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大病初愈,胃口难免寡淡。”宋问夹过了她碗里的肉,“先吃些清淡的东西,慢慢调养吧。”
    许君阮抬头看她,然后展颜一笑,点点头。
    一顿饭吃的很快。许君阮吃完先行下去。
    内侍进来,将饭菜撤下。唐清远走至旁边的桌案,指着前面的座位道:“先生请坐。”
    宋问没有过去,只是转了个方向。
    唐清远没等她开口,看见她腰间的扇子,问道:“先生为什么不换一把扇子呢?”
    宋问:“习惯了。手上没点东西,就不知道该做什么,”
    唐清远:“为什么不改吗?”
    宋问:“没什么对错的事情,为什么要改呢?”
    唐清远顿了顿,低头看了眼桌案上的文册,问道:“是不是跟人在一起久了,也会习惯呢?”
    宋问眼睛一瞥,垂下视线道:“这个不是。两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只会越来越不喜欢。”
    宋问朝他躬身道:“臣今日来,是向陛下请辞的。”
    唐清远手用力一拍,脸色大变:“这是何意?先生方做上国师,就要请辞?”
    宋问不为所慑,平静道:“宋某算是临危受命,不过是先帝高看在下。既然如今既然事情有惊无险的结束了,宋某自然应该离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在做官上,她更偏向于道家的思想。因为她的确不喜欢做官的禁锢感。
    “你不是一直很想做官吗?如今终于有这个机会了,你却要放弃?”唐清远站起来,不可置信道,“为何?”
    宋问:“陛下您误会了。宋某从来不想做一个官。做官太累,太不自由,也并不合适。”
    唐清远不理解道:“那你当初究竟为何要来京城?”
    宋问:“一展所学。”
    唐清远摊手:“如今正是这个机会啊!”
    “不,陛下。要一展所学,并非只有做官一条路。”宋问道,“何况,宋某做不做国师,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唐清远看着她的眼神,一望到底,对方没有任何退却。他知道宋问是说真的。
    宋问要走了。
    他嘴唇微启,还是不愿放弃道:“你想做什么?”
    “能做什么做什么。”宋问说,“回去做个先生也不错。”
    宋问将大学开遍大梁。
    思想的改变就是从教育开始的,然后慢慢渗透至各方各面。总会后继有人,支撑着大梁不断繁华。
    而宋问如今名扬天下,去哪里都不会缺学生。
    唐清远张开手:“那你为何不能就留在京城?京城往来才子如云,更合适你才是。”
    “因为臣答应了家中老父,会回去的。”宋问道,“何况宋某呆在京城,未必是一件好事。”
    她不希望自己继续留在这里,成为第二个张曦云。
    总有她忍不住想要插手的事情。自她成为国师以来,不少人来向她诉冤。可这些明明,应该是县衙或刑部的事情。
    当一个人的权势与声望,都到达顶端疯狂的时候,她也会扰乱整个社会。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影响别人。可是,她说的未必就是对的。
    宋问不能确保,往后的自己会不会改变。有些改变是环境带给她的,是地位带给他的,潜移默化的。可她并不想。
    她只想做宋问,一直做现在的自己。
    一位胆大包天肆意任性性格恶劣的小人物。
    唐清远坐到椅子上,默不吭声。
    宋问:“还有一事。”
    唐清远一手搭在桌上,紧握成拳,不理。宋问便继续道:“陛下想如何处置三殿下。”
    又是三殿下。
    唐清远不悦,一时口不择言,冷声道:“三哥他,叛国之罪,你说朕应该怎么处置?”
    宋问:“三殿下赤诚之心,救万民于水火,免大梁之灾祸。何来叛国之罪?”
    唐清远摇手,背过身道:“我不与你争辩,我说不过你。也没人说得过你。”
    宋问:“事实为何,陛下心中最是清楚。”
    唐清远猛得扭头,盯住了她。
    宋问道:“陛下当初说,您不会杀三殿下。”
    “我是这样说了,可我从没说,要放他离开京城。”唐清远摊手道,“他留在京城不好吗?我可以保护他,作一个闲散王爷。”
    “陛下。”宋问走近一步,逼问道:“那您与先帝做的,有何不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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