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陆夫人。”中年男人立即解释道:“陆夫人请听我解释,我并非有那等不轨之心之辈,而是……而是那妇人长得极像在下的故人。”
    宋新桐皱了皱眉。
    中年男人继续道:“陆夫人,敢问那位妇人可是姓张,名清玉?”
    宋新桐没有表情,陆母的确姓张,可并不叫张清玉。
    中年男人继续道:“在下姓谢,宁安人士,家中是做香料生意的,我父亲乃是家中长子,我还有两个姑姑和一个小叔,大姑姑嫁给宁安县主薄,小姑姑则嫁给了与祖父有生意来往的胭脂商人做妾。”
    宋新桐直觉这不是一个结局和的故事。
    “小姑姑嫁入张家后不久生下了一女,因生育时难产没过多久便去世了,因为这个表妹出生后时,张员外生意大好,所以表妹很受张员外喜欢,因此表妹一直在张员外的庇护下长大,可好景不长,在表妹将要及笄之时,张员外病逝,之后表妹也跟着病逝了。”
    宋新桐眉心紧蹙,中年男人的表妹恐怕凶多吉少。
    “张家主母送来消息之后,我们家都不敢相信,虽有所怀疑,可张家这等深门大院并非是我等小门小户能打探到的消息的,是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中年男人说到此时极为激动:“但那一日在城门外的突然一见,在下发现了那人与我那早逝的表妹极为相像,是以才冒昧上门寻求见夫人一面,想问一问真相。”
    宋新桐心中有了些许揣测,但却不敢就此下定论,“这世间长得相似的人极多,许是你看错了。”
    “不可能,一我不可能看错的。”中年男人不觉得这世间有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陆夫人,可否让我见她一面。”
    宋新桐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确定是那个模样?你的确是看错了。”
    “可实在是太像了。”中年男人也突然怀疑起了自己。
    “送客。”宋新桐不愿意再多留中年男人,直接命人送客了。
    等中年男人走后,宋新桐心神不宁的回到了正房里,坐在窗边发着呆。
    没过多久,陆云开回来便看到宋新桐坐在窗边发呆,还不时的蹙眉,“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宋新桐道:“在想娘的事情。”
    陆云开不解:“娘的事情?”
    宋新桐将今日之事说与了陆云开听,“这个时间冒出这么一个人实在太过巧合了,我还一时不敢确定事情的真假,是以也不敢去打扰娘。”
    “你做得对。”陆云开想到以往的一些事,再联想到宋新桐所说的事情,微微皱起了眉,“此事你莫要管了,我去打听一番。”
    “那娘那里……”宋新桐望着陆云开,等待他的决定。
    “等查清楚了再说吧。”陆云开说道。
    ☆、第四百二十四章 番外日常8
    陆云开很快将谢姓中年男子查了个底朝天,这名中年男子叫谢进,乃安城人氏。
    他的确没有撒谎,他的确有一个姑姑嫁入安城一户姓张的商户人家做妾室,几十年就病逝了,留下一女,但也于三十年前病逝。
    之后因血脉亲缘都已病逝,谢家和张家便再无往来,近年因着谢家生意逐渐有了起色,不慎抢夺了张家几处小生意。张家新任的主事之人心胸不算宽广,便联合威逼其他商人对谢家多翻打压,以至于谢家只能前往外地寻找商户挽救家中生意。
    但安城所属北地,是附近州府最为繁荣之城,再则张家乃是大家,根基深厚,附近州城的人也不敢与之对上,是以谢家无奈,只能前往更远且最为富饶繁华的国都。
    谢进想,张家再厉害也不至于伸手伸到京城。
    事实也的确如此。
    谢进经过多日碰壁之后,终于解决了危机,那日准备出城回安城时,无意看见了坐在马车里的陆母,惊觉与他映象中的小姑和极为相像,便托人多方打听了好几日,终于得知那是上一届新科状元的夫人的马车,所以才有了昨日的那一幕。
    虽然很唐突,但可见谢进的确是有心寻得一个真相。
    宋新桐听完陆云开查到的讯息,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他的确没有其他企图了。”
    陆云开没有言语。
    “你还不信他?”宋新桐凭直觉觉得谢进为人还算可靠,不像是装模作样别有用心之人。
    陆云开摇头否认:“信与不信又何妨,只是娘那处......”
    宋新桐望着他:“你是担心娘?”
    如果谢进说的去世多年的表妹是娘的话,那娘为何会出现在南边的桃花村?还变哑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新桐能明白陆云开的担忧,是怕惹得娘想起那些事情难受,徒增烦恼。
    “但若是娘想认这个亲戚呢?”宋新桐又道。
    陆云开怔愣一下。
    宋新桐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若是谢家是仁义良善之家,多一门亲戚也无妨。”
    陆云开他派人查探的不过是皮毛,人心隔肚皮,也不知具体如何,只是单成表面上来看,谢进为人还算忠厚。
    宋新桐见陆云开眉眼松动,知他的想法了,“你切莫要把娘当成暖暖看待了。”
    陆云开也知自己太过担忧而太谨慎,轻轻叹了口气,“也罢。”
    宋新桐嗯了一声,“那你去与娘说说,是真是假娘总能辨认的。”
    虽说她和陆母波婆媳关系处得良好,但这些事还是应由陆云开这个做亲儿子的去说才较为妥当。
    陆云开颔首说好。
    时辰尚早,陆母尚未歇下,正坐在烛火下做衣裳。
    “娘,晚间屋内昏暗,不比白日,您莫要再做这些。”陆云开取下陆母手中的绣活儿,放到一旁。
    陆母比划着说道:“点着烛火,屋里很亮,不碍事的。”比划完了又抢回绣活儿,“这是给你做的外袍,还有几针就缝好了。”
    陆云开并不想母亲太过辛苦,“娘,儿子还有许多未穿的衣衫,您不必给我再做。”
    “那都是新桐与你做的,娘做的不一样。”陆母比划着说道。
    陆云开听罢心中有些酸楚,“那做完这套便莫要做了,儿子与暖暖几个都有穿不完的衣衫。”娘早些年为了支撑家里开销,常年累月的做绣活儿,眼睛早已不太清明,陆云开便不想她的眼睛再坏下去。
    陆母点头,但手上的活儿却没停。
    陆云开斟酌了片刻,犹豫着开口道:“娘,儿子一直不曾问过您怎么与爹相识的。”
    陆母诧异的抬眼,比划着:“为何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儿子今日想到馒头花卷也近四岁了,他们还未曾回乡祭拜过爹和岳父岳母,我想着过些日得空了应当回桃花村走一遭。”
    陆母闻言也有些怔忪,离开桃花村竟然已经这么久了,她与桃花村的人并无多少来往,唯一的念想便是长眠于青山之中的陆父了。
    陆母比划着问道:“时间过得真快,算一算你爹已去近十年了。”
    “你爹还在时,对你寄予了期盼,祈盼着你有朝一日能入仕,如今你也算是功成名就,另外还有三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你爹在天有灵也能安眠了。”
    陆云开犹记得爹还活着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一个青葱少年,转眼过去数年,他已变成三个孩子的爹了,也算明白幼时爹为自己启蒙的辛苦了,“儿子幼时应当没有馒头他们顽皮。”
    陆母浅笑着点点头,比划着道:“你幼时好静,不怎么与村中孩童玩闹,总是乖巧的坐在角落里练字看书,爹娘操心得也少。”
    陆云开倒是记不得幼时之事,笑着摇了摇头,“馒头两人不像我。”
    “活泼一些好,像你也未免太无趣了。”陆母想到自家的孙子孙女,脸上浮出笑意,家里因为多了三人,每日里笑声不断,她听着也高兴。
    想到这儿陆母又叹了口气,若是他们祖父还在便好了,“若是可以,还是应当带馒头回桃花村祭拜一番。”
    “过些日有空了便回去吧。”陆云开顿了顿,“可要将爹的坟迁到京城来,儿子想着以后多年或许都不会回村了。”
    “还是莫要了。”陆母摇头,她在桃花村生活了几十年,早已将那处当作了根,“爹和娘相识之后便住在桃花村了,那处便是我们的根。”
    陆云开不会违背娘的意思,嗯了一声说好。
    陆母想到过往的事,怅然不已,时间过得好快。
    陆云开抿了口茶,接着道:“娘,昨日曾有一人上门,声称是娘您的亲戚。”
    陆母一怔,随后脸色微变。
    陆云开看着娘微变的脸色,有些担忧,“那人姓谢,乃是宁安县人氏。”
    陆母听到对方姓谢后,神色微松,却也略有些抗拒。
    陆云开看到娘的表情就知道谢家的确是亲戚,但娘却不太愿意多提过往的事,想了想便道:“娘既然不认识,那儿子便让人打发了。”
    陆母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手。
    “娘……”陆云开看向陆母。
    陆母叹了口气,比划着道:“是。”
    陆母回忆着自己当初生活在张家的日子,向来温柔慈爱的眉目带上了几分抗拒,可见过去发生的故事给她的心中造成了不小的阴影。
    陆云开有些后悔,不该将此事说与娘听,娘这辈子遇上的事情,吃过的苦都太多了,再提也不过是徒增苦恼,他身为人子,却如此不孝。就算娘以后知道了训斥他断了一门关系又如何,他只是不想娘再想过往痛苦之事,
    陆母确实不想多回忆过去,但也不至于像儿子担忧的那般痛苦,她只是没想到近三十年过去了,还会有人记得她,还会有人来寻她。
    “若真是安城下辖的安宁,那应当是你外祖母所在的谢家。”
    陆云开这是第一次听到陆母提祖辈的事情,略略正襟聆听。
    陆母比划着:“我刚出生没多久,你外祖母便病逝了,再加之谢家鲜少来安城张家,我便与谢家也没有多少往来。”
    陆母比划得很慢,陆云开看得很认真,许是母子连心,他能从她的动作里看出她在张家生活的不自在。
    陆母继续比划道:“因我出生之后,张家生意越来越好,你外祖父便认为我的的出生是福,是以便对我多有疼爱。身为家中庶女,父亲的疼爱便是利刃,我虽表面风光,但却被家中夫人视为眼中钉。”
    “好在家中夫人也只是不满于我,并未有太过分举动,再加之父亲看护,我也过了一段安逸舒适的日子。”
    “好景不长,你外祖父在我十四岁那年病死,唯一会护着我的人去了,在家中便逐渐不好过了。”
    陆云开看到这儿,便猜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整个人浑身泛着寒气,张家,岂有此理!
    陆母轻轻拍了拍陆云开的手背,然后比划着:“自古以来,庶子庶女皆不被主母喜欢,我能安稳过那么些年已经是主母手下留情了。”
    陆母没有再说之后的事情,想也不是什么好事,事情早已过去,她也还活的好好的,过去的就过去吧。
    陆母描述的话里有感慨,有怅然,有活了几十年的通透,没有抱怨,没有愤怒,没有恨意。
    陆云开却是个记仇的性子,他不会放过张家的。
    “娘可要见一见谢家表叔?”
    陆母有些犹豫,说起来她一直生活在张家,记忆中只有几次年节时谢家来送礼时见过一面,平时很少往来,说不上有和感情。
    但谢家又是自己亲娘的娘家,陆母心中还是有少许挂念的,“谢家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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