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赵翓愣了愣,问道,“你身子可受得住?”
    “嗯,休息了一日,都好得差不多了。”她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烫。
    “阿蝉!”他叫着她的名字,心头欣喜不已,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又吻了下去。
    她也是情动不已,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他。他轻轻翻转着她的身子,让她平躺在了床上,然后自己慢慢覆了上去……
    折腾了半宿,陈嬿姝着实累了,很快睡了过去。
    她又做了那个梦。梦中,她颤巍巍地站在北济门的城楼上,寒风凛冽,似乎风再大一些,便要将她从城楼上卷下。她抬起眼,望向远处。那个身着银色铠甲,披着红色披风的人,骑着马,远远地立在那里。她知道他是谁!
    “阿翓!阿翓!救我!”她对着他大声呼喊着。
    可他像没听见似的,没有一丝反应,仍旧站在原地。
    这时,一只手把她从城楼上推了下来。她惊声尖叫,想叫赵翓来救她,可是,她刚叫了一声“阿翓……”,整个人便重重地摔在地上。她的身体抽搐着,鲜血不停地从她的口中,鼻中涌出,虽然看不见,但她感觉得到,自己的脸上,已经全是鲜血。
    这时,一个人骑着马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抬起眼来。是他。
    “阿翓!阿翓!”她用力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牵着缰绳,站在那里,望着她。可是,他看向她的目光是那么的陌生,仿佛自己是一个不认识是陌生人。
    看见他这般,她心里更是慌张,大叫道:“阿翓!阿翓!是我,我是阿蝉啊!我是阿蝉啊……”
    可他还是一脸冷漠地望着她。
    “阿翓!阿翓……”她大哭着叫着他的名字。
    “阿蝉!阿蝉!你怎么了?你别怕,我在这里!”
    突然,她听到他一边摇着她,一边叫着她。她睁开眼来,却看见他就在自己眼前。
    她瞪着迷迷蒙蒙的泪眼,怔怔地望着他。眼前的他,面上满是关切和担心,与先前见到的冷漠模样,全然不同。
    “阿蝉,你怎么了?是被梦魇住了吗?”他问道。
    原来,先前只是一个梦。说起来,她好像很久没有做这个梦了,为何今日,又梦到了那一幕。她想起来梦中的情境,还有些瑟瑟发抖。
    “阿蝉,别怕,有我在。”他忙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阿翓,我梦到有人要害我,我叫你救我,你不理我。”说到这里,她忍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
    “你也知道那是梦,作不得真的。”他忙安慰着她,“再说了,你若有事,我怎么可能不来救你呢?”
    “可是……”她想说,前世你就没救我,而是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在了你面前。
    可后面的话,她却说不出来。她也知道,前世的事怪不得他。前世的他并不认识她,两人也未定过情,自己对他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
    不对!她突然想起,前世的时候,她也在九云山救过他呀?他虽然易了容,她认不出他,可他应该认得她啊!若他真像他说的那般,在九云山便对她有了情意,怎么可能看着她死在他面前,却无动于衷?
    她抬起头,望着他,想问他,却不知该如何问起。
    “阿蝉,可是什么?”他问道。
    “没事了。”她摇了摇头。
    “别怕,那些只是梦。”他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安慰着她,“梦醒了,那些不好的东西便都不在了。”
    “嗯。”她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自己再纠结前世为何他不救自己,有些可笑。前世之事已是云烟,可今生他在自己身边。想到这里,她又伸出手,紧紧搂住他,“阿翓,还好,你在我身边。”
    “我在,我一直都在。你放心,就算我暂时不在你身边,我也会安排人一直护着你。”他柔声对着她说道,“不管有什么事发生,我定会护你周全。”
    听到他这么说,她已经感动到不能自己。
    心之所动,情之所在,身之所向。
    她抬起头,寻到他的唇,深深吻了下去。他捧着她的脸,回吻着她。两人都未着寸缕,这一吻,自然又是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待陈嬿姝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赵翓早已起了身,屋里又不见了他的身影。见状,她赶紧也起了身来。
    张娘就候在门外,听到她发出的声响,忙进来帮着她洗漱梳妆。
    “二殿下呢?”陈嬿姝对着张娘问道。
    “徐管家在向二殿下交代今年的田事。”张娘回答道。
    傅君宜死了之后,傅家也没有其他人了,但傅家的田产还在,这些年都是姜王后在帮着打理,有了余粮就去救济穷苦人家,也算为傅君宜积福了。
    待赵翓与徐伯交代完,回到屋里,见陈嬿姝已经收拾妥当了,便叫徐伯把早食端了上来。他与陈嬿姝分坐在食案两头用食。
    “阿蝉,接你回去的马车已经到了。”赵翓对着陈嬿姝说道,“吃过早食之后,你便回东郊别院去。”
    “你呢?”陈嬿姝喝了一口小米粥,对着他问道,“你不随我一起回去吗?”
    “我……”他顿了一下,说道,“我就不回去了。我直接从傅家村离开。”
    “哦。”她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一想到要与他分别,她再无食欲,将手里的竹箸放了下来。
    “你怎么不吃了?”他问道。
    “我饱了。”她笑了笑。
    他微微一顿,然后低头将碗里的粥喝尽,然后对着她说道:“那我们这便走吧。”说着,他便起了身。
    她没说话,随着他起了身。
    他回过头望她。她对着他笑了笑。
    他向着她伸出手。她忙把自己的手送了上去。他握住她的手,往外走去。她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的脚步。
    出了庄子,马车已经等在了门外。
    “阿蝉,你,你先离开吧。”他望着她,却没放手。
    “那我走了!你,你保重!”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她怕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水。
    他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异样,沉默了片刻,又叹道:“阿蝉,别这样。我们,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嗯。”她点了点头。
    “你记住,你要等我!”他又说道。
    她怕再耽搁下去,自己又要忍不住了,忙对他说了一句:“好,我等你!”说罢,便挣开他的手,转过身,上了马车!
    “阿蝉!”他追到车厢外,叫着她的名字。
    “我在!”她忙把自己颊上的泪水擦净,然后掀开帘子,把头伸了出去,努力向他展了个微笑。
    他望着她的脸上,是浅浅的笑意,犹如这春日的暖阳照射在她的心上。
    “你也保重!”他对着她说道。
    “我会的。”她拼命忍住泪水,只对着他微笑。
    他深深凝视了她片刻,然后对着驭夫说道:“走吧。”
    “是。”驭夫应道。
    随着两声鞭响,马车缓缓走起。
    她与他的目光却还是紧紧胶着在一起。
    “阿翓,我走了。”她对着他挥着手。
    “阿蝉,等我!”他也对着她挥着手。
    她望着他,而他的身影却离她越来越远,慢慢地模糊成了一片。
    她知道,是她的泪水模糊了他。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
    第54章
    赵翓走了快一个月了。天气也越来越炎热了。陈嬿姝这趟出门, 也有大半年了。上回母亲来信叫她早些回禹城, 说是再晚若遇到夏日涨水,路途便不好走了。
    其实,就算郑檀不来信催她, 她也打算回去了。只是,赵翓最近没派人给她带信来, 不然, 她可以去信告诉他自己回去的事。回禹城这么大的事, 肯定要跟他交代一声的。
    赵翓没带信回来,陈嬿姝也就耐着性子, 继续在东郊别院继续等着他。
    这日清早,她起了身, 刚洗漱好, 还在梳妆,便听见香岚进来, 向自己禀道:“公主,杨夫人来了, 说是想见公主。”
    听到这话,陈嬿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香岚口中的杨夫人便是殷琉。
    自从与杨松之间出了事, 孩子也没了, 殷琉便长居华灵观,几乎算得上是不问世事了。陈嬿姝去华灵观找了她几回, 她都以要诵课为由没来相见,没想到这回她倒自己来了别院。莫不是清修了这半年,心境平和了,事情也想通了?
    想到这里,她忙说道:“快请杨夫人进来。”
    “是。”香岚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陈嬿姝连忙把头发梳好,然后起身站到门边候着殷琉。不一会儿,她便看见香岚迎着殷琉走了院来。
    “琉姐姐!”陈嬿姝忙跑了出去,对着殷琉笑道,“你总算记得来看我了。”
    穿着一身素衣的殷琉,在华灵观修行了半年,倒也真有些道家的风骨了。她抬起眼来,望了一眼陈嬿姝,问道:“阿蝉,你怎么还在这里?”
    陈嬿姝以为殷琉的意思是问自己为何还不回陈国,忙应道:“阿翓最近都没给我来信儿,等他派人带信儿回来,我跟他说一声,便回禹城去了。”
    听到陈嬿姝这话,殷琉的神情更是怪异。只见她盯了陈嬿姝半晌,说道:“阿蝉,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陈嬿姝被她这话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殷琉顿了一下,说道:“我们进屋说去。”
    “好啊。”陈嬿姝忙拉着殷琉的手,往屋里走去,“琉姐姐吃过早食没有?”
    “没有。”殷琉摇了摇头,“天刚亮,我便从城里赶过来了,还未来得及吃早食。”
    “琉姐姐回城了?”陈嬿姝一怔,又问道,“是回的……回的哪一边?”
    殷琉瞅着她,说道:“我阿娘带信儿,说我阿爹摔了一跤,我赶回去探望他。”
    陈嬿姝一惊,连忙问道:“姨父摔了一跤?没大碍吧?”
    “还好,只是皮肉伤。”殷琉说道。
    “那就好。”陈嬿姝松了一口气,又说道,“那琉姐姐便与我一道用早食吧。”
    殷琉顿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那行,我就陪你先用早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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