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同伙?”言晏晏再问。
    “没有。”
    见他分明是犹豫了一瞬才回答,苏培盛踹他一脚:“还不老实!”
    道人被踹得“哎呦”一声,随即赶紧解释:“真没有,就是在其中几个村子里骗人时,买通了几个村民帮忙,应该也不算同伙吧。”
    这种吃里扒外的村民比骗子还可恶,怎么不算是同伙。
    问完以后,言晏晏看向四阿哥。
    “送到官府去,让人仔细审清楚后,给被骗的村民一个交代。”四阿哥吩咐道。
    “你们答应了不送我去官府的!”见他们竟然言而无信,道人瞪大双眼。
    确定自己没说过这话的苏培盛嗤了一声:“哪个答应过不送你去官府。”
    石头家。
    御医进到病人的房间,第一眼先注意到床头旁边一碗堆满红烧肉的冷饭:“将窗户打开。”
    “病气憋在房里,人怎么会好。”见他犹豫,御医道。
    只知道人病了不能吹风的石头听到这话,觉得很有道理,赶紧将窗户打开。
    “儿啊,这是谁?”床上的病人睁开眼,有气无力的问。
    石头回答道:“是大夫。”
    老眼昏花的病人看不大清楚,只当是他之前说的道人,没有再说话。
    御医观察他面色的同时,把上他的脉。
    这一会的功夫,病人又不知是陷入昏睡还是昏迷。
    “大夫,怎么样?”看他收回手,石头小心的问。
    御医不答反问:“他平日里好吃肥肉和饮酒?”
    “对,我爹最爱吃红烧肉。”
    他们父子二人都会木工手艺,除了种地外,平日里还能接些木工活干,因此家里条件不错。
    石头为人孝顺,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不说顿顿吃肉,每天吃上一次还是没问题的,甚至三不五时的还会做上一顿红烧肉给他爹吃。
    等到发现他爹身体不好,为了让他爹养身体,他们家甚至开始天天做红烧肉。
    天天有红烧肉和酒,石头爹一开始精神都好了许多,然而没过几天,就开始看不清东西,四肢麻疼的起不来床。
    又问了一些病人的症状后,御医下结论:“是消渴症,病情比较严重,这些肥甘厚味的不能再吃。”
    石头不知道消渴症是什么病,但隐约听懂和吃的东西有关,多问了一句,得知他爹就是因为天天吃红烧肉喝酒才加重病情,懊恼地锤自己的脑袋:“都是我的错,我真该死……”
    “好了好了,你也是孝顺,再说我们之前谁也不知道吃肉还能吃出病来。”何木赶紧拦他。
    “原来天天吃肉还能把自己吃坏了?”
    “那以后还能吃肉吗?”
    房间外的村民议论起来。
    “说得跟你们能天天吃的起肉似的,瞎担心什么。”有人忍不住道。
    “神医,求求你救救我爹。”宣泄了一会,石头反应过来,朝御医下跪。
    御医将人扶起来道:“我给你开个方子,让人好好养着。”
    他虽没保证什么,但能开方子,至少代表不是无药可救,石头感激的道谢。
    这里没有笔,于是一行人又回到之前的院子。
    御医开好方子后,交代道:“那些肥甘厚味病人切不可再食,另,最好每日让病人食梨一颗。”
    “多谢神医,我记住了。”石头小心翼翼的接过方子,又朝言晏晏那边道谢后,这才离开去抓药。
    见这位神医竟然连石头爹都能治,在场的村民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何木出来帮他们问:“可否劳烦神医给村里其他病人看看。”
    好人做到底,言晏晏一行人干脆在村子里住下来,让御医给其他人看病。
    御医之前在丰谷村与孙大夫交流了许多经验正无处可试,因此倒也很愿意给村民们看诊。
    见神医愿意留下给村里人看病,不管家里有没有病人,村民都拿出家里的好菜送过来。
    拒绝不了村民的热情,言晏晏只得让人先收下来,准备离开前再留些钱下来。
    不过,看到他们刚被骗过,还敢这么热情,言晏晏不得不感叹他们的淳朴。
    村民们送来的有活鸡活鱼,有自己自家种的菜,也有做好的菜和自家酿的腊酒。
    偶尔尝一尝地道的农家风味也不错,晚膳时,言晏晏吃着村民送来的菜,忽然就想到那句“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侍卫将道人压到衙门,知县本来没当回事,毕竟骗来的钱加起来也没多少。
    待侍卫表明身份,知县这才重视起来,审理完道人,判他重刑后,派人将他身上的钱退还给被骗的村民。
    这件事传出去后,很快成为县城里的谈资,人们谈起来时,纷纷嘲笑村民好骗。
    “也就那些连戏法都没见识过的村民才会上当。”
    “不错,所以骗子也只敢去骗骗那些村民。”
    “等哪天我混不下去了,就去村里骗人,保证一骗一个准。”
    “得了吧,就你。”
    听到他们越说越离谱,有人看不过眼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换了你们深处其中,未必不会上当。”
    “怎么可能。”
    “当我们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村民啊?连这种假话都会信。”
    “就是,我们才没那么傻。”
    议论的人纷纷反驳,却不知,若非那道人运气不好撞到正主头上,接下来在城中照样混得如鱼得水。而这些嘲笑村民的人中,许多人都一样被骗。
    等到御医给村里人看完病后,一行人再次上路。
    在离杭州已经不远时,言晏晏发现四阿哥好像有心事,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在京城的信送来之后,不免有些担心。
    这日天刚黑,用完晚膳的二人坐在院子里赏月。
    “可是宫里有什么事?”坐了一会后,言晏晏轻声问。
    四阿哥从天幕上收回目光,道:“噶尔丹入犯乌珠穆沁,皇阿玛御驾亲征。”
    康熙三征噶尔丹的事件言晏晏还是知道的,倒不是太惊讶。
    “我想去和皇阿玛汇合。”四阿哥转头看着她道。
    这会估计已经打起来了,他会担心康熙也正常。
    知道他这是在问自己要不要一起去,言晏晏思考起来。
    去的话虽能亲眼见证历史,但打仗总是避免不了伤亡,她救不了所有人,与其到时候被为难,还不如不去。
    至于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康熙捉拿噶尔丹,先不说能不能成功,未免有一就有二,言晏晏还是不准备开这个头。
    毕竟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如来时一般突然离开,让康熙太习惯自己的能力,似乎也不算好事。
    左右康熙自己就能解决噶尔丹,言晏晏最终还是决定不参与。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见她不准备与自己同行,四阿哥虽失望,倒不是很意外。
    毕竟在他眼中,仙子心善,见不得打仗这种血腥事也正常。
    “明日就走。”既然决定,四阿哥也不准备拖延。
    想到战场上刀剑无眼,言晏晏问:“平安珠可带出来了?”
    四阿哥点头,拿出怀里的荷包给她看。
    “呐。”想着有备无患,言晏晏又拿出一颗递给他。
    相处这么久,以二人的交情也实在不用再客气,四阿哥接过那颗平安珠装进荷包。
    “可惜你又看不到夏日的西湖。”看他将荷包收好后,言晏晏道。
    “日后还有机会。”话是这么说,四阿哥心里也有些遗憾。
    “回去休息吧。”
    又坐了一会,想到他明日肯定会早起赶路,言晏晏招呼他。
    次日天光大亮,言晏晏起来时,四阿哥已经带着人离开。
    同行了那么久,突然少了他们,别说言晏晏,就是夏竹她们都有些惆怅。
    “姑娘,咱们什么时候回京?”马车上,腊梅忽然问了一句。
    言晏晏看向她:“想回去了?”
    除了秋兰外,腊梅和夏竹都是六七岁就入宫,宫里或许规矩多,但到底是她们呆了快十年的地方,离开久了还是会想。
    腊梅点头:“是有一点,不过等回去后,肯定又会想出来。”
    “我还是决得在外面好。”夏竹更喜欢自由自在的日子,觉得出来这段时间,规矩都快还给之前教她的嬷嬷们,现在让她回去未必能适应。
    秋兰道:“反正姑娘想去哪我就去哪。”
    最终,言晏晏也没说什么时候回去。
    博洛和屯。
    康熙的御驾停留在此地指挥各路兵马,此行在阿哥们中只带上了大阿哥。
    大帐内,才议完事,忽有官兵前来禀报:“启禀皇上,四阿哥带人过来了。”
    康熙闻言,让人放他进来。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许久未见,胤禛声音比往日要响亮些。
    让他起来后,康熙道:“你怎么过来了?”
    听出他语气里不赞同之意,四阿哥垂首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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