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苦笑一声,脸上没什么情绪,随后又抬手摸着程烈的发心,看着他半晌,红着眼圈儿道:“父亲,身体可好?”
    其实,从出府那刻起,宝珠就觉得心情烦闷,额头也有些发烫,像是染了风寒。只是不想让程烈担心,这才笑了笑,转移话题问起了父亲安远将军。
    程烈性子柔顺,自幼喜欢粘着宝珠,如今见到宝珠问起亲爹安远将军,也是一肚子苦水儿,“父亲可能是犯了老年病了,整日发脾气,我一天得被他训斥十几遍。”
    宝珠笑着安慰自己的弟弟,静静的看着程烈说话。
    程烈越说越起劲儿,甚至连安远将军最宠的侧室杨茹兰都扯上了。一听到侧室姨娘的,宝珠的心情就变得很糟糕,只是程烈把趣事都和杨姨娘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没能感觉出宝珠的情绪。
    正在这时,郭安却大步匆匆的从远处走过来,滚烫的手一下握住宝珠的,也不管宝珠的挣脱,强硬将一个翠绿瓶按在宝珠的掌心,“你自幼染了风寒就会安静,瞧你,都发烧了。”说完,更是将大手覆在宝珠的额头上。
    宝珠避嫌的往后微微挪动身子,将绿瓶紧握在手里,朝他深深一揖:“谢谢你,郭安。”
    郭安一愣,程烈却急忙拉住宝珠的手,急切:“走,我们回将军府,得找个郎中看看,你要是病了,父亲真得一天训斥我百遍,他可是整天念叨你!”说完看了郭安一眼,道:“郭大哥,日后再会,你再这般轻薄我姐,我姐夫怕是要撕了你。”
    郭安皱眉,语气中带了气,道:“你也太小看我郭安了。”说完一双眼睛再次盯着宝珠,给人一种看不清的感觉,道:“山水为证,宝珠,我永远等你!”
    宝珠面对这永远勇敢的郭安,不由的一阵尴尬,就连性子软怂的程烈也有些看不过去,“这话你对着我姐夫陆恭桦去说。”说完,又害怕挨揍,忙拉着宝珠朝着街尾的将军府去了。
    安远将军自打宝珠嫁出去,也是整天闷闷不乐,尤其是想起那年逼迫宝珠嫁给陆恭桦,弄得宝珠不吃也不喝时的情形。
    如今得了信儿,听说程烈带着宝珠回府,当下也顾不得受伤的手,径直坐在小厨房的炉子旁煮了满满一碗补药。
    姨娘杨茹兰也连续病了小半月儿,这小半月也没见安远将军为她做过什么,那个嫁出去的女儿还没确认是个什么病,这就忙前忙后的差人张罗补药,还亲自去熬。
    看到端着汤药的小厮,杨姨娘连忙拦住他道:“可是给嫡小姐的,给我吧,我端给她。”
    小厮知道姨娘杨氏得宠,也不敢说什么,径直将汤药递给她了。
    那药碗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里面都是极为珍贵的药草,甚至连皇帝赏赐的那根千年老参,安远将军都直接煮上了,杨姨娘不由气的七窍生烟,她伺候安远将军多年,居然败给一个出嫁的佞女,想到这儿,便翻手将药碗摔在地上。
    安远将军高兴的进门,却看到药汁四处飞溅,汤药碗也碎了一地,刚要问话,就见杨姨娘淡描的烟眉微微的垂着,脸上委屈可怜,眼泪珠儿也打着圈儿,“将军,我知道您疼爱嫡小姐,妾也想着尽一份心意,想着打扇儿扇凉些,不想竟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老年病是指更年期,想写老程更年期,但古文写更年期似乎有些尬,换成老年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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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哄妻
    来到安远将军府时,只见那些婆子丫头们正在忙碌讨论午膳,而宝珠的母亲陈氏和右丞相的夫人张氏正坐在凉亭中喝茶。
    陈氏性子好强也要面子,刚随安远将军来长安时,总是跟长安的妇人格格不入,直到一次和右丞相夫人张氏聊天后,在长安的人脉这才打开。打那之后陈氏和右丞相夫人张氏也成了交好,张氏每次来都说给她一些外面的事情,还讲给陈氏许多后宅的手段,有了这些手段,陈氏也能治得府邸那些姨娘服服帖帖。
    右丞相夫人张氏很轻松谈起了宝珠和大理寺卿的趣事,陈氏却摇了摇头,道:“我自己的女儿,我清楚的很,自幼任性,估计折腾恭桦折腾的不轻,说实话,我比较心疼我那女婿。”
    张氏望着远处被竹叶遮住的鹅卵石小路,眸中忽然掠过一抹喜悦,“你家宝珠回了。”
    陈氏低头喝茶,宝珠出嫁时跟她爹闹的那一场,就差断绝父女关系了,安远将军不叫她,她那脾性是断断不会回府的,而自己的夫君安远将军程朗更是倔驴一般的脾性,就是思念女儿思念的病入膏肓,也断断不会折腰屈尊的道歉。
    “都是些伤心事,你就莫要哄我了,想起宝珠,我这心里就不舒服,说起来我这个母亲的夜没为她做过什么。”陈氏叹了口气,她深深明白自己的脾性,虽说在府宅中好强好面子,但在夫君身上却是保守、木讷,绝对不会悖逆夫君的意愿,当年安远将军明厉坚持,她虽说心疼宝珠,却还是站在夫君的那边儿,所以从宝珠嫁过去陆府,就一直内疚着。
    所以对张氏说的宝珠主动来府邸,自然是不信的。
    “是真的……”张氏见宝珠在竹叶林那边儿走过来,不由得站起身来,朝着陈氏道:“瞧着你家女儿是寻你来了,瞧,这不是在你身后。”
    开始时陈氏还没察觉到张氏的意思,一转身才发现宝珠竟然脸蛋儿发红的走到凉亭了,陈氏看到宝珠心里咯噔一跳,“宝珠,你……”话还未说完,嗓音就先哽咽了。
    宝珠也看到了眼圈发红的陈氏,与出门的右丞相张氏淡淡一笑,就朝着陈氏去了。
    安远将军府二少爷直起身,看到陈氏忙前忙后的给宝珠张罗饭菜,不由的攥紧双手,指关节也咯吱咯吱的直响,随后转身朝着母亲杨姨娘的园子去了。
    程弘磊是安远将军的第二子,是杨姨娘所出,当年一出生,安远将军高兴的不得了,专门从丘处机的《月中仙赏月》中选取了“镇千古、含弘磊落”一句中,挑选出“弘磊”二字,就是想要这二儿子含弘磊落,名震千古。只是不想这孩子性情很是不一样,跟外人热情洋溢的,跟自家家里人倒是冷冷淡淡的,什么事儿也不参与,也不管。
    待路过小厨房时,见到厨娘胡琼月忙的满头是汗,便皱眉走了进去,夺过她手里的菜蔬,抓着她的手冷冷道:“来了就来了,你是给嫡母做饭的,总不至于来个什么,你就这般低声下气的。再说二姐这人,性子跋扈任性,你做了,指不定还要说你什么难听的。”
    厨娘胡琼月正烦着怎么烧出那道黄鱼海参,见到二少爷程弘磊这般讲话,不由的抽出手来,柔声细语又带着疏离道:“二少爷自重,奴婢是烧菜的厨娘,主子什么时候让烧,奴婢就会什么时候做,二少爷请回。”
    程弘磊喜欢这个厨娘,整个府邸都知道,就是厨娘胡琼月整日冷冷淡淡的,如今他心疼她做饭,她竟这般态度,程弘磊顿时有些恼了,劈手夺下她手里的刀,一把将她按在厨房的廊柱上,薄唇逼近她的耳垂儿,暴怒道:“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明知道!”
    “主仆有别,二少爷请自重!”胡琼月别开头,月眉微微皱着。
    程弘磊见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又松开了手,淡淡开口道:“你不是前个儿摔伤了手,现在怎么样?”
    胡琼月盯了他半晌,没有答话儿却低头拿起了菜刀,认认真真的切菜,每道工序都认认真真的。
    每一刀切在菜上,就像是切在程弘磊的心上,并且切得能钩起了种种疯狂的执念的,程弘磊沉默着,但是心里的黑暗和怒气却克制不住的沸腾上来。他知道,厨娘胡琼月喜欢的是宝珠的亲弟程烈,她累的满头是汗的就是因为宝珠是程烈的亲姐!
    程弘磊气结,无奈厨娘胡琼月却顾不得他,蹲在冒着火的炉子旁安静的扇着蒲扇,调整烧菜的火候,程弘磊忽然停下脚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厨娘胡琼月。
    胡琼月对他的目光好像一无所觉,清秀的脸儿上冷冷淡淡的,程弘磊一把掀掉了胡琼月煮的菜,不管不顾的将她压在一旁的木柴上,“我知道你会生气,我老早就知道你喜欢的是四弟程烈。但,他有什么好,不就是个嫡子!整日柔顺怂怯的像个娘们儿。”说完一张唇贴在胡琼月的脖颈处,认真道,“月娘,你答应我,给我,我会想办法娶你。”
    程弘磊像是发疯了一般撕扯胡琼月的外裳,胡琼月是个安静的女子,挣脱不过,眼角的泪一下滑落下来。
    正在这时,园子外处却热闹的锣鼓喧天的,程弘磊身子一怔,忙起身系好了衣裳,看了一眼哭的满是泪痕的胡琼月,淡淡道:“对不起月娘,我冲动了。”说完,径直出了小厨房,朝着喧闹处去了。
    刚出园子,就见小厮跑过来,“二少爷,”
    “菜肴,让旁人烧!”程弘磊紧皱眉头看了小厨房一眼,随后道:“闹什么呢,这般吵?”
    “回二少爷,是嫡小姐的夫君陆大人来了,夫人催着上菜呢!”小厮眉开眼笑的,大理寺卿陆恭桦出了名儿的性子冷淡阴狠,可是自家嫡小姐刚一回来,这就急匆匆的赶来了,这说明自家嫡小姐在他心里多重要。有这样的主子,就是做奴才的也觉得脸儿上有光。
    凉亭处,陆恭桦一身墨绿色的长袍一步步走过来,两撇乌黑的眉宇,眉峰间透出一股英气,一双清润英气的眸子放着淡漠的光芒,明明是光洁如玉、丰肌秀骨的男子,兴许是因为宝珠离开的事儿,通身透着一股威严阴狠,让人无端的觉得有种畏惧感。
    宝珠看到他了,可是想起白姑娘的事儿就益发觉得心烦,索性直接扭过头,将团扇撂在桌子上,心情不佳端起酒壶斟了满满一盅梨花酒,一下灌进了唇腔。
    陆恭桦看到宝珠因为饮酒而脸色发红,甚至因为酒的辛辣被呛得有些轻轻咳嗽,他知道宝珠是为了白婉令的事儿,便耐着性子走过去,抬手轻轻擦着她唇边的酒。
    此刻的陆恭桦,就像是一个清润无辜的秀才,耐着性子百般哄着自己的娇妻,全然没有方才那股威严阴狠的模样,只是宝珠却抬手拂掉他的手,脸上拒绝之意十分明显。
    众人看到不由的一惊,宝珠母亲陈氏却是无奈的叹气,方才她已经听程烈讲了事情的始末,大约就是因为一个白姑娘。原本她以为陆恭桦是贪念外室才惹恼了宝珠,如今见到陆恭桦在宝珠跟前小心翼翼,眼神中全是怜惜退让,陈氏一下就明白了陆恭桦对自家女儿的感情。
    再者,也是因为陆恭桦之前为她做的事儿,前一个月,陈氏的妹妹也就是宝珠姨母私换子嗣的事儿,陈氏没日没夜的忧愁……拉下脸面向安远将军求助,却被安远将军厉声拒绝,那一刻陈氏真的时犯了难的。
    没想到了第二日,陆恭桦却登门拜访,暗中摆平了宝珠姨母的案子。他的那种冷静威严的气质令陈氏觉得陆恭桦真的是万里挑一的男人,甚至把之前对他身子病弱的偏见也全都抛弃了,只觉得自家宝珠能嫁给这样的男人是三生有幸。
    如今见他这般疼惜宝珠,陈氏对陆恭桦的印象更是好了。
    杨姨娘和府邸的一众人听说陆恭桦来,也是放下手中的活儿,赶了过来,一进亭子看到陆恭桦那副宠妻模样,不由的打趣道:“先前我们家老太太活着时,就常说宝珠福运双全,如今瞧见恭桦你这般疼爱我们宝珠,这话儿倒是不假了。”
    杨氏流盼妩媚的看着陆恭桦,白净柔嫩的脸儿上娇羞含情,再加上嗓音柔柔细细的,更是显得容易亲近。只是神情里已经透露出对宝珠的嫉妒,一旁的庶女程宝雁看到,也是羡慕又嫉恨。
    陆恭桦凝视着宝珠没有说话,他知道经过陆家老太太一闹,他们之间已经有些地方存了芥蒂,且宝珠这次对他的态度极为疏远。
    宝珠一直在灌酒,陆恭桦没有劝她,只是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他不是那等巧言善辩的男人,也不想说那些没有用的话来欺骗宝珠,至于白婉令小产还有什么外室的事儿,他自然明白说出来会比哄骗她好的多。
    陆恭桦刚要开口,就见一向忠厚老实的程宝雁站出来,笑看着陆恭桦,抢话道:“先前二姐还不想嫁给姐夫,如今一看,倒真是差点儿错过好姻缘。”
    陆恭桦对程宝雁没什么印象,此刻也没什么心思去应付旁的女人,索性冷淡的的敷衍两句。
    “姐夫,倒是敷衍,我这做小姨子的还想说说二姐的事儿呢。”程宝雁没好气,有些憋闷,不由的目光又落回二姐程宝珠身上,故作天真无知道:“方才我倒是瞧见了个男子,一直站在门外看着二姐。我眼睛不太好,竟还阴差阳错的叫了声姐夫,仔细瞧瞧竟然是骠骑将军郭安。”
    听到郭安,陆恭桦手指微微一顿,程宝雁明显看到了,她抬起帕子笑了笑道:“我记得小时候,郭大哥常来府里,还总是吵着要娶宝珠姐姐,那时我们都羡慕二姐呢……”
    “都是些小孩子家的话,再者郭安那孩子也不小了,前阵子他母亲还托我给他寻亲事。”陈氏不想看到因为郭安,影响到女儿女婿的夫妻关系,便言语间暗中帮助宝珠几句。
    没有多长时间,宝珠看陆恭桦一直可怜兮兮的站在自己身边儿,心里就一阵阵的心疼,尤其是他身子又不好,宝珠便故意放水让他坐下来。
    陆恭桦先前就知道宝珠最想嫁的就是郭安,心里就一直梗着,即便是同房时,他看到宝珠闭眼都会恶毒的伸手让她看着自己,他对宝珠就是由着一种执念,不想她心中有任何旁的男人,只是方才听程宝雁提起宝珠和郭安似乎见面的事儿,心里那股执念和阴狠就又铺天盖地的涌上来,甚至狠毒的要郭安攻打匈奴。
    此刻,见宝珠心疼自己,心里那股莫名的黑暗狠戾一下平静下来。
    “大理寺无事了?”宝珠斟了一盏茶,也是怕他舟车劳顿的渴,只是脸面上依旧挂着冷淡,推到他的手旁。
    陆恭桦没有接茶,却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好半晌,直到陈氏咳嗽,这才松开,“嗯,找不到你,我很挂心。”
    听得他这句话,宝珠眼圈儿有些发红,转头望向别处,陆恭桦在朝廷是说一不二,居心叵测的谋划朝臣君王,可是在宝珠跟前,却怕惹恼了她,甚至不敢拉她
    陈氏瞧见了,便笑了笑,走过去将宝珠的手按在陆恭桦的掌心,笑呵呵道:“方才你婆婆来了信,说寻不到你,急得快要在长安贴告示了,赶紧回去,别让你婆婆担心。”
    对于宝珠答应回府,陆恭桦勾起嘴角,说实话,他很意外宝珠的选择,但是唇角的笑容却更深,因为他看出宝珠是在给他面子,不想让他在安远将军府众人跟前跌了面子。
    所以一上马,他便圈住了宝珠,试图学着长安的少年安慰自家娇妻,不料刚一开口,就见宝珠皱眉盯着他的眼睛,告诫道:“不要以为没事儿了,白姑娘的事儿,一天不讲清楚,我程宝珠就一天不会理你!”
    陆恭桦这才感觉到她并没有消气儿,只是这时天已经渐渐黑了,再加上他们走的山路,有些小小的落石被风吹的落下来,砸在地上。
    陆恭桦想着雨季容易山石滑坡,便带着宝珠去了附近的客栈,宝珠坐在软榻上不跟他讲话,陆恭桦便好脾气的将棋盘搬到她跟前,展眉一笑:“宝珠,我们下棋可好?”
    宝珠看他一个威风八面的权臣在自己跟前低三下气的,不由的有些过意不去,便伸手将棋盘搬开,认认真真道:“你……老实跟我讲,白姑娘到底是谁?”
    陆恭桦回眸看了她一眼,径直将棋盘搬到底下,随后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叹气道,“白婉令不是我的女人,我这身子你是知道的,虽说现在调理的好些,但终究比不得那些粗莽男人,若真养个外室,你以为我晚上还能对你做那些?”
    听了这话,宝珠彻底傻了一样,痴痴的看着陆恭桦发呆,半晌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儿,不由的抬手轻捶他的胸口。
    哪里有男人对自己女人说自己那方面不行……咳咳……为了表示忠心,这话说的也忒……
    一大清早,郭安等人就脸上显出忧虑,原本是想到兵部看看新打造的兵器,只是兵部那边儿却瞻前顾后的,弄得几个将军看不得新兵器,程烈见到众人愁眉苦脸的顿时将看兵器改成了去西郊曲水流觞,风雅风雅。
    虽说这等文人玩意儿,这些大老粗们不怎么感兴趣,可是听程烈提起有很多漂亮小姐会观看,便风风火火的同意了。
    一路上见到崇山峻岭,溪水潺潺,那些将军们便凑在一起说其匈奴的边关防御,程烈虽说不擅长舞刀弄剑,但是却颇为精通兵法,这些年也陪同郭安和这些大老粗征战沙场,出谋划策的,所以也凑过去跟那些大老粗一起说兵法。
    说到热烈处,却见郭安一个人站在溪水旁,定定的望着不远处,“瞧见意中人了不成?眼珠子快掉下来了!”程烈笑着将手搭在郭安肩上,待下一刻看到不远处的人马,手一下掉下来,差点儿晃着小腰儿。
    “姐……”程烈震惊的看着宝珠和陆恭桦,半晌,缓过神来又道:“昨儿个不就回去了?”
    程宝珠看着自己略带傻气的弟弟,不由笑道:“昨儿山石滑落,怕出事,便在客栈住下了。”说完又看向郭安,温声道:“郭大哥可是看了新兵器了。”
    郭安回过头来看宝珠,刚要回话,就见陆恭桦面无表情的将宝珠挡在身后,两个人剑拔弩张的相互打量。
    倒是程烈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叶,朝着宝珠跑过去,低低道:“这是东巷的荷叶鸡,我们小时候吃的那家,我还以为失传了!”
    “王家的荷叶鸡?”宝珠和程烈两人围在荷叶鸡旁,高兴的拆着干荷叶,丝毫没注意到剑拔弩张、火星四冒的将军和权臣。
    ***
    待回了陆府,宝珠和陆恭桦两人坐在一起聊天,聊着聊着自然聊到了白婉令身上。
    陆恭桦明显还沉浸在傍晚的情敌郭安身上,对宝珠提起的白婉令毫无兴趣。宝珠却凑到他跟前,掰正他的俊脸认真道:“我今儿早可是听春锦楼的人说,白姑娘着凉了。不如我们去探望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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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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