水格局。”
    姜元没有冒然答应,他没有能力改秦妄山上的格局,一旦他心软答应了,动手的肯定是方晟言。姜元不想替方晟言做主答应任何事情,累到他的老方怎么办。
    不置可否的点头,姜元示意知县鬼说。
    知县鬼不愧是个当过官儿的知识分子,将他们的凄惨往事说的抑扬顿挫,“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之前说过,秦妄山风水好,沾着大墓的福气,很多人死后选择葬在秦妄山中。这其中有达官贵人,有平民百姓,抢着霸占了山上的风水宝穴,有些是几家几代都在这里,成了祖坟。
    风水轮流转,好东西哪里能够独占。风水宝地引来入葬潮,同时吸引了无数的盗墓贼,挖不到秦王墓就将主意打到了小斗里,顺手拿走了墓中的金银财宝,就是墓主人贴身的东西也不放过。
    掀开了棺椁,扒掉了衣裳,被挖坟的尸体曝尸荒野,鬼就成了孤魂野鬼,日日夜夜的哀嚎不断,将秦妄山的小风水败的更坏。孤魂野鬼多了,秦妄山上就因山势地形自然演化出现了一道结界,此地大格局的风水不破,所有鬼就都是地缚灵,来了法力高深的道士过来超度也是无济于事,无法超生。
    贾家放出秦王墓有异象发生、恐怕是不死药即将现世的消息,引来盗墓贼献祭血肉不过是平复了亡魂的怨气,真正让亡魂超脱的是破坏掉大风水。
    贾三多,“不可以,破坏了秦王墓怎么办。”
    知县鬼揉着眼睛,哀伤地说,“难道眼睁睁看着我们永无宁日、不入轮回,消散于天地间吗?”
    贾三多词穷,“这、这总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知县鬼抬起头,面孔变得狰狞,“两全其美,想的美!”
    姜元当着和事佬,“说不定真有,大家稍安勿躁,你们的困难和诉求我们已经知道了,要是有办法会给大家解决的。”
    得到姜元一句话,所有鬼安分了下来,心中有了期盼。他们让开了路,让姜元和方晟言可以顺利通过去房间。当然,小贾是没有这个待遇的,依然要绕来绕去的走,颇有种在自家店里面障碍赛的感觉,关键是他还没法发脾气埋怨,鬼可不会跟你客气。好不容易来到了大床房的门口,贾三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房间里有热水二十四小时供应,小冰箱里还有吃的,你们随便拿不收钱的。”贾三多还说,“鬼还是蛮客气的,不会到屋里去偷窥隐私。”
    知县鬼囔囔,“当鬼了我们也是正人君子好吧。”
    其它鬼点头附和。
    小贾抽抽脸颊,告饶地说:“好好,是我用词不当。”
    知县鬼俊俏的脸往旁边一扭,“哼,算你识相。”
    姜元轻笑,大家还是挺可爱的。
    小贾送到门口后走人,姜元拿出钥匙打开门,入目的是敞亮的阳台,窗户开着,夜风吹进来带起垂挂收拢在两侧的窗帘轻轻晃动,浅蓝色的窗帘就晃动出了舒心的弧度。
    房间内布置的很简单大方,一张大床,角落内放着茶几小椅,床的正对面有电视,姜元走进去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正在播放本地的新闻。
    扔掉了遥控器走到阳台,姜元呼吸着山上富氧的新鲜空气,扭头往旁边看,一口气差点儿没有上来。
    姜元:“……”
    其它窗户前全都站着鬼,冲击感还是蛮强的。
    默默地走进去,姜元坐到了床上问正在调电视频道的方晟言,“秦妄山上聚集那么多鬼,地府不管吗?”
    “人自己造下的孽,自己还。”方晟言淡淡地说:“地府不管的。”
    “哦。”姜元点点头,“那答应他们改秦妄山上的风水吗?”
    方晟言,“你想管吗?”
    姜元,“不知道,我不过是过来送货的,其它事情应该不归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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