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梦无奈,解释道“当时我被抓住,没得办法,只好全部说出。”
    李夫人摇着头,“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事?”
    李夫人又摇了摇头,这是不想多说的意思。
    天色已不早,再不准备,庆宴怕是会迟。李诗梦在李夫人失望的眼神下,告别而去。
    许是她附着的这具身子厉害,往常她所做的东西,入口是可以的,要说多美味,也就自己欺哄自己罢了。但在来到这里的第一日,做了普普通通的一碗粥,她先尝了一口,瞬间就惊了。
    想不到进来一趟,厨艺倒提高不少。
    今日来到厨房,她脑海里突然冒上另一个念头,也许并不是她这具身体会做饭。若是有这样的厨艺,何故沦落到乞讨的地步。
    她的厨艺,是因为,某人想要吃地好点,那么厨师的厨艺必须高超才行。
    洗洗切切,备菜切碎,李诗梦忙活地团团转,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白澜探头朝里望,一脸嫌弃道“君子远庖厨,这里面的油烟太大了,你把食盒递给我。”
    锅里正炸着鱼,一时离不开人,李诗梦便道“你自己进来弄,想吃什么,就弄一点。”
    白澜不愿,却又被溢出来的香气吸引,踏出一步后,索性放下纠结,凑到了李诗梦的身前,想要看看到底在做什么。
    他变小了,个子稍稍高过灶台,却看不太清锅里的东西。
    李诗梦让他走远点,炸鱼的油溅出来,会疼的。
    白澜怎么可能听李诗梦的话,硬是往前挤,一滴油恰好落在他的眼角,细皮嫩肉的白澜,霎时就叫了出来。李诗梦被这杀猪般的惨叫惊到了,被油溅到,疼是疼,但也不至于……
    白澜跳着往后缩,哀哀直叫。
    李诗梦捞上鱼,上前捂住白澜的嘴,盯着他的眼睛道“不疼了,别叫。”
    白澜先是又一怔,挥开李诗梦的手,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她,“你做甚?你居然敢这样?”
    李诗梦道“你弄好了吗?好了,就出去,别在这添乱。”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小孩子是最受不得激的,白澜一激动,看到台上刚炸出来的鱼,香气吸引之类的,早已忘诸脑后,只想教训教训李诗梦。小腿灵活地跑动,端起盘子往地上一砸。
    刺啦一声,瓷盘应声而碎,新鲜出炉的炸鱼滚落在地,金黄色的鱼身上粘上了灰尘。
    两人看着炸鱼,都愣住了。
    白澜耳朵红了一瞬,看了一眼李诗梦,又翘起嘴角,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李诗梦纯粹只是因为觉得浪费,有些愣住,不过她还是说道“这是最后一条鱼,我留着给你的。”
    她先前已弄好一盘送了上去,这条鱼是打算在白澜来之后才做,保证新鲜。
    “你既不喜欢吃,那就罢了。”
    白澜没想到听到这样的话,面色又红又白,愤愤一跺脚,饿着肚子跑了出去。
    李诗梦看了一眼空空的食盒,心里不免有些愧疚,原本就先让他好好吃这一餐的,逞什么口舌之快。
    赶忙弄了点东西,临走之时,又望了眼油锅,最终还是追着白澜跑了出去。
    白澜人小腿短,跑了一会又停下来走,不一会就被李诗梦追到了。
    李诗梦递上食盒,“饭忘了。”
    白澜没伸手接,诧异地看了李诗梦,好半晌才嘀咕了一句“为何要送过来!”
    李诗梦没听清,“你说什么?”
    白澜接过食盒,抬头道“你对我这般好,有何目的?”
    上上下下地扫视着李诗梦。
    李诗梦碰碰额角,轻声一笑,“随你想吧。”转身走了。
    白澜盯着她渐渐远走的身影,心底的那股情绪才慢慢消了下去。他捂着胸口,喃喃道“我疯了不成……”
    转过身的李诗梦也松了口气,虽说变小,还是一样的敏锐啊。
    庆宴正式开始,也没几人。小舒并不愿意请人,也就是李夫人碰上了,就与他一起过了。
    生辰之际,小舒也恩准李诗梦上桌吃饭。
    她状似无意道“白老爷不请吗?”
    小舒摇摇头,也不知是指不请,还是说这人消失了。
    李夫人换了两盘菜,换过来的那盘正是她爱吃的。这正好便宜了李诗梦,吃地眼睛都眯了起来。
    李夫人也笑地眯起了眼睛。
    待吃完后,这场庆宴就算是近了尾声,小舒难得大方地给她发了个红包。真是不枉她这几日的辛劳了。
    李诗梦上了茶,举起茶杯敬向小舒,“老爷,感谢您多日来的照顾。”
    小舒笑了一声,“傻了,这都一年多了,多日可不是这样用的。”
    李诗梦嘿然笑道“我是个睁眼瞎,用错也不稀奇。”
    李夫人脸色暗了一分,一口热茶下去,才好了一点。
    她看着李诗梦,面上多有不舍,似有无数的话要说,可是最后,只是朝李诗梦笑着点了点头。
    拿着红包,心情甚好的李诗梦,回了屋子。白澜也一反常态,斜躺在树下,似是在等她回来,食盒收拾地好好的放在脚前。
    这可真是出乎李诗梦的意料,她朝白澜打招呼,笑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白澜嗯了一声,站起了身。
    影子被月光拉地老长,李诗梦顺着影子朝他身上看去,这般短短的时间里,白澜似是长高了一些。
    李诗梦并不惊奇,只是神色淡然地看着他。
    白澜拿起食盒递到她的手上,低声道“多谢。”
    李诗梦眼睛睁大了一瞬,又随即恢复原样,“小事一桩,说什么谢谢。”
    暴躁无礼的孩童身影,在他身上退地干净,眼前的白澜,心智成熟许多。
    手下冰凉的食盒,唤回了李诗梦陡然飘散的意识,“吃地可还好?”
    白澜点头,“可惜了那鱼。”
    李诗梦道“下次我再给你做。”
    蓦地,月光大盛,照地人间亮如白昼。李诗梦闭了闭眼,适应了一会,睁开眼时,惊讶地发现,白澜竟又长高了。
    他的眼睛看着她,令她想起下雨之时的森林,潮湿弥漫雾气,深邃暗沉,以及,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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