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青禾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岁青禾转转眼珠子她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岁外婆了然于心,“胡闹,伤着了孩子怎么办。”
    岁青禾握着她苍老的手嘻嘻笑着,“没事的没事的,我们问过医生了。”
    岁外婆叹息道:“你们啊,好不容易要到个孩子,我也不说你了,自己可要注意点啊。”
    哪有快做母亲了,现在还跟小女孩似的长不大。
    她长得本来就没有年龄感,白白嫩.嫩的,走出去说是高中生都有人信。都三个多月了,看起来还这么瘦,哪有半点孕妇的模样。
    岁青禾倒在外婆的肩头上撒娇,“放心呢,我有谱的。”
    随即她又看向岁外婆拿过来的燕窝,“医生说我体寒,不能多吃燕窝。”
    岁外婆吓了一跳,“那我拿走,红枣和枸杞呢,能不能吃?”
    岁青禾点了点头,岁外婆松了口气,“这次我带了不少东西,你好好补补,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岁青禾哪有不应之理,当下一番花言巧语把外婆哄得天花乱坠。送走了爱念叨的外婆以后,岁青禾如释重负。
    外婆唠叨的能力可是越来越厉害了,这次又没有聂鸣在前面挡着,应付这么个苦口婆心的老人可真的是要费不少心力。
    怀相渐渐稳定下来,彩超里的胎儿已经比核桃还要大了,岁青禾的体重也开始逐渐上升了。
    突破九十斤大关时,岁青禾慌了好几天,嘴里总是念叨着生下这个孩子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减肥。聂鸣却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不许减,现在这样正好。”
    四个月的时候,胎儿渐渐显怀了,岁青禾的小腹冒出了一个小尖尖,就比平时隆出了几毫米的模样,根本看不大出来。可谁知聂鸣只消一眼,就指着她眼下肚皮最高的地方笃定道:“比以前高了五毫米。”
    岁青禾大惊失色,捧着肚子:“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能不知道,这是这几个月以来,他每天晚上都会偷偷摸一遍,然后小声地对着说几句话的地方,稍稍有些变化,他都能看出来。
    夫妻俩接受了家庭医生的建议,除了注重饮食以外,每天还要保证基本的锻炼。不过此时岁青禾显然是做不了什么太激烈的运动的,两个人就牵着手,绕着棕榈树里那个小湖一圈圈散步。
    棕榈树最近又卖出了好几套别墅,小区里往来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不复从前清净。他们在散步时,偶尔会遇到几个偷拍的,偶尔会遇到几个上前要求合照的。
    岁青禾每次都笑吟吟地答应了,聂鸣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决定暂时从棕榈树里搬出去。
    他本想让她先去岁家庄园里住两个月,哪知岁青禾捧着肚子惶恐地摇了摇头。她不想去,自打她怀了孩子以后,岁外婆越来越可怕了,每天都要视频,千叮咛万嘱咐,有时候还要上门来耳提面命,生怕这对新手夫妻弄出了什么不靠谱的事情来。
    最主要是,外婆会一直盯着他们的夫妻生活,跟老人住到一起,想想就很可怕呀。
    “行吧行吧,我们不去了。”聂鸣拿他这个小妻子毫无办法,只好耐心地哄她。
    就在这时,许世宗给他们递来了橄榄枝,邀请他们去许家住两个月。自从换了当家人以后,许家也开始大变样了,生意越来越红火,岁青禾的银行账户里,许氏打来的红利甚至超出了岁氏。
    而且许家的庄园比岁家还要大,甚至有山有湖泊,农家别苑更是一样不缺,岁青禾到底是从小在那长大的,对那里有感情。更何况,许耀祖和陈芸都已经不在庄园里了,现在庄园里不会再有讨厌人的气息,只有小时候满满的回忆。
    那里,也有母亲的气息。
    于是夫妻俩就去了m市,许世宗十分有心,让人收拾出来她从前住过的那间屋子,里面的陈设一如往昔,甚至公主床上摆放着的那只草莓熊都还在。墙壁上还悬挂着母女俩跟许世宗一起拍的合影。
    岁青禾忍不住将头埋在草莓熊里,时隔久远,草莓熊居然还有草莓的味道。
    她仔细地看了看,发现这只新了很多,不是她小时候那只。
    许世宗耐心地同她解释,“你刚走那一年,许秋禾想要住你这间房,爸爸没同意,她就把你这只草莓熊扔了,里面的东西也毁得差不多了,这些东西,都是我后来添置的。”
    果不其然,就连墙上那副合影都换了个相框。
    岁青禾心里有些淡淡的遗憾,却还是心满意足,“谢谢哥哥。”
    许世宗听到她这句话时,一下子愣在当场。岁青禾脾气倔,自打陈芸嫁进门来,而他老老实实管陈芸叫后妈后,她就把许世宗当成叛徒,再也没有叫过他一声哥哥。
    他的眼眶里泛出了淡淡的粉色,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询问道:“要不要给你们换张床?”
    他不知道,聂鸣居然也推掉了手头上所有工作,陪着岁青禾一起到m市来住。公主床只有一米五宽,睡她一个人肯定是绰绰有余,睡两个成年人可能会有点捉襟见肘。
    还不待岁青禾说什么,聂鸣率先回答了,“不用了,这样正好。”
    看着岁青禾眼里满满的怀念味道,他也不忍心让这间房的陈设变了模样。
    行李安顿下来后,许世宗就抱着儿子先行离开了,让夫妻俩好好休息会,到时候一起下楼吃晚餐。岁青禾的房间在二楼,打开窗,正好能看到楼下庭院里的玻璃花房。
    岁青禾指着玻璃花房跟聂鸣说话,“那是我妈弄的,她最喜欢玫瑰和百合,以前家里全是这两种花,我偷摘过好几回,每次都会被刺扎到手。”
    只是后来陈芸嫁进来不到一个月,就请花匠将满园的玫瑰和百合拔了个干干净净,改种了些她喜欢的花草。现在许氏庄园里住着的又是许世宗夫妻,如今玻璃花房里栽种的全是嫂嫂何敏喜欢的花,以金色郁金香为主。
    记忆里那满园的红白馥郁,终究是不复存在了。
    聂鸣伸手搂着她瘦削的肩头,“没事,回家咱就种。”
    岁青禾闻言噗嗤一声就乐了,是啊,现在她有聂鸣呢,花终究是死物,只有眼前这个人会实打实的,永远陪在她身边。
    住在许园的日子很安逸,有山有湖,风光无限好。
    加上放了暑假,嫂嫂何敏的两个侄子也来许园过暑假,联合嘉宝一起,简直是三个小魔头,到哪都能听到孩子们兴奋的呼喊声。
    今天闹着去钓鱼,明天吵着要抓虾,孩子们还都特别喜欢这个“青禾姑姑”,天天围着岁青禾开始打转,时不时从玻璃花房里偷几束花,送给岁青禾。
    真是一种甜蜜的烦恼。
    岁青禾一想到那三个小魔头鬼马精灵的模样,头都大了,捧着肚子跟聂鸣碎碎念,“千万不要是男孩,千万不要是男孩,老天保佑我生个女儿吧。”
    聂鸣忍不住道:“女儿也会淘气的啊。”
    岁青禾睨了他一眼,义正辞严道:“才不会呢,我的女儿肯定像我一样乖。”
    男人没说话,只拿将眼睛看着她,眼里的意味油然而生,说出这句话你真的好意思吗?他走过去拉好了窗帘,无奈道:“行行行,跟你一样乖。”
    岁青禾哼了声,将头扭过去,“敷衍。”
    其实那仨孩子再闹腾也没闹腾到哪去,毕竟还有个聂鸣时时刻刻守在一旁虎视眈眈呢。她表面上虽然嫌弃仨孩子吵,实际上却喜欢得不得了,来了许园以后,也比以前有活力了,每天早早就起来,想着带孩子去干这干那,正是因为这样,那仨孩子才格外地喜欢她。
    他看着岁青禾的肚子沉沉思索着,倘若这孩子出生,以岁青禾现在这行为来看,注定是做不了一个严母了。
    那么就只能让他来做这个严父了。
    只可惜,他这个想法终究没能实现。孩子出生以后,他娇惯孩子的度可比岁青禾厉害多了。
    家庭医生也跟着他们来了许园,就住在不远处的一栋别墅里,因为住得近,现在每周都要做两次检查。岁青禾的身体很给力,各项指标都非常正常,孩子的成长速度非常快。
    不知不觉间,小腹就跟吹气球一样胀了起来。
    聂鸣坚持要给孩子做胎教,要求她每天至少听一个小时的音乐,都是聂鸣亲手弹奏的。有时候是一段钢琴曲,有时候是小提琴曲,就连古琴古筝他也会,岁青禾觉得自己简直是捡到宝了。
    他还开始教岁青禾练书法,书法这玩意他本来不会,还是岁外公教的。当初他拐走了人家年纪轻轻的外孙女,岁外公可没少对他吹胡子瞪眼的,还是聂鸣情商高,先是学了围棋跟岁外公下了几回,随后又主动跟着岁外公学书法。
    结果没两天,岁外公就对聂鸣转了态度,恨不能立马将岁青禾打包出门,送到聂鸣府上。
    岁青禾依偎在他怀里,乖乖地看着他执着自己的手在宣纸上游走龙蛇。三个小团子被大人们告知了青禾姑姑肚子里已经有宝宝了,要求他们不许大吵大闹,更不许拉着姑姑瞎玩。
    团子们虽然皮,但是还是相当听大人话的,因此他们现在都乖乖坐在小椅子上,捧着脸看姑姑练字。
    聂鸣没有放过摧残几只小团子的机会,将头扭了过来,“来,你们一起来练。”
    然后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三个小团子齐齐对聂姑父避之唯恐不及,座位也坐到了离聂鸣最远的地方。
    岁青禾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时也慢慢有了不便之处,她现在走路很小心,走得很慢,且往往走了两千步左右后就会十分累,会一直喘。
    于是散步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干脆变成了聂鸣扶着她的手在走。
    每天晚上睡觉前,聂鸣都会遵照医嘱给她按摩穴位,活络下筋骨,他这手法也是临时学的,虽然可能不够专业,但是却绝对温柔,舒服极了。
    这天晚上他照例给岁青禾按摩穴位,谁知岁青禾忽然捧着肚子惊叫一声,“它刚刚动了,刚刚踢我了。”
    聂鸣闻言立时放下了手上的事,将温热的掌心紧紧贴着她雪白的肚皮。
    仿佛是因为这几个月每日的温柔抚摸,肚子里的宝宝异常给面子地有了反应,轻轻地又踢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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