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焘摇了摇头:“无妨!”顿了顿,又安顿了一句:“好好照顾她!”
    元丕默然,又向元焘郑重拜了三拜,方才起身。
    然后走到云溪跟前,偮了一礼道:“既是皇兄赢了,丕怕是该称呼公主一声‘皇后娘娘’了!”
    云溪闻言更觉不安,还了一礼,垂下头低声道:“这皇位你本唾手可得,你大可不必因我的一句话而以之为赌注。如今你与北邺皇位失之交臂,我心里甚是不安。”
    元丕反而轻轻一笑:“事情未必如公主所想那样!”
    云溪微微一怔,元丕叹了口气跟她解释道:“丕角逐皇位之心从未变过,哪怕让贤于皇兄,丕也还是对之念念不忘。”
    “那王爷你还……”云溪微微讶异。
    “公主不是早就猜到了吗?”元丕轻轻嗤笑一声,“丕想要的皇位,是自己争取来的,而不是靠裙带关系得来的!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雀跃过,但后来只要一想到母妃为了让我得到皇位还谋害了……我,我就忐忑不安,甚至夜不能寐!”
    “公主,你根本想象不到。这几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只要我在这皇袍里罩上一日,便是整整一日的煎熬。”
    云溪愕然。
    她提出让元丕给元焘一个机会,只不过孤注一掷,想探探元丕那尚未完全泯灭亲情道德的心,谁成想,这件事笼罩在他心头的阴影竟那样深,竟逼得他宁可放弃皇位也不愿再沾染半分……
    元丕顿了顿,声音干涩道:“丕机缘巧合下得公主相救,实乃三生有幸。然而丕终究福缘浅薄,与公主有缘无分。”说着,望了望已在群臣拥护下授礼接玉玺的元焘,叹了口气道:“皇兄他确实比我强,这一回,丕输的心服口服!”
    云溪没有想到一场兄弟间的皇位角逐竟会以这种方式收尾,也是感慨良多。
    看了看元丕,她问他:“不知王爷今后有何打算?是辅佐皇上治理天下,还是有其他的安排?”
    “我在这宫里呆的太久了!”元丕望向远处渐渐归于宁静的深暮色天空,深吸一口气,“或许,是该出去走走的时候了。”
    清凉如水的月色下,夜已深沉。
    巍峨耸立的皇宫静寂不语,大地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似乎在以沉默来记录连日柳暗花明的皇位角逐。
    元焘此时已登基为新帝,理所当然不必再回泰平王府,而是从此往后都宿于宫中。
    由于事发突然,云溪并未来得及被册为后,对此元焘颇有些惋惜,云溪却淡然一笑道:“不妨事,来日方长!”
    两人屏退身后长长两列随行侍奉的宫人,携手一起登上北邺皇城最高的太和殿高阁,向下鸟瞰整个皇城。
    放眼望去,整个平京尽在脚下,一望无际的,是数不清的错落有致的黑砖黑瓦民宅,还有种宛若劫后余生的沧桑感。
    云溪深吸了一口气,把头斜斜倚在元焘肩头。
    她额前青丝随风飘起,在元焘俊朗面庞前胡乱飞舞,时而不听话地紧贴在他脸颊上,那触感有些麻麻痒痒的,总让元焘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真没有想到,乐平王最后竟会放弃皇位。”云溪叹了口气,感慨道,“还记得当日他在甘泉宫前拦住咱们的马车,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元焘眸光微眨看了一下她,声音里顿时微不可察地涌上几分醋意:“云儿你可是后悔了?”
    云溪很认真地辨认元焘说话时的语气,品出了空气中隐隐飘逸着的淡淡酸味,微微勾了勾唇,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道:“不后悔!”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元焘道,“之前妾身一直没有看清自己的心,经此一事,已明白妾身的心里早就装着皇上。”
    然后秀目低垂,脸颊通红地吞吞吐吐地问元焘:“不知皇上现在心意如何?是否,是否还一如当初?”
    元焘又惊又喜,当即把云溪抱在自己腿上,俯下身亲吻她的唇,只觉得刹那间怀中的人儿先是下意识的娇羞躲了一下,随即却扬起了头,怯生生地伸出手臂,轻巧地勾住他脖子,继而阖上一双让他心动的美目,与他在唇齿间婉转纠缠。
    云溪主动勾住元焘脖颈的那一瞬,元焘的心猛然一震,情绪大为激荡,只觉得霎那间紧张到了极点——哪怕他险险登上皇位,也未曾有这般欣喜!
    唯独,唇齿间的那点芬芳让他沉沦,情愿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却又回甘生津回味无穷,就仿佛……世间最美好的莫过于此!
    深吸了一口气,元焘动情地弯腰抄起云溪的膝弯和后背,把她横着抱起,在她耳边喘着气压低声音低喃:“我竟然终于等到了这一日!云儿,你可否愿意把自己交给我?”
    凉凉夜风中,云溪似乎极轻极轻地“嗯”了一声。
    元焘欣喜如狂,抱起云溪,大步走向交泰殿。
    交泰殿,是北邺历代君王和皇后大婚洞房的地方,元焘本打算重新布置成椒房,再把云溪郑重迎入,但此时此刻,他却是一须一臾也等不及了……
    欢愉
    旖旎华丽的宫殿内,洁白半透明的纱幔自上飘垂而下,床榻上两个燥热的人影相拥缠绕在一起,空气中隐约浮动着靡靡的气息,云溪阖紧双眼,配合着元焘竭尽全力的动作,彻彻底底地将自己交给了他。
    元焘听见云溪低低的闷哼了一声,蓦地意识到了什么,来不及抹汗,轻抚着她微微泛红的粉腮,在她樱桃般红润的唇上吻了又吻,方才噙着她白皙微凉的耳垂,轻声喃呢地问:“痛吗?忍一忍,等会儿便不痛了!”
    说着,更加轻柔的吻落在云溪洁白的面颊上,绵长而悠远。
    云溪被他抚慰着,慢慢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渐渐的,方才彷如一下子被突然从身体抽离的三魂七魄慢慢飞回,让她逐渐恢复了意识。
    她睁开湿软迷蒙的翦水秋瞳看向元焘,和他深情凝视自己的目光交汇,看见在朦朦胧胧的橘暖宫灯照射下,元焘半边侧脸线条分明,更显得俊逸非凡。
    霎那间,心又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恙起某种不一样波澜,既温情似水,又甘醇而美好。
    云溪深吸了一口气,一只纤纤素手情不自禁地抚上元焘光洁的背后,两瓣薄薄樱唇往前探出,不偏不倚地刚好落在元焘的耳畔,下意识地,她微微张开樱桃小嘴,将他微凉的耳垂含入唇中,轻轻咬了一下,瞬间却使得元焘愈加兴奋,令他不知不觉间背信弃义,禁锢住云溪双手,满头大汗地继续化作她石榴裙下的俘虏。
    只须臾功夫,云溪那张清秀绝丽的脸颊上瞬间划过某种既微痛又难言的愉悦……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蜡烛燃灭宫灯倏地熄灭,床榻上紧密纠缠的两个人终于彼此放开了一些,云溪枕在元焘坚实的胳臂上,却是想起大婚那一夜,自己便是这样躺在元焘胳膊上在他的惊呼中醒来。
    不成想,时隔几个月,她竟真的心甘情愿地委身于他,整个人归他所有。
    “云儿,是不是,这,才是你我的第一次?”元焘吻着云溪秀发,喉咙有些哽咽地轻声问她。
    元焘并不糊涂。
    除却大婚那夜,他今晚虽然也是头一次,可就是敏感得觉察出了一些不一样,比如当他真正和她身心合一时,有什么阻隔似乎在两人此起彼伏的喘息声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可言喻的顺畅。
    云溪咬了咬唇,羞赧得把自己埋在元焘坚实的臂膀里,假装什么也没有听见。
    元焘勾唇轻笑,动作温柔地把她从被子里揪出,又吻了吻,呢喃道:“以前,我闲下来时就会瞎琢磨,你说你,连长什么样子都不愿意让我知道,大婚那晚,难道会真的心甘情愿与我圆房?”
    说着,顿了顿,惩罚地勾指又在她俏鼻上刮了刮,眸光微眨道:“谁成想,你竟真的是个骗子,偷走我的心不说,还骗了我的身!”
    云溪咬了咬唇,俏脸微红道:“皇上乃堂堂天子,说这样没羞没臊的话,也不怕脸红!”
    元焘叹息一声,委屈道:“如今我的心和身,都被云儿你一个人霸占了,我都没叫你负责,你怎么反而来责备我?!”
    云溪:“……”
    元焘见云溪被自己一句赖皮话噎得哑口无言,暗暗好笑,又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道:“还有,就算我如今登上大宝,云儿你也不许喊我皇上,”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你只准喊我的字,佛狸!”
    “不,妾身偏要叫!”云溪摇摇头,固执道,“皇上!”
    “不许叫,还有,不许自称妾身!”
    “皇上!”
    “有胆量你再叫一声!”
    “皇上!”
    “好,这可是云儿你自己找的!”奢华旖旎的龙榻上,轻纱幔随风微晃,袅袅的靡靡熏香令人沉迷,元焘惩罚地把云溪压在身下,狠狠吻了吻她,声音危险道,“本来,今晚我想饶过你……”
    云溪娇呼一声想逃,却被元焘牢牢实实地摁住,反剪了双手,在她桃色晕染的面颊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快喊‘佛狸’!”元焘出言不善地威胁她。
    “皇上!”云溪贝齿微咬红唇宁死不屈。
    闻言元焘珀眸划过一道危险的暗色,俯下身,薄唇严丝合缝地堵住云溪的唇,径自把舌伸了进去,肆意掠夺,末了还惩罚地狠狠咬了云溪的唇一下,弄得云溪几乎快要喘不过来起来,他这才放开她,又声音沉沉地威胁她:“快喊‘佛狸’!”
    “皇上!”
    云溪说完机灵地想要跑开,却又被元焘狠狠压在身下,威胁道:“云儿还是不说?”
    “皇……呃,唔,嗯嗯……佛狸!”
    “唔……嗯……”
    听着云溪下意识发出的声音,元焘眸中波涛暗涌,连带着另一个自己也得意地翘起了小辫子,紧接着,又惩罚地继续吮她最怕痒的耳后和脖颈,他沙哑着嗓音继续朝云溪施压道:“乖,喊三声‘夫君’,我就放了你!”
    云溪只得老老实实地唤了一声:“夫君!”
    又连着两声:“夫君……夫君!”
    谁知元焘听了以后,浑身猛然一震,就像是陡然注入了无数精神和力气,明明折腾了大半夜已经疲惫极了,却又精神抖擞,不由分说地俯下身,含住了她耳垂猛烈地又吮又吸……
    这一夜,过的漫长极了。
    当元焘终于筋疲力尽搂着云溪再也没有力气折腾,他突然喉头哽了哽,嗓音沙哑中略带着些悲恸地呢喃道:“云儿,父皇没了!”
    黑暗中,云溪察觉有一颗冰凉凉的泪珠落在自己脸颊上,凉飕飕的,犹如某人心底溢出的泪。她心中柔肠不由得百转千回,暗自感慨和叹息一声:过了这大半宿,他,总算是说出来了!
    要知道,元焘皇袍加身接授玉玺即位后,言行举止依旧和平时一样,寻常人压根看不出半点端倪。然而云溪却知道,元焘与邺皇父子情深,越是压抑着不肯表现出来,恐怕越会憋得对身体有害。故而,她才诱导着元焘把注意力转向自己,借着与自己身心交融,帮他聊以慰藉以及排遣胸中苦闷。
    伸手轻抚元焘胸膛,他结实的臂膀如同他的人一样,让云溪感觉到踏实可靠。
    她把头倚在元焘的臂弯里,侧身吻了吻他麦色的肌肤,叹息了一口气宽慰他道:“人的一生来去匆匆,父皇若知道最终你登上皇位,也能含笑于九泉了!”
    转而,云溪声音一顿,想了想,对元焘说:“再说,你还有我!”
    原委
    元焘闻言蓦地一震,狠狠把云溪的头按在自己怀中,似乎想用心跳来感受她的存在,轻声呢喃道:“不错,我还有云儿你!”
    云溪顺从地把脸颊贴在元焘的胸膛上,手,却是不自觉地在他胸前绕起了圈。
    元焘被她挠的有些痒,低下头,看见云溪玉指纤纤,和两个多月前她刻意撩.拨自己时动作如出一辙,料来是她那时候做熟了的,不禁微微勾了勾唇,只觉得如今佳人在怀,心境今非昔比,人生得意事,没有比这更满意的了。
    想了想,元焘突然低低对云溪道:“其实母后是亲手被父皇毒死的。”
    云溪一怔,没想到自己想极力隐瞒的事,竟被他这样随随便便说了出来。
    元焘顿了顿,伤痛的神色中有些茫然:“父皇一直以为我不清楚,可他却不知,去年母后忌辰,他借酒消愁,自己无意中说了出来。”
    然后看向云溪,目光灼灼道:“云儿,你听没听过‘立子杀母’?”
    云溪如鲠在喉,下意识地意识到他想要说些什么,伸出一只手,想要掩住元焘的口,却被他把手拦下,牢牢握在掌中:“皇爷爷属意我继承大统,哪怕母后是父皇此生最爱的女人,他都狠得下心来,赐她鸩酒和白绫二选其一。”
    然后狠狠攥紧手指:“有时候,我真的很恨父皇!”
    “我宁可不当太子,做梦都想让母后活过来!”说着,他蓦地摇了摇头道,“可是,他毕竟是我的父皇啊!我甚至不能鼓足勇气去质问他、谴责他!而是只能把这个秘密偷偷藏在心底,谁也不敢说!”
    有那么一刹那,云溪微微动容,把元焘的手握进自己手中。
    但随即,他马上反应过来把云溪的小手握住,接着说:“淑妃毒死了父皇,我心里七荤八素地说不出滋味来……突然觉得我一个人恨他恨了那么久,突然他就走了,心里总有些空荡荡的。”
    云溪轻轻抚了抚他手背道:“他毕竟是你的父皇,血浓于水,你再恨他,骨子里也是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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