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戈雅后来已经哭不出声,返回市区,上了高架桥后,才回过神来,给人打电话让去医院。
    血流不止,钱戈雅额头都是汗,嘴唇煞白,打过电话后冷冷看向温燃,哆嗦着声音说:“温燃,你别以为你这就有靠山了。沈砚,你心里不是有许供春吗,看许供春男朋友回来了,你就来利用温燃忘掉许供春?”
    温燃脸色瞬间阴沉。
    沈砚闻言眼皮一跳,轻轻握住温燃的手。
    钱戈雅没完没了,显然早就想拿这件事气温燃,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已,“唐铳当兵六年,沈砚就在许供春身边当骑士,保护许供春整整六年……”
    沈砚冷道:“钱戈雅。”
    钱戈雅不管不顾,继续道:“再加上之前和许供春青梅竹马的十多年,温燃你是蠢还是自恋,你真以为你和沈砚相处四个月,他就能爱上你?”
    温燃深呼吸,“你是不是还没被咬够?”
    钱戈雅一个坐在后排,没人能堵住她嘴,今天就是铁了心,无论沈砚和温燃说什么,她都继续冷言冷语,“不信你问问沈砚,他现在是喜欢你还是爱你,你放心,肯定是‘喜欢’你,他对许供春才是爱。否则他四个月就能爱上你,再有一个四月,他还会爱上第二个人,你不是他初恋,也定然不会是他的终点。”
    钱戈雅到医院,有她助理和她妈陪前陪后、拍片手术缝针。
    温燃把她送到医院门口没停留,她也没再回沈砚的车,敲窗和沈砚说她有事就走了。
    后面有车在排队开进医院门前,沈砚不能下车,眼睁睁看温燃迅速坐上医院前的出租车。
    钱戈雅成功地扎到了温燃的痛点,就是沈砚曾经对许供春一往而深这件事。
    沈砚打来电话,温燃没接,她不喜欢冷暴力,虽然她和沈砚并没有谈恋爱,仍是给沈砚发了条短信,“我冷静冷静,你去上班吧。”
    能让温燃冷静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笑笑那里,笑笑最近因商君衍而烦心,另一个就是去看广场舞。
    和平广场一年四季都有人在跳舞,初冬很冷,温燃外套给钱戈雅止血用了,省得钱戈雅失血过多再讹她见死不救,她缩着肩膀坐在长椅上发呆。
    她没有怪罪沈砚的意思,只是心底不确定沈砚到底有多喜欢她这件事,如酵母作用,在心底越发酵越膨胀,膨胀成巨大疙瘩堵在胸口,让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件事在她心里,没办法抹平。
    已经知道沈砚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付出怎样的深情,就更令她胸口堵着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冷得她打了个喷嚏,才从这件事回过神来。
    心道算了吧。
    具体是什么算了吧,她也不清楚,只是有这个念头,算了吧。
    温燃正要起身走,忽然视线里又闯入一只肚子超大的大熊猫,腿短笨拙地向她走来。
    温燃好像见到老朋友般,瞬间就笑开了,站起来朝它挥手,“哈喽,朋友,又见面了。”
    大熊猫也朝她招手,然后走到她面前,就给她一个大熊猫抱。
    发冷的温燃顿时暖和起来,她抱着大熊猫不想松手,“你好暖,可冻死我了。”
    大熊猫却松了手,温燃“哎呀”一声,抓着它又要往它怀里冲,大熊猫向后跳着躲开,但它失算了自己的人偶衣服的笨重,退后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温燃大笑着去扶它,熊猫好像气恼地不用她扶,而后从超大口袋里拿出一件开衫毛衣。
    温燃不可置信地问:“什么,是借给我穿的吗?”
    大熊猫点头。
    温燃顿时热泪盈眶,“我天,你是什么稀缺物种啊,也太暖了。”
    温燃穿上毛衣,瞬间暖和起来,暖得反而打了个寒颤,但打完寒颤就舒服地笑起来,想摘大熊猫的脑袋,“请问您是温暖的老奶奶吗?”
    大熊猫还笨重地坐在地上,见温燃要来摘它脑袋,慌张地往后躲着爬,一边对温燃摆手摇头。
    温燃见它不想被摘脑袋,也就不勉强了,向它伸手说:“我扶您起来。”
    大熊猫半信半疑地伸手,温燃真没勉强它的意思,用力扶它起来,然后又给它一个拥抱,“谢谢你呀。”
    说着,温燃声音里多了鼻音,“你好温暖,帮了我两次了,真的谢谢你。”
    很多委屈,没办法和朋友家人表现出来,但面对这样一个温暖的陌生人,往往能够更轻松地表达。
    “我爸不是亲爸,我妈对我不闻不问,有个男生保护我,心里却还有别人,”温燃肆无忌惮地吐着委屈,鼻音变得越来越重,“我是不是命不好啊,我是不是不配得到爱啊,我是不是……”
    这时面前的大熊猫,忽然出声开了口。
    第42章 一直追妻一直爽
    这时面前的大熊猫, 忽然出声开了口, “不是。”
    这是沈砚的声音。
    温燃的脑神经断了弦,时间凭空消失了好几秒。
    为什么, 会是沈砚的声音。
    她抓着大熊猫的毛,一点一点地仰头看向它眼睛。
    人偶衣服的眼仁很黑, 看不到真正的眼睛,但是温燃仍定定地望着那里面。
    “你说不是什么?”温燃怔怔地问。
    “我说, ”熊猫这次的声音更加清晰,“燃燃不是命不好,不是不配得到爱,不是这样的。”
    温燃的心噗通噗通地加速, 心跳声快要震穿耳膜, 有某种情绪要从胸口中爆发出来。
    踮起脚尖儿, 摘掉大熊猫的脑袋。
    五官清冷疏离的男人。
    是沈砚。
    此时沈砚的神情却一点不清冷, 额头渗着汗,垂眉凝望她的双眸中, 是坚定的深情款款、和对她万般疼惜。
    温燃怔怔问:“上次也是你吗?”
    他额头上一滴汗落下来, 沈砚说:“嗯。”
    上次逗她笑, 要躺地上打滚,送她气球, 抱她安慰她的是沈砚。
    这次为她送毛衣, 俯身抱她的是沈砚。
    在她身后保护她,安慰她,温暖她的人是沈砚。
    为她在禁烟花的市区放烟花, 送她骂钱戈雅的解压玩具猪,穿着熊猫的人偶衣服卖萌逗她开心的男人。
    都是沈砚。
    心底的情绪彻底从心口窝爆发出来,是打动到她的感动与惊喜,是庆幸,是欢喜,是想要跳起来亲他的激动。
    沈砚看到温燃的双眸里像烟花绚烂开,那里盈亮着雀跃,嘴唇笑得柔软粉嫩惹人注目。
    沈砚忽而抬起毛茸茸的熊猫手覆上她眼睛。
    陷入了黑暗,温燃掰开他手,“你干嘛呀?”
    沈砚顺势移开手俯身抱住她,“美。”
    美得令他动了歪念,美得想吻她。
    温燃被他温暖地抱在怀里,听他说着这一个迟到很久的回答,心底深处很多关于命运的难过情绪在深呼吸间散发出去,飘散到空中,消失不见。
    曾以为自己命不好,出生的家庭不好,遇不到一个愿意保护她的人。
    现在她觉得自己命很好,虽然遇到的时间晚了,但总算是,遇到了。
    遇到了沈砚。
    可是,心里隐约还有一个她刻意忽视的问题,沈砚也这样用大熊猫哄过许供春吗?
    是否送过许供春解压的玩具猪,是否也给许供春放过烟花?
    但是不能问。
    一旦问了,一旦答案是肯定的,她承受不了。
    没有安全感的她,在一次又一次得到安全感后,就不敢再触及那道警戒线。
    得到了、再失去,会比从未得到过更疼。
    温燃之前就被沈砚对她的保护而感动过,现在温暖大熊猫就是沈砚,让她对喜欢大熊猫的心思,全转成了喜欢沈砚的心思。
    曾经的喜欢好似只因为他外在的魅力。
    现在经历了这些事,喜欢他的心思比之前更浓郁,入了心、刻了骨,在心骨之间翻腾出巨大的心动好感、倾心的喜欢。
    周六晚上,沈砚在厨房煮饭,温燃喜盈盈甜滋滋地看沈砚煮饭的背影。
    沈砚切菜热油扬料,背影有条不紊,动作行云流水,向锅里撒盐的动作都透露着优雅。
    温燃倚着门框笑,她脚边蹲着小香妃。
    小香妃仰头看看她,哼哧哼哧两声。
    抬头看沈砚,又哼哧哼哧两声。
    温燃低头问它,“你要干嘛?”
    沈砚回头瞥她们,看到一人一猪站在厨房门口,微微勾唇,“它想小便。”
    “……哦。”
    温燃只得带小香妃去小便。
    这猪很乖,就是对厕所到底在哪里很路痴。
    饭后温燃主动将碗筷放进洗碗机里,转身要回去再拿盘子时,身前靠过来一个人。
    沈砚手上拿着一只盘子,环过她腰放到后面的厨台上,收回时手落在她头发上。
    温燃额头血管跳了一下,脸也倏然红开,低头想走。
    她往左边挪了一步,沈砚也跟着挪了一步。
    温燃脸红心热地一点点抬头,“你干什么?”
    他挪开手,手指若有似无地碰了她鼻尖,展开掌心,手上有一朵鲜红玫瑰花瓣。
    温燃抿嘴笑开,沈砚这是在给她变魔术吗?
    从他掌心里拿走玫瑰花,花瓣完完整整的,没有一点蔫儿的部位,放在鼻间闻着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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