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好边走边发信息,嘴上对江暮行说了句:“你看一下附近有没有卖风筝的。”
    江暮行随意扫了扫就看见了,还不止一个小摊。
    全在靠着马路的那边草地上面。
    宴好被江暮行拉去买风筝,他拍了几张照片让夏水帮忙选选。
    你夏姐:大嘴猴的。
    宴邦尼:猴子有好几种,你说的是哪个?
    你夏姐:绿色带大尾巴的。
    宴好就买的那个风筝。
    卖风筝的大叔给他们推荐了一款轮子,说是线比自带的要长,质量也好。
    宴好看看那些轮子:“黑的吧。”
    “算了,白的。”
    他前一秒说完,下一秒又一次问:“有天蓝色的吗?”
    大叔被整晕了:“啊?”
    宴好期待地看着他:“有吗?”
    大叔有种只要说“没有”,就会毁了一个少年梦想的诡异错觉:“这个……”
    江暮行给钱,拿白色轮子跟风筝,拽走宴好。
    动作一气呵成。
    ——
    “你拽我走干什么?”宴好挣脱开江暮行的手,“万一有天蓝色的轮子呢?”
    江暮行:“没有。”
    宴好:“摊贩还没说,你怎么知道?”
    江暮行:“轮子全摆出来了,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宴好:“……”
    掉智商的事儿被夏水传染了,算了,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吧。
    江暮行查看四周,找个天上风筝不密集,地上相对空旷一点的地方停下来。
    宴好蹲到草地上面,用带的中性笔在风筝上写字。
    正面写:高考顺利。
    背面写:喜欢江暮行。
    写完了,宴好满意地看看,又在风筝的长尾巴上写:所有人都要平安,健康。
    江暮行俯视他的小发旋:“你把风筝当孔明灯?”
    宴好作势要把背面的几个字划掉,江暮行拿走他的笔:“写就写了。”
    “写就写了。”宴好学他说话,腔调跟神态拿捏得很到位。
    江暮行踢他,力道很轻:“你说什么?”
    “说你帅。”
    宴好撑着腿起身:“风筝我来放。”
    江暮行提醒道:“要逆风跑。”
    宴好感觉自己的智力遭到了质疑:“我知道。”
    江暮行见他捣鼓风筝跟线,手法很笨拙:“会吗?”
    宴好掷地有声:“当然会。”
    嘴硬会被现实抽脸,还是连环抽,丝毫不留情。
    没一会,宴好的状况一出接一出,手忙脚乱得要命,又蹦又跳的,像一只小蚂蚱。
    江暮行看得太阳穴突突乱跳。
    “别往西边跑。“
    “哪边是西边?你直说左右前后行不?”
    “……有水塘的那边。”
    “我看不过来,注意不到,江暮行,这风筝怎么一直往下栽,就是飞不高啊?是不是坏了?”
    “……”
    ——
    江暮行抓住把乱跑的少年:“你把线拉好。”
    宴好的刘海凌乱,脸因为奔跑变得潮红:“拉好了。”
    江暮行扯扯风筝线:“松成这样,你确定?”
    宴好看江暮行:“松吗?”
    江暮行也在看他。
    两人四目相视,大眼看小眼。
    “这个风筝太大了,尾巴又这么长,很难放,线不能松也不能紧……”
    宴好的借口编不下去了,脸红了起来,他破罐子破摔似的把轮子丢江暮行怀里:“你来。”
    江暮行接手以后,风筝很快就飞起来了,越飞越高,飞向蓝天。
    宴好看愣了。
    去年的四月,他和三月二月一样,每天最开心的事情是去学校偷看江暮行,放学以后就萎靡不振,泡在网游里消磨时间。
    今年的四月,江暮行带他放风筝。
    宴好快速揉揉湿热的眼睛,将即将涌出来的眼泪擦掉了,坚持是对的。
    黑夜不论有多漫长,总有过去的时候。
    不论是他的青涩暗恋,还是江暮行的艰难家境。
    阳光明媚,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带起的喧闹没有侵入草坪,打扰到这一片的温馨与惬意。
    江暮行把风筝放稳了,就把轮子给了宴好。
    “对,轻轻拽一下。”
    “这样?”
    “嗯,做得很好。”
    宴好既激动又感叹,突然很容易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只要保持拿轮子的高度跟姿势。
    风筝好像被江暮行收服了一样。
    不多时,有个年轻爸爸带着孩子过来放风筝。
    三四岁的小男孩,不怕生,脆生生地问宴好:“哥哥,为什么你的风筝可以放那么高呀?”
    宴好心说,因为哥哥有男朋友。
    小男孩仰着脖子,眼里写满童真跟好奇。
    宴好指指江暮行:“哥哥的哥哥很厉害。”
    小男孩跑到爸爸身边:“爸爸,我也想要哥哥。”
    年轻爸爸一个踉跄:“儿子啊,你妈把你生下来生了场大病,哭惨了,咱不能再让她哭了哈。”
    小男孩懵懵懂懂:“可是没有哥哥,风筝飞不高。”
    “……”
    年轻爸爸说了什么,小男孩揪着他的衣服,蹦蹦跳跳了起来。
    宴好收回视线,扭头看后面的江暮行:“要是没遇到我,过个十年八年,你会跟一个温柔善良,美丽大方,志趣相投的女孩子结婚生子。”
    江暮行尚未言语,宴好又说一句:“可是你遇到了我,就没别的可能了。”
    宴好紧紧盯着他:“你有这个觉悟的吧?”
    “有些问题,答案要自己去摸索,去感受才有意义。”
    江暮行拉了拉风筝线。
    宴好察觉线在他手里绷紧,触感很神奇,他仰望天上的风筝,眉眼的线条被笑意填满。
    江暮行把手揣进深蓝色运动裤的口袋里,捏住手机,摩挲几下机壳后把手机拿出来,对着少年拍照。
    宴好笑着转过头:“你看,线全放出去了,飞到最高了。”
    江暮行将那双追随着他的眼睛永久定格。
    ——
    下午江暮行带宴好去看了油菜花田,路途还有桃花,梨花,以及一小片樱花林。
    很美。
    春天的风采浓烈无比。
    这天回去,宴好就没有再失眠,压力太大了,出去走走,放松放松,比任何药物都管用。
    五月初的时候,宴好的学习计划有很大的变动,高考前他不需要再做什么专项训练,只要做三件事。
    一是翻看错题本,二是每天做点题保持手感,三是调整作息。
    不但要早睡早起,还要午睡。
    最后一点巨难,除了男朋友哄,就没别的法子。
    温度渐渐出现了丧心病狂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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