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裙子女人一看杜鹃拿出来的证件，的确一瞬间就放松下来，脸色仍旧非常的阴沉：“什么张姝颖？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张姝颖，人的相貌可以通过后天的整容手术进行改造，但是dna是不会的。”杜鹃叹了一口气，张姝颖会矢口否认自己的身份这件事，她和唐弘业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所以并没有感到多么惊讶，“我们找你只是想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很简单，如果你肯配合的话，不会给你造成任何的麻烦。但是假如你到了这个地步还坚持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那只会把事情搞得更复杂。你可以说你自己就是叫‘李红梅’，但是你也要相信我们有能力证明这个身份是伪造的。”
张姝颖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继续否认自己的身份，更是只字不提“李红梅”这一层身份，她脸色复杂的站在那里沉默不语，杜鹃和唐弘业也不催促她，给她时间让她纠结。
“那就走吧，要去哪里谈，你们做主。”终于，张姝颖开了口，一副准备慷慨赴义的模样，并且没有再继续否认自己的身份，也算是一种默认了。
杜鹃和唐弘业带着她上车，一路把她带回了公安局，看得出来，张姝颖应该是很紧张的，甚至有些害怕，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就好像是现在并不是炎热的季节，而是已经入了冬一样，她的脸上倒是没有太丰富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她原本就是一个面部表情不算丰富的人，还是说在脸上动了不少的刀子之后，整张脸都已经有些僵化了，没有办法流露出太过细微的表情。
到了公安局之后，张姝颖阴沉着脸一路跟他们两个人来到刑警队，坐下来之后，也不等杜鹃和唐弘业开口，她就自己主动开口说：“我就明告诉你们，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不后悔，那都是林杰罪有应得，咎由自取！不管你们要打算怎么对付我，我都不后悔，就算是退回去让我重来一遍，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我们为什么要替林杰对付你？他的那个案子都不归我们管。”唐弘业说。
张姝颖冷冷的哼了一声，很显然是对唐弘业的这个说法并不买账：“随便你们怎么说，反正我的话放在那里，是不会改的，你们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林杰他不是手眼通天么？我这回也算是早就已经想清楚了，就算是死，我都得拉着他一起死，要下地狱就两个人一起下地狱，休想让我一个人痛苦！”
“那你说一说你和林杰之间的事吧，看看跟我们知道的有没有什么出入。”唐弘业看她根本就不相信他们不是受了林杰的指使，索性也不解释了。
“说就说，反正我已经想通了，这件事丢人的不是我，是做那种缺德事，是欺骗别人感情的那种人渣，林杰才应该觉得丢人觉得羞耻呢，不是我！”张姝颖虽然一张脸已经俨然好像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但是再怎么像另一个人，骨子里却还是原本的那一个，所以提起当初自己和林杰之间的恩怨，便又有些情绪激动起来：“当初我们俩是机缘巧合认识的，我在原单位，跟他在业务上算是有点往来，本来是不需要他自己出面的，他为了接近我，就主动把工作给揽过来了，我也是傻，被他各种甜言蜜语就给蒙了眼，稀里糊涂的就陷进去了。”
“他最初没有跟你说过他是有家庭的么？”杜鹃问。
“他说了，我其实也猜到了，毕竟他那个年纪摆在那里，这么一个形象也不错，工作也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到了那个年龄了还找不到老婆！他又不缺钱！”张姝颖毫不掩饰的翻了一个白眼儿，“要不然怎么说我当初鬼迷心窍了呢！我明明知道不应该，但是就信了他的鬼话，那个时候真的是深信不疑，后来等我自己看清楚了他的为人和他真正的目的之后，才觉得自己当初太傻了！他骗我的那些借口，不就是和所有这一类男人一模一样么！连改一改，自己编一个像样一点的理由都懒得做，可想而知他是有多不在乎我了！他当初说什么跟自己老婆没有共同语言，两个人貌合神离，没有温暖，没有感情，真的是太可笑了！他能背着他老婆在外面偷腥，就说明他确实也没有多爱他老婆，但是后来为了不影响他们那个家的完整，宁可对我那么绝情，说明他们还是一个利益共同体的！”
这件事杜鹃他们倒是很认同张姝颖的说法，看样子张姝颖在受挫之后，应该也是经过了一番反思和自省的。
“这中间我因为他坚持不愿意采取任何的措施，结果有两次都怀了，他都好声好气的求着我，哄着我，给我洗脑说什么年纪太小了，不应该这么早早的就开始有那种负担，我就信了他，前两次都做掉了。到了最后那一次，我自己隐约也觉得再像之前那么处理，可能不太保险，再加上在那之前林杰还跟我甜言蜜语的，说我这么好那么好，他家里面都没有温暖，老婆一点生活情调都没有，就好像是一个老妈子似的，我就一冲动，打电话跟他老婆摊牌了，没想到回去之后没多久，林杰就开始游说我，让我不要把那个孩子留下来，他喜欢的是我，喜欢跟我两个人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如果我也弄出个孩子来，家里面搞得乌烟瘴气，那他跟我在一起就和跟他老婆在一起没有什么区别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回事儿，就同意了，到医院一检查，人家说如果我做掉可能一辈子就不能再有孩子了，我又有点打退堂鼓，他又是对我连哄带骗，我当时也是脑子短路了，耳根子软，居然就被他给说服了，他还说我年轻身体底子好，肯定不会出现问题的，医院那边就是把丑话说前面而已，哪有那么巧。结果你们肯定知道了，就是那么巧，我就因为那一次手术，导致终身都没有受孕。”
“我知道这个消息以后，真的是觉得晴天霹雳一样，心里对林杰也是有怨气儿的，但是我当时考虑的是，我变成这样，本身就是他的责任，所以他应该对我付出更多，给我我最需要的一个能见光的名分，我也不想一天到晚盼星星盼月亮的就等着见他一面，然后他给我买一堆各种名牌，我想要光明正大的跟他出双入对，我跟林杰不能伤了和气，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林杰被医院给叫来帮忙说服我的时候，我选择了给林杰面子。”
“那后来为什么又闹到决裂的地步呢？”杜鹃问。
“因为我不想要钱，我就想要名分，我就想让林杰对我负责，让他家里头的那个女人把女主人的位子给我让出来，林杰不愿意，我们就吵翻了，他威胁我，说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别人顶多说他风【hx】流，说是褒义还是贬义的都可以，但是我们俩的事情传出去之后，那我就成了众矢之的了，所有人都会戳这我脊梁骨骂我不要脸，就连我家里头的人也会跟着抬不起头来。”
第五十二章 都不是什么好人
说到这里，张姝颖又回想起来自己当初的遭遇，一时之间情绪有些激动，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流下来，她小心翼翼的从一旁的桌子上抽出一张面巾纸，动作非常轻柔的擤鼻涕，估计是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举动看起来有点怪异，她把纸巾重新捏在手里面，叹了一口气。
“你们觉得我这一张脸怎么样？跟原来比。”她问，“我变成这样你们都能找到我，肯定也知道我原来是长成什么样子的吧？”
“嗯，知道。”杜鹃当然没有打算遮遮掩掩的瞒着不说，大大方方的对张姝颖点了点头，“我觉得你现在看起来，整体比过去都漂亮了不少，很抢眼。”
“那你猜我花了这么多钱，给自己来了一个大变脸，我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张姝颖用一种有些怪异的语气问，她这么问起来，除了智商不正常的人，估计换成是谁都能够听得出来，很显然她是并不因此而感到高兴的。
抛出这样的问题，张姝颖也并没有指望唐弘业和杜鹃真的一本正经的回答自己，她继续自说自话一般的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这张脸上，我自己都想不起来还有什么是没有动过的了，为的就是两件事，第一不能让林杰认出来我就是张姝颖，我必须跟过去的自己一点都不一样，第二我还得确保自己不光是变得不一样了，还必须要比过去漂亮，要又足够的把握能够成功的吸引到这个人渣。”
“你们看我的脸上，眼睛是做的欧式双眼皮，眼眶脂肪都抽过才能达到现在这样的状态，别人做普通双眼皮都很容易就做好了，而且回复的还很快，我为了这个欧式双眼皮，不光损伤要大一点，还为了效果好，必须要把鼻梁也垫高，眉弓骨这里也埋了假体，这样才有那种五官立体的感觉。还有我的苹果肌这里，也是靠注射了东西才能这么饱满的，每次注射的效果最多也就能维持一年，然后如果不想苹果肌塌下去，就还得继续注射，这就是一个永远都没有办法停下来的无底洞。哦，对，还有腮骨，我也打磨过一点点。”
张姝颖在自己那一张和过去截然不同的脸上比划了一圈，又指了指自己的身上：“我的胸是隆过的，本来想要用自体脂肪，结果达不到我想要的那种大小，后来就还是用了假体，屁股也做了硅胶假体植入，要不然不够饱满不够翘。手臂，肚子，腰，还有大小腿，统统都做了不同程度的抽脂。你们以为那些什么打磨腮骨，什么抽脂，是最受罪的么？不是，真正让我觉得特别难受的是我浑身上下那些这种材料或者那种材料的假体！给我做手术的医生跟我说了，就算是我选择了他们那里最贵的进口材料，也不可能保证永久，只不过是或长或短而已，像我浑身上下用的那些，短的建议我五年就要更换一次，长的有说可以坚持二十年的，但是也提醒我说，那只是理论上可以坚持二十年，实际上还是建议十到十五年就去更换，并且还要每年都做检查，防止发生感染或者别的问题。”
她苦笑了一下：“你们觉得一个女人，需要靠不停的更换假体，不停的打针，来维持一张看起来还不怎么自然的脸，这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么？我现在连擤鼻涕都不敢用力，因为我刚做完隆鼻手术的时候，因为心情不好，大哭了一场，鼻子塞住了，使劲儿的擤鼻涕，结果假体歪掉，不得不又回去重新做调整！我现在不光是有一个假的身份，我还有一张假的脸，有假的胸和屁股，我之前还得虚情假意的接近林杰，明明对他咬牙切齿，还得假装的浓情蜜意，说真的，时间久了之后，我都有点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假了，有的时候感觉我这个人，我的存在，我的人生，所有这些都是假的，我活着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似的。”
说着，她的眼泪就又滑落下来，张姝颖仰起头来，努力的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自己太激动，她深呼吸了几次，才总算稍微平静下来一些。
“我知道你们不一定能理解我的这种处境和感受，尤其是你，”她平静下来一些之后，一边说一边瞪了唐弘业一眼，“因为你跟林杰一样，都是男人！”
唐弘业觉得自己可真的是有够委屈的，从头到尾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结果居然就被放到林杰那边一起鄙视了一遭，不过他也只是面无表情的没有做什么回应，现在可不是标榜自己是个好男人的时候，反正自己的人品好不好，杜鹃知道就行了，跟张姝颖又没有什么关系。
“他不理解没有关系，你肯定能理解我！咱们女人本来就更容易理解女人的处境，也更应该理解彼此，不是么？”张姝颖伸手一把拉住杜鹃，语气热切了不少，“你说，我在最好的青春年华里面，被林杰欺骗了感情，充当了被人唾弃的第三者的这种角色，结果害我这辈子都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他凭什么就可以拍拍屁股全身而退？凭什么他就可以只不过是一时风【hx】流，说不定过后还有男人羡慕他，觉得他特别有能耐似的！我就要抬不起头，见不得人，为了不让他把事情给捅到我家里人那边去，不让我爸妈觉得丢脸，我就必须要把所有的苦都嚼吧嚼吧咽到肚子里面去，吃这么大的一个哑巴亏呢？”
杜鹃很想说，林杰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人渣，这一点自然是没有任何疑问的，但是张姝颖在最初的时候，当她很清楚林杰是有家庭的时候，完全可以选择拒绝林杰提供的各种物质诱惑和甜言蜜语，选择拒绝他，那么之后的这些事情可能就都不会发生了，所以说在林杰并没有对自己的婚姻状况加以隐瞒，只是故意诉说自己与妻子的感情有多冷淡的这种前提下，张姝颖选择了一头栽进来，这里面她本人也是要承担一定责任的，并不能够说是百分之百的无辜。
只不过作为当初做出了错误选择的人，张姝颖在和林杰交往的过程中，可以说是糊里糊涂的一错再错，以至于到了现在，她所承受的后果，可能已经远远超过了她在这一段非正当的感情关系当中应该承担的那一部分责任，杜鹃也就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落井下石的去对张姝颖说一些指责的话了。
“如果当初林杰不是那么威胁我，他真的是好好的求求我什么的，我照样也还是会放他一条生路的，毕竟我是真的喜欢过他，爱过他，不是单纯的只想从他身上捞钱，我那个时候从来就没有想到过什么要让他身败名裂这种事，我最初就是因为不甘心，所以想要跟医院那边要一个说法，根本就没有想要针对过他。所以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对我说出那样的话，跟我说，让我赶紧放弃，不要把事情闹大，如果让他的名誉受损，那就干脆两个人一起死。”
张姝颖又吸了吸鼻子，用纸巾在眼角上轻轻的压了压：“你们想一想，刚开始我遇到这样的事情，正好是最最痛苦的时候，结果他一点都没有站在我的立场上想过，他没有想过我当初会同意去把那个孩子做掉，就是因为我爱他，我不想让他为难，所以宁可冒险，也怀着一丝侥幸心理的同意了接受手术啊！结果他居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当时心就凉了，所以赌气的问他，如果我不接受，如果我就是要把事情给闹大，那该怎么办？结果他就告诉了我那句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话，就是我之前告诉你们的，他要让我抬不起头来，让我爸妈家人都抬不起头来，还跟我说他手眼通天，想要对付我绰绰有余。我可真的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翻脸无情了！所以我从那个时候就打定主意，我必须要报复。”
“所以你后来的报复计划是什么样的呢？”杜鹃问。
“你们难道不知道么？”张姝颖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似乎又有些了然了似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就是你们警察明知故问那一套。行，那你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我该说什么说什么。我当时真的是拿林杰没有办法，我虽然之前糊涂过，但是那也不代表我没有羞耻心，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我这个人已经没有羞耻心了，我的父母总还是要留脸面吧？我不能让他们真的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吧？但是让我咽下这口气我也不甘心，所以我就打算先藏起来，然后好好的想一想对策，我当时手上有一大笔钱，我想利用这笔钱来报复林杰，但是雇凶打人什么的，得把我自己都给搭进去，我还没傻到那种份上，我只想让他一个人付出代价，不想自己跟着一起。所以我就躲起来，考虑要怎么做才稳妥。”
“为什么要躲起来？林杰威胁过你？”
“对啊，不然你们以为他是说如果不怎么样就要让我身败名裂？他是说让我离开a市，以后都不要让他知道我在这边，如果我在这边就意味着我要纠缠他，所以我才必须要躲着他，更何况我本来就是在想办法对付他，就更不能早早被他发现了，我不是这边本地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的势力，所以也会心里没底，就买了个假身份证，中间被他找到过一次，吓坏了，之后就一直特别小心。”
张姝颖说，“我的计划也特别简单，我就是想要让他身败名裂，让他自食恶果，他不是一边装假正经，一边做那些不正经的事么？那我就让大家都知道知道他的本来面目！他那个人其实特别好【hx】色，我跟他的时间不算特别长但是也不短，觉得还是比较了解他这个人的，所以我就打定主意要那么做了，并且我也成功了！我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并且你们可以指责我不道德，但是我知道，我没犯法！法律可没规定我不能整了容之后勾搭林杰然后再举报他！我知道你们警察是不允许钓鱼执法的，但是可没说不允许我这么做啊！”
“除了举报林杰之外呢？还有没有别的了？”唐弘业问。
“别的？我哪还有精力去做别的啊？”张姝颖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还需要做别的什么吗？我的计划已经比我预期的还要更成功了啊！我做完了调整之后，找了一个理由去跟他‘巧遇’了一下，他就上钩了，我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喜欢有风情的，还喜欢胸大的，我当初就是太傻了，还以为自己是他喜欢的类型呢，后来时间久了才明白，我就是他偶尔解解腻的小菜儿罢了！”
“你就没有想过要报复他的老婆么？毕竟当初你可是想要对他老婆取而代之，结果失败了，不是么？”唐弘业故意诱导张姝颖。
“跟她有什么关系？！”张姝颖瞪了唐弘业一眼，“她可是林杰的老婆！有个女人想要取代她，她能老老实实答应，那才是见鬼了吧？归根结底，这不是林杰的问题么？冤有头债有主，我跟林杰他老婆只不过是竞争对手而已，又不是仇家！”
说完之后，她又叹了一口气：“算了，今天说出来，我也觉得挺舒服的，一个人憋着太痛苦了。其实我也是傻，当初跟林杰他老婆摊牌的时候，完全就是一时冲动，过后自己想一想也知道一点胜算都没有，这两个人根本就是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家两个人互相攥着对方的把柄呢，刀枪不入，我哪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够让林杰宁可得罪他老婆，也跟我在一起呢！真的是太天真了！”
第五十三章 严守秘密
“你说他们两口子都攥着对方的把柄呢，这是什么意思？”唐弘业听到张姝颖说出这话来，当时就有点敏感了，“林杰跟你说过这事儿么？”
“没有正面具体的说过，但是我知道他们两个人都知道对方最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所以林杰轻易的也不敢跟他老婆闹离婚撕破脸什么的。”张姝颖回答说，“我之前不是为了他，拿掉过两个孩子么，第一次的时候我还比较好骗，就觉得可能真的不是时候，所以就稀里糊涂的被他带着去做了手术，等到第二次的时候，我就有点儿不是心思了，我就问他，到底是不是耍我啊？
他跟我说他有难处，问我说，觉得如果他没有什么别的来钱的道道，可能给我买那些名牌的礼物么？他的正常收入就不可能过得上这样的生活，但是他外面的那些收入，他老婆是都知道的，大部分他都交到家里去了，少部分自己攥在手里，他老婆不知道。问题是就他老婆知道的那一部分，也够他吃不了兜着走的了，所以他不敢为了我去跟他老婆翻脸，代价太大了，他承受不起。”
“既然你都知道他的这个老底，何必还那么大费周章的又整容又拍照的去弄什么举报材料呢？”杜鹃有些不解，“当初直接举报他不就行了？”
“那不行，要是那么做能够行得通，我不早就那么做了么！当时林杰他就只是那么跟我一说，我又没有录音录像，又没有问过他具体的细节，当然了，就算我问他，他也是绝对不可能告诉我的，他那个人，特别的小心，总是对身边的人很提防。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要是他那么虚伪，我也得小心着点儿，别被人把自己的老底都给揭穿了。”张姝颖摆了摆手，“他什么细节都不告诉我，瞒着我，我后来就算是有心想要拿这种事整他，我也拿不出证据来啊！没有证据，人家凭什么信我？我在那边工作的那一段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也看出来了，林杰就是一个老狐狸，所以我不能太大意，搞不好不能扳倒他，反倒把我自己搭进去了，所以我必须要用最保险最稳妥，最‘一击致命’的办法。”
“你当会成为什么会选择向范季影摊牌你和林杰的事？”张姝颖报复林杰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了，所以杜鹃更希望听到张姝颖在谈论起范季影和林开朗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那时候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林杰和范季影，按照你方才的话说，是一个攻守同盟的关系那你为什么还要毛那个险？你在当时如果是一心一意的想要和林杰好，就不怕范季影跟林杰翻脸，给林杰带来麻烦么？”
“说实话，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那时候就是想着，我都那掉过两个孩子了，这一次我希望能做点什么，至少努力一下。我那时候的想法就是，林杰虽然有把柄在范季影手里头，但是他之前不也提到过么，范季影也有事攥在他的手里头，所以除非范季影真的想要两个人鱼死网破，否则也应该会有所顾忌吧？她离开林杰照样可以过她的生活，林杰不可能亏待了她和他们家孩子，我需要的就只是给我自己的孩子一个名分，让孩子出生的时候能有一个完整的家，我的要求过分吗？”张姝颖看起来是真的觉得自己非常委屈，有非常的难过，“当然了，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我根本也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
杜鹃和唐弘业都没有开口，虽然张姝颖付出的代价却是不小，但是她方才的那一番话里面体现出来的三观也实在是让人有些不敢苟同，她当时肚子里面尚未成型的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代价就是要拆散原本就已经存在的，属于林开朗和范季影的家庭，这样的做法和想法都让人无法苟同。
“我那时候以为自己也跟了林杰一段时间了，他对我也还是挺好的，我又比他老婆年轻，又有了他的孩子，还不止一次，不管是因为喜欢我，还是觉得亏欠我，他都应该会选择站在我这一边的，没想到，还是敌不过他们两个人的共同利益。”张姝颖回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情，多少有些失神，喃喃似的说，“所以他做初一，我做十五，谁也别说谁心狠手辣，就算我不算什么好人，也是他先坏的。”
“林杰从来没有跟你提过他到底掌握了范季影的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么？”唐弘业问，“一点也没有提到过么？”
“没有，要是有的话，当初我都敢直接那这个做把柄去要挟她跟林杰离婚，也不用拿孩子说事儿了，更不可能输的那么惨。”张姝颖摇摇头，“现在想一想，我觉得那时候自己真的是鬼迷心窍了，林杰对他家里面凡是怕人知道的事情，一丁点儿都没有想我透露过，说白了，那不就是不信任我，防着我么？压根儿就没把我当成是他自己最亲近的人去看待过，一个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想过要离了婚娶我，跟我过完后半辈子呢！我真是太傻了！要是早点看清楚，后面的那么多代价，我就一个都不需要去承担了。只可惜，现在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除了你自己改头换面的接近他，收集证据举报他之外，你还做了什么别的用来报复和打击林杰的事情了？”唐弘业看张姝颖压根儿没有提到林开朗的意思，而且不像是心虚的故意回避，而是好像真的没有想到过林开朗似的。
“没有啊，我要是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还至于用这种最笨的办法，拿我自己当成是诱饵去给林杰下钩么？你们根本就想象不出来那有多难！以前我是真的对他有好感，所以跟他在一起还觉得挺开心的，但是现在我恨他，我讨厌他，我看到他就能想起来当初他威胁我的时候那副嘴脸，我就恨得浑身打哆嗦，所以你们想象一下，他碰我的时候，我那种打从心眼儿里头往外恶心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但是我还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跟他亲亲热热的！我但凡有别的选择都不会这么做！”
“你跟林杰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杜鹃问。
“有一段时间了，两三个月有了，”张姝颖回答的倒是很坦荡，“我跟他撒谎的，说我本人不在a市长住，都是因为工作需要，所以经常过来出差什么的，我这么说就是觉得我没有办法经常面对林杰，我肯定会忍不住情绪崩溃的，后来我发现林杰也挺高兴我是不总在这边的，因为这样他就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了。我自从觉得收集够了证据之后，就借口说最近不到a市出差，一直躲着没见他，然后一直在准备举报他的材料呢。然后的事情你们不就都知道了么，今天我出来也是小心翼翼的，林杰肯定已经知道我挖了一个坑让他跳下去的事了，如果这个时候被他撞见我，我估计他能恨得直接徒手就掐死我。”
说完之后，她皱了皱眉头，在终于借着机会进行了一番畅快的倾诉之后，张姝颖终于有些意识到了事情可能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对啊，”张姝颖皱了皱眉头，“我怎么觉得你们找我的事儿，跟我以为的不太一样呢？我可是举报他贪【hx】污【hx】受【hx】贿的事儿，你们怎么不问我具体从他那里知道的一些别的细节，为什么要问我当初跟林杰的事儿？我举报他又没有什么罪过，但是你们问我的那些事儿，怎么给我一种感觉，好像你们怀疑我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坏事了似的呢？”
“既然你问了，那我们就跟你坦诚一点，直截了当一点。”唐弘业对她点点头，“你举报林杰的那些事情，并不归我们管，我们找你是为了别的事。”
“你们该不会跟他是一伙的吧？”张姝颖一听这话，顿时就戒备起来，“他这么快就发现我不是什么李红梅，就是当初的张姝颖了？你们这是替他诈我呢？”
“你不要那么紧张，我们跟林杰不是一伙的。”唐弘业对她摇摇头，“我们是负责调查他儿子林开朗那一桩案子的。”
“他儿子？他儿子怎么了？”张姝颖有些茫然，“最近的事儿么？我之前跟林杰见面的时候，他可没跟我提家里头有什么事儿啊。”
“最近的事儿，林开朗被人杀害了。”杜鹃一边回答她一边留意着她的反应。
张姝颖看起来是真的有些惊讶，她也立刻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一张漂亮的脸上顿时就多了几分愠怒：“所以说，绕了这么半天，你们不就是怀疑是我对林杰的儿子动的手么？我跟你们说，我不可能干那种事儿，我连林杰的老婆都没想过要为难，对不起我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有林杰一个人，我没有必要拉不相关的人下水，我虽然之前跟林杰关系见不得光，但是人品还没差到那种程度。再说了，都说打蛇打七寸，打人打软肋，林杰那个人，最自私了，他从头到尾最爱的人就都只有他自己而已，我就算把他儿子给怎么样了，他也不会受到多大的冲击，我何必干那种事情呢？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可没胆子杀人！”
“你觉得林杰不在乎他的儿子么？”
“当然了，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他从头到尾在乎的就只有他自己而已，不肯离婚，怕的是他老婆跟他撕破脸，他老婆拉着他一起谁也别活！我说他就算离婚也不会亏待他们那娘俩，也不是说因为他多在乎人家，是他怕外面的人说三道四。”张姝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说那话，毕竟我的角色也不怎么光彩，但是我觉得林杰对他儿子也是挺心狠的，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过。为什么我之前会觉得自己可以拼一拼试试呢，就是因为有一回他在我那里的时候，他老婆打电话过来，说孩子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我记不得了，反正就是还算比较严重了吧，他听他老婆说完之后，就挺不耐烦的说让他老婆自己解决，反正把事情处理好了，别传出去让人家觉得他儿子怎么着，丢了他的脸就行。”
张姝颖说的这种事情，杜鹃和唐弘业之前倒是没有从别人那里听说过，只不过从林杰的种种表现来看，似乎也不难猜出他对林开朗的用心程度。
“所以你说，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儿子，完全就是为了在外面装装相，父慈子孝都是假的，我为什么要用那种根本就对他打击不算最大的方法来报复他？这不合理啊！要是我想报复他老婆，说不定我会用这一招。”张姝颖虽然嘴上说着自己是清白的，但是终究遇到了这种事，也还是让她有些紧张，怕自己说不清楚，有点着急了，“那你们想嘛！我要是真的对他儿子怎么样了，那我还敢呆在这边做举报材料？那还不早就跑了呀？对不对？我说的没错吧？”
她说完之后，看杜鹃和唐弘业没有开口，有些坐不住了，在椅子上挪了挪，然后忽然一拍自己面前的桌面：“啊！我想起来了一件事！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用得上！反正你们相不相信我都无所谓，事实胜于雄辩！”
“你想到什么了？说来听听。”唐弘业对她点点头。
“之前有过一次，林杰跟我在我的住处过夜的，然后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做了噩梦，然后就哭醒了，林杰就给我热了牛奶，又帮我放轻音乐什么的，我就特别感动，问他怎么会这么贴心，他跟我说，因为他老婆好多年之前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几乎天天要么不睡觉，要不然就是睡着了就做恶梦，哭醒都算是最温柔的反应了，经常的又喊又叫的被吓醒的，所以他处理这种事都有经验了。”
第五十四章 谁的仇家
张姝颖说完之后，生怕他们联想不到自己想要表达的重点，赶紧又说：“你们想一想，做恶梦这种事，咱们是谁都能遇到，但是谁正常人好端端的天天做噩梦啊，那还不是因为心里头有鬼，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了么！我估计啊，能被林杰说算是把柄的，肯定是有什么比较大的事儿，所以跟人结了梁子，做了亏心事儿了，所以才会睡觉的时候良心不安，当然会做恶梦了！”
“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不过这种事情，不能光靠别人做了噩梦就断定人家在外面人品不好，有仇家吧？要是这么猜，我们警察还怎么做事？岂不是所有人都要被查一遍？”唐弘业故意表现出不愿意采纳张姝颖这个说法的样子。
“那肯定是断定不了，这不用你说我也明白，不过那我也没有办法啊！我就是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办？我要是知道她的什么事儿，还用得着当初拿自己怀孕的事情去跟她摊牌么？”张姝颖有些急了，“那我直接就那她的把柄去要挟她不就好了么！何必给自己找那么大的麻烦呢！”
“你别激动，到底范季影在外面有没有什么仇家，这个我们回头再想办法调查，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给我们提供这个情况。”杜鹃对她点点头。
“要不然这么办吧，你们说说看林开朗是什么时候死的……不对不对！不要告诉我具体的时间，搞得好像我现编一样，你们给我一个时间段吧！从哪天到哪天，我给你们回忆回忆我那时候都是在忙些什么，怎么样？行不行？我实话跟你们说，回头林杰那边有个结论了，我肯定就不在a市继续呆下去了，这里算是我的伤心地吧，那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走啊，走了之后你们这边把我当成是什么嫌疑人还是什么的去看待，我可吃不消！所以咱们还是先说清楚吧。”
“你倒是个急性子，当初是怎么沉得住气，潜伏了那么久才对林杰出手的呢？”唐弘业看张姝颖这个态度，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有什么办法，做这些个手术，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恢复的，所以我不忍着也得忍着！”张姝颖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你们就赶紧说个日子吧！”
唐弘业想了想，跳跃式的提出了几个日期，张姝颖也是有模有样的回忆了一番之后，才做出回答，过程中还有过几次修正自己答案的举动，杜鹃默默的做着记录，以便日后的核实，不过以她的工作经验和张姝颖面对唐弘业询问时候的反应来看，她倒还是挺倾向于张姝颖说了真话这一种可能性的。
和张姝颖聊过之后，两个人就立刻着手去核实了一下张姝颖说的这些天当中她的行动轨迹，都和什么人见过面，都去过什么地方。因为唐弘业挑出来的日子，前后跨度很大，并且毫无规律可循，如果张姝颖就其中某几天的行踪说了谎，那么就会很容易的造成前后矛盾的漏洞出现，所以还是比较容易确认的。
经过了一番确认，包括核对张姝颖提到的一些地点或者路段的监控录像，最后都证实了她的说法是真实可信的，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面说谎。
唐弘业和杜鹃商量了一下，两个人决定去见一见林杰，林杰现在也已经被拘捕，只不过跟他儿子的案子并没有什么关联，是因为收受【hx】贿【hx】赂那方面的问题，他们想要和他见一面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只要和那边打声招呼就可以了，毕竟唐弘业和杜鹃这边关于林开朗的案子，不管进度如何，有什么样的结果，都不会影响到林杰那边自己案子的最终定性。
两个人先把这件事情和杨成商量了一下，打了个招呼，在征得了杨成的同意之后，才又和负责那边林杰案子的同事去沟通，一切都很顺利，他们很快就被安排了和林杰的见面。
林杰在被刑事拘留之后，公安局这边的相关负责人已经向检察院递交了批捕的申请，应该很快就能够正式的转为侦查羁押。
杜鹃和唐弘业见到他的时候，林杰看起来和之前几次见面已经完全不是同一种精神面貌了。之前他们见到林杰的时候，即便是在林开朗生死未卜，还在试图找出绑匪的时候，他看起来也还算是打得起精神，并且对自己的仪容仪态也格外的重视，除了满眼血丝之外，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狼狈来。
但是现在可就不同了，他看起来好像短短的几天之内就老了十几岁一样，头发不再是梳的一丝不苟，发丝看起来十分的凌乱，两只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熬得通红，面部肌肉和皮肤好像也迅速的松弛下去一样，脸颊耷拉着，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精干，比同样年龄的人看起来还要更苍老许多。
“你们还过来找我干什么？看我的笑话？”林杰看到杜鹃和唐弘业，似乎有些不大高兴，他哼了一声，语气有些不阴不阳的对他们说。
“张姝颖，人的相貌可以通过后天的整容手术进行改造，但是dna是不会的。”杜鹃叹了一口气，张姝颖会矢口否认自己的身份这件事，她和唐弘业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所以并没有感到多么惊讶，“我们找你只是想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很简单，如果你肯配合的话，不会给你造成任何的麻烦。但是假如你到了这个地步还坚持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那只会把事情搞得更复杂。你可以说你自己就是叫‘李红梅’，但是你也要相信我们有能力证明这个身份是伪造的。”
张姝颖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继续否认自己的身份，更是只字不提“李红梅”这一层身份，她脸色复杂的站在那里沉默不语，杜鹃和唐弘业也不催促她，给她时间让她纠结。
“那就走吧，要去哪里谈，你们做主。”终于，张姝颖开了口，一副准备慷慨赴义的模样，并且没有再继续否认自己的身份，也算是一种默认了。
杜鹃和唐弘业带着她上车，一路把她带回了公安局，看得出来，张姝颖应该是很紧张的，甚至有些害怕，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就好像是现在并不是炎热的季节，而是已经入了冬一样，她的脸上倒是没有太丰富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她原本就是一个面部表情不算丰富的人，还是说在脸上动了不少的刀子之后，整张脸都已经有些僵化了，没有办法流露出太过细微的表情。
到了公安局之后，张姝颖阴沉着脸一路跟他们两个人来到刑警队，坐下来之后，也不等杜鹃和唐弘业开口，她就自己主动开口说：“我就明告诉你们，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不后悔，那都是林杰罪有应得，咎由自取！不管你们要打算怎么对付我，我都不后悔，就算是退回去让我重来一遍，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我们为什么要替林杰对付你？他的那个案子都不归我们管。”唐弘业说。
张姝颖冷冷的哼了一声，很显然是对唐弘业的这个说法并不买账：“随便你们怎么说，反正我的话放在那里，是不会改的，你们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林杰他不是手眼通天么？我这回也算是早就已经想清楚了，就算是死，我都得拉着他一起死，要下地狱就两个人一起下地狱，休想让我一个人痛苦！”
“那你说一说你和林杰之间的事吧，看看跟我们知道的有没有什么出入。”唐弘业看她根本就不相信他们不是受了林杰的指使，索性也不解释了。
“说就说，反正我已经想通了，这件事丢人的不是我，是做那种缺德事，是欺骗别人感情的那种人渣，林杰才应该觉得丢人觉得羞耻呢，不是我！”张姝颖虽然一张脸已经俨然好像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但是再怎么像另一个人，骨子里却还是原本的那一个，所以提起当初自己和林杰之间的恩怨，便又有些情绪激动起来：“当初我们俩是机缘巧合认识的，我在原单位，跟他在业务上算是有点往来，本来是不需要他自己出面的，他为了接近我，就主动把工作给揽过来了，我也是傻，被他各种甜言蜜语就给蒙了眼，稀里糊涂的就陷进去了。”
“他最初没有跟你说过他是有家庭的么？”杜鹃问。
“他说了，我其实也猜到了，毕竟他那个年纪摆在那里，这么一个形象也不错，工作也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到了那个年龄了还找不到老婆！他又不缺钱！”张姝颖毫不掩饰的翻了一个白眼儿，“要不然怎么说我当初鬼迷心窍了呢！我明明知道不应该，但是就信了他的鬼话，那个时候真的是深信不疑，后来等我自己看清楚了他的为人和他真正的目的之后，才觉得自己当初太傻了！他骗我的那些借口，不就是和所有这一类男人一模一样么！连改一改，自己编一个像样一点的理由都懒得做，可想而知他是有多不在乎我了！他当初说什么跟自己老婆没有共同语言，两个人貌合神离，没有温暖，没有感情，真的是太可笑了！他能背着他老婆在外面偷腥，就说明他确实也没有多爱他老婆，但是后来为了不影响他们那个家的完整，宁可对我那么绝情，说明他们还是一个利益共同体的！”
这件事杜鹃他们倒是很认同张姝颖的说法，看样子张姝颖在受挫之后，应该也是经过了一番反思和自省的。
“这中间我因为他坚持不愿意采取任何的措施，结果有两次都怀了，他都好声好气的求着我，哄着我，给我洗脑说什么年纪太小了，不应该这么早早的就开始有那种负担，我就信了他，前两次都做掉了。到了最后那一次，我自己隐约也觉得再像之前那么处理，可能不太保险，再加上在那之前林杰还跟我甜言蜜语的，说我这么好那么好，他家里面都没有温暖，老婆一点生活情调都没有，就好像是一个老妈子似的，我就一冲动，打电话跟他老婆摊牌了，没想到回去之后没多久，林杰就开始游说我，让我不要把那个孩子留下来，他喜欢的是我，喜欢跟我两个人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如果我也弄出个孩子来，家里面搞得乌烟瘴气，那他跟我在一起就和跟他老婆在一起没有什么区别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回事儿，就同意了，到医院一检查，人家说如果我做掉可能一辈子就不能再有孩子了，我又有点打退堂鼓，他又是对我连哄带骗，我当时也是脑子短路了，耳根子软，居然就被他给说服了，他还说我年轻身体底子好，肯定不会出现问题的，医院那边就是把丑话说前面而已，哪有那么巧。结果你们肯定知道了，就是那么巧，我就因为那一次手术，导致终身都没有受孕。”
“我知道这个消息以后，真的是觉得晴天霹雳一样，心里对林杰也是有怨气儿的，但是我当时考虑的是，我变成这样，本身就是他的责任，所以他应该对我付出更多，给我我最需要的一个能见光的名分，我也不想一天到晚盼星星盼月亮的就等着见他一面，然后他给我买一堆各种名牌，我想要光明正大的跟他出双入对，我跟林杰不能伤了和气，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林杰被医院给叫来帮忙说服我的时候，我选择了给林杰面子。”
“那后来为什么又闹到决裂的地步呢？”杜鹃问。
“因为我不想要钱，我就想要名分，我就想让林杰对我负责，让他家里头的那个女人把女主人的位子给我让出来，林杰不愿意，我们就吵翻了，他威胁我，说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别人顶多说他风【hx】流，说是褒义还是贬义的都可以，但是我们俩的事情传出去之后，那我就成了众矢之的了，所有人都会戳这我脊梁骨骂我不要脸，就连我家里头的人也会跟着抬不起头来。”
第五十二章 都不是什么好人
说到这里，张姝颖又回想起来自己当初的遭遇，一时之间情绪有些激动，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流下来，她小心翼翼的从一旁的桌子上抽出一张面巾纸，动作非常轻柔的擤鼻涕，估计是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举动看起来有点怪异，她把纸巾重新捏在手里面，叹了一口气。
“你们觉得我这一张脸怎么样？跟原来比。”她问，“我变成这样你们都能找到我，肯定也知道我原来是长成什么样子的吧？”
“嗯，知道。”杜鹃当然没有打算遮遮掩掩的瞒着不说，大大方方的对张姝颖点了点头，“我觉得你现在看起来，整体比过去都漂亮了不少，很抢眼。”
“那你猜我花了这么多钱，给自己来了一个大变脸，我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张姝颖用一种有些怪异的语气问，她这么问起来，除了智商不正常的人，估计换成是谁都能够听得出来，很显然她是并不因此而感到高兴的。
抛出这样的问题，张姝颖也并没有指望唐弘业和杜鹃真的一本正经的回答自己，她继续自说自话一般的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这张脸上，我自己都想不起来还有什么是没有动过的了，为的就是两件事，第一不能让林杰认出来我就是张姝颖，我必须跟过去的自己一点都不一样，第二我还得确保自己不光是变得不一样了，还必须要比过去漂亮，要又足够的把握能够成功的吸引到这个人渣。”
“你们看我的脸上，眼睛是做的欧式双眼皮，眼眶脂肪都抽过才能达到现在这样的状态，别人做普通双眼皮都很容易就做好了，而且回复的还很快，我为了这个欧式双眼皮，不光损伤要大一点，还为了效果好，必须要把鼻梁也垫高，眉弓骨这里也埋了假体，这样才有那种五官立体的感觉。还有我的苹果肌这里，也是靠注射了东西才能这么饱满的，每次注射的效果最多也就能维持一年，然后如果不想苹果肌塌下去，就还得继续注射，这就是一个永远都没有办法停下来的无底洞。哦，对，还有腮骨，我也打磨过一点点。”
张姝颖在自己那一张和过去截然不同的脸上比划了一圈，又指了指自己的身上：“我的胸是隆过的，本来想要用自体脂肪，结果达不到我想要的那种大小，后来就还是用了假体，屁股也做了硅胶假体植入，要不然不够饱满不够翘。手臂，肚子，腰，还有大小腿，统统都做了不同程度的抽脂。你们以为那些什么打磨腮骨，什么抽脂，是最受罪的么？不是，真正让我觉得特别难受的是我浑身上下那些这种材料或者那种材料的假体！给我做手术的医生跟我说了，就算是我选择了他们那里最贵的进口材料，也不可能保证永久，只不过是或长或短而已，像我浑身上下用的那些，短的建议我五年就要更换一次，长的有说可以坚持二十年的，但是也提醒我说，那只是理论上可以坚持二十年，实际上还是建议十到十五年就去更换，并且还要每年都做检查，防止发生感染或者别的问题。”
她苦笑了一下：“你们觉得一个女人，需要靠不停的更换假体，不停的打针，来维持一张看起来还不怎么自然的脸，这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么？我现在连擤鼻涕都不敢用力，因为我刚做完隆鼻手术的时候，因为心情不好，大哭了一场，鼻子塞住了，使劲儿的擤鼻涕，结果假体歪掉，不得不又回去重新做调整！我现在不光是有一个假的身份，我还有一张假的脸，有假的胸和屁股，我之前还得虚情假意的接近林杰，明明对他咬牙切齿，还得假装的浓情蜜意，说真的，时间久了之后，我都有点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假了，有的时候感觉我这个人，我的存在，我的人生，所有这些都是假的，我活着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似的。”
说着，她的眼泪就又滑落下来，张姝颖仰起头来，努力的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自己太激动，她深呼吸了几次，才总算稍微平静下来一些。
“我知道你们不一定能理解我的这种处境和感受，尤其是你，”她平静下来一些之后，一边说一边瞪了唐弘业一眼，“因为你跟林杰一样，都是男人！”
唐弘业觉得自己可真的是有够委屈的，从头到尾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结果居然就被放到林杰那边一起鄙视了一遭，不过他也只是面无表情的没有做什么回应，现在可不是标榜自己是个好男人的时候，反正自己的人品好不好，杜鹃知道就行了，跟张姝颖又没有什么关系。
“他不理解没有关系，你肯定能理解我！咱们女人本来就更容易理解女人的处境，也更应该理解彼此，不是么？”张姝颖伸手一把拉住杜鹃，语气热切了不少，“你说，我在最好的青春年华里面，被林杰欺骗了感情，充当了被人唾弃的第三者的这种角色，结果害我这辈子都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他凭什么就可以拍拍屁股全身而退？凭什么他就可以只不过是一时风【hx】流，说不定过后还有男人羡慕他，觉得他特别有能耐似的！我就要抬不起头，见不得人，为了不让他把事情给捅到我家里人那边去，不让我爸妈觉得丢脸，我就必须要把所有的苦都嚼吧嚼吧咽到肚子里面去，吃这么大的一个哑巴亏呢？”
杜鹃很想说，林杰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人渣，这一点自然是没有任何疑问的，但是张姝颖在最初的时候，当她很清楚林杰是有家庭的时候，完全可以选择拒绝林杰提供的各种物质诱惑和甜言蜜语，选择拒绝他，那么之后的这些事情可能就都不会发生了，所以说在林杰并没有对自己的婚姻状况加以隐瞒，只是故意诉说自己与妻子的感情有多冷淡的这种前提下，张姝颖选择了一头栽进来，这里面她本人也是要承担一定责任的，并不能够说是百分之百的无辜。
只不过作为当初做出了错误选择的人，张姝颖在和林杰交往的过程中，可以说是糊里糊涂的一错再错，以至于到了现在，她所承受的后果，可能已经远远超过了她在这一段非正当的感情关系当中应该承担的那一部分责任，杜鹃也就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落井下石的去对张姝颖说一些指责的话了。
“如果当初林杰不是那么威胁我，他真的是好好的求求我什么的，我照样也还是会放他一条生路的，毕竟我是真的喜欢过他，爱过他，不是单纯的只想从他身上捞钱，我那个时候从来就没有想到过什么要让他身败名裂这种事，我最初就是因为不甘心，所以想要跟医院那边要一个说法，根本就没有想要针对过他。所以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对我说出那样的话，跟我说，让我赶紧放弃，不要把事情闹大，如果让他的名誉受损，那就干脆两个人一起死。”
张姝颖又吸了吸鼻子，用纸巾在眼角上轻轻的压了压：“你们想一想，刚开始我遇到这样的事情，正好是最最痛苦的时候，结果他一点都没有站在我的立场上想过，他没有想过我当初会同意去把那个孩子做掉，就是因为我爱他，我不想让他为难，所以宁可冒险，也怀着一丝侥幸心理的同意了接受手术啊！结果他居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当时心就凉了，所以赌气的问他，如果我不接受，如果我就是要把事情给闹大，那该怎么办？结果他就告诉了我那句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话，就是我之前告诉你们的，他要让我抬不起头来，让我爸妈家人都抬不起头来，还跟我说他手眼通天，想要对付我绰绰有余。我可真的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翻脸无情了！所以我从那个时候就打定主意，我必须要报复。”
“所以你后来的报复计划是什么样的呢？”杜鹃问。
“你们难道不知道么？”张姝颖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似乎又有些了然了似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就是你们警察明知故问那一套。行，那你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我该说什么说什么。我当时真的是拿林杰没有办法，我虽然之前糊涂过，但是那也不代表我没有羞耻心，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我这个人已经没有羞耻心了，我的父母总还是要留脸面吧？我不能让他们真的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吧？但是让我咽下这口气我也不甘心，所以我就打算先藏起来，然后好好的想一想对策，我当时手上有一大笔钱，我想利用这笔钱来报复林杰，但是雇凶打人什么的，得把我自己都给搭进去，我还没傻到那种份上，我只想让他一个人付出代价，不想自己跟着一起。所以我就躲起来，考虑要怎么做才稳妥。”
“为什么要躲起来？林杰威胁过你？”
“对啊，不然你们以为他是说如果不怎么样就要让我身败名裂？他是说让我离开a市，以后都不要让他知道我在这边，如果我在这边就意味着我要纠缠他，所以我才必须要躲着他，更何况我本来就是在想办法对付他，就更不能早早被他发现了，我不是这边本地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的势力，所以也会心里没底，就买了个假身份证，中间被他找到过一次，吓坏了，之后就一直特别小心。”
张姝颖说，“我的计划也特别简单，我就是想要让他身败名裂，让他自食恶果，他不是一边装假正经，一边做那些不正经的事么？那我就让大家都知道知道他的本来面目！他那个人其实特别好【hx】色，我跟他的时间不算特别长但是也不短，觉得还是比较了解他这个人的，所以我就打定主意要那么做了，并且我也成功了！我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并且你们可以指责我不道德，但是我知道，我没犯法！法律可没规定我不能整了容之后勾搭林杰然后再举报他！我知道你们警察是不允许钓鱼执法的，但是可没说不允许我这么做啊！”
“除了举报林杰之外呢？还有没有别的了？”唐弘业问。
“别的？我哪还有精力去做别的啊？”张姝颖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还需要做别的什么吗？我的计划已经比我预期的还要更成功了啊！我做完了调整之后，找了一个理由去跟他‘巧遇’了一下，他就上钩了，我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喜欢有风情的，还喜欢胸大的，我当初就是太傻了，还以为自己是他喜欢的类型呢，后来时间久了才明白，我就是他偶尔解解腻的小菜儿罢了！”
“你就没有想过要报复他的老婆么？毕竟当初你可是想要对他老婆取而代之，结果失败了，不是么？”唐弘业故意诱导张姝颖。
“跟她有什么关系？！”张姝颖瞪了唐弘业一眼，“她可是林杰的老婆！有个女人想要取代她，她能老老实实答应，那才是见鬼了吧？归根结底，这不是林杰的问题么？冤有头债有主，我跟林杰他老婆只不过是竞争对手而已，又不是仇家！”
说完之后，她又叹了一口气：“算了，今天说出来，我也觉得挺舒服的，一个人憋着太痛苦了。其实我也是傻，当初跟林杰他老婆摊牌的时候，完全就是一时冲动，过后自己想一想也知道一点胜算都没有，这两个人根本就是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家两个人互相攥着对方的把柄呢，刀枪不入，我哪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够让林杰宁可得罪他老婆，也跟我在一起呢！真的是太天真了！”
第五十三章 严守秘密
“你说他们两口子都攥着对方的把柄呢，这是什么意思？”唐弘业听到张姝颖说出这话来，当时就有点敏感了，“林杰跟你说过这事儿么？”
“没有正面具体的说过，但是我知道他们两个人都知道对方最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所以林杰轻易的也不敢跟他老婆闹离婚撕破脸什么的。”张姝颖回答说，“我之前不是为了他，拿掉过两个孩子么，第一次的时候我还比较好骗，就觉得可能真的不是时候，所以就稀里糊涂的被他带着去做了手术，等到第二次的时候，我就有点儿不是心思了，我就问他，到底是不是耍我啊？
他跟我说他有难处，问我说，觉得如果他没有什么别的来钱的道道，可能给我买那些名牌的礼物么？他的正常收入就不可能过得上这样的生活，但是他外面的那些收入，他老婆是都知道的，大部分他都交到家里去了，少部分自己攥在手里，他老婆不知道。问题是就他老婆知道的那一部分，也够他吃不了兜着走的了，所以他不敢为了我去跟他老婆翻脸，代价太大了，他承受不起。”
“既然你都知道他的这个老底，何必还那么大费周章的又整容又拍照的去弄什么举报材料呢？”杜鹃有些不解，“当初直接举报他不就行了？”
“那不行，要是那么做能够行得通，我不早就那么做了么！当时林杰他就只是那么跟我一说，我又没有录音录像，又没有问过他具体的细节，当然了，就算我问他，他也是绝对不可能告诉我的，他那个人，特别的小心，总是对身边的人很提防。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要是他那么虚伪，我也得小心着点儿，别被人把自己的老底都给揭穿了。”张姝颖摆了摆手，“他什么细节都不告诉我，瞒着我，我后来就算是有心想要拿这种事整他，我也拿不出证据来啊！没有证据，人家凭什么信我？我在那边工作的那一段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也看出来了，林杰就是一个老狐狸，所以我不能太大意，搞不好不能扳倒他，反倒把我自己搭进去了，所以我必须要用最保险最稳妥，最‘一击致命’的办法。”
“你当会成为什么会选择向范季影摊牌你和林杰的事？”张姝颖报复林杰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了，所以杜鹃更希望听到张姝颖在谈论起范季影和林开朗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那时候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林杰和范季影，按照你方才的话说，是一个攻守同盟的关系那你为什么还要毛那个险？你在当时如果是一心一意的想要和林杰好，就不怕范季影跟林杰翻脸，给林杰带来麻烦么？”
“说实话，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那时候就是想着，我都那掉过两个孩子了，这一次我希望能做点什么，至少努力一下。我那时候的想法就是，林杰虽然有把柄在范季影手里头，但是他之前不也提到过么，范季影也有事攥在他的手里头，所以除非范季影真的想要两个人鱼死网破，否则也应该会有所顾忌吧？她离开林杰照样可以过她的生活，林杰不可能亏待了她和他们家孩子，我需要的就只是给我自己的孩子一个名分，让孩子出生的时候能有一个完整的家，我的要求过分吗？”张姝颖看起来是真的觉得自己非常委屈，有非常的难过，“当然了，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我根本也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
杜鹃和唐弘业都没有开口，虽然张姝颖付出的代价却是不小，但是她方才的那一番话里面体现出来的三观也实在是让人有些不敢苟同，她当时肚子里面尚未成型的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代价就是要拆散原本就已经存在的，属于林开朗和范季影的家庭，这样的做法和想法都让人无法苟同。
“我那时候以为自己也跟了林杰一段时间了，他对我也还是挺好的，我又比他老婆年轻，又有了他的孩子，还不止一次，不管是因为喜欢我，还是觉得亏欠我，他都应该会选择站在我这一边的，没想到，还是敌不过他们两个人的共同利益。”张姝颖回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情，多少有些失神，喃喃似的说，“所以他做初一，我做十五，谁也别说谁心狠手辣，就算我不算什么好人，也是他先坏的。”
“林杰从来没有跟你提过他到底掌握了范季影的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么？”唐弘业问，“一点也没有提到过么？”
“没有，要是有的话，当初我都敢直接那这个做把柄去要挟她跟林杰离婚，也不用拿孩子说事儿了，更不可能输的那么惨。”张姝颖摇摇头，“现在想一想，我觉得那时候自己真的是鬼迷心窍了，林杰对他家里面凡是怕人知道的事情，一丁点儿都没有想我透露过，说白了，那不就是不信任我，防着我么？压根儿就没把我当成是他自己最亲近的人去看待过，一个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想过要离了婚娶我，跟我过完后半辈子呢！我真是太傻了！要是早点看清楚，后面的那么多代价，我就一个都不需要去承担了。只可惜，现在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除了你自己改头换面的接近他，收集证据举报他之外，你还做了什么别的用来报复和打击林杰的事情了？”唐弘业看张姝颖压根儿没有提到林开朗的意思，而且不像是心虚的故意回避，而是好像真的没有想到过林开朗似的。
“没有啊，我要是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还至于用这种最笨的办法，拿我自己当成是诱饵去给林杰下钩么？你们根本就想象不出来那有多难！以前我是真的对他有好感，所以跟他在一起还觉得挺开心的，但是现在我恨他，我讨厌他，我看到他就能想起来当初他威胁我的时候那副嘴脸，我就恨得浑身打哆嗦，所以你们想象一下，他碰我的时候，我那种打从心眼儿里头往外恶心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但是我还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跟他亲亲热热的！我但凡有别的选择都不会这么做！”
“你跟林杰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杜鹃问。
“有一段时间了，两三个月有了，”张姝颖回答的倒是很坦荡，“我跟他撒谎的，说我本人不在a市长住，都是因为工作需要，所以经常过来出差什么的，我这么说就是觉得我没有办法经常面对林杰，我肯定会忍不住情绪崩溃的，后来我发现林杰也挺高兴我是不总在这边的，因为这样他就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了。我自从觉得收集够了证据之后，就借口说最近不到a市出差，一直躲着没见他，然后一直在准备举报他的材料呢。然后的事情你们不就都知道了么，今天我出来也是小心翼翼的，林杰肯定已经知道我挖了一个坑让他跳下去的事了，如果这个时候被他撞见我，我估计他能恨得直接徒手就掐死我。”
说完之后，她皱了皱眉头，在终于借着机会进行了一番畅快的倾诉之后，张姝颖终于有些意识到了事情可能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对啊，”张姝颖皱了皱眉头，“我怎么觉得你们找我的事儿，跟我以为的不太一样呢？我可是举报他贪【hx】污【hx】受【hx】贿的事儿，你们怎么不问我具体从他那里知道的一些别的细节，为什么要问我当初跟林杰的事儿？我举报他又没有什么罪过，但是你们问我的那些事儿，怎么给我一种感觉，好像你们怀疑我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坏事了似的呢？”
“既然你问了，那我们就跟你坦诚一点，直截了当一点。”唐弘业对她点点头，“你举报林杰的那些事情，并不归我们管，我们找你是为了别的事。”
“你们该不会跟他是一伙的吧？”张姝颖一听这话，顿时就戒备起来，“他这么快就发现我不是什么李红梅，就是当初的张姝颖了？你们这是替他诈我呢？”
“你不要那么紧张，我们跟林杰不是一伙的。”唐弘业对她摇摇头，“我们是负责调查他儿子林开朗那一桩案子的。”
“他儿子？他儿子怎么了？”张姝颖有些茫然，“最近的事儿么？我之前跟林杰见面的时候，他可没跟我提家里头有什么事儿啊。”
“最近的事儿，林开朗被人杀害了。”杜鹃一边回答她一边留意着她的反应。
张姝颖看起来是真的有些惊讶，她也立刻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一张漂亮的脸上顿时就多了几分愠怒：“所以说，绕了这么半天，你们不就是怀疑是我对林杰的儿子动的手么？我跟你们说，我不可能干那种事儿，我连林杰的老婆都没想过要为难，对不起我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有林杰一个人，我没有必要拉不相关的人下水，我虽然之前跟林杰关系见不得光，但是人品还没差到那种程度。再说了，都说打蛇打七寸，打人打软肋，林杰那个人，最自私了，他从头到尾最爱的人就都只有他自己而已，我就算把他儿子给怎么样了，他也不会受到多大的冲击，我何必干那种事情呢？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可没胆子杀人！”
“你觉得林杰不在乎他的儿子么？”
“当然了，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他从头到尾在乎的就只有他自己而已，不肯离婚，怕的是他老婆跟他撕破脸，他老婆拉着他一起谁也别活！我说他就算离婚也不会亏待他们那娘俩，也不是说因为他多在乎人家，是他怕外面的人说三道四。”张姝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说那话，毕竟我的角色也不怎么光彩，但是我觉得林杰对他儿子也是挺心狠的，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过。为什么我之前会觉得自己可以拼一拼试试呢，就是因为有一回他在我那里的时候，他老婆打电话过来，说孩子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我记不得了，反正就是还算比较严重了吧，他听他老婆说完之后，就挺不耐烦的说让他老婆自己解决，反正把事情处理好了，别传出去让人家觉得他儿子怎么着，丢了他的脸就行。”
张姝颖说的这种事情，杜鹃和唐弘业之前倒是没有从别人那里听说过，只不过从林杰的种种表现来看，似乎也不难猜出他对林开朗的用心程度。
“所以你说，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儿子，完全就是为了在外面装装相，父慈子孝都是假的，我为什么要用那种根本就对他打击不算最大的方法来报复他？这不合理啊！要是我想报复他老婆，说不定我会用这一招。”张姝颖虽然嘴上说着自己是清白的，但是终究遇到了这种事，也还是让她有些紧张，怕自己说不清楚，有点着急了，“那你们想嘛！我要是真的对他儿子怎么样了，那我还敢呆在这边做举报材料？那还不早就跑了呀？对不对？我说的没错吧？”
她说完之后，看杜鹃和唐弘业没有开口，有些坐不住了，在椅子上挪了挪，然后忽然一拍自己面前的桌面：“啊！我想起来了一件事！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用得上！反正你们相不相信我都无所谓，事实胜于雄辩！”
“你想到什么了？说来听听。”唐弘业对她点点头。
“之前有过一次，林杰跟我在我的住处过夜的，然后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做了噩梦，然后就哭醒了，林杰就给我热了牛奶，又帮我放轻音乐什么的，我就特别感动，问他怎么会这么贴心，他跟我说，因为他老婆好多年之前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几乎天天要么不睡觉，要不然就是睡着了就做恶梦，哭醒都算是最温柔的反应了，经常的又喊又叫的被吓醒的，所以他处理这种事都有经验了。”
第五十四章 谁的仇家
张姝颖说完之后，生怕他们联想不到自己想要表达的重点，赶紧又说：“你们想一想，做恶梦这种事，咱们是谁都能遇到，但是谁正常人好端端的天天做噩梦啊，那还不是因为心里头有鬼，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了么！我估计啊，能被林杰说算是把柄的，肯定是有什么比较大的事儿，所以跟人结了梁子，做了亏心事儿了，所以才会睡觉的时候良心不安，当然会做恶梦了！”
“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不过这种事情，不能光靠别人做了噩梦就断定人家在外面人品不好，有仇家吧？要是这么猜，我们警察还怎么做事？岂不是所有人都要被查一遍？”唐弘业故意表现出不愿意采纳张姝颖这个说法的样子。
“那肯定是断定不了，这不用你说我也明白，不过那我也没有办法啊！我就是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办？我要是知道她的什么事儿，还用得着当初拿自己怀孕的事情去跟她摊牌么？”张姝颖有些急了，“那我直接就那她的把柄去要挟她不就好了么！何必给自己找那么大的麻烦呢！”
“你别激动，到底范季影在外面有没有什么仇家，这个我们回头再想办法调查，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给我们提供这个情况。”杜鹃对她点点头。
“要不然这么办吧，你们说说看林开朗是什么时候死的……不对不对！不要告诉我具体的时间，搞得好像我现编一样，你们给我一个时间段吧！从哪天到哪天，我给你们回忆回忆我那时候都是在忙些什么，怎么样？行不行？我实话跟你们说，回头林杰那边有个结论了，我肯定就不在a市继续呆下去了，这里算是我的伤心地吧，那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走啊，走了之后你们这边把我当成是什么嫌疑人还是什么的去看待，我可吃不消！所以咱们还是先说清楚吧。”
“你倒是个急性子，当初是怎么沉得住气，潜伏了那么久才对林杰出手的呢？”唐弘业看张姝颖这个态度，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有什么办法，做这些个手术，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恢复的，所以我不忍着也得忍着！”张姝颖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你们就赶紧说个日子吧！”
唐弘业想了想，跳跃式的提出了几个日期，张姝颖也是有模有样的回忆了一番之后，才做出回答，过程中还有过几次修正自己答案的举动，杜鹃默默的做着记录，以便日后的核实，不过以她的工作经验和张姝颖面对唐弘业询问时候的反应来看，她倒还是挺倾向于张姝颖说了真话这一种可能性的。
和张姝颖聊过之后，两个人就立刻着手去核实了一下张姝颖说的这些天当中她的行动轨迹，都和什么人见过面，都去过什么地方。因为唐弘业挑出来的日子，前后跨度很大，并且毫无规律可循，如果张姝颖就其中某几天的行踪说了谎，那么就会很容易的造成前后矛盾的漏洞出现，所以还是比较容易确认的。
经过了一番确认，包括核对张姝颖提到的一些地点或者路段的监控录像，最后都证实了她的说法是真实可信的，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面说谎。
唐弘业和杜鹃商量了一下，两个人决定去见一见林杰，林杰现在也已经被拘捕，只不过跟他儿子的案子并没有什么关联，是因为收受【hx】贿【hx】赂那方面的问题，他们想要和他见一面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只要和那边打声招呼就可以了，毕竟唐弘业和杜鹃这边关于林开朗的案子，不管进度如何，有什么样的结果，都不会影响到林杰那边自己案子的最终定性。
两个人先把这件事情和杨成商量了一下，打了个招呼，在征得了杨成的同意之后，才又和负责那边林杰案子的同事去沟通，一切都很顺利，他们很快就被安排了和林杰的见面。
林杰在被刑事拘留之后，公安局这边的相关负责人已经向检察院递交了批捕的申请，应该很快就能够正式的转为侦查羁押。
杜鹃和唐弘业见到他的时候，林杰看起来和之前几次见面已经完全不是同一种精神面貌了。之前他们见到林杰的时候，即便是在林开朗生死未卜，还在试图找出绑匪的时候，他看起来也还算是打得起精神，并且对自己的仪容仪态也格外的重视，除了满眼血丝之外，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狼狈来。
但是现在可就不同了，他看起来好像短短的几天之内就老了十几岁一样，头发不再是梳的一丝不苟，发丝看起来十分的凌乱，两只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熬得通红，面部肌肉和皮肤好像也迅速的松弛下去一样，脸颊耷拉着，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精干，比同样年龄的人看起来还要更苍老许多。
“你们还过来找我干什么？看我的笑话？”林杰看到杜鹃和唐弘业，似乎有些不大高兴，他哼了一声，语气有些不阴不阳的对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