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无悔,还是小胖子刚刚和她说的,这才下了几手,竟然就开始耍赖。高琼先是看了一眼小胖子,又抬头看了看她。随即失笑地低下了头,继续和小胖子下了起来。
    实力悬殊,小胖子再怎么耍赖,悔了无数步棋,还是输地彻底。
    抱着李诗梦扯着嗓子号,“爹爹欺负我!爹爹欺负我!”
    李诗梦拿他没法,睁着双眼看高琼,高琼面上带着温暖的笑意,眯起眼看着两人。似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笑意收敛几分,又显得温文尔雅。
    小胖子接下来要习作画,李诗梦本想走,却被高琼留了下来,让小胖子给她画上一副。
    李诗梦有些不敢相信,指着小胖子道“他能画出我吗?”这才几岁的小孩,学了一年或是两年,能画出这么大的一幅画?
    小胖子听到李诗梦怀疑他,不高兴地哼哼,展开画纸,拿了笔画了起来。
    李诗梦顿了下,不知该坐还是继续站着。高琼看出她的窘境,笑着道“李姑娘可找个舒服的姿势,会画上很久。”
    真的画了许久。
    日头渐渐西沉,高管家来请过两次,小胖子时不时地抬头看她,却不提出休息。
    大约到了傍晚,还是高琼说让李诗梦回去,小胖子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了笔。
    李诗梦动动僵硬的躯体,伸手去拿画纸,小胖子眼疾手快,先她一步卷起了画纸,说道“还差一点,明日补齐再看。”
    长久维持一个姿势,身体着实不舒服,李诗梦明日是想再来的,便问小胖子,“只差一点,明日我可不来了吧?”
    小胖子瞪眼,不行。
    李诗梦投降,指头轻敲了下小胖子的额头,在他不满的叫声中,笑道“你可真是我的克星。”
    “你想说什么?”
    李诗梦回了房,屋内的灯烛被点亮,洛晴儿站在桌前,冷眼看着她。这么晚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洛晴儿的避而不见,如今找上门,是想和她说些什么。
    李诗梦敲敲桌子,“大晚上的,你进来,不会就是想和我这样大眼瞪小眼,一直到天亮吧。先坐下。”
    “一日未回,只有一些冷茶,喝吗?”李诗梦拿起桌上的茶壶,在洛晴儿眼前晃了晃。
    洛晴儿道“不必,说完我就走。”
    不喝还省了事,李诗梦放下茶壶,好整以暇,静听其言。
    “我要走了。”
    夜空中一道亮光,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
    洛晴儿道“我兄长找到我了,我得回去。”
    李诗梦嗯了一声,外面狂风大作,暴雨即将到来。
    洛晴儿又道“走之前,我想劝你件事。”她目光凝凝,“离开高宅。”
    李诗梦道“当日,你看到了什么?”
    洛晴儿抿嘴,一双眼不敢望着李诗梦,左闪避着。
    李诗梦眯起眼,突然道“和我有关?”
    洛晴儿并未点头,但也未摇头。模糊不清,由着李诗梦来猜。
    半晌后,李诗梦颇有些无奈,“都要走了,也不愿意说清楚。”
    洛晴儿脸色一下变地苍白,站了起来,她的眼里倒映着李诗梦,一字一句道“我是为你好。”
    “你走地这般匆忙,是发生了什么?”李诗梦道。
    洛晴儿道“待我走后,你便离开,不要停留。我兄长带了你,可保你安全无虞出去。”
    说完,竟是要走。李诗梦上前拦住,凝视着她的双眼,“不说清楚,我不会走的。”
    洛晴儿狠下心道“随你。”
    推开李诗梦便出去了。
    洛晴儿要走这件事,她没有说谎。第二日一早,一名男子便来到高宅,与高琼寒暄了段时间,便带走了洛晴儿。
    李诗梦被小胖子缠住,正无可奈何,听到这件事,还是听高琼说的。
    彼时,李诗梦正保持着与昨日同样的姿势,等小胖子完成昨日的画作。高琼状似无意道“李姑娘,你妹妹被人接走了。”
    李诗梦先是顿了一下,想起当日洛晴儿为了隐瞒身份跟着她姓,做了她妹妹的事,调整了下表情,笑着道“她和我说过了。”
    高琼点头,“嗯,我还有些奇怪,为何不一起走。既然已经说过了,那就好。不知李姑娘还能再带上几日。”
    两人的目光一起盯埋头苦画的小胖子。
    这日的下午,小胖子总算完成了大作,举着画递到李诗梦的面前,扬起脸,等待表扬,“看,我画的如何?”
    李诗梦眯起眼看了过去,心下顿时大惊,疑惑地目光看向小胖子。
    这画上的人,是她又不是她。穿着粉红的纱裙,倚靠在一棵树下,伸出手去接漫天飞舞的落叶。相熟的人看来,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她。
    可这样的轮廓,李诗梦见过一个更符合的人。
    她蹲下身,捏着小胖子的脸颊,嬉笑道“你告诉姨姨,你画的是谁啊?”
    小胖子愣住,“我画的不像吗?”
    李诗梦故作无知道“我站在这里,身后是面墙,可这幅画上是一棵树,我穿的是袍子,她穿的是纱裙,不一样呢。”
    小胖子松了一口气,“姨姨,画的就是你,不过是我心目中你。”
    李诗梦笑笑说,“这是你想的情景吗?这棵树,还有树下的人?”
    小胖子被她问地愣住了,下意识地寻找寻找熟悉的人,高琼上前接住画纸,低声解释道“他作画时,会加上一些想象,看似实景实人,却有些不一样。”
    小胖子委屈巴巴地噘着嘴,问她“姨姨,我画地不好吗?我……”垂头丧气。
    李诗梦又心软了,“画地好。”
    不算违心的一句话,李诗梦那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小胖子来了劲,说要给李诗梦再画上一副。
    李诗梦简直要哭了,捏住小胖子的脸颊,挤成一团,逼他把话吞回去。
    高琼在旁乐开了,说道“不如这样,我来替李姑娘画上一幅,又快又好。”
    还未待李诗梦同意,高琼已展开画质,挑了只笔,画了起来。
    他下笔又快又稳,似是练了千百遍,一笔一划早已熟稔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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