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明显愣了一下,继而轻嘲一声:“我还以为你要问我跟阿丑之间是怎么回事呢?”
    你爱怎么回事便怎么回事?反正那孩子还活着,你却未必了。我堂堂的一国皇后,屁事不干扔下来就是为了听你的个人生活的吗?
    不好意思,真没那个空!
    林雨桐就说:“在江湖上的人,每个人拉出来,都有一肚子爱恨情仇的故事。我要一个个的听下来,那就什么事也不用干了。我是新宋的皇后,我只对新宋的社稷和事关新宋百姓的事感兴趣。这么说吧,你那所谓的明教,现阶段我是很反感。明者,光明普照。可你给我的感觉,带来的不是光明……”
    “你们的光明都只是暂时的!”她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你们的光明都是假象!月晖岂能与日头争辉?只有乌云遮着月亮,将人们从这虚幻的假象中唤醒,再睁开眼,才能明白旭日东升,光明普照……”
    “……”这样的理论竟然叫林雨桐一时愕然,“那照你这么说,在你们波斯明教的引领之下,波斯百姓一定生活在光明之下,生活富庶,百姓安康……”
    这女人一下子不说话了,好半晌盯着那烛台才道:“你看见了吗?一室的光明皆来于此,可它之下,却有方寸之地一片昏暗……”
    ‘灯下黑’只看表象便是灯座投下的影子,刚好有碗口大小的一片黑暗。
    她如今这么说,便是说明教能光照远方,至于尽在他们咫尺的波斯,这个不可强求的对吧!哪一盏明灯下面能没点暗影呢。波斯就是那点暗影而已!
    这话说的吧,林雨桐都想鼓掌叫好了。这人能做圣女,也算是一教领袖,口才上确实有过人之处。
    林雨桐不由的都笑出来了:“所以,圣女大驾光临,是为了给我们中原百姓普照光明的?”她特地咬中‘圣女’二字,就是想看她的反应。
    果然,这二字一出,她双眼的瞳孔狠狠一缩,只笑了一下,再没有言语了。
    林雨桐就说:“你已经不是圣女了吧!”她做出一副深思的样子,“我想……既然波斯明教想到中原来发展,跟他们建立良好的关系,总比这么着相互防备要好。其实想想,主动派人去请他们来传教未尝不好。要不然,他们还以为我们跟你有瓜葛,导致还没见面就交恶,说起来也是冤枉呢。不知道把你交给他们算是算是我们的诚意?”
    “你要请他们?”这女人的眼里终于有了异色。
    林雨桐摊手:“为什么不呢?堵不如疏,这是老祖宗总结下来的话,想来总是没错的吧。”
    她的眼角抽了一下:“不!你们不会这么做的。”
    “我为什么不会这么做?”林雨桐就说:“你们倡导光明,我们做的也是光明之事。谁更光明,叫百姓们去说便好。假如有一天,我们不再代表光明,那便是一朝覆灭,也是活该,在这一点上,我们夫妻看的很开。”
    说着,她就看向对方的眼睛,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对视了几眼。
    这女人败退了下去,她知道,对方哪怕不像她说的那么光明正大,说什么跟明教建立良好的关系之类的,那要真是将自己送到明教手里,自己……那真是生不如死。
    她开口便说:“你想知道什么?”
    林雨桐摇头:“那得看你想告诉我什么。”
    这女人挑眉,嘴角轻轻一挑,“我叫山花,别问我姓甚名谁,我也不知道。我从记事起,就叫山花!我的师父收养了我,传我武艺……后来,我就被教里选为圣女了。”
    这个说法可真有些含混,圣女是随便说选就能选上的吗?
    她对这个说法存疑,没有说话。
    这女人从她的眼里看出了疑惑,便笑道:“新宋的皇后还真是非同一般,半点含糊都容不得。我猜,你们对明教的了解,也是一星半点吧。”
    林雨桐没有说话,对以后的明教她还能说知道一些。可对如今的明教,说真的,真没多少了解。
    这女人就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我能做圣女,那是因为我师傅,我师傅开创了明教。而我,是第一代圣女。”说着,她便呵呵笑了起来:“你一定疑惑,为什么明教一定要有一个圣女呢?有教主不就好了?”
    是啊!为什么要选一圣女呢?
    当然,很多宗教都有圣女,但她看不出创立之初,怎么还专门设立了一个圣女的位子?若是作为宗教信义,明教的信义受了一些宗教的影响,有这么安排也不足为奇。但显然,看着女人的样子也不是这个样子的。也可能有另一种情况,就比如说是教主一个人在教中并不能完全掌控,就跟某些会议一样,本来七个成员,但领导发现,这七个人中,他占三票,对手三票,还有一个是中间派。再想通过一些大事的时候,他能不能拿到主导权这很不好说。所以,想办法再加进来一个自己人,以确保绝对的领导地位。这种操作是比较简单易行的。
    正常的逻辑的话,应该是这样的。
    林雨桐心里有了答案,还想着一个帮派内部的争斗跟官场也不差什么。
    却没想到她这边还没感慨完呢,就听山花嘲讽的道:“……圣女不能成亲,得贞洁如故……这是我师傅定的……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林雨桐:“……”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带着几分凄惨的笑意:“那是因为我师傅对我有了不一样的感情!我跟师兄情投意合,师傅他没说不答应,就再我要跟师兄成亲的时候,突然叫我做了圣女……”
    林雨桐:“……”好吧!怪不得四爷连偷听的懒的听呢!我果然就不该对这些人的抱有期待。
    那么,问题来了,阿丑的爹到底是你的师兄呢,还是你的师傅?
    山花似乎对林雨桐愕然很满意:“就是这么荒诞。圣女啊……高高在上,可实际上背后藏着的是什么呢……师兄因为我的缘故,被师傅杀了。而我……也因此成了师傅的禁脔……后来,我借着秘法,跟他欢好的时候偷袭他,他被我刺伤,逃了……教主失踪了,我却发现我怀了身孕……”
    这个孩子便是阿丑了!
    阿丑背过身靠在墙上,恶心的有点想吐。真有一种冲动,想冲进去问问,既然这样,为何要将自己生下来。一碗药下去不就结束了,何苦叫自己受这样的苦楚。
    林雨桐没兴趣听她说这些,问说:“你早就不是圣女了,是吗?”
    “是!”山花笑了一下:“以前,我只以为是鬼婆婆这些人在闹腾,于是,我连我的女儿都舍弃了,只想着暂时安顿了鬼婆婆,等回过头来,我一定将这些人都清理了,然后再接我的女儿回来。可惜啊!我女儿前脚离开明教,后脚我的师傅,失踪教主就出现了。他不承认对我做了那些事,只说去闭关去了……回来的他确实是武功大涨……我不是处子之身,还生了孩子,这个很好验证。又有人说我生了孩子,而偏巧,我的女儿因为用了秘法,实际年龄看起来小好几岁……”
    所以,那个教主就认为你在他失踪后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
    她一副了然的样子,那边山花确实是这么肯定的:“他是教主,一声令下,我双拳不敌四手,况且他的武功又高强,我被拿住了投入了水牢……他来看我,逼问我那个男人是谁,我说没有,从来没有,孩子是你的,你去救她回来一切真相就会大白,但他哪里相信……可我也不能就那么受死!恰巧,鬼婆婆带着我的女儿离开没多久,她在半路上听说教主回来了,便自己一个人回来见教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便来了水牢……我跟她多有不合,她想趁机折磨我……我若是没点手段,也不会在教主不在的时候做了那么些年的圣女……她反被我杀了,我将她的尸体化了,在水里一点痕迹也没留下,然后留了一封信,告诉我那师傅,我被我心爱的男人带走了,我们要双栖双飞……然后易容成鬼婆婆的样子,带着我的女儿来了中原……”
    阿丑在外面捂住嘴:那就是说,自己所以为的,是鬼婆婆不在的时候母亲来偷偷看自己,这全都是不对的。母亲,她一路都在。那些给自己苦难的人,真的就是她!
    林雨桐听的事一脑门子官司,总结起来这还真有点像是孽恋情深的戏码。把所有的狗血都凑到一块了!她迅速抛开这些狗血内容,将主线又给拉回来:“你憎恨你的师傅,明教的叫住,却为何如此信奉明教,甚至有些矢志不渝呢?”
    不是很奇怪吗?
    你该恨死明教才对呀!
    这话一问,谁知道山花先是一愣,然后露出几分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嘴里喃喃自语,林雨桐竖着耳朵听着,她好像在说:“……原来……我还是爱上了你吗?原来……我还是爱上了你……我怎么会爱上了你……还是我一直爱的就是你……”
    林雨桐想掀桌,但还是问道:“那么,你一直假借鬼婆婆的名义,跟明教保持联系,其实,还是在为明教渗透中原的事在努力?”她不想浪费时间,一句紧跟着你句问下去:“霍都、完颜艳、赵志敬,这都是你的傀儡。你试图制造三国混乱,以达到霍乱中原……”
    “不是霍乱中原……”她瞪着眼睛:“是召唤黑暗遮挡出月晖,那么光明必将普照……”
    tmd神经病!
    林雨桐霍然而起,直接转身出去,这个浪费时间啊!气死了!
    又是江南七怪,又是郭靖,看似谋划的很好,还有些草蛇灰线的意思,竟然能生生的扛过这么些年才动用这条线,可细想想,真有够神经病的。
    你要是能杀了黄蓉郭靖,易容成两人然后指挥水师我还服你呢。你说你办的这事……而我竟然蠢蠢的竟然想跟你谈出个所以来。
    真是被自己给蠢哭了!
    回去的时候林雨桐还有些气哼哼的,四爷就笑:“收获颇丰吧?”
    嗯!赶明回家的时候再做一回编剧,我要写个武侠系列的。光是山花跟她的师傅之间的狗血故事,估计还是有些卖点的。说不得真能赚一笔。
    当故事看,虐身虐心,虐的不要不要的。可等现实中你真碰上你就知道有多蛋疼。
    把四爷笑的不行:“那你咋办?人就这么关着。”
    “干嘛关着?”四爷就说:“那教主估计跟这位也是半斤八两。这会子在明教里不知道怎么痛苦呢。”
    啊!爱上徒弟有违人伦,好伤人。
    啊!杀了心爱人的心上人,终于得到她了。
    啊!她竟然不爱我要杀了我!但是我没有还手,我下不了手。
    啊!我终于养好伤能回去找她了,她不管干了什么我都决定原谅她。
    啊!她怎么能这样呢?她怎么能背叛了我跟野男人生孩子呢!不行,我一定要让她付出待见。
    啊啊啊啊!她怎么就走了?她怎么就这么恨死气我而去了。
    然后一日一日的举杯望月,心里只怕还盼着这个背叛他的女人回去的吧。
    啊!只要你愿意回来,我愿意舍弃一切,跟你隐居山林做一对最平凡的夫妻!
    林雨桐就说:“一个盼着,一个念着。正好,我要做这个成人之美的人!”
    误会解开了,一家团聚了。于是,山林里多了一对神仙眷侣,什么明教啊,什么天下啊,都通通见鬼去吧。明教不能解散,但是没关系呀!我们有女儿!
    于是,阿丑就成了明教的教主。然后龙儿整天安慰说阿丑可以做咱们朝闻阁的圣女。不禁忌结婚生娃的那种哦!
    看!皆大欢喜。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四爷听的牙疼:“他们脑子有毛病,你脑子也出毛病了?”
    “我得用有毛病的逻辑去想问题,可能才是最贴合他们的。”林雨桐摊手:“不信你看着,看看是不是这么发展的。”就跟张无忌似的,带着赵敏人家走了。人家就是那种逻辑!“所以,你就是练好了武功你也当不了大侠!”
    真不是小看你!
    四爷:“……”我竟然确定不了你是夸我还是骂我呢。他就说:“那回头我也浪迹天涯去?”
    我有毛病呀!自家舒舒服服的不呆着,浪迹什么天涯呀。
    四爷就一副一看:“你也别觉得你就是大侠了!”
    也对!
    这件事就这么着了,一方面给明教传递消息,一边安顿这个山花。
    山花就关在朝闻阁,龙儿允许阿丑去时常去看看。但阿丑从来都不去,多看一眼都不愿意,只问龙儿说:“姑娘不是叫我做圣女吗?我做!”
    龙儿:“……”我就是安慰你的。不过看着这姑娘倔强的样子,她说:“好吧!”领一样的俸禄,穿一样的衣服,大不了把你的腰牌给你换一块,其他的什么都没变。爱做就做吧!
    边上的恒儿还说:“我刚得了一块好玉,做其他的都不好,做个玉牌倒是行。要不我刻了给你?”
    “好啊!”阿丑不见外的应了。心情果然就好了很多。
    恒儿:“……”这姑娘受刺激不小,不知道挂那一玩意有啥用?朝闻阁又不是教派,圣女……那就是说着玩的。
    龙儿使了个眼色给弟弟:哄她玩吧!怪可怜的。
    然后过了两天,龙儿去找她爹说给娘的生日宴的时候,阿丑跟在边上,倒茶端水的,脖子挂着的金项圈特别晃眼,项圈的中间嵌着个玉牌,非常拙劣的手艺刻着‘圣女’二字。
    龙儿见他爹盯着看,就问说:“我给选的项圈,好看吧。”
    金光灿灿的,一圈的红宝石,翠绿的玉牌,果然是你的审美。
    四爷一惯的赏脸:“好看!好看!特别好看!”
    高高在上的圣女被你折腾成带着金项圈的胖娃娃了,“行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带着你的……圣女……去玩吧!玩去吧!”
    怎么好玩就怎么玩,都不忍直视了。
    于是龙儿可高兴的带着阿丑出去了,四爷还能听见龙儿的说话声:“……我就说会很好看吧,不光大家说好看,连我爹爹都说好看,那肯定特别特别的好看……”
    于是阿丑可高兴了:“我也觉得特别特别的好看,就是太贵重了……”
    “不贵重,以后咱们都带这种的……”两人有说有量的走了。
    四爷默默转移视线,目光落在放在放在书案上的笔洗上,这个笔洗是龙儿送来的,是她自己的设计叫人烧制的。说实话,那个色彩呀……他决定再不说人家乾隆了。
    这边刚凑了龙儿,恒儿又来了,打探消息的:“爹呀,您给我娘准备了什么?”
    四爷不上他的套,都懒的搭理,只问说:“叫你写的策论写完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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