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倒行,自是看不到,右脚踩上去打了个滑,顿时身子一晃。
    新娘倒行,有喜娘在旁护着,两个喜娘一左一右,见莫晓要摔倒,大惊之下赶紧去扶,谁知眼前一花,莫晓已经被芮云常揽在怀里了。
    离得近的宾客有看到新娘险些摔倒的,离得稍远便只见芮云常还没入洞房便将新娘搂在怀里的一幕。
    人们发出善意哄笑,还有人打趣说新娘太好看,新郎已经急不可耐。
    本来新娘在婚礼上差点摔倒,即使有人扶着没真的摔下去,也算是小小出了个丑,多少会有点尴尬。不过新郎抢着把人扶住就不一样了,那是真是把人放在心尖上的,说起来也是佳话一段了啊!
    莫晓脸有些红,不好意思地朝芮云常点了一下头。
    芮云常朝她微微一笑,扶她站直,回头朝人群中的元嘉使了个眼色。
    姜元嘉会意,这香盒的主人若是无心遗落的倒也罢了,若是有意为之,便要查出个究竟来。
    他走近那只害得莫晓差点跌倒的玉香盒,以脚遮挡,待新人离开正堂,观礼宾客无人留意之后,俯身拾起香盒。
    另一头,新人牵着同心结进了洞房,到床边坐下。
    有侍女送上两把小剪子与一枚小小的香囊。
    芮云常剪下自己一绺头发,将它托于掌心。
    莫晓亦剪下一绺头发,与他的那绺绾在一起,打成了一个同心结,置于预先准备好的香囊内,再把这香囊放于床下。
    她抬头望向芮云常,他亦凝视着她。
    于无声中誓言已立。
    与君结发,生死相随,直到白首皓发,永不分离。
    当夜深人静,宾客尽散,芮云常回到新房。
    红烛影成双,轻纱帐飘摇。
    进入内室,画风陡然一变。
    莫晓正坐在桌前吃菜,凤冠早就摘了,喜服也换了便服。
    听见他进来,她朝他招招手:“阿晨,给你留了焖海参和豆豉排骨。不过这会儿都有些凉了,要不要去热一下?”
    芮云常在她对面坐下:“前头吃过了,不饿。不是说了不用给我留么?”
    莫晓道:“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些……对了,今天收了多少礼?”
    芮云常:“不知。你要去看?”
    莫晓笑:“我哪有那么财迷?只不过听丫鬟说几间房堆满,连院子里都快堆不下了,我好奇罢了。”
    芮云常:“……”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莫晓:“不过谁能讨厌钱这东西呢?”
    芮云常勾唇,拉她起身:“走吧。”
    于是,新婚这夜督主夫妇是清点结婚礼物度过的……才怪!
    莫晓在西南那间听松院里绕了一圈,大致看了看屋里堆积如山的各式礼盒箱担,便道:“见识了,回去吧。”
    芮云常还逗她:“不打开看看么?”
    莫晓瞥他一眼:“急什么,不是有礼单么?”
    芮云常笑了,牵起她的手往归岳走。
    夜空明净,星河灿烂。
    春天的庭院,拂面的微风中,裹着花香与草木气息。
    安静走了一段,莫晓正色道:“阿晨,你应想过,这样的日子不会永远持续下去吧?”
    现在宣宁帝对他眷宠正隆,这些人有求于他,自然逢迎拍马,送礼贿赂无所不用其极。可一旦他失势或是倒台,不知多少人会落井下石。今日所享受的,到了那时不光全都要吐出来,恐怕还会不得善终……
    以阿晨之智不会考虑不到这些。之前他托辞生病离开东厂的时候已经看得出来,而盛安福更是活生生的例子!
    芮云常并无不安,淡淡笑道:“今上年富力强,太子且幼,燕王既除,至少十年内皇位稳固,不用担心变故。”
    莫晓追问:“那十年后呢?”
    她站定脚步,转身面对他:“阿晨,说来我这条命可算是捡来的,更是靠了你才能延续至今,若是再能与你共度十年,已是福运。至于十年之后……我并不强求比现在过得更好,只想与你相守,哪怕粗茶淡饭,哪怕陋室蜗居,我只望你我都能平安。”
    芮云常亦停下脚步转向她:“阿晓,我既娶你,便要给你最安泰的一生。十年,足够做下许多安排了。”
    莫晓扬眉:“你有计划了?”
    芮云常凝眸望着她,声音沉静:“阿晓,我这人可贪心得很!不仅要与你度过十年,还有之后的二十年、五十年、这一生这一世。”
    “若是还能再有一次来世,我仍然想要你做我妻子。”
    莫晓朝他弯起眼睛,笑容温柔:“阿晨,我这人倒是一点也不贪心。”
    “不管十年还是一生,不管有没有来世……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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