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一下子慌了手脚,好在家里早就备了产婆,我因为是未婚嫁的女子,不便出现在产房里,又抱着明月,怕她听见她母亲痛苦的叫声会受到惊吓,便远远地带她躲在外面。
    第176章.80.碧落殁
    碧落是从下午便开始发作的,可是我抱着明月玩了半天,直到天黑了伺候明月吃饱洗漱好睡下了,碧落的房间里还是没有传出好消息。我不禁有些急了,让老妈子把明月看好,自己往碧落那边赶去,也顾不得什么忌讳不忌讳,便往院里走去。还没走两步,便一阵心惊,里头传来碧落撕心裂碎的叫声,那竟不像是生孩子,而像是在撕命了。
    李景隆也站在门口,眉头拧着个大疙瘩,两手背在身后,只管来回的踱着步,看样子也是焦躁至极了。再往前走两步,才发现门边上已经端出来好几盆的血水,有的还冒着热气,有的已经冰冷了。
    “呀!这是……”我疾步走到李景隆身边,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还没生出来吗?!”
    李景隆转过脸来,只见他满额是汗,严重焦急自不必说,“没呀!碧落这是早产,又是双生子,这一胎不好生啊。稳婆刚刚出来说他已经没力气了,而且腹中胎儿胎位不正,再生不出来,胎儿只怕要出问题。”
    “那碧落呢!”
    李景隆垂头丧气,“碧落也危险得紧。我已经叫来两位太医,一个个都束手无策。我也是……哎!”听他这个语气,简直就是不好,我着急的便去推门。
    “你干什么?”李景隆拦道。
    “我进去看看碧落!生了大半天了,再生不出来产妇要出问题的!”
    “我也知道……可是你进去又能帮什么忙?”李景隆问道。
    我也不知道帮什么忙,可是我却觉得自己一定要进去似的,碧落一个人在里头,一定害怕的不行,“我去给她打气。”
    李景隆没有话说,只得让开身子。一走进这产房,却扑鼻而来一阵血腥气,两个稳婆都卷着袖子,手上全是血,地上被染成红色的白纱扔的到处都是。“夫人,用力啊!小少爷的头卡住了,您只消再提一口气,小少爷就出来了!”
    碧落的声音已经渐渐地低了下去,这时候听了稳婆这一句话,又无力的呻吟了一声,我走过去,只见她面如金纸,一头青丝已经散乱不堪,全部落在枕头上,又是汗又是水的粘稠在一起,露出来的脖子和脸上全是汗水,两手因为痛苦,紧紧的抓着被褥。我心里疼的不行,弯下腰在她耳边轻轻喊了一声,“碧落,你可认得我吗?”
    碧落微微睁开眼睛,那嘿嘿的睫毛在眼睛上煽动,嗫嚅着喊了一声,“姐姐。”我这才放了点心,抓住她的一只手,低声道,“不要怕,马上孩子就出来了。”碧落大口喘着气,良久才又低低说了一声,“我痛得很。”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两手一起握住她的手,“我在这里陪你呢,别怕。”
    碧落又闭上眼睛,胸口不断地浮动着,我极怕她下一秒就不再动弹了,眼睛也不敢离开她半分。
    其中一个稳婆看起来能主事的,见我能在这个时候进来,碧落又如此倚重我,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于是对碧落说道,“我去洗个手再来,你先躺会儿,不要片刻功夫的。”
    碧落蹙着秀眉,只握着我的手不松,我心中实在不忍,转头对稳婆说道,“什么事?”
    稳婆瞥了瞥碧落,见她好像没了声响,便伏到我耳边低声道,“麻烦您和爷说一声儿,夫人这……这紧急得很啊。”
    我一听她这话就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稳婆也吓得脸色发白,“夫人失血过多,只怕……只怕凶多吉少啊!”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怒道,“你们四个人,难道连接生个孩子也接生不出来吗!?外面爷在等着抱儿子,你们要是让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一个个仔细脑袋!”
    那两个稳婆自是吓得抖如筛糠,饶是太医,也知道李景隆沾着皇亲,连皇上也格外疼他,真出了事,李景隆不至于真杀了他们,丢了官职是肯定的,是以都非常仔细的替碧落拿人参吊气,又是喂着阿胶补血,忙得格外认真。
    直等了半个多小时,碧落才缓过劲儿来,睁开眼睛看到我还在,微微笑了笑,“姐姐,你没走。”
    “姐姐没走,姐姐等着你生出来。”
    还还没说完,碧落脸上已经现出难忍的痛苦,一声长嘶,稳婆在下面喊道,“好了好了!出来了!”她也是老手了,见到个婴儿的头,便伸手把孩子扯了出来,利索的剪了脐带,另一个稳婆已经把这浑身血污的孩子接了过去,倒着提着孩子的脚,在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那孩子哇的一声哭出来,稳婆才用一块沾着水的湿布给他擦着身子,“是位小少爷!”
    这厢碧落却没有功夫去看那孩子,依旧在痛苦的呻吟着,接生产婆还在喊着,“用力,加把劲儿,就出来了!”说话间,另一个孩子也生了出来,旁边守着的一个老妈子上前,重复着同样的手续,将这小的的胎儿拿去清洗。碧落生完了孩子,也拼尽了最后一股力气,瘫在床上喘气。我笑着对她说,“碧落,一对双胞胎小光头!”
    碧落听了我的话,勉强睁开眼睛,带着一点勉强的笑,“孩子呢……”
    两个稳婆早已一人一个,把两个孩子洗好,包进两个红色喜庆的襁褓里,笑嘻嘻的递了过来,碧落好像没有力气了,手只抬到一半又掉了下去,我正想把孩子接过来让她吻一吻,太医却大呼起来,“不好!夫人血崩了!”
    自碧落老蚌吐珠,我便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孩子身上,并没有太注意她,这一转头看过去却吓得浑身发抖,碧落身下的床单已经全被血浸湿,甚至一滴滴的往地上滴了起来!在一看碧落,她那脸色已经蜡黄,没有一点血色!
    怪不得她连抬手的劲儿都没有了!
    我慌忙拉住太医,“快给她止血啊!这样淌下去人不就要死了吗!”一边说一边就哭了出来。碧那太医也没料到会这样,此时也慌乱起来。又是那止血的药粉,又是撬开碧落的牙关往舌下塞参。李景隆因为光听见孩子哭声,却没有人把孩子送出去给他,也着急起来,推了门进来,一见到这场景也惊住了,“碧落!”
    我让开自己的位置,让他握住碧落的手,碧落却睁开眼睛不断地流着泪,“景……景隆……孩子生下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孩子健康得很,现在你最重要,你闭上眼睛不要说话,太医给你上药。”李景隆只管说着,眼泪却也掉了下来,怎么也不忍去看碧落身下那片嫣红。
    碧落略略的摇了摇头,“我不能闭眼……闭上就睁不开了……我想多看你们两眼……”
    “胡说!”李景隆一边骂着碧落胡说,一边却又信了她的话,眼泪掉的更狠了。我站在一边也是呆住了,不就是生个孩子吗?怎么会有这样的危险?
    太医脸上就像是吃了黄连一般的苦,明知道已经不中用了,却不敢停下手,是以手都有些颤抖。李景隆悲恸不已,不断的对碧落说着,“没事的没事的,太医马上就把你医好了,怕什么怕,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亲了,再这样哭鼻子以后孩子要笑话你了。”
    我实在看不下去,扭过头不断地掉眼泪。碧落的眼神一点点涣散开来,张着嘴好像要说什么,李景隆将耳朵凑到她唇边,只听她沙哑着嗓子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我走了……多多照顾姐姐……”
    听得这么一句,我简直绷不住了,直接跪到她的床边,与李景隆一般拉住她的手,“别瞎说!”
    饶是我们两人这样一起拉着她,不愿意她被死神带走,她终究还是一点点的没了温度。胸口的呼吸也一点点的没了,李景隆开始耍了无赖,只管摇撼着碧落的手臂,“碧落……我不许你死!咱们还有好几个孩子要抚养呢!碧落!碧落!”
    碧落一声儿也发不出来,眼角还在只管往外渗着眼泪,终于慢慢的歪过头去,再也没有了声息。李景隆就像失了魂儿一样,一把将碧落搂了起来,傻傻的喊道,“碧落……碧落!碧落!碧落你醒醒!你再跟我说句话啊!”
    太医和稳婆站在一旁,硬着头皮说道,“爷,您节哀,夫人……夫人也要走的安心哪……两位小少爷并大小姐都还靠你……”
    “滚!”李景隆一脚踢翻了离他最近的一盆血水,那血水洒在地上更加狼狈而触目惊心,显示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一个人间惨剧。稳婆怀里的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感应,知道自己的娘没了,咕咕的哭了起来,而另一个听见了兄弟的哭声,也跟着哭起来。一时间两个婴儿的哭声,李景隆的悲泣,奏成了一曲哀歌,在我心上剜了起来。
    第177章.81.先帝驾崩
    “爷,节哀啊,您快放下夫人吧。”稳婆将孩子送到我手上,走到李景隆身边劝道。
    不料李景隆红着眼睛,对着稳婆吼道,“滚!滚出去!没用的东西!”
    稳婆吓得瑟瑟发抖,让到一边不敢再做声。李景隆依旧抱着碧落,死死不愿撒手。我流着泪走到他身边道,“碧落已经走了,且不说她想不想看到我们这幅模样,她这个样子,你总不能让她赤条条的来,还赤条条的去吧!”
    李景隆听得我这一句,更加悲恸起来,抱着碧落抽动着身子,哭得我不忍再看。我放下孩子,走到他身边,将他拉开,他明知再留不住碧落,却依旧不忍撒手。争夺几番,他终于松开手,我怕他再次犯痴,连忙把孩子塞在他手里,他便抱着孩子站在一边呆呆的看着碧落,好像失了神一般。
    我对稳婆说道,“还发什么呆,快来给夫人清洗身子!”
    稳婆连忙过来,和我一起将碧落浑身的血汗洗了干净,又帮她把头发挽起,这时犯了难题,便对李景隆问道,“你去给碧落找一件衣裳来。”
    李景隆放下孩子,失魂落魄的走到五斗橱边,拿来一件紫色的长衫,看着那衣服又泪如泉涌,“这是她生前最爱的衣裳,如今……叫她带走吧。”
    我一听也跟着落下泪,倒是稳婆眼疾手快,拿了衣服便往碧落身上穿戴起来,“快些吧,一会夫人身子冷了就穿不上了。”这话一说出来,更加有种悲凉的感觉。
    直待我们把碧落的遗容收拾好了,稳婆才出去报了丧。碧落寻常和蔼可人,又活泼大方,李府上上下下没有人不爱她的,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全都哀痛不已,哭喊声到处都是,一时间整个李府都乱了套。李家老太太还健在,一边听到了两个孙儿的消息正高兴,立刻便闻说了媳妇儿的惨事,顿时老泪纵横,不顾自己一双小脚杵着拐棍便往产房赶来。
    我不忍心再看这一幕惨剧,叫了两个丫头把两个孩子抱上一起到了明月的住处,吩咐了乳娘给两个孩子喂奶之后,才坐到一边默默流起泪来。心中只有一种感觉,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明天醒来,碧落还会笑嘻嘻的来找我带明月玩儿。
    可是看到碧落的棺材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都是真的。李景隆爱妻心切,丧事办得很隆重,还特地向朱元璋给她讨了诰命。可是这一切都是给后人看的,碧落就这么没了。我们都没有把这事告诉明月。李景隆托了我照顾明月,这几天她一个劲儿的问我娘亲哪里去了。我指着床上的两个小宝贝告诉她,“娘亲因为生了两个弟弟给你,所以要去天上给神仙看花园子。”
    “看花园子?那我还能见到娘亲吗?”明月一张稚嫩的脸,闪着一双大眼睛问道。我忍不住心一酸,却不敢在她面前流泪,“能的,夜晚的时候,你到院子里去,抬头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就是你娘亲。”
    “天什么时候才黑啊?”明月哭丧着脸问道。“每天都会黑,每天都能看到娘亲。”我搂紧了她。
    回到花满楼的时候,月娘一看到我就红着眼睛,问我碧落最后的情形,我简单说了一下,整座楼的姑娘在一起都哭了一场。月娘道,“我要不是怕李府嫌弃我们这些青楼女子不庄重,我真要带着姑娘们去送送她。那样一个人,竟是这么个结局。”
    在李府,李景隆已经悲痛欲绝,恨不能跟碧落一起走,李老太太又年事已高,少不得我又要照顾明月,又要管着两个新生儿,还要关照着碧落的丧事。一直都是忍着悲恸,现在回来听到姐妹们悼念碧落,一时悲从中来,伏在月娘怀中嘤嘤哭了起来。满脑子想的都是碧落生前巧笑盼兮的模样,她又那样仗义,那么重情重义,把我当做亲生的姐姐!
    碧落带来的悲伤绵延不绝,本来我不愿意再踏足李府半步,以免触景伤情,可是李景隆总是派人来请,因为明月总是闹,找不着妈妈的时候就找赫连姑姑。那两个孩子一睁眼就没了母亲,我也心疼不已,时不时的总要去看看才能放心。直到他们周岁之时,李景隆都没有缓过劲儿来,给他们取名字,更没有心思给他们办什么周岁宴。我只得给他们一人取了一个小名儿,一个叫做小石,一个叫做小白,都来自他们母亲的名字,算是纪念碧落。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混了两年,直到朱元璋驾崩。
    这是洪武三十一年了,我记得朱元璋是在这一年五月驾崩,却不记得是哪一天,是以到了五月,我就开始紧张。果然,五月初十,朱元璋驾崩的消息从宫中传出。而同时传出的还有朱元璋的遗诏,“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
    这张遗诏是皇太孙朱允炆传出的,朝中大臣皆有些惊愕,因朱元璋生前非常注重父子感情,怎么会留下这样一张遗诏?就是普通的老百姓,死后也想子女奔丧,更何况朱元璋乃是一国之君呢!
    朱元璋驾崩仅仅六天,朱允炆便举办了隆重的丧礼,将一生疼爱他的“皇爷爷”下葬到一早就准备好的应天孝陵,并送了四十六名宫妃宫女陪葬。葬礼之后,立刻便举办登基大典,改国号为建文。
    一时间京中流言四起,大行皇帝怎么说也要停灵一个月,却在新皇帝手上这样草草下葬,这不止有违孝道,简直就是有辱国威。
    整个金陵街道上到处都挂着白绫,出去看也是白茫茫一片,国丧期间,不娱乐,不嫁娶,我们这花满楼也歇业了。
    我知道马上就有大事要发生,总是觉得六神无主,便到李府去找李景隆,李景隆家里也挑了白灯笼,国丧期间,他也没有什么大事要做,正带着孩子们在后院玩闹。见到我来,便皱着眉头将我拉到一边,“皇上真是胡闹,到现在还没有给诸位亲王发丧报!我偷偷给燕王发了个丧报,不过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万一被人被人抓住了,对我来说就算个把柄了。你不知道,现在皇上光是听信齐泰和黄子澄二位,简直把其他所有大臣视如粪土!”
    我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皇上便是朱允炆,“你给燕王发了丧报了?!”
    “是啊,这么大的事我要是都不告诉王爷,那我以后就别见王爷了。”李景隆皱着眉头,继续牢骚道,“就是当侄子的怕叔叔们手握重兵,碍于社稷,这时候也得放到后面再说吧,太祖逝世,这样草草的便……哎!知道的说是新皇帝做的主,不知道的还要说那些亲王不顾孝义,连亲老子的丧都不奔呢!”听着李景隆这满腹的牢骚,便知整个朝野除了力挺朱允炆的那几个,亦或是说除了朱允炆力捧的那几个,只怕都是这样的想法。
    而我却在发愁,历史记载,朱棣得知朱元璋的死讯之后,因为遗诏不能亲自前来奔丧,而让他的三个儿子来奔丧,后来这三个孩子全被朱允炆软禁起来。想到此处,我不禁愁眉不展。
    李景隆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只怕是害了王爷,你也知道现在的皇上不愿意见他的叔叔们,王爷那样的性子,只怕要出岔子。”
    李景隆在权谋方面一向不通,听我这么一说,立刻着慌起来,“哎呀,我没有想到这一层,这可怎么是好?”
    “还能怎么是好,你的丧报已经发出,难道还能再追回来吗?”我叹了一口气。
    “哎呀,这可不是小事!你帮帮我!不,你帮帮王爷啊!”李景隆火急火燎的说道。
    “我?我能帮什么,事已至此,只有静观其变了啊。”
    “静观什么!万一王爷亲自来了,只怕就回不去了!”
    我一下子愣住,我看到的是历史书记载的内容,可是谁也不知道真实的历史是什么样的,万一朱棣真的来了,那岂不是凶多吉少?我还在想着,李景隆已经对我拱起双手,“先生,先生!我现在实在没法抽身离开,但是你走没人会发现!你悄悄地去北平一趟,帮忙告诉燕王现在金陵的形势,叫他千万别在这个档口来!”
    我迟疑半晌,也不知是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但李景隆的样子却是急的不行了。“我现在就差人去万花楼跟你们老鸨打招呼,你从我这收拾点银两就快上路吧。”
    “我……”我的话还没说出口,李景隆已经去给我唤人拉马。一时间我也是哭笑不得,只得站在原地愣愣的等着。
    没一会李景隆就拿来一包银子并几张银票,“马匹已经在外面等着,这事全靠你了!”
    我几乎是被他推上马背,一想到朱棣若是出事,那越龙城也难逃瓜葛,便咬咬牙踢着马上路了。
    饶是我在李景隆催促之下,这么快就上路,朱棣还是提前接到了消息,纵使朱允炆拿出遗诏压制他不让他奔丧,他还是亲自带着三个儿子,只领着五百家丁便往金陵赶来。
    我们相遇在济南。
    第178章.82.奔丧
    我见到朱棣的时候,他神情不能不说很是憔悴,因为日夜兼程的赶路,显得风尘仆仆。因为服孝,他穿了一身缟素,外面是麻质的长袍,头上只用一根白色的缎带束了头发,连从前用的金冠玉冠都不用了。他身后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等并五百侍卫,亦是浑身缟素,一眼看去,白茫茫的一片,世人都知这是燕王带着儿子奔丧,虽说都知道朱元璋下了命令,依旧无人敢于阻拦。
    朱棣一心想着尽快赶往金陵,并没有左顾右盼,是以发现我的人还是三保。三保把我带到朱棣面前的时候,朱棣也颇为吃惊。“你要去哪里?”朱棣皱着眉头问道。
    “我正是要找王爷。”我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与朱棣打了个千便道,“我劝王爷快快回去吧!京中形势并不好!”
    朱棣听我这话,对身边的几个世子使了眼色,示意他们离开,顷刻间只剩下我们两人,看着我问道,“皇上说先帝留下遗诏,不许诸王回京奔丧,可是真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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