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她竟然还在自己怀里,目下,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的地方。
    就算是梦,也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人几近沉迷……
    但她不是那个真正和他经历过一切的秦小一,模样分明一模一样,但在少女的眼中全无以往熟悉的灵动狡黠,满目的害怕慌张,畏惧的躲在一旁。
    在少女的身上,真的有两个人截然不同的灵魂!他认识的秦小一,绝对不是她这样的!
    他用力的握紧手心,指甲刺出了血印,眼前的假象也没有消失,反而那个陌生的秦小一,被人推了一把,恰巧摔在他怀里,他忍不住厌恶的推开,却在少女抬头的那一刻,熟悉的灵动眼眸中,刹那间,宛如点亮起了无数烟火!
    她,在这一刻,出现了!
    回到王府,一路上百里轩的手就没松开过,这一幕让无数路过的下人撞见,活像见了鬼似的,大半天才反应过来要行礼!尤其是秦小一在看到老熟人婉仪一脸吃了苍蝇,晖子惊得撞树的情景,她就忍不住想哈哈大笑。
    直到被带回书房关上门。秦小一才回神,自己好像高兴得太早了,这一刻才是真的山雨欲来啊!
    “在这里,你可以慢慢、仔细的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秦小一敢打赌,说到‘慢慢仔细’的时候,百里轩是咬牙切齿的吐字出来的!
    “这......这事说来话长,不如我们吃完饭再说”
    “说完再吃。”
    “可是我饿了,还有点累……”
    “小一,别让我等。”这话里面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偏生话音下的波涛汹涌,足以让人背脊发凉。
    如果说以前,她多少还能借助先知未来剧情,或者往日的相处来摸清百里轩的想法。那现在,她已经没有这优势了。反而是经历生死,战火分离洗礼的百里轩,才是真正打磨完成的出世宝剑,极尽锋芒,耀目万分!
    见秦小一不说话,他目光如炬直直的看去,也不开口催促。偏生高她大半的身形加上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场,无不在压制着她。
    秦小一心里一怂,她真不是故意找事的,实在是太多要解释的地方了,最麻烦的一点是,她该这么说自己就是追一本小说,而他就是男主,她就是读者这事?换谁得知自己的人生只是一书虚幻,都会不开心吧?
    “小一!”
    “等等,你别过来,我马上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秦小一干脆倒豆子般,把自己为什么会穿书,之后在白雾中得知自己回去的方法是要看到结局,又是如何想着加快进度,发现偏离轨道后投靠太子的事说了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就是这样......我以为到了你和莫白雪成亲就可以回去了。后来发现死了,也是可以回去的,就是回去的方式有点曲折......”
    秦小一边说边看着百里轩的面色,奈何现在他面沉如水,哪怕是全部说完了他的命运,他也没有丝毫波澜。
    “可是你没有回去,为什么。”男子眼眸锐利,没有放过她脸上分毫的表情。
    秦小一敏感的察觉出问道为什么时,他的眼神变得炽热起来,就像刚刚她说的所有的话都是铺垫,这一句才是他最关心的?
    “本来是想走的......”此言一出,男人的脸色猝然一变,身上猛的僵住,连气息都变得紊乱不堪,心底关押的猛兽似乎忍不住嘶吼,挣脱而出!如果她还是想走,他还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吗?
    不,不可能的,这种事一次就够了,他不会再给秦小一这个机会,哪怕是不择手段,也会让她无法离开!之前会送她走,还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舍不得她受苦而已,可现在,不会了。
    秦小一低着头,低声的喃喃着,“本来是想走的......但我好像爱上你了,舍不得,就又回来了。”
    少女满脸通红,就连耳尖脖子都染上了粉色,眼眸却亮晶晶的,就像缀上漫天星光,所有的爱意都在看向百里轩时,表露无遗。她回来的时候,就想过再也不会瞒着百里轩了,要不是她一直没有坦白,后面也不会出现那么多事。
    一句话,让他从天堂掉下地狱,又是一句话,让他的心脏重新鼓动起来!
    一语定生死,秦小一也没想到,自己对他的影响力会那么大,尤其是看到他的眼睛从黯淡无光,变得重生点燃了光芒,她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他再也不用压抑的一把把少女拉入怀中,娇小柔软的少女仿佛把怀中的空缺填满,巨大的狂喜像风暴一样席卷过来,压抑不住的狂喜!所有的语言都表达不出他此刻的激动,他不住的亲吻着少女发丝、额间、眼睛和脸颊。
    秦小一都被这巨大的反差逗乐了,哪里还有之前的冷淡威慑?分明好猜得不行。她心里一暖,唇角上扬。
    亲吻渐渐落下,到了少女粉色的唇瓣上,男子沉沦吻下,却吻上少女的手心上。
    “不行!我还是未成年!”
    “......”
    “我这壳子才十五不到啊,你这个禽兽,快放开我!”
    阿展最近很丧……
    其主要原因来至于他的主子——端亲王爷,他似乎不再打算重用他这个王府大管家了,反而提拔了新买来的那个小丫鬟——秦小一!
    让她接管王府所有事宜!
    阿展暗搓搓的把原因列了出来:
    一,那丫头一进王府,就住进了王爷房间——隔壁的耳房。
    二,她在府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比照着王爷的。
    三,不再用他贴身伺候,还不时扔他出去安排暗卫到莫家调查。当然,也不用那丫头伺候,但进进出出的绝对带那丫头在身边。
    四,府中各处送来的眼线钉子,只要有可疑,通通被遣送出府。虽然这条他觉得和那丫头没多大关系,但放在以前,王爷从不管这些钉子的。用王爷的话说,放着在眼皮子底下会更有趣。
    下面林林总总写了快一百来条,阿展快愁死了,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好兄弟阿鹏。阿鹏犹豫了老半天,才反问道:“怎么像在养媳妇”
    此言一出,差点震得阿展三观破碎!
    “这不可能,王爷对莫小姐如何,你眼瞎吗?最近还派他去莫府查过呢?再说,一边是京城第一美人,另一边却是从赌坊领回来的黄毛丫头,能比吗?”
    真不能怪阿展看不好秦小一,而是她目前的壳子就是这副德行,初初入府时,矮瘦蜡黄配着一身粗衣麻布,比最低等的丫鬟都要难看。就是她本人也不知道,百里轩是怎么对着这张普通到寒碜的脸亲下去的!
    就算知道自己将来长开了绝不会差,但现在……她真的没眼看啊。
    长的不怎么样,目前的壳子又只有十五岁,而且剧情又跑偏了,她怎么知道未来会不会出现其他变故?毕竟莫白雪和百里轩才是原定真男女主?她就是个外来的!
    这越想,就越让人发愁。
    不,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就是百里轩带了她回来安置好后,就立马出府了,足足忙了三天不见人影,说好的失而复得视若珍宝呢?小说都是骗人的!
    秦小一擦着湿濡的长发,菱花镜内少女稚嫩青涩,发育不良的小身板到是被进府时长高了一点,但还是单薄得风一吹就飘起的感觉。秦小一看久了,连自己都忍不住扶额无言,难道她是被嫌弃了?
    哐当——
    房门被打开了,失踪了快三天的男主百里轩终于出现!
    秦小一纠结了五秒,还是没有动,这几天他都不带她出去,她生气了!要哄半天才能哄好的那种!
    男子接手少女手中的棉巾,仔细的帮她擦着长发。透过铜镜,秦小一不时偷瞄百里轩的表情,见他压根没发现自己生气,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顿了半天,秦小一才佯装不在意的提起,“这三天去哪里了?”
    “殿试快开始了,我去‘准备’一下。”百里轩仔细的擦着少女长及腰间的青丝,水洗后淡淡的清香依稀传来。
    “可是......现在就出手不会打草惊蛇吗?”就算知道了未来会发生的事,也不见得一定会顺风顺水吧?她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鼻息间都是少女沐浴后的清香,手上的棉布包裹着半干的青丝在轻柔试擦,手底下不时可见纤细的颈部,和衣领内一小片白皙的后背,圆润的耳垂被揉成了粉色。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深沉,说什么姿色平庸,她还没及笄,这些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颜色本来就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更何况他爱的是秦小一的灵魂,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见到她在原来世界的模样。但是她说了两个壳子相差无几,最重要的是以后她都不会再变,这就足够了。
    而在这里,女子十四五岁便成亲的比比皆是,她的年龄在他看来确实不算什么。但她不愿意,他就停下没有再动了。他看得出小一还是存着几分犹豫的,而未来的玉兰关,更是她不敢在提的噩梦。在将这些全部清除之前,他不会让她不安。
    百里轩心不在焉道,“太子在朝廷屹立多年,不是单单一本名册就能除去的,莫尚书早已接手科举,撇不清关系了……太早出手会打草惊蛇,逼着太子自断后路。要除,就一定要查清楚了,一个不留的除……“
    秦小一的脸色当即白了几分,这表示,还是要去雁东湘南……甚至是玉兰关
    “湘南的山贼横行,而雁东白斌和沈韬已经部署多年不能置之不理。甚至是玉兰关……”说到最后的三个字,百里轩还是忍不住血气上涌,那些激进带头起义,实际就是烧杀掠夺的反贼,都是害死秦小一的凶手,他一个都不会留!男子眼中的阴郁犹如实质,要不是秦小一回来,有她克制,他肯定会再次陷入杀戮之中,沉哑道:“……玉兰关的瘟疫也是可以避免的,草药我已经安排人去那边提前买下,满城白骨的惨剧,我不会再让它发生。”
    即使他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妥当,但秦小一还是觉得心慌,默了半天,她转身严肃道。
    “那我也要跟你去!”“我会带你去的!”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半响后,才明白过来对方的心思,不由得相视一笑!
    该说这就是心有灵犀吗?
    一个月后,北秦爆出了举国震惊的丑闻,殿试试题泄露,被人拿出去倒卖。奇怪的是科举中的两名副考官当夜便畏罪自杀,而主考官莫尚书却在牢中安然无恙,最后只判了一个失察之罪。
    就在百官诧异不解时,端亲王爷竟主动放下户部的肥差,请缨到雁东巡察。朝中不少人猜测,两者之间是不是有所关联,毕竟端亲王爷倾慕京城第一美人莫家小姐的事,他们早有耳闻。
    但这些也只是捕风捉影罢,毕竟端亲王爷接旨后,便直接离京,连莫尚书都不知情。
    端亲王爷离京不过四个月不到,便传回了消息道途径玉兰关发现了时疫,地方官员为了政·绩隐下不报,草菅人命。
    天子震怒,可让朝廷百官自荐到玉兰关救济时,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头。直到五天后,太子和幕僚相讨后,觉得自荐。玉兰关的消息再次传回京中,闻所未闻的疫症竟都端亲王爷找来的神医找出对应药方,而他们的行囊中,便备有救治用的主要草药。
    百官得知自己不用随行送死时,莫不松了一口气。但更多人猜想,这端亲王爷也太好运了吧?居然那么巧找来了神医,还正正就带去雁东的物料中,就有救治一城人的大量草药怎么看都巧合得太可怕了吧?
    但谁又能那么大手笔的用一城人的性命计算,只能捏着鼻子说,是天佑北秦,端亲王爷去一趟雁东都能沾光立下大功。
    没成想又是一年后,雁东就和古月氏爆发战争,这一仗来的遂不及防。天子看到雁东传来的八百里加急时,脸都是铁青的!
    但再次让人大吃一惊,同样的五天后,端亲王爷再次传来了雁东的消息……结集了十万人马、和鬼城马贼勾搭狼狈为奸的古月氏,全在一夜间被雁东军灭了!
    一时间,端亲王爷的料事如神,手段独到的完成了一个又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单是剿灭古月氏这一战传遍北秦,之前斥端亲王爷只是时运好的人就纷纷被打脸得不敢再嚼舌,而本就欣赏的人更是不再掩饰,大加赞誉。圣上龙颜大悦,直言待端亲王爷回来,亲自封赏!
    三年后,京外驿馆。
    今日正是百里轩回京进宫的日子。秦小一特意起了个大早,把以往穿着的胡服青衫脱下,换上高腰襦裙,少女五官张开后,明眸皓齿,桃笑李妍。不笑时面容稚嫩干净,但笑意一起,湛湛有神的眼眸便会眯成弯月,灵动中带着狡黠,异常讨喜可人。
    要知道一般得胜归来的赏赐,都不外乎珠宝美人。嗯……她虽然相信百里轩,平日里他也只和她同出同进、亲密无间、搂搂抱抱、亲亲我我……不对,后面两个词都只是单纯的抱一下和亲脸颊而已,压根就没有过分举动。
    这倒是顺了秦小一当初提出的未成年准则了,可不多时,她又后悔了!
    秦小出门,右手边厢房便是百里轩的卧室,她直接推门进入,青纱帐内男子也恰巧起床,清癯的俊颜下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苍白倦色,单薄的裹衣松松垮垮的系在身上,露出了大片线条流畅,均匀结实的腹肌,扫眼下去,视线倒是被挡住了……但天天大清早就能看见男主衣衫不整,秀色可餐,谁还能把持住啊!
    秦小一心下狂跳,面上却是死命保持着波澜不惊,边吐槽对方昨晚又处理文书到大半夜,边亲自挑选好衣衫,百里轩洗漱干净后,见秦小一拿着自己宽大的衣衫在配搭,特意打扮过的柔美秀丽让人惊艳。
    百里轩的眼眸划过一丝暗芒,历练后,通身的骇人狠早已熟悉怎么隐藏下来,不着痕迹的把猎物拆吃入腹。
    他上前怀抱住温软可口的小丫鬟,附耳低语,“雷坤昨天才松口招供,晚上就整理久了。”
    “你从雁东回来就没空闲过,昨晚又熬夜,还有时间休息吗?”男人像只大型犬一样在她颈脖间细嗅,温热阳刚的气息迅速把少女的脸颊染红。
    他伸手从背后抱紧少女,埋首至间颈带着低哑沙音道,“怎么会……我不是在休息吗?”
    “……”
    耳根软、一撩拨就脸红,怎么就那么可口呢?
    眼见逗弄得差不多了,百里轩才换上亲王朝服,带着秦小一入宫面圣,朝会上不外乎都是一片赞誉加赏之声,秦小一在外面等候时,就已经听着旁人议论端亲王爷回京,会如何得到圣上重用,又是如何权势滔天……
    因为百里轩回京后就一直神神秘秘的,她也摸不清他的打算。只是暗暗觉得赞誉过盛,物极必反。
    彼时,一行人匆忙来到偏室,为首的正是圣上身旁的大太监刘公公。他督见秦小一时,突的眼前一亮,客气道:“秦姑娘,皇上召见。”
    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往日都是眼高过顶的人,怎么对端亲王爷身旁的女侍这么客气在旁人异样羡慕的目光下,她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皇上……怎么会召见她,难道是和百里轩有关
    她心里不住的猜测,未到大殿便听到了一声洪厚的男声道:“朕还真要看看……倒是怎么样的姑娘。”
    ……行了,果然是百里轩在皇帝面前说了什么,才招她过来的。
    由于身份低微,直视圣颜都是死罪。秦小一便一直恭敬的低头行礼,直到哄厚的男声让她起身、抬头。她才看清大殿内的情况,主位上是一身明黄龙袍,与百里轩有五六分相像的威严帝王,而百里轩正站在她前面,一旁除了太监刘公公便再无他人。
    这故意驱散侍婢,明显又秘市要谈,却偏偏叫了自己过来的诡异场景,秦小一还真猜不出到底是想干什么
    “还算娇俏,可比起莫家小姐却差远了。何况你贵为亲王,要怎么样的女子没有,私下怎么宠幸随你,但正妻之位怎么能让一介侍婢担当!这话朕当你没说过,三个月后便是新开选秀,没这必要现在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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