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柔理解他, 方才不过是随口一问,她当然不可能像那些骄纵的妇人一样,缠着自己的夫君不放。男儿需得以家国天下为重,她点头表示理解。
    段青山俯身去亲吻她,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尧柔对段青山的热情已经习以为常。况且.....躲也躲不掉的.....
    数年前,她曾以为段青山是盛京贵公子中最为浪荡薄情的一人,可现在想来,是她的看法太过肤浅了。
    其实,段易与段良两人,当真没有一点像段青山的地方,是不是段青山的亲生儿子还另当别论。
    有些事尧柔也不便多问,她选择信任这个男人。
    段青山兀自洗漱后就上了榻,他总是毛手毛脚,加上尧柔有孕之后,身段愈发丰腴,肌肤也是日渐一日的丝滑,让段青山爱不释手,却又不敢太过靠近,万一伤及了孩儿,单是老太君就不会放过他。
    “若是这一胎是儿子就好了,日后就不必再生了,也免得让你辛苦。”段青山呼吸沉重,使坏的蹭了蹭,过了把干瘾,又抱怨道:“原本想和你弥补此前缺失的十几年,这个孩子来的太早了。”
    尧柔:“.......”
    在尧柔眼中,段青山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即便到了如今,她还是听不懂他说话的。
    侯府不缺子嗣,更是不缺有出息的嫡子,段青山怎么老是惦记着生儿子?
    段青山抱了一会温香软玉,有一桩事他非说不可,就道:“此番前往西北,少则一年,多则三年五载才能归来。老五的婚事千万不要操之过急,这件事我会和母亲说清楚,让她老人家莫要给老五许配人家,这丫头将来是个有福的。”
    她都手握大魏朝一半的兵马了!
    尧柔不明白。
    乔桐已经及笄,在世家贵族之中,这个年纪早就该说亲了。
    乔桐养了老虎,又是个脾气坏坏的姑娘,尧柔还真是有点担心乔桐的婚事,即便她可以养女儿一辈子,但还是盼着女儿有完整的人生。
    尧柔转过身来,正面看着段青山,打了手势:“这话是何意?”
    段青山总认为自己骗了尧柔太多次了,关于乔桐的事,他不忍心继续瞒着她,遂道:“沈墨看中了那丫头了。”
    尧柔几乎是僵在了段青山的怀里。
    这厮从来都没个正经!
    沈墨可是乔桐的小舅舅,这不是胡闹么?!
    段青山解释道:“夫人,你勿要担心,我不会亏待了咱们女儿,她将来必定嫁世上最好的男子!”
    乔桐怎么成了“咱们”的女儿了?
    他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段青山又说:“几位皇子的婚事很快就会定下来,只有一个法子能让乔桐不嫁入皇家。沈墨寻了一种蛊毒,那毒物不会伤及人的性命,只不过.....中毒之人,脸上会生出黑斑,容姿有损的女子,是不可能嫁入皇家的。”
    乔桐的婚事一直都是尧柔担心的事。
    她虽是舍不得女儿,但为了让她远离皇权争锋,她甚至想着给乔桐早早找一个婆家,听了段青山这话,尧柔吃惊不已。
    段青山接着道:“夫人就别操心了,沈墨把那丫头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定然不会伤了她,蛊毒也只是为了一时之需,时日一到,毒物就自然而然消散了。”
    尧柔:“.......”她总觉得段家就是个大坑,段青山肯定还有诸多事情瞒着她。
    ***
    一轮血阳摇摇欲坠的垂挂在天际。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死伤一片,风从不知从何处吹来,卷着令人难以接受的血腥味,扫荡着整个战场。
    猎猎战旗之下,一个穿着银甲的少年将军正手持长剑与西北铁骑做着最后的抗争。
    他立在一抹残阳下,淡淡的橘色光线柔和了他眉间的冷冽,他望着远方,像是在思念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急促的箭矢声从少将军的背后疾驰而来,那声音如催命的符咒,顷刻钻入了少将军的胸腔内。
    一箭穿心!
    瞬间,风息树止,所有的画面渐渐凝聚在一块,成了不可复见的浓墨。
    ...........
    “啊!”
    乔桐是被自己的噩梦吓醒的。
    她一旦做梦,就表示着即将有什么事要发生。
    方才的梦境之中,她记得真真切切,那被人从背后暗算的少年将军就是沈墨。
    沈墨要被人杀了?
    难怪她近日很少会梦见沈墨登基之后压着她的噩梦了,难道是沈墨的命数有变,他即将死在西北战场之上?
    乔桐呆了呆,勉强从惊魂未定之中醒过神来。
    绿萝听到动静,忙撩了帘子进来,她一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后脖颈,对乔桐道:“姑娘,您可是又梦魇了,眼下时辰还早,您再睡会吧。”
    老太君是个疼人的,见乔桐正当长个子,就连每三日一次的晨昏定省也给她省去了。
    而且,自打及笄那日过后,老太君时常命人给乔桐送吃食,简直比亲孙子还要好。
    乔桐看了一眼长案上的沙漏,又看了一眼茜窗外面,这个时候沈墨应该从校场归来了,她顾及不了那么多,胡乱穿上鞋袜之后就往沈墨的紫竹苑奔去。
    小老虎和绿萝也一路跟上,乔桐却转身对绿萝道了一句:“护好你的脖子,今天不要跟着我!”
    绿萝:“........”姑娘怎会知道她的脖子落枕了?
    这厢,乔桐提着裙摆,一路狂奔至紫竹苑,她的长发及腰,如黑色绸缎一般垂下,没有任何的修饰,却是像行走在林中的精灵,漂亮的不像话。
    此事事关沈墨生死,她也顾不了那么多。
    ***
    沈墨刚从校场下来,他需要回院沐浴,却在还没迈入月门时就看见了乔桐朝着他狂奔了过去,如同他无数次幻想那样,热切又急躁。
    沈墨一个侧身,躲在了月门处,直至乔桐跑过来后,沈墨突然站了出来,让乔桐直直的撞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隐在暗处的影卫看呆了:“........”
    小舅爷这样做很不厚道啊!
    沈墨知道院外四处皆有影卫把守,他一手拉着乔桐,一边将她带到了院内,直至隔开了旁人的视线,沈墨才低低看着小姑娘,像是斥责了一句:“这一大早,天还没亮透,你急急忙忙的做什么?”
    到了这时,乔桐才发现沈墨的胸膛是大开着的,他只着一件雪色中衣,修韧的胸膛,条理清晰,那上面还有大滴的汗珠子滑落,不知为何,看着这一幕,乔桐竟然移不开视线,她甚至觉得有点口渴.......
    沈墨自然是很快就发现了她饥渴的小眼神。
    心上人如此喜欢自己的皮囊,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乔桐忘记了今日来的目的了,她看着沈墨胸膛上的汗珠子顺着他的肌理渐渐往下,直至消失在了精瘦的腰肢下面......
    终于,头顶传来一阵低笑声:“盯了这么久?还没看够?要不要摸.摸?”
    乔桐猛然之间惊觉到了自己的孟浪,本应该当即反驳,她根本没有偷看,但嘴上却道:“这......这样不太好吧。”
    沈墨:“........”她好像还真打算摸?!
    两人四目相对时,乔桐在沈墨幽深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这才想了此番来找沈墨的目的。
    乔桐连连退了两步,一手捋了鬓角的头发,放在了耳垂后面,诚恳道:“对不起,是我孟浪了。”
    沈墨:“.......”_||
    两人之间隔开了一丈之远后,乔桐总算是觉得安全了.....不!确切的说,她总算是觉得沈墨安全了。
    她方才差点就向沈墨伸出了魔爪......
    时间紧迫,不出半月,沈墨就要出征,乔桐将梦境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反正沈墨也已经知道了她梦魇的事,更是知道她的梦一定会成真,想来他定会相信的。
    “小舅舅,我猜有人会暗杀你,而且那人就潜伏在你身边,届时你可一定要小心!”从美色之中回过神的乔桐,十分郑重道。
    沈墨眼神幽幽的看着她,往前迈了一步,一伸手捉住了乔桐的臂膀,不让她有半分逃离的机会,青年低低一笑:“该拿你怎办才好?我们小乖已经及笄了。”摸索着乔桐的面颊,眼神意味深长。
    乔桐愣了愣,总感觉沈墨是在暗示她什么。
    及笄了便能嫁人了,他特意说出来难道是对自己.....别有用心?
    乔桐已经亲身体验过沈墨的一双手,面颊被人不轻不重的轻抚着,乔桐看着他的脸愈发靠近,没有经过任何思量,脱口而出:“我还没漱口洗脸!”
    沈墨一怔,大约明白了小姑娘的意思,他说:“又没打算亲你,你急什么?”
    乔桐错愕的看着对方,方才还替他焦心竭虑,但是此刻却是愤恨的要死:“好了啦,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要回去了,不然的话,一会叫旁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接下来的话,乔桐不敢说下去。
    沈墨也不挡着她,出征之前还有诸多之事要处理,他知道乔桐嗜睡,也难为她还特意跑了这一趟。
    但放了乔桐走之前,沈墨还是逗了她一次:“还以为什么?以为你.....夜宿在我房里了?”
    如果是旁人说了这话,乔桐定让小霸王咬他,可这话是出自沈墨的口,乔桐只觉自己被人狠狠撩拨了,她红着脸离开了紫竹轩。
    沈墨目送着她,掌心还存有她身上的幽香。
    她和他之间一直都是这么好,但上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与自己突然反目?!
    沈墨眸色一眯,眼底溢出一抹骇人之色。
    这辈子不管是谁挡在了他二人之间,必死无疑!
    ***
    转眼,出征的日子在即。
    冀侯如今还留在盛京,欧阳愠流血不止的毛病终于大好,但与此同时,对段瑞依旧是不理不睬。
    若非是因着他那日只知一头莽撞,她哪里会平白遭了这么些日子的罪?
    冀侯已经知道女儿失身给段瑞的缘故了,对萧长恒那叫一个痛恨,既然欧阳愠与段瑞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那冀州与段家铁定是要联盟的。
    出征之前,段青山与冀侯两人将婚事的更贴交换了一下,如此一来,便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一天,段青山,冀侯,沈墨,还有段瑞四人在堂屋议事。
    段家几人的神色严肃,冀侯觉得有点方:“段兄,你我如今非但是连襟,也已经是亲家了,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吧。”
    段青山与沈墨,段瑞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才道:“欧阳兄啊,既然段瑞已经是你的女婿,那么有些事你也应该知道了,其实,他不是我的亲儿子,他是先太子的遗腹子。”
    冀侯自从来了盛京之后,就是刺激不断。
    没想到还有更刺激的!
    萧炎当年弑兄杀父,非但杀了先帝,连先太子一家也无人幸免。可若是先太子的骨血还在人世,那.....那萧炎的皇位可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冀侯让自己极力镇定下来,心道:难道段青山想拉着我一块造反?!
    这时,段青山又给了冀侯一顿暴击:“沈墨与段瑞其实是堂兄弟,他就是当年在泰山出事的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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