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吕毅怎么也想不到人心能够险恶至此,那三十两黄金从一开始就是陈之松设的一个局。
    阴暗的大牢里,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似乎还夹杂着些让人不易察觉的腐肉的气味。郎中躺在墙角的草堆上不住的呻吟,那声音听的让人发慌。
    “看到没,那就是死不认罪的下场,那家伙拿着三十两要上交给朝廷的税银到处挥霍,被抓住了还狡辩,说自己捡的,要我说啊,这税银怎么可能捡的到,要么就是偷来的,要么就是哪个偷税银的人给他的。”陈庭生蹲在她的面前,如此说到。
    这时,郎中大喊:“草民冤枉啊!”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便躺在墙角不出声了。
    “这老家伙脑子还真是不开窍,到现在还喊冤枉,”陈庭生命人将郎中架了出去,对着衙役吩咐道:“找人给他治治,别断了气,本少爷留他可还有用。”
    “卑鄙!”吕毅骂了一声,她大概知道了这整件事的始末。
    “哟嚯,卑鄙?卑鄙又怎么样,我不在乎,我就是卑鄙。不过那老头被打成那样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劲的坚持黄金是自己捡的,你倒聪明,两句话就明白了。”
    “真想不到,你爹堂堂封疆大吏,人品尽然也如此不堪,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愤怒,但又觉得可笑,”亏得你们陈家看得起我,我何德何能让你们这样费尽心思的栽赃嫁祸?“
    陈庭生愣了一下,欲言又止,他眉毛上扬,一幅挑衅的姿态说道:“学到了?知道小爷的厉害了?”
    吕毅偏过头去,“落在你手里我也无话可说。”她感到万分无奈,说是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可当初对于与柱子的婚事还是选择了逃跑,如今弄出这一连串的麻烦,真可谓退无可退,无处可逃了,她失神的念道:“想来也是天意,若不是那场持续几天的大雨,又怎么会把那些黄金冲刷出来被郎中捡到。”
    陈庭生见吕毅倔强的模样,便捏着她的下巴硬生生的将她的头扭了过来面对着自己,他俯下身子,贴近她的脸,近的几乎快要吻上去,“我就是要看着你求我,你求我,我就可以放了你!”
    吕毅再次将头扭了过去,她不想恶心自己,却又被陈庭生再次扳了过来,“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事可大可小,全在我爹。如果你愿意从了我,那这偷盗朝廷税银的事我就可以让我爹作罢,我还可以破天荒的让你这样出身的人做我的正室。怎么样?让一个生过孩子,还和别的男人成过亲的女人,做堂堂均平陈氏丹临郡守之子的正室,够爱你,够疼你,够看得起你了吧。”
    吕毅瞪着他,恶狠狠的回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陈庭生的脸抽搐了下,但他又马上恢复了笑容,说道:“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然,你就等着余生在这阴暗潮湿,终日无光的地方度过吧!”说完,狂笑而去。
    2
    郎中是在傍晚的时候被带回来的,狱卒架着他往角落里一扔便不再理会了。
    吕毅看了郎中一眼,摇摇头,讽刺的说道:“你这样的人,若不是蠢的无可救药,也不会受这么多罪。”
    “姑娘,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那包黄金真的是我捡的。”
    “真是愚不可及,你原本可以轻易的出去的。”
    “你说的是真的?”郎中一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力气,几下爬到了吕毅的面前。
    还是得想办法出去,平安还需要她,吕毅这样想着,说道:“当然是真的,你只要答应帮我去找个人,让他知道我在这,我就告诉你怎么出去。”
    “你我都是阶下囚,你有什么办法帮我?”
    “我一开始就说了,你要聪明点,早就出去了。你听我说,他们一直拷打你,无非是想让你说黄金是我给你的,你只要改口并且签字画押,他们就会放了你。”
    郎中有些迟疑,“这样做对你没有好处啊!反而坐实了你的罪名。”
    “你以为我在害你?”
    “没,没有。只是觉得无缘无故,你为什么要替我揽下罪名?”
    吕毅感叹,这人脑子笨的不行,倒挺谨慎,果真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是陈之松怕直接说出来影响不好,想让你自己说,可惜你领悟不到他们的意思。我如今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我不会害你的,我还得让你帮我去找究文书院的陆蠡老先生,怎么会害你呢?”听她这么说郎中才打消了疑虑。事实上,她觉得陈庭生说的话也许是真的,他可能真的是想娶自己,否则,想她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落在他们的手里,何必一定要有证据才能处理。逼郎中签字画押是假,逼她就范才是真。
    3
    窗外大概是艳阳高照的天气,阳光透过墙上那窄小的口子射进来使得口子的那一点显得异常明亮。但这些许的微光在这大牢里显得那么渺小。
    这已经是郎中被释放的第三天了,尽管他答应了吕毅会去找陆蠡,但如今看来,她的希望是破灭了。陈庭生再没有来骚扰过她,她也没被陈之松提审过,狱卒也只是每天送饭菜给他,不多说一句话,不多看她一眼。
    那些饭菜,说是饭菜,不过是馊了的米饭和一根蔫了的生青菜。
    老鼠和蟑螂时不时的会在吕毅睡梦中给她一个惊喜,每每醒来时看到的都是牢头和他的两个跟班在那儿划拳喝酒吃肉。
    或许是牢里太过潮湿阴暗,吕毅的身上长起了类似湿疹一类的东西,瘙痒难耐。
    这样的与世隔绝的日子并不好过,吕毅牵挂着外面的一切,她的父母,她的孩子,她的弟弟妹妹们还有她在远方的丈夫。
    她也尝试着和牢头几个说话,想要探知一点外面世界的消息,但只要一开口牢头便会做要银子的动作,她当然懂,但她哪里来的银子给他们。
    “没银子你问?真是扫兴。”牢头吼到。回过头去继续喝酒划拳。
    难道陈之松是想她主动认罪?还是陈庭生简单的想要折磨她再杀她?又或许陈庭生对她说的话是认真的,在给她思考的时间?吕毅胡乱猜想着。
    曲平安的情况是她最为担心的,她总觉得自己不能在这牢房里坐以待毙,但眼前的情形让她一筹莫展。
    不!绝对不能这样等待着任人宰割。她思考了良久后,做了一个决定,眼中掠过一丝狠意,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期盼着她所做的能够让她绝处逢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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