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突厥来势凶猛,大哥不在,谢长语已经被逼了三个月了,自己请命比陛下逼迫他去好,离离,谢长语未必会输,三十万大军,他手底下暗卫也不是吃素的——”
    “你懂什么!”黎羲浅推开他,眼泪猛然凝结在眼眶里面“宁远侯府时代铁帽子侯,手握重兵,太后病的蹊跷,你还不明白!谢长语去了可还有活命的时候!”她转身扯出十五腰间佩剑,急的黎远海大惊:“离离,你要干嘛!”
    黎羲浅提着裙摆扯着长剑:“干嘛!我废了谢长语的手!我看谁还敢让她去前线!”
    她一定要阻止!一定要!怎么好的人!怎么能够沦为政治的牺牲品!
    黎远海望着跨出院子的妹妹忽然开口:“芳华长公主,她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是她促成臣子进谏的——”
    黎羲浅身子一沉,想起那日芳华看谢长语的眼神,手里捏着的长剑用力几分:“备车去宁远侯府!”
    春分看着黎羲浅怒火冲冲杀入正堂,忙道:“主子还在宫内,估计今日不会回来,小姐若是——”
    “他人在哪里?”黎羲浅扯出石蜜的佩剑搁置到她的脖颈上“我素日太好说话,让你这个奴婢也能对我指手画脚了,我在最后一遍,谢长语在哪里!”
    春分举起手瞪大了眼睛知道这个人是盛怒,咽了咽喉痛:“主子去城外兵马营帐了,奴婢马上传书让主子回来。”
    黎羲浅真想杀鸡儆猴要了春分的命,依旧隐忍下来,提着剑站在正堂:“告诉他,他不回来我就不走,他几时回来,我几时走!”
    春风小鸡啄米点头,“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办。”她摸着脖颈上微微渗出血迹。
    石蜜轻声道:“小姐你莫要端着气。”
    黎羲浅扯着长剑做到太师椅上,一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却是气愤到了极点:“蠢货!他就是个蠢货!分明比谁都聪明!哪里不知道其中利害!正觉得自己是大罗神仙!救苦救难还能全身而退吗!”
    她捏着剑柄抿着唇角,努力克制情绪,咬着贝齿终究眼角划出一抹泪痕。
    ☆、第252章:自请帅令2
    月上屋檐,微风凉凉,月明星稀,四下一片静谧。
    黎羲浅望着终于舍得回来的人,撑着把手站了起来,语气有些自嘲:“谢长语我原本准备许多话要问你,也有无数的话想给你说,你到时很好,分明知道我在等你,却是现在才回来。”她步步朝着他而去:“妄自我还以为谢小侯爷惊艳绝绝,如今做了侯爷承袭爵位,居然蠢城这样!”
    谢长语依旧那副纨绔模样,走到旁边太师椅坐着,自顾自道:“吃饭了吗?点了兵马累的晃,去备下些饭食来。”
    “谢长语!你可知道战场是什么模样?”黎羲浅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子,主动拉住他的手背:“尸体成山,土地都是黑色沉积鲜血,那不是儿戏,每天要死多少人你明白吗,即便你有三头六臂都阻挡不住的,马革裹尸你明白吗?”
    谢长语望着忽然眼红的人呢,好笑起来,声音清润:“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本侯有去无回似的,既然他们都想要本侯去,本侯立下战功回来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你要那些劳什子玩意做什么!不可锦上添花也不是雪中送炭!还要拼死搏杀!不好,你喜欢这些做什么!还有什么比活着更加重要的!”
    她是活过两次的人!比谁都明白生命的可贵!
    谢长语才多大!他惊才艳艳的人生才开始!“你不明白,谢长语你难道不明白?我三哥告诉我,朝堂谏言的都是芳华长公主的人。”
    “宁远侯府可不是普通人能够进谏的,妄自我还觉得你聪明——”
    黎羲浅猛然跪在他面前,不敢相信,是**帝?根本要下手的就是**帝?她忽然之间便是觉得全身无力起来,自嘲的笑了笑,拉住谢长语的手更加用力起来:“所以,所以你还要去,你不知道等着你的是什么?”
    “我收下三百暗卫,我不想死谁都不能动我,我以援军头衔而去,赢与我无关,若是输就是我的问题了,三日后我就要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段则是半年长着一年,我终会回来。”
    黎羲浅怔了怔,使劲摇头:“谢长语你不能去,真的不能去,你怎么聪明,如何不知道陛下如何想法,不管输赢你和战事都无关,一路危险,你看着是个金贵体面的人,没有了太后你是个什么模样你不知道?太后突然重病,消息全部封闭,就是要堵住你的后路——”
    谢长语外嫩内热,比谁都敬重太后娘娘,绝对不会做任何让她难受的事情,此刻去求他必然能够抵挡下来,她道:“去求太后。”
    上一世定格谢长语出征根本原因就是太后不知情。
    谢长语摸着少女的小脸:‘我若是**帝,就会杀了太后,明白了吗?“
    黎羲浅一怔,要去求太后的念头烟消云散,她怎么忘记了,大周皇室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太后的重病,也是**帝保护母亲的法子,若是太后真的以命相逼,三十万兵权和一个胳膊腿朝外拐的母亲,孰轻孰重大家心里都是明白。
    她忽然感觉太无力了“谢长语,只要你不点头,陛下是没有办法逼迫你的,你为什么要答应,蠢货,蠢货——”她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不要去,谢长语绝对不要去,你要去了,我就当再也不认识你这个人!”
    “离离,我在好好给你说话。”谢长语揉着额头,,他不是铁打的也会累,这三个月他里里外外操持十五极多,当然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刻意回避与她的的见面:“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如此做派是个什么意思?”
    “谢长语你可以抗旨不尊,反正是你自己请的帅令,你有的是法子解决问题,不要去。”她说着声音激越起来:“你要是敢去我就,我就——”她说着一把抽出石蜜的佩剑:“反正死在战场是死,死在这里也是死!”
    “小姐!”石蜜大惊,这人怎么能把东西搁置道谢长语脖子上!
    谢长语阴冷的眸子看着她:“你杀了我你的陪我一起死,还会有不明不白的脏水落到我身上,我死在战场上倒是还有追封,再者,你怎么就是觉得我会死,离离,你是巴不得我死了不是?还有,谁给你胆子把刀搁在我脖子上的?”
    说道最后半句语气已然威胁。
    黎羲浅气急:“谢长语你个蠢货!明明什么都知道!明明比谁都明白!为什么就一定要去什么破战场,哪里有京城好吗!自请帅凌,你真的觉得自己是神仙了?我告诉你,没有你大周依旧繁盛!这样一个百年大国从外面一丝半丝是死不了的!”
    她就是不明白了,谢长语是哪里不对了,要去战场!
    “你该回去了。”谢长语拉住黎羲浅站了起来:“不然黎三是要来我这里闹了。”
    黎羲浅错愕,谢长语赶她走!
    “谢长语,不要去,真的不要去,你会死的,你真的会死的。”黎羲浅无奈拉住谢长语的衣摆起来“真的不要去,哪里不是好地方。”
    “我会死?”谢长语转头看他:“你倒是很喜欢本侯死一样。”他说完,挑眉看着她:“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模样了,一点都不干脆,还咒我死,倒是白白对你好了一场,要不要吃饭,本侯饿了?”
    黎羲浅气的推开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饭!
    “不吃!侯爷自己吃吧,只是我想告诉侯爷,**帝不是简单的人,想方设法把你丢到战场,必然是要设法收回你的兵权,而最好收回兵权的办法,就是无人继承,您在京城无人可以动,谢顾远的死是你最好的挡箭牌——”
    她说完不在留恋,今日说的够多,她的脑子也乱糟糟,感觉根本没有理智。
    马车之上,黎羲浅静静的坐着,感觉马车停下,石蜜掀开帘子:“是石玉月身边的乌梅,让把这个给小姐。”
    乌梅站在外面小声道:“小姐叮嘱,绝对不能让小侯爷去战场。”
    黎羲浅打开信纸一看,赫然写着一排小字:军情误报,非家兄不攻,乃军令死守。
    黎羲浅喉头紧了紧,片刻,捏着信纸眼神忽而坚定:“改道,去皇宫。”
    ☆、第253章:阻止
    太后寝殿外,黎羲浅不停来回踱步,紧张抿着唇瓣,咬着指尖,眸光幽深肩头时有时无就会不受控制颤抖,全身血液都凝固的感受不到温度,她抬眸望着月中天,侧眸看着敞开灯火通明的大殿,语气三分急促无法恳切两份平静:“锦纹,再去问问。”
    “小姐,您都等了三个时辰,常嬷嬷说了太后身体抱恙,今日谁都不见。”锦纹捏着衣袖看着黎羲浅眼眸凝视黑夜,心尖几乎滴血,转身再去通禀。
    很快,常嬷嬷亲自走了出来,见主仆二人坚持不懈等着,摇头见礼:“黎大小姐,太后还未苏醒,您明早再来,您是清楚太后身体的,好不容易浅眠,您有什??????”
    “太后还是不肯见我吗?”黎羲浅哀莫大于心的吸了吸鼻头,稳住声气:“御膳房进去两次,臣女还不瞎,前朝发生何事嬷嬷不清楚?能阻止侯爷犯傻只有太后一人,还是说,太后已经知道了?”
    黎羲浅声音极淡,眼角泛红,上辈子谢长语的死被她掩盖极好,她这辈子改变无数格局,太后依旧重病,身边侍疾不信任何人,这位老人是经过两次王朝交替的豪杰,她想着,心头一哽,捏着衣领,吸着鼻子,错开面前恳求她离去的常嬷嬷。
    常嬷嬷大惊:“小姐要做什么!”她伸手拉住黎羲浅的步伐。
    黎羲浅咬牙:“锦纹!”
    锦纹两步将常嬷嬷扯开,黎羲浅不易察觉的泪水滴落下来:“他会死的,他不能去??????”
    诺大静谧的宫殿,两个宫婢拦住要硬闯的人,语气恳请:“小姐不要让奴婢们为难,还请小姐等着太后娘娘宣召。”
    “小姐,你这样闯入内宫,被人知道了,丞相府是要受到连累的。”
    黎羲浅更加确定太后是在逃避她,退后两步,直挺挺跪了下来,一开口,语调酸涩无比:“太后娘娘,您是最心疼侯爷的人了,臣女没有办法了,臣女真的没有办法,宁远侯府与朝堂做的还不够多,非要一个不留吗,太后娘娘,请你看着流芳郡主的份上,出面阻止侯爷吧——”
    谢长语自幼被太后抚养,对这位长辈虽然看着不耐烦,却十足尊敬恭顺,她地位非凡,只要开下尊口要谢长语侍疾,谁都没有办法,只要拖住谢长语出征送死的可能,她就能有法子改变这一切。
    “太后娘娘!您真要见死不救!”黎羲浅忍住啜泣“太后你是最聪慧的女人,难道看不透里面的玄机吗!——”
    “够了!这些话是你一个闺阁女子能说的吗!?”太后被老宫婢搀扶出来,看着地上跪在的少女,见她顿时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提着裙摆跪倒她跟前,先声夺人:“这些月朝堂发生什么侯爷比你清楚,哀家能护的主他一时,能护的主他一世吗?”
    黎羲浅握紧拳头:“难道太后已经明了将来登上大宝之人了?”
    “都下去。”太后听着这话倒吸一口凉气,步伐都一荡,挥手屏退左右,低头蹙眉凌厉:“你知不知道你这些话传出去,你全家都要死!觊觎储君大位,这种话你怎么敢说的出口。”
    “难道不是吗?太后不敢出面阻止,难道不是因为你已经明了下一任大周储君了?如若不然,你怎会龟缩在殿中,这宫中哪里没有您的眼线,就因为二皇子被收回亲王之位,但您不要忘记了,他的外家依然会扶持他,二皇子已经没有弱点了。”
    现在的景泽宜已经与景泽伯具备同样登上大位的条件,心无杂念,做事果断,手握大权,黎羲浅撑着膝盖站起来:“太子殿下不过养再皇后膝下的养子,在优渥尊贵也不能改变他亲娘是个庶女罪臣之女的事实,您这个眼神,是在疑惑臣女为什么知道,这个秘密不是早就随着太子殿下降生那日被带到地下去了吗?”
    黎羲浅笑的苍凉:“在陛下心中,最哀默的事情便是为什么景泽宜不是嫡长子,这句话太后听过许多次了吧,自古立长不立下幼,立贤立德不立草莽长子,立下嫡子不立下庶长,皇后娘娘位在中宫,谨小慎微无人拿下把柄,太子殿下自幼便比任何皇子明白自己的身份处境,做的比任何人都好,慢慢的让陛下和太后潜移默化觉得,其实大周的江山交给她也是可以放心的??????”
    这些都是她前世听太后说的话,孙皇后母家势力太大,**帝多次要下手,不是被孙皇后暗处化解,便被自己的太子儿子拿出其他替罪羊,甚至在景泽伯小时候怕外戚挟持这个儿子干政,想要先废在立。
    这个立,指的就是景泽宜。
    太后指着黎羲浅好半天说不出话:“这些话你从哪里知道的,你知不知道——”
    “臣女都知道,但臣女也可以告诉太后,太子殿下登不上宝座,他会杀了所有兄弟,甚至或许他现在看着陛下重新启用二皇子,暗地里面早就坐下篡位打算,倘若这时候谢长语死在边关,京城将无任何增援,朝堂力量能和太子匹敌的,如今只有宁远侯府。”
    “北边战事是儿戏吗?”太后声音凌厉起来:“五郡州被夺下,是儿戏吗,宁远侯府存在的意义就是保家卫国,你以为哀家不心疼吗,离离,这是谢长语的命,不管他以前如何胡闹,他如今是宁远侯爷。”
    “哀家像你保证,他绝对不会死的。”
    黎羲浅撑着门框力气荡然无存,清泪无声流淌:“他来支会过您了是不是,他是自己要去的是不是,为什么,为什么!”
    太后长叹一口气:“孩子,无功不受禄,倘若他要坐稳这个手握大军的侯位,必然就要让人看清楚势力,你放心,哀家和陛下商议过,万万不会让他带兵出战的。”
    黎羲浅难以置信看着面前的人,这就是谢长语最敬重的人了,怎么可以把她推到外面去——
    “离离,虽然不信,但哀家说过,是长语自愿的,你若能让他自己收回话,哀家就帮你出面。”
    锦纹看着摇摇晃晃走出了的人,手还没有搀扶住,人已经做到地上,“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她跪在地上努力将人扶起来,偏偏黎羲浅浑身僵硬,捏着手指小脸凝结无数风霜:“到底怎么了,您说话啊,您不要吓奴婢啊!——”
    黎羲浅感觉眼前一黑,随即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锦纹,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亥时。”锦纹忍住泪水。
    还有一天一夜让他阻止这些,她强大起来精神:“去宁远侯府。”
    锦纹感觉黎羲浅接近崩溃和癫狂的边缘,摇头劝慰:“小姐,奴婢知道你害怕侯爷出事,咱们回去休息,明日清晨在去吧,或许三少爷会有办法的——”
    远处清幽冷淡的声音慢慢接济:“你家小姐说的对,没有时间浪费了,现在去找谢长语才是明智之举。”
    黎羲浅抬头,看着月光之下矗立的景泽宜,她直言道:“你也来求太后的?”
    景泽宜是笑非笑,走过去搀扶住她,慢慢说:“看来这里行不通了,走吧,我现在不想在失去任何人了。”
    黎羲浅觉得眼睛有些涩,她真的想不到这种时候来帮她的会是景泽宜。
    他拿出手帕递到她面前:“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黎羲浅吸了吸鼻头,听着他悠悠道:“谢长语要是敢去,我就帮你打断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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