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坦然说出来的,不一定非要是真相。
    而让周霖霖极力反对的是,盛微语的这个解决方法,对周家有利,对盛夏有利,却对她自己弊大于利。
    正如网上的人所嘲笑的,她成了众人眼里的拜金的骗子。
    但盛微语当时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周霖霖哑口无言。
    她说:“我以后的身份,终于可以不再是私生女了。”
    周霖霖无法反驳。
    因为他深知,盛微语对“私生女”这件事的在意,她宁愿割断与周家的血缘关系,当一个“拜金”的养女,也要拜托“私生女”这个芥蒂。
    这半个月来,网上对这件事的讨论热度已经所剩无几,也没有记者再去挖掘更多的边角料,狼人已经将最引人眼球的关键部分自爆了,他们没必要在已经没有爆点的新闻上费功夫。
    盛微语搭在膝盖上,神情麻木刷微博,看着微博上那些对她冷嘲热讽的评价。
    “微语。”
    在她刷帖子的时候,白露走过来,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盛微语收了手机,“周阿姨,有什么事吗?”
    白露笑了笑,“你快过生日了,阿姨想问问你要什么生日礼物。”
    听她这么一说,盛微语这才想起,她是快过生日了,只是这段时间风波不断,她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盛微语有点不好意思道:“阿姨,您不用费心的,您送什么我都喜欢。”
    要说白露和周霖霖这对母子哪里相像大概就是花钱的时候都不眨眼睛,每次她过生日或者其他什么节日,送给她的礼物,一个比一个贵重。他们并不是刻意显摆,而是真的因为从小就富裕,对花钱没什么概念。
    就好比现在,听了盛微语说“不用费心”后,白露还真一点都不费心地提出了一个礼物参考,“那阿姨送你一栋公寓吧。”
    盛微语:“……”
    盛微语不着痕迹地抽了抽眼角,“阿姨,太……太贵重了。”
    “霖霖说你现在还在和别人合租,合租多少也还是有些不方便的,反正你现在也辞了咨询所的工作,你去找份新工作,阿姨再在你新工作地点附近买栋公寓给你。”
    白露自顾自说道:“对了,你还没找到新工作吧?要不让你爸给你开个自己的咨询所?”
    “不用了阿姨,”盛微语连忙打住,她很怕再说下去,不仅工作,房子,连男朋友,白露都会给她配齐!
    事实上,白露也真的想到这点了,“对了,微语啊,你男朋友怎么好像最近都没来找你?”
    盛微语足足愣了三秒,“阿姨,您怎么知道我……”
    有男朋友?
    白露看着她笑,“上次霖霖生日会,你摔进泳池,不就是他把你捞上来的吗?”
    “那小伙子不错,看得出挺着急你的,上次没和他多聊上几句,这次你生日,你把他带回家,让阿姨看看?”
    闻言,盛微语垂了垂头,没有说话。
    见她这副模样,白露出声问:“怎么,和他吵架了?”
    盛微语没有否认。
    她垂了垂眼,问:“周阿姨,您和我父亲,吵过架吗?”
    白露笑了笑,“当然吵过,不过是有了霖霖后才开始争吵的。”
    她似是陷入了回忆,“我十八岁就和你父亲有了婚约,却只在订婚礼上见过一面,二十二岁嫁给他,比起结婚,更像是两个陌生人被婚约捆绑在一起过日子,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
    “结婚三年,我们在外相敬如宾,在内却是互相冷漠,本以为就会继续这么各过各的,却不想一次意外同房,让我有了霖霖,。有了霖霖之后,我变得敏感暴躁,时常找机会与他争吵。”
    盛微语看着她,“您不爱他吧?”
    “不,我爱他。”
    白露摇了摇头,笑道:“很奇特,我对他的感情,是从争吵后开始的。怀孕之后,我不再为了家族利益忍让,不再充当一个通情达理的大家闺秀,我开始对每一个细节计较,开始照顾自己原本的情绪。”
    “两个人经常吵得不可开交,嘶吼着要离婚,诅咒对方破产,连佣人都不敢进来打扰到时候,我们会突然冷静下来,意识到,啊,原来他/她对我的不满这么多,忍了三年,也够不容易了。”
    白露看着盛微语,眉眼温和,“所以啊,感情的事,有争吵是很正常的,正因为那些争吵,才能互相对对方摊了牌,宣泄自己的不满,才能让感情更进一步。”
    盛微语垂下眼,“他从来不和我吵。”
    过于平顺的感情,更像是一尊易碎的水晶,稍有碰撞,就碎得丝毫不剩。
    她和易言,大概就是这样。
    她深知重逢后在一起的这段感情,来之不易,所以小心再小心。而易言呢,易言比她更甚,他过于老道的处事方式让他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过分完美。
    没有争吵,也没有感情的进步。
    所以,一旦冲突爆发,就冷战了半个月之久。
    好啊,既然谁都不肯让步,那就继续冷战下去,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盛微语抬起头,看向白露,“周阿姨,这次生日,我们一起出国旅游吧?”
    白露愣了愣,“可以啊,你想去哪?”
    “哪里帅哥多,就去哪!”
    **
    和白露说好的第二天,盛微语独自回了公寓。
    因为之前网上的事,影响了咨询所,她辞了咨询所的工作。住处也被人扒到,凌希已经在周霖霖的帮助下换了住处,她这次回来,也是打算把东西搬走。
    家电这些都是原本就有的,她的东西虽然多,但也只是各种零碎的小物件,所以用不着搬家公司的人。
    不过整理这些东西,也把她累得够呛,上上下下的,来回了几趟,盛微语就开始后悔,没有叫上一个苦力。
    把第三个箱子搬进了后备箱,盛微语在负一楼上了电梯,按下八楼的键,就掏出手机,给周霖霖打电话。
    才打通电话,电梯就停在了一楼,门朝两侧缓缓推开,露出门外的身影。
    盛微语看着电梯门口的男人,一时僵在原地。
    男人穿着黑色衬衫,依旧是一丝不苟的模样,神情却有些疲惫。
    易言见到她,也是一愣,便是直勾勾地盯着她,不再移开目光。
    二人目光相接,却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盛微语,盛微语?”
    电话那边的周霖霖把盛微语的思绪拉回来,盛微语连忙应了一声,移开同易言对视的视线,同电话那边的周霖霖说话,“在呢我在呢,你这么大声,把我耳朵都喊聋了。”
    她说话时,易言进了电梯。
    她本来站在靠近门口按键的地方,在易言踏进电梯的一刻,盛微语下意识往另一边挪了两步,似乎是要与他拉开距离。
    易言按下十六楼的键,嘴角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
    盛微语还在和周霖霖说话:“我公寓东西太多了,一个人搬不完,你今天不是在家休息吗,过来帮我搬点。”
    周霖霖在那边骂骂咧咧,怪她想得真美,让他这个好不容易休一次假的人过来当免费苦力。虽然骂骂咧咧,但好歹答应了。
    “你要搬家?”
    盛微语刚挂断电话,易言就出声问。
    盛微语极其别扭地应了一声,“是啊。”
    电梯在这时停在八楼,一开门,盛微语就马上出了电梯,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停住转身一看,易言竟然跟着出来了。
    “我帮你搬。”
    没等她说什么,易言先开口说。
    盛微语直言拒绝,“不用了,我打了电话给周霖霖,他很快会过来帮我。”
    易言却像是没听到一样,走到她身旁,坚持说,“我帮你搬。”
    盛微语拗不过,心想你甘愿当免费苦力就当,关她屁事。
    “随你的便。”
    说完就扭过头,兀自往前走,开门进了屋。
    易言弯了下唇角,跟上去。
    盛微语是边收拾边搬的,刚刚搬下去的都还只是她的衣服,化妆台上和柜子里摆满的瓶瓶罐罐,她还得一个一个去收拾。
    易言搬来一个塑料箱,跟在她身后,帮她把化妆台上的各种瓶瓶罐罐收进塑料箱里。
    盛微语本来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但奈何他手里拿的都是些易碎的东西,他收拾东西的速度倒是麻利,可他的动作却是让人提心吊胆。
    最终,她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你小心点,别把我东西给摔碎了。”
    语气还不是很好。
    彼时易言手里正拿着她装满口红唇釉的玻璃收纳盒,听到她这样说,动作一顿,刻意把动作放慢,放进箱子里,“这样?”
    盛微语又觉得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滑稽,有点想笑,但又忍住了,别扭地开口,“总之这些都是我的宝贝,你动作小心点。”
    易言很是听话地应了一声,又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你见过我妈了?”
    半个月前,盛微语突然离开他家后,他才看到冰箱里多了很多新鲜的菜。按道理,盛微语不可能独自出门去超市,而且那些菜一看就是按照他平时的喜好买的,他觉得疑惑,于是打电话回家问了,果然,他母亲那天来过他家。
    盛微语也没否认,“见过。”
    即使她不说,易言也大概猜到了,那应该不是一次愉快的聊天。他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塑料箱,封住盖子,看向盛微语,“你是因为我母亲,才对我发火?”
    盛微语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如果她说了什么冒犯你的话,我代她向你道歉,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管……”
    “你错了,易言。”
    盛微语打断他的话,“感情可以是两个人的事,但恋爱是两个家庭的事。”
    “你母亲不喜欢我是事实,我也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很遗憾,我改变不了我的身世,没办法让她不介怀。”
    “她为什么要介怀你的身世,”易言蹙起眉,“上一辈是上一辈,你是你,他们的恩怨不关你的事,别人在意是别人的事,你没必要因为这个……”
    “没必要,又是没必要!”
    盛微语不耐地打断了易言的话,语气很是暴躁,“为什么没必要?在你心里,什么事情都是没必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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