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总算找到您了,下次喊奴婢去捡纸鸢便是了。”来的是安昭仪的大宫女降雪,大概是找了好一段时间了,脸上都已经有了薄汗,眼神却紧张的将她家娘娘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眼神忽然一凝。
    “娘娘,您的手什么了?用不用叫太医啊?”她小心的看了看自家娘娘的右手,手心里好深一个压印,红红的,凹凸不平。
    安昭仪被她打断了,也愣了下,才感觉到自己手心里疼疼的,看了之后心里松了口气,“没事,没破皮。”
    “娘娘您这是想吃肉了吗?等会儿晚膳奴婢让御膳房的人多做点肉膳来,就算实在是想咬,咬奴婢的手就是了。”降雪絮絮叨叨的,扶着她们家昭仪娘娘往回走。
    安昭仪一边听着降雪絮絮叨叨,一边心里思考,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见得到辰妃。每日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的时候之前倒是见得到,但是现在辰妃怀了孕,却并不一定能见到。
    等等,似乎没有听说辰妃有不需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旨意?
    她忽然的就笑了。
    ……
    嘉宁这边回去思绪实在是乱,用了晚膳没一会儿就叫了沐浴。她没有去温泉池子,只是让抬了浴桶进寝宫,屏退了身边的折春几个之后才自己去了衣衫迈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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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浴桶比一般的大些,便是两三个人一起,其实也能够用的。水面上撒着一层花瓣,看起来让人看不太清水面以下的东西,她进了水,缓缓地坐下。
    或许是因为水温适宜,脑子里想的那些乱糟糟的东西也并没有再一团麻。嘉宁有一个小小的不为人知的毛病,每次有什么想要思考的东西了,头脑又静不下来的时候,便喜欢将自己全埋进水里去。
    她深吸一口气便沉入了水中,温热的热水包裹住她,手上还沾了两片水面上带进来的花瓣。反正水净着,便干脆的睁开了眼睛,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盯着手上的两片花瓣出神。
    直等到了这口气用完,才缓缓地从水下回到了水面上,开始悠悠的去清洗。
    既然怎么着急都没有用,那干脆就不着急了。若是五天内太子哥哥那边没有行动,她就去和母后商量,是该去找李青松李太医问问看父皇现在的情况了。
    是的,嘉宁自己紧张归紧张,纠结归纠结,她其实是发现了太子哥哥不想让她参与的意思的,也愿意给他一些时间。最近太子哥哥怎么那么忙?她摇了摇脑袋,表示自己并不知道怎么个情况。
    今日时间已经晚了,而明日还要一早去送苏于渊呢,嘉宁伸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最近真的是春困啊,这几日明明睡的很好。
    到了第二日,嘉宁专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一路出宫去送苏于渊。
    等见到了人,她眼前闪过了一种惊艳的感觉,苏于渊今日穿的是一身黑底暗纹的衣衫,因为要方便行动,所以偏向于武生的感觉,袖口和裤腿都是扎紧了的,“这是哪家的侠士?本公主怎么没有见过?”
    苏于渊笑了,他们也已经将准备好的东西放进了马车,配合的拱手行了一个武生礼,儿看起来倒是真的像是一回事儿,“江湖儿郎四海为家,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姑娘可要和某一起去看看这大好江湖?”
    两人倒是这么玩惯了,但是苏姝儿却是头一回见,她抱着怀里的小包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哥,你也太逗了吧,还某呢!不会学的是容飞翼吧?”
    苏于渊难得有些尴尬,耳朵根红了红,这还是第一次被他妹妹给抓包了,然而听到后面却又拉下了脸色,“那个容飞翼你离他远一点,一点正事都没有,成天就知道盯着你,一点都不安好心。”
    苏姝儿点了点头,调皮的和嘉宁眨了眨眼,笑的很可爱,“还没恭喜嫂子你封了镇国公主呢,恭喜吖~”
    她说完就抱着怀里的小包袱往马车方向跑,一路快的就像是担心她哥要说什么似的。
    嘉宁被她一句嫂子叫的有些脸红,瞪了瞪苏于渊,却发现他笑的正开心呢,显然那句嫂子他听起来很受用。不反驳吧,气不过,反驳吧,又舍不得。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她看到苏于渊马车那边掀开帘子往过看的苏母,脸红红的往自己的马车走,“你快去吧,别误了时辰,让伯母她们等急了。”
    苏于渊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着翻身上马,走在了两辆马车旁边。他先是策马去了苏母她们的车窗前,该准备的都在准备了,状元府那边也留下了仆从看守,这次回去就带了一个被苏母取名金丝的婢女,方便照顾。
    嘉宁几乎是连着囫囵吞枣的喝了两杯茶,才压下去面上的红晕,想开点,苏姝儿那句嫂子也不过是喊早了些对不对?父皇赐了婚,又怎么了?
    她这边刚续上第三杯茶,抱在手里没准备喝了,却看到苏于渊的手忽然从车窗进来,很自然的就拿走了她手上的茶杯。
    “诶!我喝过的杯子,你要喝重新拿一个呀!”嘉宁见他直往嘴边送,急忙取了一个没人用过的倒了茶要和他换。
    苏于渊眼角微挑,也不说什么,就是透着一股我要搞坏事的感觉。他伸手接过了嘉宁递过来的杯子,当着她的面将她递过来的杯子喝了口,然后故意策马往前走了两步,让嘉宁从窗口的小地方看不清他的动作,连着换了好几次才又和窗口平齐。
    “猜猜看哪一杯是嘉宁你喝过的,哪一杯是我喝过的?”两个茶杯是一套,里面的茶水又差不多,他眼波流转,想要在走之前再逗逗她,
    嘉宁一时间被他的不要脸弄得有些懵逼,不知道该怎么说,竟然还能这么欺负她?而当嘉宁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却莫名的觉得心里的那只兔子又跳了跳。
    她也分不出来,苏于渊显然也不会让她拿着细细的看,干脆就伸手随便指了一杯,“就这个吧。”
    苏于渊挑了挑眉,好说话的将杯子递了过去,然后一边悠悠的拉长调子说着,一边策马往前走,“公主可要好好查看,若是杯口上没有沾到公主红色的口脂,怕就是于渊喝的那杯了。”
    他说完,就策马往前奏,完全不给嘉宁反应的时间。
    而他不说还好,一说嘉宁还真的不由自主的开始查看了,然而细细的又是观察,又是细细的寻找,愣是没找到他说的口脂印子。
    难道真的是选错了杯子?
    而苏于渊顺走了一杯茶,笑眯眯的边喝边策马走着,他笑着细细讲手上的杯子看了一圈,然后对着那浅浅的口脂印子饮了一口,今日的茶水是真的很甜呢。
    嘉宁哪里还没有反应过来苏于渊就是想要逗她?她看着旁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揽夏和谷雨,一时间有些气呼呼的。而这气呼呼的了就有些口渴,然而等端着茶杯喝见底了,她才忽然反应过来,顿时放下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这一路上苏于渊没忍住的又来逗了她两三次,逗的嘉宁安安生生的躲在马车里,后来怎么搭话都不理了,才暗觉自己逗过头了摸了摸鼻子策马乖乖的走在旁边。
    这到了城门口,门口的士兵一一检查之后放行,查到嘉宁这的时候,行礼还惊动了他们的小队长。
    嘉宁将苏于渊送出城门,送到了十里亭。平日里她总觉得苏于渊应该是得罪的人很多,交好的似乎只有一个同榜探花。然而今日看到这些来送行的,嘉宁才发现他似乎并不是像自己想的那般不知变通。
    确实,若是苏于渊还不知变通,哪里还有谁敢说自己知道变通呢?
    或是同窗,或是同僚,或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交情的朋友,这次来十里亭送行的她大概的数了数,发现差不多能有二十多个,着实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
    等回到城里,嘉宁面前却被一个人给拦住了车。
    马车本来用的薄纱帘子就挡不住里面,但是马车车身上印着的可是公主的纹路,平日里哪里有人敢拦车?
    今日偏偏还就是有了,来的人叫梁承志,一身皮草,看起来倒是很精神,却一看就不是大齐子民应有的样子,反而像个番邦人。
    这人嘉宁认识,看清之后眼皮微微跳了跳,这人确实不是大齐的人,是梁国的大王子。而在上辈子,揽夏便是进了这人的府上,她隐蔽的看了眼揽夏,又收回了视线。
    “放肆!镇国公主的车也敢揽!”赶车的也是从宫里出来的,这会让一马鞭啪的一声就甩在了这人面前的地面上。
    梁承志闻言更加觉得有意思了,这位就是开始的时候那个大皇子说能够弄给他们和亲玩玩的公主?然而这段时间里面,再提的时候那个大皇子就像没说过这话一样。
    稍微一打听,梁承志就收到了这小公主被封了镇国公主的消息,又怎么不好奇?
    然而今日他却并不是为了这个公主拦的车,他现在并不适合和齐国撕破脸,那么这个品级和圣宠都很高的小公主,显然招惹就并不理智了。他顺从的往后退了一步,“误会误会,小王来自大梁,刚过来不懂规矩,镇国公主勿怪。”
    他说着,自觉很帅气的扬了扬头,拱了拱手“小王乃梁国现任国王的长子,见过镇国公主,公主千岁。”
    嘉宁挑了挑眉,开了口,“既然知道是误会,大王子又为何还不让路?”
    梁承志听到这里的时候,也有些觉得这个公主实在是没意思,竟然都不会欣赏他的帅气,他撇了撇嘴,“公主见谅,实在是刚才惊鸿一瞥,被公主身边的婢子惊艳到了。不知道公主能否割爱?”
    他的话一说,嘉宁第一反应就是揽夏,然四个婢子却不知道,以为牵扯到了自己,不由得紧张的看着自家公主,生怕自己被人要了去。
    揽夏有些不妙的感觉,这人她没见过,可是似乎视线总是往她这里看?
    见嘉宁没说话,梁承志眉头皱了下,“就是公主您右手边前面坐着的那位,额头有着一朵花的那个。”
    马车里一时间有些安静,嘉宁冷哼了一声,“大王子还是莫要开玩笑了,本公主的人从来不割爱,速速让开吧,免得马蹄无情伤着了大王子。”
    她话音刚落,赶车的车夫就一鞭子抽上了马屁股后面的木栏,三匹马拉着的马车顿时动了起来,梁承志急忙往边上退也吃了一嘴的土。
    等看着马车走了,他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擦了擦嘴上的灰尘。这个婢子就是消息里让大皇子齐旭吃了很大亏的那个吧?看起来确实机灵,他要个人,别人不一定给,这个婢女大皇子定然会帮他的。
    想着,他的眼神不由得就暗了暗,若是之前的计划成功了,嘉宁公主和亲他们大梁,这个丫头肯定是得陪嫁的吧?哪有现在这束手束脚的样子?
    而嘉宁这边马车一路速度快了不少,这会儿看起来像是憋着一口气一样。
    临秋上次暖冬的事上就总觉得自己欠点什么,而揽夏又是暖冬的亲姐姐,这段时间简直让本来就话少心思细腻的她整个人都有些思虑过多。总是会想若是自己当初能够大胆的从树上跳下去,暖冬是不是就可能不会死?甚至有时候梦里都还能梦到那天。
    一路等马车回了福宁宫,嘉宁刚坐下思考这个梁国的大王子怎么会来大齐的,一边又思考着揽夏的问题。
    临秋憋了一路,见这会儿回来了,直接就跪下了,“公主,求您千万莫要将揽夏给出去,她是公主的人。”
    她说之前只觉得自己憋了太久,然而说了之后忽然觉得不对,自家公主什么时候说过有想要将揽夏给出去了?反而是直接回绝了那什么大王子,直接让马车回了宫。
    临秋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眼神闪躲,感觉羞耻的想要找一个地缝钻进去。怎么能够这般呢?亏得她还觉得自己心细手巧,这简直乌龙到家了。
    嘉宁听到的时候,还感觉到惊讶,然而紧跟着就看到了她精彩的变脸,简直是漂亮好玩的让她想笑。原来临秋也有这么多表情?简直能去川蜀学变脸了都。
    揽夏听到临秋的求情,心里还吓了一跳,心说这样的说法将公主放到哪里了?然而紧跟着就发现临秋自己也发现了自己的失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万幸公主没有放在心上。
    她笑着福了一礼,“平日里看不出来,原来临秋心里这般紧张我的?公主才不会将我送出去呢。”
    说着见嘉宁没有反对,干脆的就伸手搀起了临秋,“殿下,那个人真的是什么大王子?”
    嘉宁点了点头,伸手拿了块糕点,“他确实是梁国的大王子,叫梁承志。前段时间听说梁国来使,没想到竟然是他亲自过来了。”
    她想着,忽然抬头说,“若是那个大王子还要纠缠,你莫要理他就是,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要善罢甘休的样子。”
    揽夏行了一礼,应是。
    这才刚将苏于渊送走,嘉宁就总觉得欠了点什么,一时间总觉得有些不得劲。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决定今天去养心殿找李青松李太医问问看父皇的身体情况,再决定到底能不能将那个事告诉父皇吧。
    “这会儿前面下朝了吗?”嘉宁想出门了才想起来,这几日似乎上朝时间一直很长?
    揽夏行了礼,退了出去打听。没一会儿她就打听清楚回来了,“回殿下,下朝是下朝了,但是今日似乎要宴请各方使臣。”
    嘉宁挑了挑眉,“各方使臣?不止梁国啊这是。”
    她忽然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一时间有种想要找苏于渊的欲/望,然而苏于渊今日刚离开,再见若不出意外应当是一个月后了。
    第51章 没完没了 ...
    嘉宁上辈子并没有发生过现在这样各方来使来齐这段, 也不知道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想来只要有所变化应当就是好的。
    所以太子哥哥最近忙的就是这个?想到昨日下午匆匆忙忙出来, 弄的袖口都沾上了墨迹都没有注意到。
    但是父皇最近似乎没有那般的忙,这是……要锻炼太子哥哥?
    揽夏见自家公主忽然问下朝, 二和下朝相关的, 可不就是只有陛下和太子?她见自家公主下意识看的那个方向,大致一想, 这不就是苏驸马去的方向嘛, 心里一时间又好笑又心疼。好笑自家公主也有这样的时候,心疼自家公主也有这样的时候。
    “殿下是想找陛下还是太子殿下?奴婢着人去注意着,前朝的事情忙完便能第一时间的回报殿下?”揽夏问。
    嘉宁思绪忽然被打断,挥了挥手表示, “不是找父皇和皇兄, 是找李青松李大夫。”
    “可是李太医不应该在太医院?太医又不上朝啊?”揽夏眨了眨眼, 有些没弄明白找李太医和前朝下没下朝有什么关系。
    “啊?”嘉宁刚想说李青松李太医就住在养心殿的偏殿,忽然想起来太医院的人清洗过后, 李青松也跟着去了,安全没问题的话一个太医老住在养心殿的偏殿不是事儿。
    “对哦, 揽夏你去一趟太医院,叫李青松李太医来一趟。”嘉宁说。
    “是。”揽夏行了礼,便出了门往太医院而去。
    太医院的位置不远不近, 一样要穿过御花园, 离养心殿的位置最近。
    揽夏上次在清明祭祖的时候自己毁了自己的名声之后,走出去的时候宫里的宫人们总是明里暗里的,用看脏东西的眼神看她, 甚至有的还故意在她走过的时候用她听得到的声音说着小话。
    什么‘不知羞耻,我要是她早就一头撞死了’‘就是就是,牵连主子’‘脸都毁了,身子也糟蹋了,真不知道嘉宁公主念她什么’‘凭什么背叛主子的奴婢还能这般逍遥’等等。
    所以再次听到这些话,揽夏也不过是习以为常了。却不想今日却有人不觉得,他身上穿着动物皮制成的衣裳,一脚便将一个说她的小宫女给踹倒在地,“背后说人坏话,你是哪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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