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要名垂青史的。
    一个弄不好,未来的小学课本上,都会有他的名字。
    “我若选择亲王位,王爷会纳后宫吗?”云止满面严肃的瞧着她。
    姚千枝眼珠儿转转,打了个哈哈,“我记得……我当初的保证的是——嫡长归你。”
    “所以,我选了亲王,王爷就只是不立后了!”云止沉声。
    姚千枝就笑笑。
    云止要是做了亲王,他就会掌权,那是她曾经答应下来的条件,自然不会反悔。不过,一个掌权的亲王——哪怕不是军权——对楚室的意义都是不同的,她肯定不会就那么放任不管。
    她是女性,生育对她来说是负担,古代这个环境,哪怕有特郎姆这帮洋大夫,然而,终归还是一脚鬼门关的险境,私心下,要能一胎得女,她是不准备生第二个的。
    毕竟,从怀到生,在到把身体养回来,最起码得两年的功夫,甚至,她的身体,可能根本就养不回未生育前的状态。
    但是,云止要真选了亲王,决定要掌权,照顾母系宗族,那么,没办法,她也只能择三、五大臣公子进宫做妃,用来平衡局势了。
    然而,说真的,私心下头,姚千枝不想这么做。
    到不是对云止多情深意义,她对他的好感,如今更多还在相貌、性格和身份合适上,就是……选人进宫做妃,这很麻烦啊!!
    想平衡楚室宗族,她选的这些‘妃’,其家世地位必然不能低,而……就算不愿意承认,她也得说,此间贵族男子,从小受得精英教育,基本都有‘出人头地’、‘力争上游’的志向,让他们选秀进宫,还是做‘妃’,到不怕他们不甘愿,然而,真抱着那等心思进来,她这后宫得斗成什么样啊?
    不说别的,就天天拿小针扎避孕套,就能把她坑死!
    要说弄个次子、幼子、庶子——那等就知道吃乐玩乐的纨绔进来……咳咳,那把她当成什么了?她是个挑剔的人啊!!
    前世,她跟孟央一样,都是风流人物儿,已经是阅遍百花了,今生,大概是一直打仗,没个消停时候,有了发.泄精力的渠道,且还没到如狼似虎的岁数,她到是还没那方面的需要,逗弄云止,是觉得他漂亮有趣,合她的眼缘心意……
    且,终归,这位在姚家军里被‘调、教’了那么久,无论行动,还是思想,都更贴近她的标准。
    是一个能成为她的‘男人’,而不是想着怎么通过‘征服’她,而‘征服’世界的人。
    “王爷,我少时算得上天之娇子,亦曾想过功成名就,青史留名,然而……年岁越长,越觉能力有限,大晋危危崖边,民生凋敝,我无力挽乾坤回首,只能独善其身。”
    “王爷心念苍生,救百姓于水火,这些年,我游遍北地五州,满目繁荣昌盛之景,令我着实……”云止轻声,侧目瞧着姚千枝,他眼里闪着光,“王爷,你我之事,许是权衡、许是无奈、许是凑巧……然而,我是有心,愿辅佐王爷创建盛世,令您无后顾之忧的。”
    云止平生心愿,就是助先太子治理大晋,君臣得怡,留名百年。如今,先太子……人家早早就‘先’了,大晋眼看覆灭在即,这一切,他改变不了,就只能学着接受。
    更何况,就像他说的,在姚千枝的治理下,百姓们家居乐业,衣食丰足,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那么,他能做的,不就是让其延续下去吗?
    同样是辅佐一代帝王,姚千枝跟先太子,有什么区别啊?
    无非就是云止站的位置不一样而已。
    辅臣、皇后,一个前朝、一个后宫……有长公主这个亲娘,云止从来不觉得后宫是无用的。
    “选做亲王,对我的名声来说,或者会好一些,然而,事情就是那么个事实,哪怕拿锦被盖了,内里还是相同的,我何苦为了那些许面子,分裂朝局呢。”云止轻轻叹着。
    当了亲王,手里掌权,不管是宗室,还是旧臣,肯定会围拢过来。哪怕他无意党争,但是利益依然会促使其自然成形,这是不可避免的。到不如直接进宫,做得皇后,深居内宫,到时候,莫说围在他身边党争了,他们连人都见不着。
    深宫内院的,无召谁能进来?
    至于他和王爷的孩子会不会被哄骗?呵呵,王爷能打得天下,坐得江山,姚家军也不是没有大儒学者,哪会让孩子被旁人哄走?
    前朝复国不复国的……他又不姓楚,且,纵观历史,上下数千年,有哪个朝代是被前朝‘复’了的?不都是暴君肆、虐,权臣当道,百姓们活不了才被灭的,这样的国,有什么可复的?
    又要怎么复?
    况且……
    “王爷条件提的明白,我不过寻常世人,多少有些小气,面子,哪有里子重要。”云止笑叹着。
    他就是普通男人,从小被捧着长起来,四书五经读着,性子在温和,都有傲气在,嫁人当‘皇后’,这就够他受得了,在连个‘名份’都没有,还弄一堆‘兄弟’伴身旁?云止自认没那么大肚量,他非得憋屈死不可!!
    所以,哪怕他娘那意思——是想让他做个实权亲王,好歹名声好听些,还能多少照顾楚家点儿,但,云止就装做没听懂。
    姚家军里混了那么长时间,他太明白了,面子光鲜管什么用?里子烂了,那就彻底完了!!
    当亲王,弄堆‘兄弟’伴身边儿,时刻担忧党争,挂心孩子,最后闹得夫妻离心,形同陌路,哦,对了,亲王不是‘夫’,他连明正言顺的生气都不行……真弄到那地步,还不如老老实实进宫,挣个里子实在。
    别看云止面嫩,人家想的很清楚。
    “嗯,确实是明白人。”姚千枝摸摸嘴唇,笑的颇有些意味深长。
    她是真没想到,云止会琢磨的这么透彻,或者,干脆点说,就是他真有跟她好好过日子的心。
    “人生在世,你我既有这缘份,还是应当好好珍惜的。”云止温声,给了姚千枝个‘你自行领会’的眼神。
    “珍惜啊……”姚千枝就长叹一声,“呵呵,对,是得珍惜。”
    所以,什么平衡啊,后妃啊,就别要了对吧?
    单老老实实守着你一个人?
    “我选了进宫。”云止理直气壮。
    “对对对,你说的对。”姚千枝忍不住笑,瞧着云止的脸,开始对日后的婚姻生活,有了些别样的期盼。
    这人啊——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云止做出选择,人家奔着好好过日子去了,姚千枝自然要领会——有消停生活谁愿意折腾,既是一生一世都要陪伴身边的人,她是愿意付出心力和时间的。
    正巧,这会儿正是盛夏,天气好风光美,城里城外都有许多景色可观,领着云止四处逛逛,满处散散,姚千枝正儿八经的,开始谈起了‘恋爱’。
    不过,到底她是摄政王,且还是没安好心,预备上位的,朝政内外、军权大事……样样离不开她,能陪伴云止的时间终归有限,有时候,压马路压的好好的,或寻到背人地方,正想拉拉小手儿,亲亲脸蛋儿,上下其手,联络联络感情呢,结果,敲门声一响,正好有公务来了……
    姚千枝能怎么办啊?
    她也很绝望啊!!
    幸好……或说不幸的是,人家云止真是奔着‘贤后’,辅佐明君来的,每每这个时候,他个血气方刚,年轻力壮的大老爷们竟然一点都不留恋,特别‘贤良淑德’的把姚千枝往外轰!!
    姚千枝:……
    谁说她是明君的?她一点都不想坐怀不乱行吗?
    公务什么的,其实没有那么急,早半个时辰,晚半个时辰的……没太大关系啊!
    缓之!朕的未来皇后,你容朕把膳用完喽!
    姚千枝泪流满面的被轰走。
    云止:……
    还没成亲呢,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王爷,您矜持点!
    有话站那儿说,你不要靠过来!
    就这么着,一个有心有胆,就是没时间,一个把持底线,偶尔给点甜头儿,准夫妻俩玩儿起了‘勾勾缠缠’的花活儿,很是不亦乐乎,感情同样在这般相处中,慢慢升温。
    且,云止确实是个聪明人,脾气还很倔强,认准了一门儿就不撒手,定要做到最好,说要跟姚千枝一生一世,说要当‘贤后’,那是真下功夫,虽然‘技能’按的有点偏儿,不懂得怎么讨未婚妻欢心,就天天‘忠言逆耳’,然而,对姚家军来说,这样脾性的‘主母’,跟郁郁寡欢,一脸被‘强抢民男’的不甘愿,抑或满心念系楚室旧朝,全心全意为他们的……要强过百倍了。
    云止这样,真就是挺好了。
    不拘姚家军一众,还是姚千枝本人,对此,都很是庆幸和满意。
    见天偷功夫摸空找云止相处,了结彼此性格,着重培养感情,对他的本性越摸越清楚,慢慢的,姚千枝开始愿意从本心里接受他。
    这一日,日高天晴,下得朝来,姚千枝亲自登门长公主府,把云止接了出来。
    “不是说要出城观花吗?”车夫扬鞭,车轮滚滚,云止盘膝坐在车厢内,支着肘儿看了眼窗外,见景色不对,不解的问她。
    姚千枝靠着软垫,伸出大长腿,搭他身边儿,闲闲的道:“不去了,今儿带你回府。”
    “回府?”云止一怔,满面好奇,“回摄政王府吗?”这大热的天儿,回府干什么?
    “家里人都回来了,带你见见他们。”姚千枝就挑眉。
    她既然决定要上位,做为未来的宗室——姚家人自然都要到场的,像千叶、千朵她们,姚千枝早早就传了信招她们进京,前儿刚进了府门。
    当然要带云止认认了。
    “我又不是没见过……做什么如此郑重其事的。”云止垂头,脸色有些红。
    姚千枝就笑他,“那能一样吗?往常你见我家人,那是云都尉,上门是客……但是这回,嘿嘿嘿……”丑‘媳妇’见公婆了。
    “感觉不一样哒。”她笑眯眯的,伸腿蹭了他两下。
    云止赶紧往外挪挪,回首瞪了她一下。
    姚千枝丝毫不以为然,变本加厉,身子一歪,一下躺他腿上了。
    云止那脸啊,瞬间跟染了胭脂的白玉似的,‘腾’的就红了,但是,出乎意料的,竟然没推开她,就是身体微微僵硬着,还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表情羞涩且温和。
    已经是没跑的未婚夫妻了,彼此间偶尔有些亲密举动……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云止不会矫枉过正,往常拒绝,不过是姚千枝太‘过’了。
    到底,他是个保守的人,婚前摸摸亲亲就算了,多的,想都别想!
    如今……“王爷是想让我上门拜访,那早该说的,我这空着手,多不像话。”微微蹙起眉头,云止轻声埋怨着。
    姚千枝愿意让他见姚家人,说真的,云止是欣喜的,他们俩这事儿订下这么长时间了,除了姚千蔓之外,他就没见过一个正经姚家长辈。
    毕竟,姚家男人根本就不上朝。
    当然,他是能理解姚家人深居简出的原因,但是,他这个身份,这个位置,没亲自拜见过长辈,得到允许,云止他……难免感觉没被承认。
    自古姻缘,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选皇后还得吉日封卜,钦天监觐言呢,他有什么啊?一句口头承诺?
    就姚千枝那性子,万一出点问题,她把脸一翻,干脆不承认了怎么办?
    云止又吹不长她,拉不破她!
    更何况便宜都被占完了!
    如今,姚千枝愿意带他过府,亲自引荐,他真是挺高兴,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就是……“好歹知会我一声啊,这赤手空拳的。”
    云止且喜且慌。
    “没事,长公主早就给备下,昨儿就送府里了。”姚千枝仰躺着,伸手拿起案上樱桃,往嘴里塞了两个,嚼了嚼,觉得挺甜,就挑了个大的,顺手递到云止嘴边。
    云止启唇就咬住了,樱桃酸酸甜甜的,就如同‘百感交集’的内心,“母亲怎么没告诉我?”他‘悲声’。
    姚千枝‘噗哧’声乐了,耸耸肩,“约莫是忘了吧!”
    “这还有能忘了的!”多重要的事啊!云止恨恨的嚼着樱桃,气不愤推了姚千枝一把,“你别躺着了,都快到地方了。”
    “这才前门楼子啊,且得一会儿呢,你急什么?”姚千枝枕着他的腿,闲闲的说。
    云止羞恼成怒,喊她,“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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