祡叔平带着整个商队加快步伐到达了露营地,骑兵开始以露营地为中心展开地毯式的搜索,而商队伙计们货车沿着营地围成了一个圆圈,然后拉了一天车的马匹从车上卸下来,任由他们去自由啃食一些营地周围的嫩草,然后用粗大的木栓将这些车紧紧连接在一起。
    这些沉重的货车上满载宝贵的货物,也想小小的堡垒一样能守护临时搭建的营地,不用担心有人会趁机哄抢货物,也不用怕货物会被风吹雨淋,因为车上盖着厚厚的油布绑紧了绳索,那些护卫商队的武士手里的砍刀和弓箭也不是漂亮的摆设。
    炊烟袅袅,商队很快收拾好了商队,支起了简易的油布帐篷,而跟队伙夫做的饭也渐渐飘散出了香味,不到黄昏整个商队就已经吃上了热气腾腾的杂粮饭,配着腊肉兔子肉汤炖酸菜豆腐干。
    墨池捧着自己的饭碗,望着碗里薄如蝉翼的一片腊肉,内心十分复杂,祡叔平和所有人一样,端着饭碗找地方随意一坐,看墨池目光呆呆的,问:“怎么了?晚饭不和胃口?”
    墨池盯着饭碗摇了摇,祡叔平看他盯着那块腊肉发呆,顺手把自己碗里的鸭腿丢给了墨池说:“快点吃,吃完赶紧休息,说不定晚上还得打架呢。”
    墨池还没反应过来,有个正在吃饭的伙计跑过来说他好像看到远处有个偷窥的人影,祡叔平二话没说扔下饭碗交代墨池帮她看着碗,骑上马就沿着那人说的方向追过去查看了。墨池望着身边被丢下的碗筷,想起祡叔平的日常所作所为,突然放下碗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如果他爹知道他今天的心路历程,只怕要打断他的第三条腿。
    祡叔平骑着小红马,扇形搜索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找到,回到营地让所有人尽快入睡,准备后半夜起来恶战,尽管不是什么大土匪组织,但饥民太多也是一件量变引起质变的大麻烦,
    避开了祡叔平的探查,一个非常瘦弱,但满脸疤痕的汉子如幽灵一般钻进山里,一群饿的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庄稼汉正躲在密林里等着他。
    “我去探看的时候,商队正在吃饭,杂粮饭的香味混着腊肉香直往鼻孔里钻。”这疤瘌脸汉子说:“我这肚子啊,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只叫,害得我啊差点被人发现。”
    听了这疤瘌脸汉子说的话,树林中的汉子不由自主齐齐的咽了一下口水,有一个汉子怒骂道:“狗日的奸商,老子们饿的草根树皮都吃不着了,他们还有饭有肉!”
    “就是,不抢他们抢谁!”另一个汉子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角说:“咱们赶紧去,也好早一些吃上一顿饱饭!”
    “是啊是啊!赶紧去啊!”仿佛受到了饭菜的召唤,林子里的汉子们开始了一阵一阵的躁动:“早就该去了!”
    “安静!安静!”为首的疤瘌脸说:“两天我们都等了,还在乎再等个半晚上吗?咱们人虽然多,但也打不过那些受过训练的武师,不要命的话,就现在去啊?”
    听了这疤瘌脸汉子的话,这帮人被食物诱惑走的智商算是渐渐的回归了身体,见大家都冷静了下来,疤瘌脸汉子继续说:“我们杀人越货这一次也是迫不得已,还是希望大家都能冷静一些,毕竟迈出这一脚可就再也收不回来,一天当匪,终身是匪。”
    “怕什么,脑袋掉了也不过就是碗大的疤,一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一个汉子说:“只要能让俺老娘吃上饱饭,让俺婆娘把俺儿拉扯大,俺什么也不怕!”
    “说的好!”疤瘌脸汉子点了点头说:“这才是好兄弟,我最后强调一遍,今天晚上只准杀人,不准伤马,当强盗哪有光着两条腿抢劫的?以后咱们也是来去如风,看谁他娘的能动咱们!?”
    “喔~~~~”一群汉子举起手里五花八门的武器,高声呼喝了起来,林中的鸟被人惊起,扑棱棱的飞走了。
    尽管是夏天,但子夜时分风寒露重,营地中央火塘里的木头哔哔啵啵的燃烧着祡叔平沿着营地巡查了一圈,走到火塘从灰烬扒拉出几个带着刺壳的栗子,用脚把烤焦了的外壳踩碎,就着火光剥栗子吃。
    “小娘子小心烫手,还是我来剥吧……”墨池披着衣服从帐篷里走了出来说。
    “不用,栗子这东西,当然是自己剥壳吃着才香啊,别人剥壳还有什么乐趣?”祡叔平伸脚踢给墨池一个带着外壳的栗子果说:“给你,我烤了好几个呢。”
    墨池看了一眼脚下的栗子,默默把外壳踩碎,用袖子裹着手把壳壳里六七个栗子捡起来用衣摆兜着回头去帐篷里送给了铁师傅,小声说:“别人我不知道,可是家里的小娘子确实是个好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说别的,回头你和她处久了就知道了。”
    铁师傅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墨池送过来的栗子,那栗子经过了火烤散发出一阵一阵的诱人香味,帐篷里的众人都已经醒了,合衣摊在帐篷的油布上握着武器枕戈待旦,见铁师傅在走神,有顽皮的小子悄悄的伸出了手想要偷几个栗子吃。
    铁师傅一把抄起栗子塞进总计的口袋里,重重拍了一下这胆敢以下犯上小子的手。
    “哼,装什么假清高……”被揍了的小子小声哔哔道:“成天嚷嚷什么自由理想,还不是吃东家的喝东家的?有本事你别吃人家给的东西啊……”
    铁师傅摸了摸怀里还温热的栗子,握紧了拳头又慢慢的放开了,如果他的家还在,女儿也该有这么大了吧……
    清冷的月光撒在静谧的茶队营地里,鸣虫在营地周围远远的唱着小夜曲,突然之间,天地安静了下来,鸣虫的叫声渐渐的没有了。
    尽管周围一片漆黑,帐篷里的人却纷纷握紧了武器,鸣虫是夏日里一道天然的警戒线,他们集体失声只能意味着危险正在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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