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父母遇害的的确确有他的原因。
    如果她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亦或是一个毫无瓜葛的旁观者,她就能理所当然地告诉自己:这件事不是他的错。当年,他被暗算,被黑幕,他是除她父母之外的第二个受害者,发生那样的事,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但一想到,她的至亲是因他而死,那样无助地,绝望地,饱含遗憾和痛苦地死在异国……
    林悠悠呜呜地哭着,几乎快喘不过气,忽然张嘴,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臂上。
    丝丝腥甜在唇舌间弥漫。
    如果不是他的话,如果没有他的话……
    短短几秒之间,她脑子里闪过关于那人的许多画面:他喝水的样子,他抽烟的样子,他手持金腰带亲吻国旗的样子,他握着她的手,对她说“我爱你胜过一切的辉煌和荣耀”的样子……
    不能不是他,不能没有他。
    他是她最喜欢最喜欢的肖驰,怎么能没有他呢?
    事实上,也的确不是他的错啊。
    肖驰已经在愧疚中煎熬了六年,她怎么能,把无处宣泄的愤怒和悲哀加诸给他,那样狠心地责怪他呢?
    他的痛苦丝毫不亚于她,明明他才是最饱受折磨的那个人。
    一时间,无数念头在林悠悠的脑子里交织闪过,她微抖着,抱紧自己,眼睛肿得像两只核桃。
    突的,卫生间的门被推开。
    “……”她怔愣,抬起泪蒙蒙的眼眸望向门口。
    视线模糊,只看清一个高大人影向她走来,她微微一惊,动了动唇刚要说话,那人便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下劲儿一拽,把她死死抵在了墙上。
    龙头没关,水花四溅。
    她大眼红肿,被吓得心跳都漏掉一拍,等回过神,他已整个人压上来,大手狠狠箍住她下巴,脸埋低,酒精的味道浓烈而危险。
    “……”她错愕地瞪着他,脸涨红,伸手下意识想护住胸前。
    肖驰的短发和衬衣全部湿透,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颔滑落,盯着她,眼神凌乱,如同锁牢猎物的狼。
    她意识到他喝了酒,有些慌了,试着喊道:“肖驰……”
    他眯眼,声音低得可怕,“你他妈想哭到什么时候,嗯?”
    “……”
    “我都想过了。”他忽然自嘲似的笑了下,“你要是原谅我,我们就和以前一样,好好儿的。要是不原谅,那也没关系,大不了你恨我一辈子,就当老子强奸,无所谓。你是我的,听明白没有?”
    “你先听我说……”
    她想说话,唇一张,他就狠狠吻了下来。
    第67章
    热水冲刷下, 林悠悠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手脚都被他压制住,无法动弹。
    肖驰把她抵在浴室的墙壁上, 狂野深吻。
    林悠悠略微拧眉, 口腔唇齿间,烟草味和烈酒味混在一起, 味道既苦, 又涩。她眼底水汪汪的,被迫承受他给予的一切, 某一刻,生出种错觉, 仿佛是尝到了他的心。
    那样苦涩又炙热。
    不知为什么, 她鼻子一酸, 想哭的感觉再次翻涌上来。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对这个男人情有独钟。她喜欢他的眉眼,喜欢他的鼻梁, 喜欢他的唇,喜欢他的冷淡和痞气, 喜欢他的一切。
    这些年,他陪她长大,护着她, 宠着她。他们连吵架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这是第一次……
    她在他面前哭成这幅德行。
    心口忽然又抽紧了下。可好讨厌的是,她这么难过,他不抱她不哄她,居然就这么冲进来, 还一副要吃了她的凶煞模样。也不听她说话。
    林悠悠哭着,脑子一热,张嘴就咬了他一口。
    唇舌纠缠正在深处,这一口,肖驰舌尖刺痛,顿时渗出一丝腥甜。
    他气息粗重,眸色深不见底。停顿只有半秒钟,旋即,他捏紧她的下巴吻得更深,在她呜呜的嘤咛中,唇往下,吻咬她雪白的颈。
    姑娘有清新的体香,娇软的身子,和他迷恋的阳光味道。
    整瓶白酒的酒劲儿开始上头。
    肖驰吻着她,闭上眼,心甘情愿做她裙下臣民。
    唇舌得到解脱,林悠悠皱眉,抵着他的宽肩,颤声抽噎道,“肖驰,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话没说完,变成一声惊呼。
    他大手掐住那把小腰,举高一抱,脸深埋进她温暖的心口。
    林悠悠吓坏了。条件反射抱住他脖子,长腿环住他的腰。光溜溜湿漉漉的一只,浑身所有曲线都与他紧密相贴。
    肖驰说:“嘘。”
    他轻轻咬住她的耳垂,嗓音低柔,而喑哑,“什么都别说。”
    她手胡乱往上攀,摸到他的脸和眉眼。她问他:“你醉了?”
    他唇微张,含入她的指尖,“没有。我很清醒。”
    从一切开始之初,到如今,一直都无比清醒地,为你沉沦至死。
    *
    情潮弥漫开,便收不住。
    这个酒店规格普通,卫生间的面积也很狭小,他人高大,往那儿一站就占据完淋浴池的大半空间。于是他只能把她压在墙上。
    漫天的水花和蒸汽中,她像个洋娃娃,被他紧抱在怀里,红着脸,剧烈颠簸,呜呜呜地哭。
    肖驰低头吻她的眼泪,轻抚她滚烫的颊,和淌着水的发。
    动作也跟着柔下来。
    她迷迷糊糊的,咬住他肩膀,骂他是坏蛋。每次都只知道欺负她,简直坏到了骨子里。
    肖驰答是,亲她的额头,“我是坏蛋,是禽兽。坏透了。”
    林悠悠更用力地咬他。这本来就是事实。
    相识之初,她以为他是清风明月,接触日子长了,发现他痞气冲天,对她更是不折不扣的大流氓。她以为他冷淡坦率,性格直接,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后来才发现,他为人冷而狠,腹黑莫测到极点。
    他们相识相恋这些年,已经谈婚论嫁,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如果不是萧白莫点燃引线,他肯定还会继续瞒着她。
    他说不想她失去快乐和无忧无虑。
    他怕她不原谅。
    所以选择在漫长的六年中独自承受,负重前行……
    林悠悠哭得更凶,呜咽着,跟他赌气似的道:“你这么坏,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他声音很低哑,“我爱你就够了。”
    她掐他,小手胡乱拍打他紧硕的胸肌和肩臂,嘴里抽抽噎噎,含混地说着什么。
    肖驰听不清楚。也不想听清楚。
    他抱紧她,吻住她的唇,把他的印记一下一下,狠狠地,烙在他心爱姑娘的至深处。
    其实都无所谓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什么都已真相大白,她接不接受,原不原谅,都无所谓了。肖驰只知道他爱她胜过所有。
    她是他的。
    最后的最后,热水和激烈情事带走林悠悠大半体力,她哭着哭着,就在他怀里昏睡过去。
    肖驰头埋在她肩窝位置,呼吸混乱,好一会儿才慢慢退出来。
    “我怎么可能放开你。”他亲吻她的唇,轻缓地,沉声低语,
    “除非我死。”
    *
    林悠悠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窗帘没拉,金色晨光暖洋洋地照进房间,驱走彻夜寒意。她哭了大半夜,眼睛还很肿,有点疼,只能尝试着缓慢掀起眼皮。
    “醒了。”背后传来一道嗓音,低低的。
    “……唔,嗯。”她嗫嚅着回答。这才察觉到腰间沉重,横着一只有力的手臂,源源不断的热气从背后蔓延过来。
    很温暖。
    被子底下,他和她亲密相拥躺在床上,不着寸缕。
    短短几秒光景,昨晚的记忆如洪流一般回到脑子里。林悠悠微拧眉,咬了咬唇,翻了个身面向背后那人,说:“肖驰……你说话不算数。”
    她记得很清楚,进房间的时候,他明明承诺过,不会碰她。
    肖驰面色平静地看着她,语气很淡,“抱歉。没忍住。”
    “……”有时候,她是真的不懂,这男人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地说出这种话的。
    林悠悠脸色微红,别开目光不看他,静了静,思考片刻才轻声道,“先起床。我有事情要跟你谈一谈。”
    肖驰把她搂更紧,动都没动一下,盯着她,“你说。”
    她有点无语,“……还是先把衣服穿好再说。很正经的事。”
    “我这会儿怎么不正经。”
    “……”林悠悠默,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半刻,她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支吾着道,“首先。昨天晚上,你在卫生间里对我……那样那样的事,看在你喝了酒的份上,就算了。”
    肖驰嗯了一声,面色冷淡,抚摸她发丝的手指却轻微收紧,语气如常地说,“还有呢。”
    她垂着眸,“还有就是,我爸妈那件事。”
    屋子里有刹那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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