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捷用文件夹挡住她的目光,装大尾巴狼:“朋友,不要这样看我,都是革.命工作,不分贵贱。”
    “以前你当‘赠品’的时候,你不是这样说的。”
    “以前是我轻狂。”
    当夜,“轻狂”的韩捷和苦逼的张思芮都跟着扫黄组在灯红酒绿的“宫殿”俱乐部熬到凌晨两点。韩捷比较不幸,临要收队,给不长眼的烂醉嫖.客咬了一口后颈,要没有张思芮和一干同事奋力拦着,她能徒手将嫖.客的牙一个个撅下来。
    由于扫黄组人员严重不足,而这夜的“战利品”实在太多,两人也不得不留下来参与部分人员的审讯工作。在各自饮尽一杯浓咖啡,要掉头各忙各的的时候,韩捷看着窗外的夜色,突然感慨:你说我们这一天天日子过的,月底转到卡里的那点儿钱,都不够买熬夜的化妆品的,图什么呢是。张思芮低头把纸杯扔进垃圾篓里,回之以沉默——她向来不研究这样的问题,她的人生,没了来处,只剩下归途,所以日子怎么过都只是形式上的不同,本质上没有差别。
    “三儿,周末来我家吃饭吧,我哥看到你肯定很高兴。”
    “不去。我不喜欢你哥,你不要瞎起哄。”
    “啧,我知道,我又不傻。”
    天刚亮,就有家属陆陆续续来报到了——昨夜抓捕的人里,依照涉案深度,大部分人二十四小时内就可以由家人交罚款领回去,一小撮人行政拘留,一小撮人刑事拘留。
    张思芮彻夜工作头昏脑胀地刚出办公大厅,就听到一个妇人尖着嗓子颇不客气地问:“我家张文在哪儿?你们把张文关到哪儿了?”
    张思芮打着呵欠,往后指了指,说:“我不清楚,你进去问问。”
    ——昨晚一共抓回来六十三个人,她只审讯了其中的九个,没有一个叫“张文”的,她哪儿知道“张文”在哪儿?
    大约是表情不到位,没能及时感受到嫖.客/小姐家属的心急如焚,并及时给予妥当的同情和安慰,中年妇人突然就崩溃爆发了。她大力推了张思芮一把,抓着自己的包包咣咣砸向张思芮的胸口,嘴里不干不净骂着“你牛.逼什么?!”、“你们抓她进来的,你他妈不清楚?!”、“都他妈一群披着制服的流.氓”。
    张思芮困极了,再听小姐们哭哭唧唧一整晚,整个人都在腾云驾雾中,以至于非但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妇女的情绪波动,还被重重砸了三下半才反应过来——第四下只刚刚触到她的衣服。她也没客气,直接就用小擒拿手制住了妇女,顺便拽过那只logo很不低调的包包一挥胳膊扔出去二十多米。
    张思芮呲牙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她包包里是不是搁了块板砖?!
    “情绪稳定些没有?用不用我给你带副手.铐清醒清醒。”
    妇人虽然受制于人,依旧浑身是胆:“我告诉你,我这一只包够买下你整个人。”
    “是吗?买卖人口犯法你知道吗?”
    妇人顿了顿,突然扬声喊:“有没有人管!警.察打人了!都过来看啊!警.察打人了!”
    张思芮饥肠辘辘的,不想再跟她耗下去了,再说同事和其他家属也都要围上来了。她松开她,刚要给她指路,就见妇人转身不依不饶地伸手就要扇她。
    张思芮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眼睛一沉,终于恼了,她缓缓道:“你这个耳光要是打下来就算袭.警,你猜我敢不敢拘留你十五天。”
    张思芮本身的性格不独,却是那种不亲民的长相,高兴笑起来的时候倒还好说,一撂下脸色,看起来就非常凶、非常有攻击性,直接吓哭小孩儿的那种。
    妇人眼看张思芮并不顾忌大门口的家属,好像真敢掏出手.铐拘留她,气焰立刻就下去了。她正要再叽歪两句收个尾,就见一个流.氓气息很重的男人出了办公大厅皱眉望了过来,她狠狠挣开张思芮的钳制,瞪了她一眼,走开去捡她的包包。
    “怎么回事儿?”付崇峥走过来。
    “没事儿,”张思芮伸了个懒腰,伸到一半轻轻嘶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收回来——胸口疼。
    “谁是张文?”她问。
    “张文?”付崇峥顿了顿,想起来了,“一个高二的学生,就昨天晚上在桌上跳舞的那个,纹面的,韩捷一搓,啧,是贴的,小破孩儿什么审美。”
    “纹面的”三个字勾起了张思芮的记忆。
    那个小姑娘虽然化着浓妆,但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不满二十,成未成年都两说。她的眉眼看着特别温顺,好像是家里一看有生人就拘谨藏起来的妹妹,却在脸上纹满了脉络清晰的叶子,乍一看,跟毛细血管似的,令人发憷。音乐一起,她就跳上了桌子,扭腰摆臀,活力四射。张思芮怀疑自己要这么干,当晚就得贴膏药。
    张思芮不太认识大牌,但韩捷认识。韩捷声称小姑娘单是一条透明腰带就能轻松干过两人一个月工资的总和,而她那条灰黑色的锁骨链,目测是某大牌最近新出的典藏版,全球限量两百条——小姑娘很明显家境优渥,但有人起哄着往她胸口塞票子,她也来者不拒,甚至还笑眯眯地用颇有性暗示的动作给予回应。
    张思芮回头看了看那个骂骂咧咧的妇人,她差不多能想象妇人的家里是什么模样——一个暴躁严厉不听人话的妈妈,一个表面乖巧安静实际叛逆疯狂的女儿;一个有绝对的权威,一个从来也没真的把她的权威放在眼里。
    她没有再接着问付崇峥有关“张文”的具体情况。她做这份工作,总是能见到各个角落不能宣之于口的暗面,在不涉及案情的情况下,她不太愿意太过刨根究底,揭谁的疤瘌。她是个警察,并非心理医生,大家各自的疤瘌都各自捂好将就过吧。
    两人并肩走到门口,付崇峥去买早餐,张思芮回家休息。
    霍蔚的手机在头天晚上还不时地有电话和信息进来,第二天早上起床就没动静了,应该是他的工作人员给号码办了挂失什么的。张思芮洗完澡坐在床尾默默摩挲着漆黑的屏幕,很多以为再也不会回忆起来的画面也回来了。比如张琛和姚若沫一起接她放学,他俩牵手在前面走,她背着小书包舔着甜筒跟在后面,落日的余晖把一家三口的背影拉得极长;比如她和小伙伴们跟着吹糖人的小摊子走街串巷,虽然看老人吹了几十上百个生肖小动物了,但每每看到焦糖色的小兔子、小老虎、小马驹儿渐渐鼓起来,还是要按流程激动地鼓掌,跟一群小傻子似的;比如她去上饶街派出所找张琛时,经过霍家所在的街区,偶尔能看到霍家的“小美人”,“小美人”白白嫩嫩的,却总是抿着嘴,没什么表情,跟个假人似的,她有一回经过,实在没忍住,瞪眼睛伸舌头给他翻出个鬼脸。
    ——霍蔚跟张思芮交往的时候,有一回两人吃午饭,他突然提起她小时候那个奇丑无比的鬼脸。她仰头喝了一口水,笑了笑,日后精湛的演技初现端倪:嗯?什么时候的事儿?是我?你记错了,肯定是琪琪,就老是扎俩小辫儿的那个,她那段时间掉了颗牙,见谁给谁做鬼脸。
    张思芮这些年过得特别糙,跟个爷们儿似的。局里组织格斗比赛,她不足一米七的小身板,在十余个参赛选手里,也就略输一米八八的付崇峥;她跟嫌疑人狭路相逢,在泥地里滚过,在飘着秽物的臭水沟子里蹚过,战到差点滑稽地衣不蔽体过,也战到生死一线过;她胸口有个瓶盖大小的疤瘌,是给一个农妇用自制的铁叉子戳的——疼倒在其次,位置实在尴尬,腰上有个碗口大小的疤瘌,是刚毕业参加第一起案件时,给慌不择路的嫌疑人开车拖拽的。
    然而,虽世人常说“人为物累,心为形役”,但向来踽踽独行的张思芮却似乎摆脱了这个定律。她的生活不可说是安稳,心却一直四平八稳的,跟个四大皆空的僧人似的。而霍蔚的突然出现给张思芮的平衡撕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口子。倒也没有遗憾些什么或期待些什么,只是突然有种清晰看见日子翻过去不再重来的感慨。
    第5章
    第五章
    网上有人发帖,警察在没有案件的时候会做什么。但这世上没有一寸角落是“没有案件”的太平盛世。虽案件发案确实存在“淡季”和“旺季”,但即便在“淡季”,也总有做不完的笔录、写不完的呈请报告、送达不完的鉴定文书和排查不完的人。
    张思芮写了一早上的报告。午饭后,她给高瑞去了个电话,告知他朋友的联系方式,以及朋友象征性的收费价码。高瑞果然很高兴。卸下高瑞这点儿事儿,张思芮趴在桌上睡了半个小时,然后跟周小年一起给前面案件的数位嫌疑人做笔录。
    临近下午下班,路局突然打来电话,要赵大千看看手里有几个能用的人,要他们立刻赶往长宁路,长宁路中段刚刚发生一起车祸。
    付崇峥皱眉:“路局这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交警的活儿都揽?”
    赵大千瞪眼示意他闭嘴,在十分狗腿地下了大家都没太听懂的保证,结束跟路局的通话后,他立刻点了人一起出门,同时补充说明:“出车祸的是个大明星,车上没其他人,就他自己,是私人行程。脑袋破了,人倒是清醒着,看起来问题不大。初步断定是粉丝跟车直播造成的。但这个不归我们管。现在的问题是,闻讯赶来的粉丝太多了,得有三到四千,而且正值高峰期,交警丢进去根本不够看。目前各单位能用的人都在往拥堵路段赶,帮忙维持秩序,我们应该是较早到的一批,综合考虑,我们的任务是,在长宁路、淮海路派出所值班民警的配合下,强行切入贴身护送大明星去医院。”
    一行人风驰电掣,约五分钟就到达了长宁中段附近,车子在千米开外就停下了,赵大千本人、付崇峥、张思芮、韩捷、周小年看着乌央乌央的人头均是一脸菜色。
    周小年这两天正跟女友悦悦闹矛盾,向来没脾气的“四眼儿”一想到刚才赵大千那句轻描淡写的“强行切入贴身护送大明星去医院”,破天荒地c位表达不满:“赵局,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脑筋急转弯:要把大象装冰箱,总共分几步?”
    赵大千照脑袋给了他一下,讪讪地要大家注意安全,尽量不要跟群众起冲突。
    张思芮终于听清了远处乱作一团的呼喊,那分明是霍蔚,并非赵大千来时说的徐回。
    韩捷也发现了,她叫道:“赵局,你等等,是霍蔚啊。”
    “我车上不就说的霍蔚?”
    “你说的徐回!”
    在女生的尖叫、推搡和咒骂里穿行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如果问韩捷,韩捷可能不由分说就给你一肘击,反问你是不是想打架。如果问张思芮,张思芮则多半回以迷茫的表情,表示自己不知道,她脑子里当时只有前方困在车里的霍蔚——是什么样的感情暂且不论,她作为一个警察和故人,是当时唯一知道他心脏有问题的人,就得立刻去到他身边。
    张思芮走三步退两步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钻到霍蔚面前时,上衣已经被人扯开了两粒扣子,露出黑色的肩带,头发也乱糟糟的。霍蔚看到她来,伸手去开车门,她立刻敲窗拦住,要他再等等。这期间张思芮一行以及最早被包围进来的交警数次被挤得撞向车门,再数次伸胳膊艰难撑开。
    再约七八分钟后,混乱的场面终于被控制住。赵大千留下张思芮、韩捷和付崇峥,跟长宁路派出所四位值班民警和交警一起护送霍蔚去医院。
    霍蔚到了医院就有点撑不住了,但也没有彻底失去意识,只是有些昏沉。张思芮一路问了他好几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知道她其实是想问他的心脏,但他就是不回应她。
    她不再是他印象里的张思芮了。他有点难过。当然,他难过,绝对不是因为他印象里的张思芮有多完美。她一点也不完美,霸道、偏激、不讲理、死犟……她一直也没有认真跟他交往,她一声不吭地离开,这些年,没有回头想过他。
    霍蔚抿紧了唇地就要被推进急诊室时,感觉自己的手指突然被人轻轻握了握,他顿了顿,望过去,却见她迅速转过身,极自然地回应着同事,小跑着离开。
    “徐回出道比较早,而且曝光度也高一些,我印象里就一直觉得大疆的电影招牌要赶上音乐招牌,大概还有一段路要走。但看今天这个场面,徐回本人被围,也就不过如此了……你‘前男友’真给你长脸。”
    “我再聒噪一句,霍蔚长得真好。我没见过徐回本人,但霍蔚本人的长相,基本是我生活里看见的所有好看男人颜值的叠加值。”
    “再补充下,皮肤也好,一看就没长过痘,也够白,你看到没,他脖子后面常常露出来给太阳晒的皮肤,都比我大腿白两个色号。”
    “再补充下,腿腿腿!也就当年一脚把我踹到墙上的林教官,能有这样两米长的腿了。”
    “还有还有……”
    张思芮眼看自己要是不应句什么,韩捷是停不下来了,她推开小护士给自己腰上涂药的手——她腰上不知给哪位仙女的“九阴白骨爪”挖破了,淌下来的血把内裤边缘都给染红了——往前蹭了蹭,勾着脑袋看着布帘另一头也在涂药的韩捷,道:“徐回和霍蔚,你只能选一个。”
    “你真淘气。小孩才做选择,大人两个都要。”
    “……”
    两人涂完药呲牙出来,付崇峥已经等在外面了。付崇峥到底自带生人勿近的流.氓气质,小仙女们没太敢对他下手,也就留了手背上几道抓痕和胳膊上几块青紫而已。
    付崇峥伸了个懒腰,道:“赵副刚刚打电话来,市局表扬了,整个突发事件新城各单位处理得果断及时,最重要的是,只除了我们某个交警兄弟有轻微的骨裂伤,没造成其他任何伤亡。”
    韩捷撇了撇嘴,显然口头表扬如果不落实到奖金上,她是不领情的。
    付崇峥没理她,继续道:“成,回去吧,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大疆的保镖到了,占了半条走廊,保证他安全无虑,他的经纪人还是什么工作人员也去了交警大队。”
    张思芮往转角紧闭的病房看了看,在付崇峥第二次催促的时候,转头跟了上去。
    当天晚上,“霍蔚出车祸”、“私.生不是饭”等关键词屠了微博热搜棒。大疆发长文谴责私.生.饭不负责任不顾危险的跟车行径。但大约是大疆的用词太生硬了,且在盛怒中罕见地有种居高临下感,几个向来跟大疆和霍蔚不对付的营销号闻着味儿立刻就激动了。
    “棒谷娱乐”:大疆做得是不是有点难看了?虽说私.生.饭的确很招人烦,但再不过,那也就是个刚满十八的女生。我们在她这个年纪,如果能有她这样的一掷千金的能力,也不会比她理智多少吧?
    ——跟车的私.生.饭最后被爆出来是颠省某上市公司总裁的独女袁苗苗。这位私.生.饭十分了不得,根据网上爆出来的照片,她虽上个月刚刚成年,却已跟着霍蔚走遍半个地球了。她第一次出现在霍蔚的饭拍照片里,是在四年前,在华盛顿机场的vip候机室里,她那时一脑袋脏辫儿,两颊还有十四岁少女的婴儿肥。
    “娱乐小不懂”:最后在大都长宁路造成那样的结果,大疆和霍蔚本人也不能说一点责任都没有吧。容我腹黑揣摩下,他们本意大概就是要突击检验下大都本地警方应付突发事件的能力,要不然一个娱乐圈首屈一指的公众人物在上下班高峰期出现在拥堵路段……我趁此给大疆个良心建议,堵不如疏,霍蔚的高逼格和神秘感就像是一件长久展在橱窗里的高定长裙,有一天橱窗的玻璃突然碎了,路过的姑娘们谁不想冲上去亲手摸摸、亲自试试?听我的,给霍蔚接些室外综艺、真人秀什么的,大家如果知道了霍蔚早上也要上厕所,夜里也有贤者时刻,就不至于如此疯狂地跟踪他、接近他了。
    “圈内鬼谷子”:致霍蔚执迷不悟的粉丝们:你们这些傻孩子,你们自己去翻翻霍蔚出道以来的影像资料,看看他电影前后的采访,听听他的获奖感言——他从来也没有给你们留过一句话,他从来也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过啊。徐回好歹还数次在镜头前正告粉丝们,不要打扰彼此的生活,霍蔚却是在保持最基本的礼貌之外,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给过你们。你们到底看上他什么了?看上他看不上你们了?
    ……
    霍蔚睡醒时,窗外正在下雨,余琼和叶惠都在。余琼借着训斥叶惠工作不力,隐晦地敲打他。他恹恹听着,半响,突然道:“给我找个房子吧。”
    余琼和叶惠一道吃惊地看过来。余琼终于没忍住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她其实只是一句牢骚,并没指望听到他的回答,他从来也不回答任何人个人生活相关的问题。但他却回答了。他说:“我看上了一个人。”
    叶惠吓得大气不敢喘,她刚刚进入这行的时候就知道,艺人恋爱虽然早已不算是大忌,但绝对是非常麻烦的一件事儿。她正要起身避走,就听到余琼压着声线道:“好,告诉我你的要求,房子大小、位置什么的。”
    霍蔚道:“新城区,大小不限,隐蔽性要好……直接买下来。”
    余琼顿了顿,答:“好。”
    余琼趁夜回晋市了,留了叶惠下来。叶惠不太敢主动跟霍蔚讲话。霍蔚虽然长相极好,但看起来实在不温和,不是个好的聊天对象。结果叶惠翻到“圈内鬼谷子”的微博,突然就战胜了自己的怯懦——她跟着回想了下,发觉霍蔚果然是从来也没给粉丝留过一句话。
    “霍先生,我有个问题。”
    “你问。”
    “你是不是不喜欢粉丝?”
    “没有不喜欢。”
    叶惠虽然只跟了霍蔚一年,却知道他是个想法和逻辑都有些异于常人的人,她听到他一句“没有不喜欢”,心里就有了着落,机智地默默打开录音app。
    “有人说你好像不太搭理你的粉丝。”
    “她们喜欢的是剧本里的角色,但顾思勉、韩丞、赵途、武甲乙、二宝……哪个都不是我,所以我本人跟她们没什么话好说的。”
    叶惠默默关掉录音app,颇感遗憾。如果最后一句听起来十分生硬的“我本人跟她们没什么话好说的”能改成异曲同工的“我本人不知道应该跟她们说什么”多好。前者听起来隐隐有些横,后者听着就顺耳多了,且有种情感笨拙的萌感。
    第6章
    第六章
    晚饭时间的办公室热闹得像是一锅刚烧开的沸水,大家互相交流着忙碌一天的成果,顺便收拾着桌上的物品,准备回家。需要值班的个别同志除外。张思芮仰头干了大茶缸里最后的两口茶水,问韩捷怎么还没回来。付崇峥和俞晏均答不知道。周小年推了推眼镜儿,正要说她的案子有了新的发现,刚刚去了痕检科,就听见韩捷在楼下发飙。
    刑侦组人员的素质普遍不行,立刻全体八卦脸贴到了玻璃窗上。
    “黄女士,我耐心地最后再跟你说一遍,我跟你老公有联系,是因为你老公的朋友涉案,他是目击证人之一。我从未私下单独跟他见过面,我也从未回复过他任何私人向的信息,你听清楚没有,听清楚就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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