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跟我搞笑的吧。我安慰朋友的话都要被你指摘,你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吗,我说句话都是含沙射影?”
    温乔诧异的抬眸,纤眉一挑。
    “还是说,你弱你有理?不跟你抢叫高高在上,跟你抢就是自以为是恃强凌弱呗。你怎么那么难伺候?”
    不待陈梨反驳,温乔冷笑了声,“如果真是这样,麻烦您清醒点,出门前先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没有公主命,一身公主病,难道你要太阳为你升地球为你转全世界都在你手中转?”
    陈梨从未遭受过这样的羞辱,准确来说,往日温乔根本就没有今天这样尖峰直刺地反击过。
    她一时激愤,几乎脱口而出,“你又算什么东西?”
    “我不算什么啊。我只是一个因为让你成为手下败将,就不停被你下绊子的可怜人啊。”
    “是不是觉得没有还手余地很难受?”温乔歪了歪头,唇角翘起的样子有些顽劣,“不让你感同身受一下,你都不清楚自己这三年来,小动作不断到底多不招人待见。”
    “你根本就是报复我!”
    “对,这次你说对了,我就是在报复你。”温乔点点头,要笑不笑地看着她,“如果不想我以后变本加厉,那就麻烦您,把嘴巴闭紧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闭嘴。”
    陈梨闻言稍怔,而后恍然大悟。
    “原来你这么针对我,是担心这个啊?”她露出了一个极其愉悦的笑容,原本因气急而紧绷的身体,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陈梨“哎呀”了一声,有些叹息地看着温乔,“心理学院高材生和年轻多金的教授纠缠不清,这故事听上去,好像是有点让人接受不了哎。”
    温乔冷淡地看着她。
    “我还真得叹你一句好手段好本事,这么容易就跟人不清不楚。”
    陈梨已经跟她彻底撕破脸了,倒也懒得摆出平日里的虚假和善,脸上的怨毒和得意难掩。
    “你说,乔乔,会不会有人怀疑你这三年的成绩?”陈梨快意地看着她,“说不准有人会猜,你到底跟几位教授有过关系。”
    “虽然不太想打断你,不过你以己度人的样子,真挺让人恶心的。”温乔依旧很平静,甚至轻笑了声,“我上次就说你,欺负人的时候别不留余地,看来您真一点都听不进去。”
    “现在是你该求我。”陈梨有些怨恨地咬着字,“你不想这种话传得满天飞吧?”
    “我的确不想。”温乔点了点头。
    “好。”陈梨满意地微微一笑,“那你去找教授,退出这次的进修。”
    “过分了吧?”温乔好笑地看着她,“趁人之危还赶尽杀绝,会不会太没人性了?”
    “你别废话,退不退?”陈梨面色难看地重复了一遍。
    “不退。”温乔面色冷了下来,同她针锋相对,“我不会退出,但你得退出。”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温乔完全不在意她的气急败坏,低眉拨了两下手机屏幕,点开了一个视频。
    陈梨只是条件反射地扫了眼,看清的刹那,面色微变。
    这是一段录像。
    上次她趁温乔睡着,删除她文件的录像。
    “这是我哥给我电脑装的小玩意儿,”温乔轻笑了一声,“本来我觉得用不着,现在想想,幸亏没卸载,毕竟大学里也有您这种人啊。”
    职场上那些手段防不胜防,掉包栽赃是常事,温乔原本还嫌弃温少池提防谨慎过了头,没想到有一天派上了用场。上次她手下留情,没拿出来,是觉得同学一场没必要把事做绝了。不过陈梨并不会领情,她的忍让向来都被当成了无能和软弱。
    “顾教授只是代课,算不上我老师,就算我真跟他有什么,你也管不着。再胡说八道,我告你诽谤。”温乔轻笑,“而且你自己看清楚了,你这些不是我捏造的。”
    陈梨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肩膀轻颤,她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本来,我不太喜欢赶尽杀绝的。”温乔戳了戳画面里的她,“不过,您刚刚给我上了一课,对人不能太心慈手软。”
    陈梨伸手欲夺。
    “没事,看着碍眼你就删除。”温乔冷眼补充道,“我有备份,回头我再发一遍给你。”
    “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没那么多折腾人的好主意,不过你的提议不错。”温乔松松懒懒地笑了笑,“就按你之前说的办吧,你找教授退出进修。”
    “乔乔……”陈梨的脸色刷地表白了,不过几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不能这样,我……我真的很在意……”
    “打住啊,收收你的眼泪,”温乔轻嗤,“您还真严于待人,宽以律己啊?”
    陈梨的话还没酝酿完,温乔视线扫到窗外不远处,有一道身影。
    “陈老师,陈梨要为之前的错误跟您道歉。”温乔抬高了声音,朝着陈岩庆招了招手。
    “……”
    陈梨的眼泪刹住了,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回事?”陈岩庆朝这边看了眼,微微蹙眉。
    “陈老师,陈梨刚刚找我忏悔,说她上次答辩,因为一时想不开,模仿了我的内容,现在十分后悔,彻夜难眠。”温乔赶在陈梨开口前,率先作答。
    陈梨愕然地看着温乔。
    温乔一本正经的口吻十分严肃,迟疑的两秒看上去都是替陈梨难为情。
    “陈梨同学已经跟我道歉了,但她思想觉悟高,还是觉得不够,想跟您道歉,然后退出之后的进修,休学回家反省。”
    陈梨听得脸色十分难看,只是她现在一句都不敢反驳。
    毫无疑问,她要是不按照温乔的说辞来,温乔敢抖出来的,就不只是模仿材料了——她盗取文件和销毁文件的事,也会被抖出来。
    温乔还没完,她还“假惺惺”地叹息,十分善解人意地替陈梨说情。
    “我觉得休学有点狠了,陈梨同学已经意识到自己错误了,”温乔拍了拍陈梨肩膀,“是吧,陈梨?”
    “……”
    “真是这么回事?”陈岩庆的面色严肃下来。
    上次两人课题相仿的事,所有人都有印象。只不过温乔发挥得好,没受影响,也没人质疑,最后才没细查,不了了之。
    陈梨绝望地咬了一下唇,“是,陈老师,我很对不起,辜负了您的期望。”
    休学倒不至于,这说辞纯粹是温乔拿来提现自己宽容大度的,不过三月进修,院方绝对会因此重新斟酌。本来竞争的学生就多,任何人稍有差池,都会被除名。
    “行,我知道了。”大学教授大多极为痛恨学术造假,陈岩庆更是如此,面色都冷峻下来,“过会儿你去找你导员报备。”
    陈岩庆全然不会顾忌性别和情分,又板着脸训了陈梨几句,这才抱着文件大步离开。
    完了,这下全完了。
    “别激动,我没你恶毒。”注意到陈梨的视线,温乔耸了耸肩,“要不然,这事我会在你准备齐全、就差一步的时候抖出来,让你前功尽弃。而不是现在,这么轻易放过你。”
    陈梨喉咙干涩,深呼吸了几口,像是梗着一口气,发作不出来。
    温乔也没打算跟她带下去,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欸,对了,顺便告诉你一声,”温乔想起什么,冲着她眨了下眼,“我觉得你可以换个发型。”
    陈梨没心情听温乔继续说下去,毕竟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绝对不会是什么溢美之词。
    如她所料。
    温乔轻笑了声,转身时补充道:“比如,公主切什么的。”
    “你觉得自己又高尚到了哪里去?”陈梨在她身后红着眼,“你根本没我看中这次机会,你根本不在意。我凭什么不能争取?”
    “啊,我确实不是什么圣人,也从未自诩过高尚。”温乔闻言,轻嗤了一声,“但也麻烦你记住了,我让,和你玩手段‘争取’,不是一种性质。”
    温乔回眸看了陈梨一眼,眸色冷淡得像是肃杀冬日里的冰水,透着彻骨的寒意。
    “我可以让,不代表你可以抢。”
    从宿舍搬出去后,离学期末结课近了不少。林锦终于意识到了考试危机,临时抱佛脚,勤奋程度不输当年高三备考;温乔对考试向来心如止水,懒得往学校图书馆跑,泡在家里复习了几天,觉得太闷,出去透了透气。
    在歌剧院听完一场歌剧,温乔随着散场的人群往外走。歌剧院一层有个小咖啡馆,她点了杯拿铁,闲散地喝完,才不紧不慢地离开。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雨。
    初冬的削骨冷意散在空气里,偶尔有凉风穿过,捎带着雨丝往檐下吹,砸在地面上溅开,迷滢氤氲了一片。
    歌剧院里有信号屏蔽,这会儿手机才后知后觉地弹出十分钟前的消息:
    〔woc,我刚爬起来就下雨了,衣服我给收了。快点赞美勤快可爱的我!〕
    〔对了,你带伞了吗?〕
    没带。
    温乔在心底暗叹了一口气。她来的时候天色就不怎么好,不过她懒得折回,心存侥幸想早去早回,没成想阴云密布会这么快。
    恍神间,身后有人撑开了伞。
    “嘭”地一声,清脆又利落。
    温乔没太在意,只犹豫自己是该回咖啡厅里等一会儿,还是直接冲进雨幕一口气冲到泊车位。
    雨势似乎在加大。
    温乔迟疑了几秒,自顾自地往前挪下一步台阶,伸手探了探。
    没有想象中雨水掉落掌心的凉意入骨,她什么都没接到。
    温乔看着眼前依然在不断坠落的骤雨,这才后知后觉地抬头,视线落在了遮在头顶的黑伞上。
    她蓦地旋过身。
    回眸的一瞬间,她对上一双深邃的眼。不知何时,顾景宸无声无息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温乔稍稍怔住。
    “没带伞?”顾景宸半敛着视线看她的模样,轻淡至极。
    “咦,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温乔四下看了看,微微蹙眉,重新苦恼地看向他,“不好意思啊,请问您哪位啊?”
    顾景宸眉梢微抬,不知道她这是闹哪出。
    “你看我,刚刚喝了口饮料,就想不起来你是谁了。”温乔扬起一个虚伪的歉意笑容,遗憾地晃了眼顾景宸,“我这就百度一下您哪位。”
    顾景宸无声一呻。
    她还真的挺记仇。
    温乔也确实装模作样地摸出了手机,解开锁屏后“哎呀”了一声,“真不巧欸,我手机仅剩98%的电量了,我要回去充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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