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们忙上前拦住:“殿下,里面晦气重,您还是稍等……”
    “晦气?”楼阙立刻火了,“你说谁晦气?本宫的女人晦气,还是本宫的孩子晦气?!”
    婆子吓得脸色一白,慌忙跪地。
    两个产婆交换了个眼色,齐齐叹气。
    ——唉,这是心里失望,拿底下人撒气呢!
    楼阙吓住了碍事的婆子们之后,便掀开帘子闯了进去。
    进门便是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只见里面婆子们忙忙碌碌,乱成一团。
    郑娴儿的声音从帐子里传出来,气冲冲的:“你赶着进来做什么?出去照顾我闺女去!”
    婆子们正不知她在吼谁,一抬头便看见楼阙乖乖地退了出去。
    孩子被抱去给乳母喂了奶,很快就抱了回来。
    两个产婆正怕楼阙看了心烦,忙打眼色暗示乳母们抱着孩子站得远一些。
    谁知楼阙忽然露出笑容,招了招手:“抱来我看!”
    两个乳母走上前来,楼阙便一手接过一个,将两个小家伙一起抱在了怀里。
    姐妹俩长得一模一样,小脸儿圆嘟嘟的,又软又滑。
    一个乳母见楼阙看得高兴,忙在旁凑趣道:“小郡主们生得真好看呢,眼角这么长,将来一定会长成很漂亮的大眼睛!”
    楼阙立刻笑道:“那是当然的。太子妃就是大眼睛,不笑的时候也像是在笑,笑起来更跟孩子似的,看着就很好欺负。”
    乳母和嬷嬷们闻言深表赞同,唯有钟儿在门外听得傻掉了。
    ——太子殿下您醒醒好吗!太子妃好不好欺负您心里没数吗!
    楼阙眼角瞥见钟儿在门口,终于想起了正事:“赏钱备下了没有?”
    钟儿蹭了过来,笑道:“早备下了,管家和账房上正在散呢!二门外面也早已经撒了两回钱了,都是备的双份!咱们小郡主出世,一大家子都等着沾喜气呢!”
    产婆听见有双份的赏钱,喜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她们起先看见楼阙对女儿漫不经心的样子,还以为这一次的赏钱未必有着落呢!
    看来太子的心性果然非比常人,明明已经很伤心失望了,对待下人却是半点儿也不含糊!
    楼阙当然不知道产婆们在想些什么。他吩咐完了正事,便仍旧低头去看他的女儿,笑得傻兮兮的。
    这时婆子们终于将被褥和郑娴儿收拾干净了。楼阙一刻也没耽搁,忙抱着两个小家伙冲了进去:“媳妇儿!快看看咱们的孩子!两个!一模一样!”
    “好傻!”郑娴儿抬手捂住眼,表示不忍直视。
    楼阙献宝似的把两个小家伙放到了床头上:“快看嘛!好看,都说像你!”
    郑娴儿靠着枕头支起身子,伸手在其中一个女儿的掌心里轻轻戳了一下。
    小家伙立刻握住了她的手指。
    “你看,她抓我手!”郑娴儿又惊又喜。
    楼阙看得十分羡慕,忙也学着她的样子,去逗另一个女儿。
    得到了同样的惊喜之后,他高兴得险些手舞足蹈。
    郑娴儿抬起头,问他:“小家伙的名字你想了好几个月了,定下来了没?”
    楼阙无奈地拍了拍脑门:“定不下来,感觉再好的名字也配不上她们……不如就随便取一个,大的叫子衿,小的叫子佩?”
    “随便你。”郑娴儿对这个真无所谓。
    名字嘛,能叫就行了!她自己的名字乱七八糟那么一大堆,她不还是照样在用最土的那一个?
    既然女儿已经取好了名字——
    郑娴儿忽然又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这俩孩子,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
    楼阙愣了半天,给了她一个更加白痴的答案:“天哪,我给忘了!”
    郑娴儿有些懵。
    楼阙忙叫了婆子和两个乳母进来,一大堆人开始拼命还原刚才的场景。
    两个乳母接过孩子的时候,是知道哪个大哪个小的。后来喂完奶就交给了楼阙,然后婆子们大多数都退了出去,楼阙一个人抱着俩孩子在玩……
    先接过来的那个放左边还是右边来着?
    中间有没有换过手来着?
    抱进来放在床上的时候是先放的左边还是右边来着?
    ……
    一大堆问题,竟没有一个问题的答案是能统一意见的。
    丫鬟婆子们争得脸红脖子粗,到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反倒把自己的答案都给忘得差不多了。
    一刻钟之后,楼阙得出了结论:“真的想不起来了!”
    郑娴儿拍拍脑门,无奈地看着两个小家伙:“瞧瞧你们的爹蠢成什么样了!你们可千万别随他,不然我以后不带你们出门!”
    楼阙被骂成这样也不敢辩解,只得小心翼翼地问:“娴儿,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啊?”
    郑娴儿眼珠一转,在两个小家伙的脸上分别戳了一指头:“来来来,姑娘们,比赛开始了啊!从现在起,谁先给娘笑一个,谁就当姐姐!”
    “呜哇——”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齐哭了起来。
    郑娴儿傻眼了:“什么情况?都这么不想当姐姐吗?”
    楼阙看着哇哇大哭的两个小家伙,很快又想出了新的主意:“不如这样吧,谁先停下不哭,谁就是姐姐!”
    两个女儿都不肯理他,一个比着一个哭得那叫一个响。
    郑娴儿听得耳朵疼,忙叫乳母们过来哄。
    片刻之后,两个小家伙齐齐收住了哭声。
    还是没有分出谁先谁后。
    郑娴儿伸出两根手指分别戳戳俩姑娘的手心:“谁先拉住娘的手,谁就是姐姐!”
    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摇摇摆摆,同时握紧。
    郑娴儿哭笑不得。
    楼阙同样傻掉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枝在一边强忍着笑,跟艳娘打赌:“我猜两位小郡主一年也比不出个输赢来!听人说双生儿经常都是一起哭一起笑的,以后应该也会一样聪明!”
    艳娘忧心忡忡地补充道:“我看呐,就算分出大小也没什么用!咱们这两位糊涂的主子还会继续弄混!”
    小枝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对!”
    楼阙和郑娴儿齐齐抬头瞪向两个丫头:“皮痒了?”
    俩丫头“哧溜”一下子窜了出去,比这俩双生的小郡主还默契。
    此时谁也没想到,两个丫头随口说几句闲话调侃一下自家主子,最后竟然一语成谶。
    在以后的很多很多日子里,这对糊涂的父母给俩闺女安排了无数场比赛,最终的结果竟然无一例外都是平局收场。
    同一天学会说话、同一天学会走路、同一天学会调皮捣蛋,俩小姑娘似乎天然就是为了戏弄她们父母而来的。
    等她们渐渐长大了,虽然依旧没能分出个姐姐妹妹来,但做父母的日日相处,总算也渐渐地能看出姐妹俩还是有些细微的区别的。
    谁知自从两三岁之后,俩小家伙不知怎的就琢磨出了一个足够她们玩一生的游戏:互相扮演对方,彻底搞懵她们的父母。
    于是多年以后,曾经被人看作神祇一样的太子夫妇,成了京城里人尽皆知的大傻子。
    ——连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区分不清楚,这得傻成什么样啊!
    郑娴儿对此表示很愤怒:你们能,你们来认啊!谁分得清楚,我就把这俩糟心闺女送给谁!
    俩小郡主无意间听到了这句话,更加坚定了死也不能被人区分开来的决心。
    谁当姐姐一点都不重要,不被人区分清楚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好吗!
    托这俩女儿的福,“太子有点蠢”这个印象渐渐地在朝臣们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根深蒂固了。
    已经年过花甲但仍然很健康并不想驾崩的皇帝表示很放心:太子嘛,傻点儿好!傻点儿放心!
    已经渐渐地在朝中有了几分威望的河间王有点发懵:父皇您讲点道理好吗!当年我装傻充愣与世无争的时候,您说立太子要立个聪明的有雄才大略的;如今我变聪明了大放光彩了,您又说太子傻一点才放心!您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太子一次说清楚好吗!
    皇帝:不管朕想要什么样的太子,你都从来不在朕的考虑范围之内啊!
    楼阙:父皇说什么都对!父皇三弟你们聊,我回家陪老婆孩子去了!
    皇帝:太子啊,你媳妇这么多年还没生出儿子来,不如朕给你挑俩侧妃帮帮忙?
    楼阙:哈哈父皇您说什么我听不见!
    河间王:我听见了!父皇要给你挑俩侧妃!我媳妇有个妹妹聪明漂亮屁股大宜生养,不如我给你介绍……
    楼阙:算了你自己留着吧!
    皇帝:这一次朕站你三弟。
    楼阙:其实纳俩侧妃也不是不行,反正我媳妇早就在家里为侧妃腾出位置来了!她说只要侧妃一进门,她就带着闺女出门游山玩水去,顺便把京城七家粮行一起关了,筹银子当路费!
    河间王:七家粮行一起关掉,百姓买不到粮,会造反的!
    楼阙: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皇帝:太子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端端的你纳什么侧妃,啊?你媳妇陪着你一路走过来容易吗你就朝三暮四?乖乖回家陪她去,不许惦记些有的没的听见没有!
    楼阙:好嘞听您哒!
    梦中说梦 说:
    好啦,正式完结啦!
    下一篇文,等俺哦~(づ ̄3 ̄)づ╭~(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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