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却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晶莹的黑眸蒙着一层水色,在马车里昏暗的羊角灯下,越发让人觉得魅惑。
    苏皎月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感觉,好像整个人都飘在云端一样,她看着他, 感觉到他的手指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才隔着衣物按住了那人的手背,带着哭腔哀求道:“兄长……能不能别玩了?”
    一会儿还要逛街, 他这样她还怎么走路?
    “你走不动,我可以抱你。”萧谨琛只云淡风轻道。
    苏皎月的眉心都拧了起来,正要撒泼,那人的手却终于停了下来, 把她抱着在马车上坐好了,替她整理有些松散的衣襟、发髻、钗环。
    最后又勾起了她的下颌,在她红润润的唇角轻轻的亲了一口,这才松开她道:“宫里没有丢什么宫女, 你不用担心, 但这件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便好。”
    “没有丢宫女?”苏皎月却一下子从刚才的余韵中回过了神来,一脸惊讶的看着萧谨琛道:“那……那天那些锦衣卫是什么意思?”
    “永定侯找到了。”萧谨琛拉着她的一只手, 轻轻抚摸着上头细滑的皮肤, 继续道:“他现在正在网罗朝中的一些大臣, 想要复辟先帝的政权,苦于师出无名,朕只好帮他一把。”
    “兄长是想借永定侯将那些人连根拔起吗?”
    苏皎月总算是听明白了,萧谨琛本就是一个擅于谋略的人,原文中他继位之后,就以谋反罪清剿了好几个权贵勋爵之家,但那时候已经有了瑞王一年的巩固,情势肯定没有现在紧迫。
    现如今永定侯想要死灰复燃,必定会联合朝中很多大臣,这其中肯定会牵出不少人来,只怕朝廷又要迎来一番大清洗了。
    萧谨琛看着苏皎月一脸严肃的表情,忍不住勾唇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颊道:“好了,不想这些,下车逛灯会。”
    ******
    中秋节的灯会向来比元宵节热闹,一来天气凉爽,游人就多;二来,新帝登基,这是新朝头一届灯会,顺天府和京城的各界商会也格外重视,虽然因为国孝没有举办舞龙灯、花车巡游之类的庆典,但在会场的布置上一点儿没有少费心思。
    萧谨琛把马车停在了赏灯的路口,带上了几个身手矫健的随从,和苏皎月一起挤进了人流。
    各式各样工艺复杂却又精美绝伦的花灯一下子就映入了眼帘,有鲤鱼跳龙门灯、有走马观花灯、有猴子捞月灯,每一个都栩栩如生。
    “兄长……那儿有卖冰糖葫芦的!”看过了花灯的苏皎月一下子又被路边的小摊贩给吸引住了。
    方才用晚膳的时候她就吃了不少东西,后来又尝了一块月饼,这时候正有些撑,吃一串糖葫芦消食是最好不过的。
    但萧谨琛却是饥肠辘辘的,这两日政务繁忙,每每便耽误了用膳的时辰,今日又赶着出宫,这时候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苏皎月问摊主要了两串糖葫芦,递了一串给萧谨琛道:“兄长,你要不要也来一串?”
    看见糖葫芦反倒更饿了,萧谨琛摇头道:“我不吃,你吃吧。”
    苏皎月脑补了一下萧谨琛当街吃糖葫芦的模样,忍不住就笑了起来,把多下的糖葫芦给了身后跟着的人。
    不远处就是飘香楼了,也是京城赏灯最好的去处。老板每年都会在后院摆上花灯谜题,供游客赏灯猜谜,猜对的还有奖励。
    “我们进去坐坐吧。”
    萧谨琛有些担心苏皎月的双腿,虽然太医说已经恢复的和常人无异了,每日里也可以尽可能多走一些,让双腿得到更好的锻炼,但萧谨琛却还是怕她太累了。经历过她双腿没有知觉的那些日子,心里的煎熬只有他自己能懂。
    但他有时候也会想,就算苏皎月的双腿这辈子都好不了了,他也不会嫌弃她,还是会让她做自己的皇后,还是一样会把她放在自己的心尖尖上。
    那样其实也不错,他就是她的腿,无论她想去哪里,他也都能带她去的。
    “现在过来,只怕已经没有好位置了吧?”苏皎月却还没有尽兴,猜灯谜不是她的强项,她就喜欢在人多的地方逛逛,对于古代的闺秀来说,出门一趟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有地方坐就行了。”萧谨琛已经走了进去。
    楼里生意很好,店小二招待完了一个客人,这才走了过来接客,瞧见是结伴同行的年轻男女,便知道是家中早已经定了亲事的,若是没定亲的姑娘,这种日子出门都会带上幕篱。
    “两位客官,咱二楼靠窗和不靠窗的雅间都已经满了,二位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往后头的小花园去,掌柜的在那里布置了灯谜,二位要是猜对了,可以去柜台兑奖,猜得越多,奖品也就越丰厚,刚才的那位少爷一下子猜中了十题,换了好大的一个兔子灯给那位小姐呢!”
    店小二指着后头的小花园向两人介绍,苏皎月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瞧见有一位穿着浅碧色湘裙的姑娘,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白兔花灯,跟在一位年轻公子的身侧。
    那公子一个回头,却是让苏皎月瞧了个正眼,只一把抓住了萧谨琛的袖子,有些结巴道:“兄……兄长……那不是周家二表哥吗?”
    那站在花灯下猜谜的男子,不是周贺又是谁呢?
    萧谨琛勾了勾唇,狭长的眼线眯了眯,只缓缓道:“他身边的女子,不正是你的云姐姐吗?”
    “……”苏皎月感觉自己下巴都要掉了,张开的嘴巴都合不上了,但过了片刻,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只转头瞪了萧谨琛一眼道:“云姐姐带着幕篱,你都能一眼认出她来?那要是我……”
    “你化成灰我都认得。”萧谨琛不等她说完,反手扣住她缠上来的手指,小声道:“走吧,我们去别处猜灯谜,不打扰他们了。”
    苏皎月却是又回头看了云诗秀一眼……他们是什么时候……?上回去周家赴宴到现在,也不过才过去了小半个月而已……这都……在一起猜灯谜了吗?
    这厢苏皎月还没想明白呢,萧谨琛已经拉着她的手从飘香楼出来了。
    门口不知怎么忽然就安静了下来,苏皎月感觉着被他掌心包裹的热度,顿时就不去想别人的事情了。
    走着走着……好像忽然有那么一声咕噜声传进了耳朵里。
    苏皎月摸了摸自己吃得圆滚滚的肚皮,忽然停住了脚步。
    “兄……兄长……我饿了。”
    “你饿了?”
    声音是从萧谨琛的肚子里传出来的,但那人自己好像并没有注意。
    ******
    不在赏灯的主干道上,杏花楼的人就少了很多。
    苏皎月点了一桌子的菜,有水晶蒸饺、粉蒸排骨、糖醋鱼、八宝鸭,满满一桌子的菜,但手里的筷子却只动了两下。
    坐在对面的萧谨琛倒是开动了起来,他吃东西一项慢条斯理,脸上的神情也会跟着变的很严肃,让人觉得这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吃饭本来就是很重要的事情,只是他太忙了……
    苏皎月一想到这里就感到一阵心疼,拿起筷子,将糖醋鱼肚皮上的鱼刺一根根的剔掉了,放到萧谨琛跟前的小碟子里。
    那人忽然就抬起头看着她,脸上更是难得有了一丝愧色,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只小声道:“宫里传膳太费功夫了,我怕耽误你赏灯。”
    “嗯。”苏皎月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反正她说什么他也不会听,那些服侍在他身边的太监宫女们的话,他是更不会听的。
    这么说来,她还真该早些嫁进宫去的,这样也可以好好照顾他。他们两人好像一直都是他在照顾自己。
    可她又舍不得侯府,人有时候真的是很矛盾。
    “明日还要早朝,兄长吃完了就早些回宫吧。”苏皎月开口道,他们两个人将来还有一辈子要过的,这么一想,方才那些焦急的心情,又都淡定了下来。
    萧谨琛很快就吃完了,放下了筷子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他有很久没有跟苏皎月一起散步了。
    花灯把澄河点缀的很美,两岸的河堤旁都围着放河灯的少男少女,两人徜徉在岸边,看着游人欢声笑语、夜风将苏皎月的长发轻轻的吹起,她忽然转过头,在萧谨琛的脸上亲了一口。
    一直暗中跟着他们的随从竟然就聚拢了过来,他们该不会是以为她要对萧谨琛不轨吧?
    苏皎月的脸都红了起来,其中一人却靠到萧谨琛的耳边,低低的说着什么,萧谨琛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低下头对苏皎月道:“王府出了一点事情,我要过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萧谨琛口中的王府,必定是瑞王府,苏皎月想起原文中瑞王登基,因是盛年,所以她为了男主,笔杆子一歪就把人给写死了,当初的死因是生病,在古代医学条件恶劣的情况下,任何小病那都是可以送命的,可现在对方是要当自己公公的人了,她自然希望他能长命百岁。
    苏皎月心里有些担忧:“是父王出了什么事情吗?”
    萧谨琛蹙眉不语,等两人都上了马车,他才开口道:“我也不清楚什么状况,等去了王府再说。”
    但是要惊动到萧谨琛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小事情。
    第135章 第 135 章
    京城的瑞王府早已经空置多年, 如今贴身服侍瑞王的,都是他从兰州带回来的随侍。这些人常年跟着萧瀚出生入死, 很是忠心, 如今有几人已经是萧谨琛的心腹侍卫了。
    萧谨琛到瑞王府的时候,早有人在门口候着,为首的是萧瀚身边的长随长安,见了萧谨琛只急忙迎了上来,瞧见苏皎月也在马车中坐着, 倒是稍稍愣了愣,但还是开口道:“皇上可算到了。”事出突然,王爷身份尊贵, 他们怕出什么事情,第一时间便进宫通报,才知道萧谨琛今日出宫了。
    “怎么回事?”萧谨琛心中疑惑,方才来传话的人只说王爷抱恙, 但萧瀚是行武之人,身体一向健壮,不该突然病倒了才是。
    那人便开口回道:“原本今日中秋,王爷是在军中陪着众将士过节的, 但郡主往营里送了信, 说她一个人在府上过中秋甚是冷清,所以王爷就回来了一趟。”
    乐善郡主虽然脾气骄纵跋扈, 和瑞王的关系却还算亲厚, 毕竟有十几年相依为命的父女之情, 瑞王对她也一向颇为溺爱。
    “那后来呢?”萧谨琛见他有些支吾,只继续问道。
    长安便低下了头,小声道:“王爷回府之后,才发现郡主把她的母亲叶氏也请来了……”那人顿了顿,继续道:“王爷怕带累了叶嫂子的名声,就答应陪她们喝两杯就走的,可谁知道这酒才喝了一杯下去,王爷就吐血了。”
    “去请太医了没有?”萧谨琛这时候已经大致知道了原委,焦急的领着众人往里头去。
    长安却迟疑了片刻,低头道:“王爷的病向来都是刘军医瞧的,奴才已经派人去营中请刘军医过来了。”
    苏皎月听到这里便明白了过来,萧瀚的身子骨还算健朗,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吐血,那么这次极有可能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而长安跟随萧瀚多年,一定知道他的难言之隐,所以才会舍近求远去请军医。
    “怎么不去请太医?”萧谨琛却哪里知道这些隐情,只吩咐了下去道:“马上去请胡太医过来。”
    “兄长……”苏皎月急忙就叫住了萧谨琛,萧瀚作为长者,受了那般屈辱,肯定不会把真相告诉萧谨琛,他还需要作为长者的尊严。胡太医医术高明,没准搭个脉就能瞧出所以然了,这万一要是瞧出了一些什么来,不但让王爷尴尬,也让胡太医为难。
    “既然已经去请了刘军医,那我们就等刘军医过来吧,刘军医只怕更了解一些王爷的身体状况,今日是中秋,家家都在团聚,兄长就别去劳烦胡太医了,我们先进去看看父王。”
    苏皎月一时嘴快,王爷两个字就变成了父王,她还没过门呢,倒先改口了,惹得萧谨琛都笑了起来,两人一同往内院去。
    ******
    叶氏和乐善郡主正在里间服侍萧瀚。
    叶氏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完全不知道现在出现的是什么状况。她这东西,还是在兰州的时候,问那些勾栏院中做皮肉生意的西域窑姐儿要来的,据说是男女通用、万无一失的灵药。
    女的用了,神智昏沉,三个时辰内不得清明;男的用了,更是三个时辰之内金*枪不倒。但只要男女之间行了云雨之事,便是华佗再世,也瞧不出这其中的缘由来。
    可为什么到了萧瀚这里,就没有用了呢,还吐了血……倒像是中毒了一样。
    “母亲,父王到底是怎么了?”乐善郡主虽然刁蛮无理,可对萧瀚还是有几分关心的,毕竟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萧瀚给的。
    “我怎么知道。”叶氏心虚,在门口转了两圈,一时却也出不去,萧瀚的这几个随从都相当尽职,一出事就把这里给围了起来,原本她是想借他们当个人证的,如今却把自己给困住了。
    一会儿太医若是来了,诊断出什么来,那她可就麻烦了。
    “乐善,你去外头看看,你的皇帝哥哥来了没有?”要趁着萧谨琛还没到这段时间,把萧瀚身上的药效解了才行,要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乐善郡主哪里知道叶氏的心思,况且她又被禁足多日,很久没有见到萧谨琛,恨不得马上迎过去,便撇下了萧瀚自己出去了。
    叶氏此时才松了一口气,趁着四下无人,慌忙解开萧瀚的衣物,待到她的手探去那人下身的时候,一时却愣住了。
    躺在床上的人却忽然有了反应,叶氏的手顿时被萧瀚扣住了,那人的眸色中透出一丝寒凉之意,因药效的关系,染上了一层朦胧魅惑。
    “王爷……”叶氏吓得腿都软了,“我……我只是想替王爷宽衣,让王爷睡得舒服一些。”叶氏不敢回想方才她那一瞬间的触觉,只是心里忽然有太多的谜团被解开。
    怪不得十几年来,萧瀚身边连个女人也没有……他不是不近女色,而是……近不得女色!
    叶氏的身子都瘫软了下来,后背一片冰凉,她觉得自己可能活不到下一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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