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朱高煦的屋内只有他一人,我问道,“你兄弟呢?”朱高煦皱眉道,“我们兄弟三人在这里并不是自由身,半夜三更聚在一起,岂不是惹人注意。”
    我不由得有些恼怒,“我今晚就是想把三位世子一起救出去啊!现在只有你一人,这可怎么是好?”
    我原以为说了这话,朱高煦会去想法子把他其他两位兄弟找来,没想到他满不在乎的的说道,“只要我出去了,就能跟父王商量怎么营救他们,若是三人一起,目标太大,结果只能是一个都出不去。”
    朱高煦这话虽然说得有理,我却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从前我只觉得他性格有些暴戾,现在看来竟然还十分自私,只是到了这个份上,也不能和他争辩什么。
    “你告诉我其他两位世子住在哪里,我去找他们!”
    “现在去找他们?!”朱高煦脸上有些难看,“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去?”
    “世子!”我对着朱高煦一声喊道,他终于不再说话,抬起脚往外走去,我便跟在他身后,走了没多久,我便有些奇怪,“其他两位世子住得离你很远吗?”
    朱高煦并不答话,还在径自走着,我忽然闻到一股浓浓的牲畜味儿,抬眼一看,不远处竟是一个马棚!朱高煦竟想独自逃走,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已经往前跑去,迅速的跨上一匹马,挥着鞭子便狂奔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已经有人开始往这边赶来,我也没有机会再去找其他两位世子了,只能迅速的上前也抄上一匹马,追随着朱高煦跑了起来,这马棚离后门不过百步来远,后门处有两个侍卫,此时已经被朱高煦左右各一鞭子抽的嗷嗷惨叫,他借机下马,将后门一举打开,那两个侍卫便想上前阻挡。我见已经骑虎难下,只得帮他解决了那两个侍卫,彼时外围的锦衣卫也赶上来两个,我与朱高煦上前,一人一个闷声解决了,便策马扬鞭往外跑去。
    “怎么能绕过城门出去?!”朱高煦高声问道。
    我沉吟良久,将马儿调转一边,“跟我来!”
    在金陵许久,爹爹和越龙城几乎带着我把金陵的大街小巷全部都走遍了,就是哪里有个狗洞我也摸得清楚楚。金陵因是皇城,在修筑城墙的时候特地留了一个秘密通道,乃是朱元璋留了个心眼,担心若有一天,元军复辟,攻入京师,他还有个退路。当然,元军后来溃败不堪,别说攻入金陵,就是自保都成了问题,这秘密通道也就没有派上用场。
    就是锦衣卫中,也只有极少数等级很高的人才知道,越龙城自然没有瞒我这个秘密通道。到了这个通道的时候,天色还没有亮,朱高煦看着我,“这是……”
    眼前乃是一间废弃的古刹,破旧不堪,蛛网乱结,我对着朱高煦道,“马儿要抛下了。”
    朱高煦满脸狐疑,下得马来,和我一起往里走去,院中有一口古井,我走到井边,回头望了朱高煦一眼,纵身一跃,跳了进去。朱高煦站在井边,惊吓不少,对着井口喊了两声,我在井下喊道,“这就是通道,下来吧!”
    朱高煦这才也跳了下来。原来这古井乃是一个门户,下面有一条密道,直接通到城外。我身上带着火折子,点燃之后在前带路。通道十分逼仄,又年久失修,很是潮湿,朱高煦不耐道,“这是谁修的?”
    我因为还在气他不顾兄弟情义,并不十分想理他,便只顾自己在前走路。朱高煦很快也发现了我的情绪,因为在这里,一条性命还算在我掌控之中,便也不敢多嘴。
    我虽说知道这里的这条通道,但是并没有真的走过,这也是头一次下来。这一走便是一个时辰,我的火折子也都灭了,我们直接摸着墙壁往外走的。这时候好容易看到了一点天光,便心急火燎的走了过去,直往上走去,才发现这通道的出口竟是一片乱葬岗。心中不由的感慨修建密道的人实在是巧夺天工,匠心独具,谁能想到这样的地方竟有一条通道。
    朱高煦走出来之时,张开手臂对着天空挥了两下,高呼了两声,我瞥了他一眼,“你别高兴地太早,这一路回北平,指不定你会遇到什么人呢。”
    朱高煦满脸桀骜,“皇城脚下,我不好发作,若是在路上还有人敢对我说三道四,我总饶不过他!”
    看他这样,我只能摇了摇头,当即找了一个集镇买了纸笔,给朱棣休书一封,叫他派人来接应朱高煦,而我,也不敢放心让他一人上路,只得跟他一路。这个朱高煦性格极其凶悍,我一再警告他我们如今算是逃窜,不得太过招摇,他却完全不放在心上,在路上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就要发作。我着实头疼不已。直至到了海津,我觉得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便想回头回京。
    没想到朱高煦却不让我走,“你在我出逃的档口消失这么久,现在回去,你以为他们不会查到你头上吗?舅舅现在糊涂的很,总想往皇上那里靠。可是我们燕王府哪里做错了什么?皇上一登基便要这样的变着法子整我们?皇爷爷要是在天有灵,知道皇上现在玩这种把戏,只怕也要气得再回来!”
    朱高煦虽说有些鲁莽,可是他说的话不无道理,我现在回京,便有成千上万的锦衣卫等着把我抓进大牢。
    我有些犹豫,这是朱高煦便又开口,“我尊称你一声先生,此番又是你费了大力气救我,你就和我一起回燕王府吧!京城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我沉吟良久,才道,“世子若是真的有心谢我,便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但说无妨。”
    “我回北平也是避难,你不要和任何王府中的人说我回北平了。”
    朱高煦迟疑一下,道,“好!”
    我这才与他一起前行,没过多久,便遇到了朱棣前来迎他的队伍。我正想逃避,没想到朱棣也在这队伍中!朱高煦回身看我一眼,“答应你的事我能做到的,现在可不关我的事。”
    朱棣安排人将朱高煦先带了回去,却走到我身边来,我正想给他行礼,他已经一把将我拉住,“多谢你冒险将煦儿救了出来。”
    此时我已经打着主意怎么赶紧逃离这里,便笑道,“王爷也曾救过我的性命。”
    朱棣皱眉道,“你只是为了这个才救煦儿?”
    我低下头,不知从何作答。
    朱棣的脸色忽然变了变,“我去京城之前,你就极力反对……你早就知道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早就知道允炆会变……”
    我百口莫辩,心跳脸红,只管摇着头,“没有……”
    朱棣拉住我,“现在你还不想跟我回北平吗?你救了煦儿,允炆不会放过你的。炽儿他们还在京城,我还要回去想办法,你不愿意帮我的忙吗?”
    我往后退了退,“我帮不了你的忙,你没听说周王已经被发配滇南了吗?李景隆叫我见到你跟你说这件事他不是有意的,叫你不要记恨他。”
    朱棣嘴角微动,“我早就知道允炆上位之后,不会容下我们这些藩王,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会行动得这么快,更没有想到他下手这么狠。”
    我看着他道,“周王只是开始,这个你是知道的。”
    朱棣面色微沉,“我亲自来接煦儿,就是因为接到了你的信,这一次,不论如何,你跟我回北平。”
    “我不想回去。”我拧巴道。嘴上这么说着,却已经被朱棣塞进了马车,“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回京城,非一死不可能解决问题。”
    我还想说什么,马车却已经颠簸起来。就这样我又回到了北平我这次回来,连越龙城也不知道,朱棣好像想可以隐瞒所有人,直接将我带回王府,在他的书房安置下来。这里平时除了朱棣的吩咐,没有任何人能来,因为他有时候也会在书房安歇,所以在里间布置了一间很是舒适的卧房。我也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非常疲惫,不想和任何人再去争什么,包括朱棣,便住在这书房之内。我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也很少和我说话,只是他在这书房里的时候,我觉得非常安心。
    朱高煦因为并没有犯下什么事,朱允炆软禁他们兄弟三人本就是不仁不义,是以他落跑之后,朱允炆也没有怎么派人追究,倒是那两个世子,怎么也没有放。与此同时,已经开始有京城来的官员驻扎在北平,时不时的便往朱棣的燕王府拜访,说些不知所云的话,朱棣告诉我,这些人正在满北平的跑,收集他的“罪证”。
    所有人都知道,朱允炆已经开始真正的发力了。
    十二月,有人告发代王“贪虐残暴”,朱允炆毅然履行了皇叔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原则,将代王和周王一样,迁至巴蜀看管起来。
    没过多久,他又以“不法事”罪名将岷王朱楄抓了起来,并贬成老百姓。而且这个“不法事”是个什么事也没说清楚,和那句著名的“莫须有”一样。
    就在大家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朱允炆又以“私印钞票”的罪名,对湘王朱柏下手了。
    朱棣跟我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机会是浑身颤抖的,朱棣问我为什么怕成这样,我便抓住他的衣裳,“湘王虽和你不是一母同胞,总算是亲生兄弟,你去救救他吧。”
    第181章.1.托孤
    “我已经自身难保了,拿什么去救他?”朱棣听了我的话,有些诧异,“再说我平时和湘王也不是很亲近,此时去惹这一身骚,难道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吗?”
    我看了看朱棣,前面已经有这么多事情发生,我知道朱棣现在也是惊弓之鸟,他求的是明哲保身。我也是一说,并不指望他会真的去为湘王做什么,可是听了他这么说,心里依旧是失望至极,便起身往里间走去。
    坐在床侧半晌,忽觉得肩膀有人扶住,知道是朱棣,便伸手将他手推开。朱棣干脆也坐到我身边,耐心的将我搬了过来,柔声道,“你这次跟我回来北平,我真的意想不到的。”
    我心里有些触动,转过身来看了看他,声音也缓和许多,“王爷,您知道我们缘分不够的。”
    朱棣有些微微变色,“事在人为。”
    我不知道怎么再去回答他,只好又扭过头不再搭话,朱棣轻声道,“我派三保去湘王府跟湘王说,不管怎么样,还有我燕王府能给他做个靠山,怎么样?”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做,湘王最后的结局是*而死,十分惨痛。也许有人去救他一救,事情就要扭转,不管如何,他那一门老小,总能逃过这个惨痛的结果啊。朱棣见我没有答话,思索半晌,终于道,“好好好,我亲自去湘南走一趟。”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亲自去?”
    朱棣微微笑了笑,“我不知道你何时和湘王有了交情,不过既然是你要我去救他,我总不能袖手旁观。”朱棣的态度很明显,他和湘王的交情其实还没有到为了他而和朱允炆作对的份上,他完全是因为我才决定去湘南。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求朱棣是不是对的,但是我想他日后若是知道湘王阖府*而自己却毫无作为,只怕会后悔。这样的风口浪尖,其实我也很担心他的处境,对他提出如此的要求,我也十分忐忑,最后我决定和他一起前往湘南。临行前,朱棣便开始对外称病。
    此时朱允炆已经派了张昺做北平布政使,他正在前来上任的路上,朱棣研究了一下形势,告诉我,我们一定要在张昺到达北平之前赶回来。好在张昺乃是新官上任,要带着家眷一起前来,路途上有些耽搁,而我和朱棣则又不同,两人上路,总是轻装,可以迅速行动。为了不败露行踪,他特地将马三保留在北平,对外联络一切官员。大家都知道朱棣到哪里都要带上三保,见到三保就和见到朱棣一样,由此,又可以拖延些时日。
    我们一路南行,除了吃饭睡觉,一点也没有耽搁,没过多少时日便到了湘南,到了湘王府的时候,好在朝廷派来置办湘王的官员还未到达。为掩人耳目,我们半夜入府,只见了湘王。湘王见到朱棣的时候,也是十分惊讶,这个平时和朱棣并没有多少接触的藩王朱柏,连忙上前拉住朱棣的手,“四哥!”
    朱棣也淡淡道,“十二弟。”
    朱柏眉宇间满是忧愁,“四哥,你怎么这个时候到我这里来了?”
    朱棣微微笑道,“新帝登基,朝廷现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代王周王都已经被贬为庶人,现在你也获了罪,我不免有些唇亡齿寒的感触,不愿看到兄弟们一个个被伐诛,想来看看还有无扭转之势。”朱柏听了朱棣这开门见山的话,也不再遮遮掩掩,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私印钞票,我真是料不到,新皇帝竟给我办了这个罪名,现在是我们兄弟,我就说了,最乱印钞票的人是谁?自他上位以来,他印了多少银票?下面百姓叫苦不迭,各州县钱庄也是不得已,只得也跟着印钞,他单单拿出我来办,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
    朱柏因为不满朱允炆对他治罪,连带着对他皇帝的身份都不肯承认,连一声皇上都不愿意喊,只口口声声的喊着新皇帝,朱棣道,“就算我们是做叔叔的,他毕竟做了皇帝,君臣有别,十二弟说话还是要注意点吧。”
    朱柏神情没落,“我们再尊重他又有何用?该铲除还是一点不留情。连路边的乞儿都知道,他要除了我们所有人,四哥难道还有什么想法吗?”
    听了朱柏的话,朱棣也沉默起来。我却着急起来,“湘王爷难道有什么想法吗?皇上给您一个小小的惩罚,不过也是迁移到其他地方去罢了,过不多久,总还要将各位王爷放回来的。总是一家人,不会太绝情的。”
    朱柏不听我的话也就罢了,听了以后更是变得面红耳赤,“迁移?周王代王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为着大明江山,咱们兄弟疆场洒血的时候,那个小子在哪里?仁政爱民还没学会,已经学着李世民杀兄弑父吗?”
    从朱柏的书房出来之时,朱棣面色凝重,对我道,“十二弟并没有和你有任何交流,你们并不认得?”
    “我没说过我们认得。”我满腹心事,也没注意朱棣的语气,一边回答他一边看着月亮发呆。朱棣却良久没有回我,待我反应过来朝他看去,他的脸上满是我看不懂的神色,“周王代王出事的时候,你并没有说什么,现在湘王要出事了,你却这么紧张,他的结果是不是非常不好?”
    被朱棣这么一问,我才意识他又开始怀疑我了。朱棣很聪明,他早就疑惑我能猜到未来的事,现在若是朱柏出事,他更要坐实我的能力,一时半会我也想不到什么措辞去反驳他,只得勉强笑道,“哪里有,只是藩王一个个的落得这样的下场,我不想你也跟着变成这样。”
    朱棣听了我的话,微微有些感触似的,“真的?”
    “当然。”
    朱柏知道朱棣是瞒着天下人冒险来找他的,心中也是十分感念,便悄悄的安排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让我们安顿了。
    第二日,湘王妃来找朱棣,这是个非常温柔的妇人,或许平日就是这样朴素,亦或是现在湘王获了罪,她不敢打扮的太过花枝招展,湘王妃只穿着一件素淡的衣裳,头上也只绾着一个平常的髻,脸上连脂粉也没有匀。按说一个妇人来见叔子,绝没有私下来的道理,更何况都是皇族的人,也不会这样素淡,可是湘王妃就是这么粗布麻衣不施粉黛的来了。
    而且,湘王妃一见朱棣,便行了一个跪拜的大礼,连我平日里见到朱棣也不过是道个万福,一见到湘王妃这样,我和朱棣都抢上前去扶她。只待她站起身来,已经是泪流满面,我连忙递了帕子给她,劝道,“王妃娘娘,您这是何苦?”
    湘王妃抹了抹眼泪,十分谦逊的对朱棣道,“按说妾身不该这样不知礼节,独自来见伯伯,可是到了这个份儿上,妾身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她一壁说着,又是满脸泪水,“五哥和十三弟一个被贬到滇南,一个被贬到巴蜀,从高高在上的藩王一下子坠落成庶民,虽说人生在世,起起落落在所难免,可是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又不似先帝在时还要打江山,为何我们要受这样苦楚?妾身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并不懂得大道理,若是有机会,只想问问当今皇上,自家人这样整自家人,这样的大笑话,难道不怕世人诟病吗?”
    这湘王妃本就生的慈眉善目,柔弱无骨,现在又哭得梨花带雨,再加上娓娓道来,就是我看着,都觉得伤心!朱棣从来都是接触大丈夫,也是很少与妇人对话,此时也面色凝重,静静听着她说话。湘王妃毕竟是很有素养内涵的女子,纵是伤心难耐,也不过默默垂泪,并不愿在我们面前太过失态,不断地擦着眼泪,又接着道,“四哥,妾身今日单独来见您,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望您答应。”说着,她又趁我们不备,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朱棣皱眉道,“都是一家人,弟妹有什么话,本王能帮忙的绝不会袖手旁观,你不必这样见外,快起来!”
    我用力气扶着她,不料她倒是十分坚决,“四哥先别说这个话,答应了妾身才起来。”
    我与朱棣对视一眼,她这样说,必是有很重要的事了,朱棣只得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湘王妃这才站起身来,“古有赵氏托孤,那还是将孩子托到一个外人手上,又让小孩子顶着光复江山的重任,妾身今日只有一个愿望,我与王爷成婚多年,并没有多余的孩子,只得一个女子,父母落难,按说子女自然也没有好下场,只是现在伯伯在此,我做母亲的心思总有些活络,想把膝下这个独女托付给伯伯,也不求她有甚大作为,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朱棣听了湘王妃这话,还只是伤感,我听了,却觉得心惊肉跳,看来这对夫妇已经做好了绝不从命的准备,只是心疼幼女无托。
    第182章.2.自焚
    朱棣迟疑着答道,“漫说多养一个侄女,就是你一门全都到本王府里,本王也绝不含糊,只是照现在这个样子发展下去,下一个是谁,本王也不知道,也许我燕王府,很快也要颠覆了呢……”
    湘王妃听了朱棣的话,也是黯然,但是她依旧道,“管它呢,好歹燕王府现在还是好好地。玉箸交给伯伯,以后再有什么变数,都是她的造化了。”
    见湘王妃这样心意已决,朱棣也是无法,只得点头答应,我还在一边劝着她,总说事情不会太坏。
    展眼过去了几日,京城已经有人前来,听闻已经歇脚在本地布政使府上,不知何时会来宣罪。湘王夫妇早在朱允炆下达命令之时就已经关门闭府,不接待任何客人,我和朱棣是湘王府这段时间唯一接待的外路人。
    这一晚湘王妃开了一个小小的家宴,将我朱棣都引了进来,屋中除了两个心腹丫鬟,便是他们夫妇,并几个侧妃,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想来便是湘王妃口中的玉箸。湘王妃大约是看我面善,十分信任我,一味的将玉箸往我身边推道,“玉箸,你喜欢这位姑姑吗?”
    玉箸看了我两眼,害羞的缩回了她母亲怀里,“喜欢,不过玉箸最喜欢娘亲。”
    这孩子长得十分乖甜,气质有几分像她母亲,这样一幅情景,若是平时可谓承欢膝下,可是现在看了,却叫人心酸起来。就连湘王妃的眼睛里也是晶莹点点,她与朱柏对视两眼,又轻轻对玉箸道,“乖,你今晚跟乳娘一起和这位姑姑一起睡觉,好不好?”
    玉箸朝她乳娘瞅了瞅,又看了看我,咧开缺了两颗门牙的小嘴笑了笑,“好呀。”
    湘王妃含着眼泪,努力不让它们掉落,“那你去和姑姑一起吃饭吧。母妃在这里看着你乖不乖。”
    这半大的孩子为了跟母亲展示自己的乖巧,特意凑到我身边,乖乖的将一大碗饭就着汤汁全部吃了下去。连她乳娘都夸小孩子今日胃口好。湘王妃那眼泪也不知怎么的,就一点点的抛了下来。我在桌子下拖了拖朱棣的衣角,他的神色也是沉痛得很。直到饭毕,他才皱着眉头跟我说道,“十二弟和他媳妇儿这是想怎么样?我瞧着总觉得不太好。”
    我不敢和朱棣说太多,便道,“王爷这几天多留意着他们夫妇,总把他们交到皇上派来的人手里,才能放心回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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