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看回那处,那两个人先是抱得难分难舍,随后便亲在一处,女子娇艳的容颜从浅露中渐渐显露出来。我离得很远,听不见声音,却是那越来越香艳的场面,像是曾经见过一般。
    我立在原地,瞧着两个纠缠在一处的人,一时竟像是浑身被淋过冰冷的水一般,忍住地颤抖、僵硬,脑中响过一阵又一阵嗡鸣声,胃间亦是忍不住的翻滚。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连呼吸都有些难。
    回想起上一世,我被李墨寒厌弃,被关在偏院里头的时候,容韶曾和我说过,说她早便同李墨寒搅在一处了。再算算如今时间,若是放在上一世,此刻的我约摸着才刚见过李墨寒,还不知他姓甚名谁罢。
    却是两人正亲热在一处,容韶的上衫早已被解得松松垮垮的,露出莹白纤细的肩颈。两人正是难舍难分,李墨寒的外裳扣子甚至都被容韶解了开。
    却是哪里知道,附近看守的人,早便被打晕了去,梁大人同着通政使陆尧从东侧的小路,正一路上笑着便过来,准备着赏景呢。
    看到此处,我轻轻抚了抚微颤的手,回过身,胃里的翻滚似乎好了一些,转身往寺庙方向去了。
    却是刚入寺门,便瞧见齐洌跟着进了来,他立在我身后道:“容姑娘,阿汐姐姐被国师亲自带走了,听下头说,公子他现下也已经回了府上。”
    “你可知宫里如何了?”我抬头看他,当初的小伙子如今竟比我高出不少,俊朗的眉眼间似乎真有几分像齐渊。
    他此刻正瞧着我,轻声答道:“我还未来得及回府上,并不知晓。”
    我微微点头,道:“好,你且跟着梁大人去瞧瞧罢,我稍后便会往你们郡王府上去的。”
    “需不需要给姑娘备下车马?”他轻声问道。
    “不必了。”
    我缓缓地入了寺中,却是情绪还未定,伸手扶在廊边的柱子上,深呼吸了两次,胸口的闷气似乎好些了,这才转了身向东去。午间的光线有些刺眼,我忍不住地往檐下躲了躲,却是一眼正瞧见珍儿立在那香炉跟前,香炉前烟缭雾绕的,竟把珍儿衬得似仙非仙的。
    今日也并非是什么大日子,所以寺中没什么人烟,我进去上了柱香,添了些油钱,便同着珍儿坐了马车往郡王府去了。
    坐在马车上头,像上一世一般,我忍不住地怀疑自己,究竟值不值得旁人全心全意地爱护的人,或许答案本来是否定的,更何况如今那个天真善良的容韵,早就不存在了。
    如今那个天真的容韵,早已变得处处算计,便是在周围的人,亦是随意利用。
    我并不愿意直面内心,可却始终不可否认,宝儿姐姐之事,我虽心中怀有歉意,却是始终顺着于我有利的方向推波助澜的,我心中始终想着利用她的事情,来解决了孙家这个麻烦。
    对于阿汐,便更是袖手旁观了,我心中清楚的很,我需要阿汐同国师在一处,来巩固关系。
    对那孙玉裳便更如此毫无情意了。
    或许,我从始至终便是这般讨人厌的模样。
    *
    我到郡王府时的时候,早已经过了午时,却是进门便听说齐渊叫人准备了一桌的菜,只等着我来。
    齐一倒是好了许多,见了我连忙行礼,便带着珍儿去别处用饭了。
    齐渊正从廊里出来,我立在原处,光下他的面上神色极是舒展,瞧见我时仿佛很是舒服的模样,两步过来,伸过手便拉着我往竹楼的方向去。
    我一路跟在他身后到了院中。他仍大步走着,我却是只能提着裙摆,小心的迈着步子往里头进,便干脆松开了他的手。他却突然回了头,瞧着我的模样,轻叹了一声,高大的身影向我压了过来,俯下人,一手环住我的肩颈,直接将我横抱起来。
    他扑面而来的气息,将我完完整整的笼罩住。他仿佛正低头瞧着我,光有些强,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即便这般近,我也瞧不清他的神色。
    原本是件并不打紧的小事,可我却不知怎的,或许是急迫的想知道,此时此刻正有人心悦着我,便是拧着性子偏偏想要瞧见他的表情,带着几分蛮横地将双手伸了出去,用力的扒着他的衣襟,想要将脸凑得离他更近一些,好看清他的表情。
    哪知却听到他轻笑一声,下一刻那人便将唇印在了我的唇上,一时间,心中的那份虚无仿佛被填满了一般。
    可他却又离开了,我下意识的伸手用力拉着他的衣襟,他喉间溢出一阵好听的笑意,我却着了迷一般,将脸凑过去。他又低了头,轻轻地在我唇上摩挲着,时不时轻舔一下。
    我竟瞬时哭了出来,伴随着腹间一阵又一阵擂鼓似的叫声……
    齐渊登时便大笑了起来,低头用脸将我面上的泪蹭了去,道:“你这傻姑娘,哭什么呀,走吧!我带你去用饭!”
    第69章 第68章
    我心中喜悦,便贪食了些,甚至吃到肚子微微有些胀。齐渊一瞧我的神色便知晓了,无奈的叹息一声,强拉起我,便往主厅后的林子里头去。
    他一只手轻轻覆在我腰间,我也忍不住放松了些,同他便这般缓缓走着,权当消食。
    “你且同我说说,今日宫里头情况如何。”才走了两步,我便轻声问他。
    他微微垂了头,开口道:“今日早朝之后,劝谏之人甚众,将御书房围了个水泄不通。却是其余人皆在外头,只李御史最为突出,他入了御书房之后便死命劝谏,却是口才有些差劲,一面不想叫孙家被罚,一面还说着父皇给孙家定下的乃是莫须有的罪名。父皇一听这话,便叫人把他从御书房里头拖了出来,就在门口,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扒了裤子打板子。我就是一个没什么实权的郡王,我能怎么办?我也只能在一边瞧着。”
    他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仿佛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微微蹙了眉,只听他轻啧了一声,继续道:“打的极狠,只几下,那李御史股间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开始的时候还惨叫连连,后来便渐渐熄了声音。父皇便是用这般法子,硬生生将门口跪着的大多数官员给劝了回去……至于……”
    我越听越是抬眼瞪着他,却是听着他还要继续时,干脆停下了脚步。虽知道他会这般打岔,定是宫中没什么大事,却仍是想知晓些细节。
    “怎么了?”他继续装模作样地问道。
    我微微眯了眼,冷声道:“你明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
    他这才轻笑一声,故作玄虚道:“原也有些其他事情的,却是现下没事了。”
    我蹙着眉,只瞪着他,却是瞧见他笑得满脸算计,微微倾身,凑到我跟前,低声提醒我道:“若是想要人开口,总也要给些好处,贿赂贿赂我才是。”
    我微微垂下头,轻舒了一口气,转了身便要往回走,背对着齐渊道:“我迟早是会进宫里头,你可要想清楚了……”
    他登时便一把将我拉住了,一手环住我的肩膀,将我轻推着继续走,另一只手覆在我腹间,慢慢的揉动。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道叫我瞬间舒服了许多,口中的话更是好听,“姑奶奶哟,我可怕了您呐,来来来,小的讲给您听。”
    “嗯,你且说吧。”
    “宫里头确实有人在敛星阁幽会,那人自然不是李墨寒,却是个侍卫。这些都不打紧,却是青荔险些着了道。”他平淡道。
    我一愣,瞬时便抬头瞧着他道:“究竟怎么回事?”
    “青荔身边时常带着的那个的宫女,你大约是见过的,她是庆皇贵妃的人。此番青荔便是被自己的贴身侍婢下了药,迷晕了过去,直接拖到敛星阁中去了。”
    “是谁出手救了青荔?”我抬眼瞧着齐渊,心中隐隐有些眉目。
    “元熔。”
    果然,我虽今晨叫人给他递过信,却是本也没过多指望,倒真是叫人惊讶。
    “那他是如何救人的?”我追问道。
    “那小子叫人弄出了些声响,将那刚进去的侍卫给引了出来打昏了,随后便把青荔送回宫里头去了。青荔身边的丫头同那小子说了没两句便露馅了,便直接被青荔宫里头其他宫人给暂时制住了。”齐渊笑着瞧瞧我。
    我却微微蹙了眉,“如此便算是结了?”
    “元熔的性子,怎么可能就此结束?”他轻笑一声,“这家伙亲自去了庆皇贵妃的宫殿附近,蹲了许久,这才等着皇贵妃身边的一等侍女月瑶出来,一路跟着,终于寻了个没人的地方,硬是哭着把人骗了走,到敛星阁附近了才将人打晕,扔进阁里头。至此,敛星阁的一男一女才凑齐了。”
    我轻笑一声,这招倒还算说得过去些。
    “后来这小子又去皇后那处请安,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皇后一听便往敛星阁去,到的时候,那一男一女已然被扒光了,正叠在阁中。”齐渊轻笑着。
    我眉头轻佻,忍不住开口道:“如此,皇后娘娘此等雷厉风行之人,为着皇家颜面,定是将那叫月瑶的婢女给直接杖毙了,事后知会庆皇贵妃一声,再顺便治她一个驭下不严之罪。”
    齐渊轻笑一声,“一字不错!也怪这月瑶平日里太过仗势欺人,否者敛星阁离皇后娘娘的宫殿有些距离,庆皇贵妃的眼线又甚多,随便一个腿倒腾快些,便能提前知会了庆皇贵妃,此计也便不好这么成了。终究是元熔这小子人选得好。”
    “那侍卫呢?”我抬起头,定定的瞧着齐渊,若是没死,便要想些办法叫他死在牢里了。
    齐渊收敛了笑意,瞧着我道:“你且放心,此刻多得是人比我们更想叫他死。”
    我轻轻点了头,设计此事之人,怕重刑之下事情败露,定是要杀了他的,而七皇子则是尽量要避免被搅进去,皇后娘娘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定然也不会放过他。其实,当这侍卫接了这差事时,便该知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墨寒已然被压进牢里了,容韶则是被打昏了,直接都进轿子里头,押入了宫中。”他轻笑一声,道:“看来,我早早离宫还是有些好处的,不必瞧见宫中丑闻和闹剧。”
    我却蹙眉沉下了脸,“你不觉得今日之事,太过简单了么?”
    “不错,虽有设计,却是丝毫不严密,仿佛有人刻意叫咱们如意一般。”他轻声道。
    我抬头瞧他一眼,“你也有这般感觉?”
    “不错。”他沉声道。
    我却蹙了眉,“太子他究竟意欲何为?李墨寒同容韶之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将这二人拱手送上,于他究竟有何好处?”
    齐渊将我腹间的手拿开,我却还有些轻微的胀感,也不避讳,直接拉了他的手,叫他继续覆在我腹间。
    只听他道:“太子原本同李墨寒交好,你觉得他图的是什么?”
    “李将军手里的兵权或是支持。”我试探道。
    他低头瞧我一眼,问道:“那你看太子他得到了吗?”
    我瞧着齐渊的眼神,登时便有些明白了,却是一时怔住了:“太子前些时日之所以这般平静,便是在等着我们出手?”
    “不错,太子暗中推波助澜地将人拱手送上,可李将军却会把他儿子入狱的账,记在我们二人头上。便是此番不能直接获得李将军的支持,他太子终究也是个得意之人。”齐渊低声道。
    我却蹙了眉,凝视着齐渊,“你早便想到此处了?”
    “不错。”
    “那为何不出手制止?”我心中的有些焦急,忍不住道。
    齐渊却摇了摇头:“为着李墨寒,我们同李将军之间迟早会有冲突,与其后期再有其他不可预估的冲突,不若就将此次的冲突激化。毕竟这一次,终究是他儿子的错处更大些。况且,我在赌。”
    “赌什么?”
    齐渊定定的瞧着我,他虽口中说的是赌,却是言语中带着笃定:“我在赌这李将军是个明理之人,他不会为了一个这般的逆子,破坏君臣关系、破坏同我父皇的亲如手足的兄弟情,更不会视江山安定为无物。”
    我蹙了眉,上一世李将军他便是为官正直,为臣忠心,为友义气之人。当初李墨寒替太子那般劝着,皇后一方则是想尽办法施压,他却始终一心为着官家颜面,只想做个纯臣,便是牺牲自己的二子李凌寒,亦不肯叫先帝蒙羞。
    如此想来,这个赌,大约会赢吧。
    我心中仍是有几分不确定,担忧的瞧着齐渊,“此事很容易,便会将你推向风口浪尖了,你心中可清楚?”
    “阿容莫慌,李家并非只有一个儿子,不是还有李凌寒在吗?他同李墨寒不一样,或许起了冲突,是个突破口也未必。”
    作者有话要说:  我竟然做了两更的人,可把我牛逼坏了……
    第70章 第69章(捉虫)
    原本今日宫中发生了侍女和侍卫私通之事,已是极令皇家蒙羞的了,却是哪里知晓在同一天里头,竟还有宫妃偷出宫外与人私会的天大丑事发生,更令皇家蒙羞的事情,却是此事乃是被旁人发现,还逮了个现行。
    容韶被打晕了绑在轿子里头,送往宫中。却是官家知晓此事之后,直接将人拒在了宫门外头,只一句口谕下来,说是不必回宫里头听旨了,直接由两位行刑的人拖去一处安静的地方,也不那般规正,更是不必报时,只等天色暗些的时候,了结了便罢。
    原本杀人皆是在午时,因着正午时阳气旺盛,阴气消散,此时行刑便是叫罪恶之人死后连鬼都做不得。
    想不到官家竟觉得她晦气至此,不止是宫门不让进,甚至还要在夜里头行刑。便是如此见不得光,宁可在夜里行刑叫她化成了鬼。
    官家对此事倒是雷厉风行,果断的很。
    至于父亲,定是会受到连坐的,想来,大约这一两日内,便会有旨意下来了。
    日近黄昏,我由齐渊带着,上了一辆马车,便往城郊的林子里头去了。眼看着林子越来越近,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那林子倒是熟悉的很,正是上一世,我一剑捅入腹中的地方。
    多讽刺,这一世,此处却成了她容韶将死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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